第26章 另一路南夷暗探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 今早起來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過府中上下今早議論的并不是這場上京的初雪,而是臨近午時才睡醒的王妃。昨晚的風雪下了整夜未停, 望星居中的嬌啼聲也是一樣,臨近卯時那聲音才消停下來,都不知到底是哪個更擾人清夢些。

曉蓮那日看王爺一臉不悅地出了府, 隔了兩日回來時面色仍是鐵青,原本還擔心王妃和王爺是不是鬧了矛盾,自家主子是個實心眼的,有時惹了王爺不悅都不知, 且南安王性子又喜怒無常,曉蓮真怕主子吃虧。

直到後半夜房中又傳來那臊人的聲音,曉蓮才放心下來,可那聲音一響愣是到了天快亮才停, 她又不免擔心王妃太辛苦了, 合該好好休息才是。

王府的其他侍從, 前晚見王爺怒氣沖沖地離開,又見昨晚王爺回府時鐵青的臉色, 便覺不妙。一個個皆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特別是後院主管園藝的侍從, 院中的樹早被砍光了,還沒來得及種, 王爺可別一個暴怒提劍砍人才好。戰戰兢兢地挨了半晚, 直到後來在望星居外隐約聽到王妃嘤咛聲,才松了口氣。

多虧了王妃穩住王爺,王妃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

謝承允今日本有事需入宮,見院中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知道暮語一定喜歡,又不想提早把她叫醒,便推遲了入宮的時辰,在院中練劍等她睡醒。

暮語前日沒睡好,昨晚完事後渾身散架似的窩在謝承允懷抱中,一下就睡着了,且睡得又甜又香,全然不知屋外已經下了一整夜的雪。直到午時起床,看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不禁喜出望外。

雪景真美啊,暮語覺得上京的天寒地凍,能換這麽一場大雪,也算凍得值得。放眼望去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屋檐上積着厚重的白雪,樹枝上凝着霜,都是她未見過的美景。

曉蓮一面幫王妃洗漱一面欣喜道:“王爺今日本有事要入宮一趟,為了等王妃一道看這場初雪特推遲了時間,王爺對王妃真好啊。”

暮語聞言加快了洗漱動作,到院中時正巧看見謝承允在練劍,劍法流暢,衣袂翻飛,暮語突然覺得王爺比雪景好像更好看些。

見暮語出來,謝承允收斂劍氣,又對上她崇拜的目光,心情甚好,便問道:“你可喜歡這雪?”

“喜歡。”暮語笑道,接着又幫謝承允拭幹額上的薄汗,一臉滿足。

“想堆雪人嗎?”謝承允問道。

雪人?暮語沒見過下雪,自然也不知雪人為何物,于是謝承允便幫她堆了一個雪人出來。

煤球做的眼珠子,胡蘿蔔做的鼻子,再撿兩根王爺前日劈斷的樹枝做手,很快便堆出了一個模樣嬌俏可愛的雪娃娃。

“夫君,我們給他起個名字吧。”暮語看雪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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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承允想了想道:“随你的名,叫他小語兒吧。”

“小語兒,”暮語念叨着,“這個名字真好聽,不如留給我,夫君以後就叫我小語兒吧。”

謝承允:“……”

雪人的名字你也搶?

這般肉麻的名字還真有點叫不出口。

“本王還有事需入宮一趟,晚膳時分便會回來。”謝承允頓了頓又道,“小語兒。”

“夫君等等。”暮語打斷道,而後跑回房中拿拿出個繡的七歪八扭的香囊,遞到謝承允手中。

謝承允盯着看了半晌後道:“這是何物?”

暮語:“夫君看不出來嗎?這是我親手繡的香囊,裏面裝了我求的平安符。”

謝承允:“……”

還真沒看出來。

只勉強看出上面繡着一朵雲,下面好似是幾滴雨,其餘皆是一團亂麻。

謝承允雖從不佩戴香囊,但總是見過的,只見過香囊上繡龍繡鳳,亦或是些鴛鴦、牡丹之物,這繡雲朵的卻是從未見過。

“這上面繡的是什麽?”謝承允問道。

“是雲朵啊,下面這個是雨。”暮語指着香囊上的圖案道。

“夫君名中有一個‘允’字,就是這朵雲了,而我名字中有一個‘語’字,便是下邊這些雨了。這是取了我們兩人名字中的諧音而繡的花紋。”

