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将那碟糕點全都吃下了肚……

開春後, 幾場春風一吹,冬日的寒氣逐漸減弱,陽光普照, 上京城便多了幾分春日的暖意。

元宵一過,轉眼便到了正月十八這日。

這英國公府的賞花宴說是賞花,實則是英國公為了蕭晗玉和高志安的婚事而特地籌備的, 意在告知衆人蕭晗玉和高志安已然定親這件事。

誰叫高志安現在是上京中的香饽饽呢,英國公生怕一個不小心這女婿便被旁人搶了。蕭晗玉病了三年,英國公自認對她有所虧欠,眼下女兒即将嫁人, 英國公也想為她做點什麽。

所以今日這場賞花宴,不僅宴請了英國公的親朋好友,還請了高家人,可以說是給足了高志安面子。

暮語自是不知這些彎彎繞繞, 只帶着賀禮前往英國公府參加宴席, 是真心實意地想祝賀蕭晗玉即将成婚一事。

這英國公府暮語原先來過, 不過之前來時只去過設在東邊的家塾,其餘地方皆未到過。

今日再來, 暮語才發現英國公府大得很,亭臺樓閣錯落有致, 古樹湖石一應俱全,但最顯眼的還是府中的那個大湖, 聽聞名叫未央湖, 就是蕭家兩位姑娘都曾經跌落的那一個。

蕭晗玉看見暮語前來,很是欣喜,其實除去南安王妃這個頭銜,她也是真心想交暮語這個朋友的。

暮語命曉蓮将賀禮送上, 便和蕭晗玉在花園中邊聊邊逛起來。

暮語在上京已然待了将近半年時間,對上京城中人的一些行事作風也算有所了解,故而來之前特打聽一下有關蕭晗玉定親之事,現下見了面便直接問道:“聽聞蕭姑娘就要成婚了?”

蕭晗玉低低“嗯”了一聲,神情略帶嬌羞。

“成婚對象聽說是原是寒門出身,先下卻是朝中新貴,似在工部任職的?”暮語又問道。

蕭晗玉又低低“嗯”了一聲。

其他人都是拐彎抹角地套話詢問,能這般直接說出“寒門”、“朝中新貴”幾個詞語的上京城恐怕就只有這位南安王妃了吧。

“蕭姑娘快和我說說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暮語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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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少時便相識了,”蕭晗玉臉頰染上一抹紅暈,繼續道,“那時我頗為迷戀山水畫大師亦如的作品,無奈亦如大師的作品千金難求,于是我有時便到東市的筆墨齋去買一些臨摹作品回來鑒賞。一次我又去筆墨齋買畫,恰巧遇到前去賣畫的高志安,原來那些臨摹作品都是出自他之手。”

“後來我好奇詢問,耐不住我的死纏爛打,他才告知是因為家中貧寒,為了籌集銀兩書費才臨摹畫品的。”

“從此以後,我便出高價叫他把畫作直接賣給我,不用轉經筆墨齋之手,這樣他便可以多賺些銀子。”蕭晗玉說着,臉又紅了些,“我也可以借機多見他幾面。”

“原來如此,那麽你們也算青梅竹馬了。”

“那後來呢?”暮語嘴快道。

話一出口便覺說快了,後來可不就是蕭姑娘被賜婚,又墜湖,高志安雖高中進士但仍舊入不了英國公府的眼。不過好在兜兜轉轉,兩人還是走到一起了。

意識到說錯話了,暮語又道:“原來才子和才女連初遇都是這般富有詩情畫意的,一個作畫,一個買畫,真像是話本裏的故事呢。”

“什麽才子才女,不過是少時作畫作着好玩而已。”

“我和王爺也是少時相識呢。”

“哦?”蕭晗玉上次就聽暮語說過,她和南安王在雲州就相識了,這次她又主動提起,蕭晗玉便好奇道,“不知王妃和王爺又是怎麽相識的呢?”

“在雲州月牙村,當時南夷入侵,王爺率軍趕到,一人砍殺了十幾個南蠻子,救了我一命。”

蕭晗玉:“……”

砍殺十幾個人?

久居深閨的蕭晗玉光是聽着就覺有些膽顫。

蕭晗玉嘴角抽搐道:“王妃和王爺的初遇果然不同于常人。”

兩人繞着花園走了一圈,沒多久便有婢女傳話來說即将開席,請大小姐先行前往。

蕭晗玉是主人家,自要照顧周全,便先告了辭,前去花廳,餘下暮語帶着曉蓮二人繼續在園子中閑逛。

英國公府另一邊,蘭庭居內。

“小姐,那南安王妃到咱們府上來了。”婢女采蓮到蕭晗姝房中禀報,采蓮先前見過暮語,所以認得她,也知二小姐心中所想,所以特來禀報。

“誰?”蕭晗姝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是那暮家二姑娘。”

“她來幹嘛?”蕭晗姝憤憤道。

“自是來參加今日賞花宴的,奴婢打聽過了,是大小姐親自派人送請柬到南安王府上的。”

