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貶回雲州封地
翌日早朝, 勤政殿中文武官員分立兩列,站在中間的幾名文官眉來眼去了許久,卻無人出列。
到底還是英國公與南安王苦大仇深些, 率先出列道:“啓禀皇上,臣有事要奏。”
宬熙帝與南安王對視一瞬,很快移開目光, 看向英國公道:“愛卿請講。”
“前日就在臣府上,南安王當衆殺了臣之愛女及府上一名婢女,衆目睽睽之下,證據确鑿。南安王濫殺無辜, 兇殘暴虐,不配身居高位,望皇上還老臣一個公道。”
宬熙帝神色一如往常平靜:“愛卿的奏折朕昨日已看了,濫殺無辜一詞恐是有誤, 蕭家女謀害王妃在先, 南安王護妻心切才失手錯殺才是。”
皇上向來偏袒南安王, 這是衆臣皆知之事,但英國公既邁出了這第一步, 斷沒有收回的道理,于是繼續說道:“臣教女無方, 但就算小女行為有失,南安王也該将其交由府衙查辦, 而非私自動手, 如此嚣張行徑簡直視王法與無物!”
站在一旁的吳尚書看了眼英國公的眼色,出列道:“臣以為,南安王德行有失,請陛下秉公處理, 還英國公一個公道。”
南安王瞥了眼吳尚書,這是前年女兒為了逃婚而出逃塞外的那個吳尚書?這是新仇舊恨一起算啊,也虧得英國公一個個得把這些人搜羅起來。
好,挺好,倒省了他不少事,待他從雲州歸來再一個個地算賬也不遲,南安王心想着,面色仍舊冷淡如常。
“臣附議。”
“臣附議。”
接着後排七七八八出列了幾人,均是應聲附和。
“南安王,你可有什麽需為自己辯解的?”宬熙帝道。
“本王敢作敢當,”南安王眼鋒掃過對面出列之人,寒聲道,“還望諸位大人記得自己今日之言,日後也該如本王這般敢作敢當。”
南安王言語間透着徹骨的寒意,威脅之意明顯,這話的大致意思就是本王記住你們了,你們往後給本王小心點。
吓得出列之人中有一位當即收回了腳步。
“南安王狂悖無禮,目無法度,濫殺良民,望陛下明察!”英國公情緒激動,字字铿锵,生怕皇上感受不到他的憤怒。
立在一旁的禮部尚書暮遠志早就站不住了,他擡眼看了看南安王,兩人視線正好對上。暮遠志沖南安王眨了幾下眼,南安王對他微微點頭。
畢竟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數年的尚書大人,自那日暮語回門時所言,稱南安王去了元州,暮遠志便知朝中恐有大事發生,今日之事他雖未能看透,但已猜到幾分,眼下得了南安王的示意,便大膽出列道:“小女幾次三番遭國公之女謀害,幸得南安王庇護才能活到今日,英國公既要問罪,那麽臣是否也該問一問你女兒的罪!”
“你!”英國公氣急。
“英國公教女無方,南安王護妻心切又有何錯?”
“臣教女無方甘願領罰,但南安王同樣該罰,陛下萬不可偏私啊!”
很好,甘願領罰就好。暮遠志用意已達到,不再應聲。
倒是英國公緊追不放,繼續言辭激烈道:“差點忘了暮尚書與南安王早已同流合污,妄為暮家時代清流!”
“都給我住嘴!”宬熙帝怒斥道,大手一揮将奏折掃落在地,“這是朝堂,不是菜市口!”
朝上安靜片刻後,宬熙帝幽幽道:“待朕思慮幾日,退朝!”
三日後,聖旨頒布,英國公府之事終有決斷。
宬熙帝下旨,英國公之女蕭晗姝謀害王妃,罪無可赦,死不足惜。,英國公教女無方,奪國公之銜,貶至關州,終身不得回京。
南安王行為惡劣,狂悖無禮,貶回雲州封地,無召不得入京。
此事在朝中可謂掀起軒然大波,皇上下旨貶斥南安王?!若非這下得是聖旨,文武百官恐怕是不信的。
南安王行事素來如此,往常更為越級無禮之事都是有過的,皇上大都輕輕揭過,最多斥責幾句,從未有過如此重罰。今次為了區區一個國公之女,現在只能稱其為平民之女,倒算是大動幹戈了。
但這處罰細品之下也有人覺出幾分其他的意思來,親王頭銜仍在,封地仍在,兵權也在,似乎除了“貶回雲州封地,無召不得入京”這句之外,對南安王也無甚影響,且回京一事還不是全憑聖意。
不過朝中多是南安王的宿敵,往常敢怒不敢言,今日看到大仇得報,各個都暗自開心。南安王能有這般處罰也足夠了。
英國公那邊卻不好過了。
鐘氏連哭了幾日,眼睛都快哭瞎了,合着她就不該慫恿國公爺去上什麽書,讨什麽公道。這下好了,女兒死了不說,還累及全府,幼子的世子之位沒了,關州之地偏遠苦寒,下半輩子還怎麽過啊!