明明是繡工有限,只能繡出這般簡單的樣式,卻還一陣胡謅解釋得天花亂墜,硬說成雲和雨這麽些道理來,謝承允暗想着,心中卻很受用,轉而将香囊系在了腰間。

謝承允一路快馬直奔宮門,這幾日他雖休沐,但手下暗衛卻一直沒停下追查南夷暗探的腳步,今早如晝來報發現新的線索,此事查到現在又牽扯出皇後一脈,還得入宮禀報才行。

原先南安王差人入宮禀報,稱午時三刻入宮,有要事禀報。南安王向來守時,現下已到了午時末卻仍不見人影。

宬熙帝正想着,內侍就通傳說南安王到了。

南安王步入禦書房中,便皇上行禮道:“臣弟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雪天路滑,馬行不易,皇上久等了,還望皇上見諒。”

“無妨,”宬熙帝說道,“看來你的騎術有些退步啊,以往從未見你遲到過。”

南安王不接話,表示默認。

宬熙正欲坐下,眼角正瞥見南安王挂在腰間的香囊,黑衣白香囊,甚是紮眼,且這香囊看起來好似有些粗糙,上面亂七八糟的不知繡的什麽。

南安王往日從不佩戴這些物件,怎得今日如此反常?

“承允啊,你這腰封上挂的是何物?”宬熙帝好奇道。

“香囊,”南安王似乎對這個問題并不排斥,又補了一句,“王妃親手繡的香囊。”

“難怪,”宬熙帝了然,這般明顯的挂在腰間,想不看見都難,原來故意挂着進宮想來秀上一圈,怕是就等着他問吧。

“朕早說成親好,你還不信,這下知道了吧。”

謝承允不置可否,嘴角卻微不可查地上揚了一瞬。

“禀皇上,臣弟今日前來是為了上京的南夷暗探一事。原先躲藏在雲陽侯府的暗探已徹底鏟除了,京中近日活動頻繁的另一路南夷暗探,先也查清行蹤。”南安王道。

“繼續說下去。”

“臣弟查清,此路南夷暗探和,”南安王略頓了頓,“和梁家有往來。”

“哪個梁家?”

“元州梁家。”

元州梁家,是皇後的母家。梁家祖上曾掌重兵,後随着歷代帝王更疊而逐漸失權,但根基仍在,直至宬熙帝登基,梁家為避鋒芒便自請外放,回了祖籍元州,但京中仍留有些許在京中為官之人。

如今又牽扯進南夷暗探一事中,那麽只能是為了一件事,立儲。

說到立儲,前些日子朝中确有人提起此事,皇後膝下的二皇子和淑妃膝下的三皇子呼聲最高。而宬熙帝只說往後再議,兩位皇子都未及冠,他也尚在壯年,這些人一個個的已經開始打立儲的主意了,着實可恨。

南安王看宬熙帝神色不悅,又繼續道:“眼下京中兩路南夷暗探,皆與兩位皇子有所牽扯,皇上不覺得此事太過湊巧了嗎?”

“你的意思是,此事是背後另有陰謀?”

“引兩位皇子兩相內鬥,好坐收漁翁之利。”南安王淡淡道。

宬熙帝沉思片刻後道:“承允,此事交由你繼續追查,如有真憑實據,就算是皇後,朕也一樣收拾。”

“臣弟遵旨。”

南安王退出禦書房中,看着檐角滴下的雪水,其實剛才他還有一事未向皇上禀明。

這背後之人放出兩條線索,不僅可引朝中兩位皇子以及他們背後的勢力兩相內鬥,且此人還故意走漏風聲給他,目的就是引他追查,從而離間他和皇上之間的關系。

朝中皆知南安王是塊難啃硬骨頭,偏偏還深得皇帝信任,若是想在朝中攪弄風雲,必先使得皇上厭棄南安王才好下手。

謝承允估計那背後之人,原先是想引他出手殺了雲陽侯趙敬義,作為離間他和皇上的第一步。依他以往的性子,趙敬義此人必死,可謂是個精妙的一石三鳥之計。

可誰知中間徒生變故,因着暮語,他陰差陽錯地放了趙敬義一馬,不僅沒有離間他和皇上的關系,反倒是更加信任了些。

此計設計周全,一環緊扣一環,對人心拿捏的恰到好處。其實并非那人算錯,暮語的出現,以及他放了趙敬義一馬,确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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