這兩個讨厭之人怎麽還湊一塊去了?蕭晗姝一臉不屑,她從小就和蕭晗玉不對付,蕭晗玉明知那暮語和自己有仇,還這般巴結着,不過是看中她南安王妃的頭銜。

蕭晗姝本就想攪了今日這什麽賞花宴,這下又來個讨厭的暮語,她轉了轉眼珠子,想對付蕭晗玉倒也不必急于一時。

時辰已到,賓客紛紛落座前院花廳。今日說是賞花宴,為了應景,英國公還是命人尋了幾盆開得正豔的鮮花擺在前院花廳中的。

這才剛開春,天氣乍暖還寒,盛開的鮮花難尋,下人們也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尋了這麽些鮮花來的,各色各樣的鮮花堆滿了半個花廳,顏色雜亂,也頗為符合武将出身的英國公的審美。

不過這些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本也無人是真心來這賞花的,賓客們都明白英國公之心就得了。

花廳搭在戶外,男女賓客圍着長桌分席而坐。

男賓這席,自是由英國公親自招待,上京的世家勳貴來了不少,高志安又是朝中新貴,許多人都想奉承讨好,身邊圍了一群曲意逢迎之人,很是熱鬧。

席上一人卻遠離人群,徑自坐着飲酒。此人名為祁延,是已故祁氏的侄兒,蕭晗玉的遠房表哥,在軍中任職,為人耿直,自小心悅他這個表妹。

無奈表妹不喜舞刀弄槍的武人,從未正眼瞧過他,眼下表妹已然定親,他也是本着祝福之意前來的,不過要叫他刻意去讨好那高志安,他也是做不到的,故而坐在此處獨自飲酒。

“這位兄臺怎獨自在此處飲酒呢?”見祁延遠離人群,一位白衣公子上前搭話道。

“你不也是一樣。”祁延看一眼白衣公子說道,白衣玉冠,可不就是她表妹最喜歡的那種文人嗎。

“不知閣下怎麽稱呼?”祁延出于禮貌還是為白衣公子斟了杯酒。

“在下顧修然。”

女賓這席,主角自是蕭晗玉,她卧病三年,病好之後還是頭一次在衆人面前露臉,親朋還有們猶記得她從前模樣生得水靈,如今三年過去,卻是出落得更加端莊娴靜。

蕭晗玉和鐘氏分坐長桌兩端,各自照顧請來的客人。暮語坐在她的左手邊,她那久未露面的妹妹蕭晗姝沒有和鐘氏坐在一處,卻堪堪在她右手邊坐下。

蕭晗玉瞟了她一眼,默不作聲。

英國公府為今日賞花宴,特準備了冬日釀藏的梅花酒和梅花酥。這梅花酒據說是以梅花配以雪水釀制,酒香醇厚,花香四溢,乃英國公府獨有的釀酒秘方。

這酒也上了,鐘氏舉杯,感謝今日賞臉前來的諸位賓客,之後又是一番客套的說辭,最後說敬大家一杯,便将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其餘賓客飲下之後皆贊好酒,這宴席便算是開始了。

暮語因着之前王爺的叮囑,故而不敢輕易飲酒,便只假裝輕輕抿了一下。

蕭晗玉自知酒量不好,也只小啜了一口。

開席之後,衆人閑談暢談,氣氛輕松愉快,席邊還有樂人彈曲伴奏,曲調聲聲悅耳,為宴席增色不少。

蕭晗玉和暮語是不是低聲交談,掩面輕笑,全然把坐在旁邊的蕭晗姝當作空氣一般。蕭晗姝也一臉傲氣,并未把二人放在眼裏,只自顧自地夾菜吃。

鐘氏本擔蕭晗姝會胡作非為,命自己貼身服侍的嬷嬷站在她身旁,見機行事。但眼下見三人這般,鐘氏也算松了口氣,與身邊人愉快地交談起來。

宴席過半,蕭晗姝突然站起,坐在另一頭的鐘氏驚了一瞬。

只見蕭晗姝先為蕭晗玉斟了一杯酒,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而後高聲道:“妹妹晗姝,敬姐姐一杯,恭喜姐姐覓得如意郎君。”

那表情帶着三分喜悅,三分天真,在場之人若是不知道的,怕還以為她們姐妹二人感情甚好呢。

蕭晗玉起身,看了眼杯中之酒,兩杯确是從同一個酒壺中倒出的,且在這衆目睽睽之下,蕭晗姝就是再笨,也不至于使出在酒中下-藥那麽蠢的招數來對付她。

故而猶豫片刻後,蕭晗玉便舉杯道了聲“多謝妹妹”,兩人便都将酒一飲而盡了。

鐘氏最是了解蕭晗姝的性子,知她此舉定有他意,只是究竟是何意她尚且猜不出來,只覺眼角突突直跳,有股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許是自己多心吧,鐘氏自我安慰道。

卻未察覺兩姐妹飲完酒坐下後,蕭晗姝眼角不經意地瞥了眼放在桌上的那碟梅花酥。

只見那南安王妃一口一個,将那碟糕點全都吃下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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