英國公這下反應過來,自己這以卵擊石之舉有多蠢,但為時已晚,先帝曾道自己“頭腦簡單,徒有匹夫之勇”倒是也沒有說錯。
蕭晗玉為待嫁之身,原本上京權貴們以為這場婚事将作罷,各個等着撿漏新晉的工部侍郎,怎知這婚事不僅沒有取消,高侍郎還道提前了。京中各個感嘆蕭晗玉好命,嫁得如意郎君。
聖旨在南安王府宣讀之時,暮語震驚得久久回不過神來,貶黜回雲州,這可是她害了王爺啊!
卻見南安王一臉雲淡風輕地接過聖旨,倒是顯得十分快意輕松。
“王,王爺。”
“有什麽回房再說。”謝承允打斷她道。
兩人回到房中,暮語關上房門言辭懇切道,“王爺若是想哭就哭出來吧,是我害了王爺,王爺要打要罵暮語都認了,若想休妻,我也絕無怨言!”
暮語說到前半句時,謝承允有些想笑,說到後半句,聽到“休妻”二字時臉色當即就黑了。
“你休想!”
“休想什麽?”暮語沒聽明白,又補充道,“我說得是休妻。”
那聖旨對謝承允無甚影響,眼下和暮語對話倒是将他氣個半死:“我是說休妻一事你休想。”
“那王爺想我如何做?”
“你什麽都不用做,只需收拾行囊跟本王回雲州即可。”
雲州是暮語故土,叫她回去她自是願意,但連累王爺被貶黜回雲州,她心中一萬個不好受。眼前看着王爺越是雲淡風輕,她心中越是覺得難受,自責與愧疚湧上心頭,眼角抑制不住得泛酸,眼淚如決堤般,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原本雲州一事乃朝中機密,不得外洩,但他不忍心看暮語這般自責歉疚的樣子,說到底他也只是利用了英國公府一事,做了個順水推舟,平白害得暮語承受那麽大的心理壓力他心中也過意不去。
謝承允上前一步,略有些心疼地抱住暮語。
暮語抽抽搭搭道:“王爺,我對不起你,你還是休了我吧。”
謝承允:“……”
怎麽又繞到這件事上來了?
謝承允心疼地撫了撫暮語柔軟的發絲,輕嘆一聲,還是将事情的始末和盤托出。暮語聽得一愣又一愣,這等朝中機密是自己能知道的嗎?
“王爺,這些事是我能聽的嗎?”暮語吸了吸鼻子道。
“如若本王不說,你是不是堅持要本王休了你才肯罷休?”
“……倒也不是。”
“王爺真的不是為了安慰我而扯謊?”暮語不放心,還想再确認一番。
謝承允被他氣笑:“要不你進宮問一問皇上?”
“不要了不要了。”暮語連忙搖頭。
“收拾好東西,三日後啓程。”謝承允收回笑意,神色認真道。
“所以王爺昨日教我騎馬,就是為了雲州之行嗎?”暮語問道。
“你總算還有聰明的時候。”謝承允刮了一下暮語的鼻子道。
雲州,雲州,暮語可想去雲州了,沒想到眼下卻是以這種方式實現了去雲州的願望。不過已知事情始末她便放心下來,暮語展顏,笑意重回臉上。
謝承允看她笑了,也放松下來,又逗弄她道:“其實王妃若想彌補本王,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
暮語:“只要我做得到的,王爺盡管說便是!”
“你自是做得到。”謝承允邪魅一笑,勾過她的腰身,吻上她的唇角。
暮語被這猝不及防地一抱:“……唔!”
兩人吻得意亂情迷,滾到床榻之上,謝承允伸手去解暮語身上的衣裳,暮語卻一把推開他道:“王爺,別。”
“這青天白日的,若是讓外頭聽到,說王爺您被皇上貶黜還有心思做這事,那這戲就不真了,我也會被人罵死的。”
謝承允手上的動作未停,誘哄道:“那王妃就小點聲。”
箭在弦上,哪有中途突然停下的道理,于是後半程便是暮語緊咬着牙關,淚眼婆娑,一張小臉通紅,身上香汗淋漓。
謝承允看她這小模樣,白日裏看得清楚,更為嬌俏可人,忍不住想逗弄她一番,故而突然大力撞了她幾下,暮語沒忍住,鼻頭發出一陣嘤咛,随即一口咬在了謝承允的肩頭。
那力道也就比撓癢略重些吧,一陣酥酥麻麻,謝承允很是受用。
完事之後,天色仍亮着,往日都是夜裏行事,彼此從未看得如此清楚過,今日這般暮語實在羞得不行,整個人直躲進被子裏,不敢探出頭來。
曉蓮見王爺與王妃進房中多時,開始時還隐約聽見兩人交談之聲,後來就靜聲一片,只偶爾聽到幾聲木頭的撞擊聲,這都幾個時辰過去了仍不見出來,莫不是二人傷心過度昏厥過去了?
直到夜幕時分,王爺抱着王妃去了淨室,曉蓮才安心下來,但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