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

在戰争期間,金妮多次見過殺戮咒。總是一道綠光閃過,接着是一陣喧鬧。敵人和朋友都會倒下,他們的生命在眨眼之間就被偷走了。來到弗林特的莊園之前,金妮一直都在遠處目睹這些殺戮;哈利和她的哥哥們從來不讓她參加戰鬥,但是他們無法阻止她看到戰争的真相。她永遠也忘不了看到死人的時候——一秒鐘之前,他們還在戰鬥,呼吸,像其他人一樣努力活下去,然後他們就消失了。謀殺會永遠地改變一個人,無論是殺人者還是目擊者。

她不敢看潘西躺在不遠處的屍體。金妮已經看見了潘西臉上永久凝固的震驚表情。那是被背叛的表情;在潘西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看到了極其諷刺的事情,她被她一直支持并為之冒着一切風險的人殺了——而這都是為了救一個敵人。

所以金妮才不願去看那具屍體。她只顧看向德拉科。德拉科的胸膛不再起伏了;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手緊抓着魔杖,眼睛一眨不眨。金妮突然想到,德拉科的母親去世後,潘西也許是與他最親近的人。他對她們兩個人的死都負有責任。

你要怎麽安慰一個殺人犯?

走廊裏傳來一聲響動,把金妮和德拉科吓了一跳。德拉科轉身用魔杖指着門口,等了一會兒後,他朝金妮擺擺手,她知道安全了。

“我們需要離開這裏。”德拉科說,繼續警惕地看着走廊。

金妮望着德拉科。她知道他是一個殺人犯。他害死了她所愛的許多人。她之前也殺過人。如果在過去的幾年裏,死亡一直與她如影随形,她為什麽仍然難以接受發生的事情呢?

德拉科正要往前走,但卻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她。他轉身朝她走了過來,金妮一時之間覺得很害怕。他走向她時,她看見了一個只知道憎恨和死亡的男人;一個絲毫沒有悔恨和愧疚的男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她看見了一個殺了他從小認識的朋友,卻毫無悔意的男人。

但是,德拉科用手捧住她的臉時,她覺得她的身體冷靜下來了。她一看向他的眼睛,恐懼就消失了。他有着殺人犯的臉和身體,但是她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你還好嗎?”德拉科問,仔細檢查她的臉和身體,看有沒有受傷。

金妮沒有說話。她當然很好,她想。德拉科又一次救了她,不管他付出了什麽代價。再過多久,德拉科就會為她犧牲一切?她握住了他的手。“你呢?”

他立刻露出了看着潘西屍體時的表情。金妮在戰争期間經常見到這種面具,人們會為了麻木他們的情感和思想而戴上它。金妮這才知道,不應該問這個問題;人們戰鬥,但是他們不願記起。德拉科那方已經勝利了,但他仍然在戰鬥。一個人能承受多少?

金妮的腦海裏湧起許多念頭。德拉科怎麽知道她在這裏?他遇到了什麽事?他還好嗎?弗林特——

“弗林特還在這裏。”金妮說,拿出了魔杖。“他在等潘西結束。”

“我們走。”他回答。德拉科握住了她的手,金妮跟在他的身後,他們舉着魔杖,開始穿過走廊。他們每經過一扇門,德拉科都會低聲念出一道咒語,等待,然後走向下一扇門。每走一步,每經過一扇門,都讓金妮更加焦慮。她想抓緊德拉科的手,跑向大門,逃離危險,但是她知道他為什麽要搜尋每個房間。德拉科要找到弗林特,然後殺了他。

“屏障又恢複了嗎?”金妮查看着身後,輕聲問道。

“對。”他說。他停了下來,檢查另一個房間。“潘西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聽到德拉科提起潘西的名字,金妮盯着他的後腦勺,他怎麽能那麽輕松地說出她的名字,好像他根本沒有結束她的性命。“她什麽都知道。”金妮說。“我們的事。她什麽都知道。”

德拉科停下了腳步。他們站在黑暗的走廊裏,唯一的光線來自他們的魔杖頂端。金妮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為什麽要告訴他?潘西告訴金妮,她知道這段秘密關系的全部真相時,金妮也曾想過德拉科是否也應該知道。她暗自覺得他應該知道,這樣就可以向他表明,他不是不可戰勝的,盡管他小心謹慎,做出了犧牲,人們還是可以發現他們。他們永遠不會真正安全。不過這就是她的後半部分理由——讓他知道,他為之努力的一切總有一天都會被毀掉。他的計劃不是已經失敗了嗎?有多少本不該死去的人死了?他把詛咒搞砸了嗎?德拉科計劃了多久讓金妮重新愛上他?

德拉科沉默了。通過最近與他的相處,金妮看得出來他很緊張。“那她死了倒是一件好事。”

他的話讓她打了個冷戰。他的語氣與之前的眼神一樣——冰冷無情。金妮松開了他的手;德拉科沒有阻止她。她知道他救過她許多次,她很感激。但是她怎麽能站在這裏,聽着他的話,看着他的舉動,就這樣全盤接受呢?她努力回想着戰争之前的德拉科,想證明他并不總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殺人犯;他的身上一定有更深沉、更偉大的東西,使她愛他勝過一切。她知道他在戰争期間殺害盧平和她的其他同伴時,她還和他在一起。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什麽,才讓她忽視了他的罪孽?她如何看待自己愛上了一個與她的立場背道而馳的人?

失去了德拉科的觸碰,金妮才意識到走廊裏有多麽黑暗可怕。不僅是暗影,還有等着她的東西。她真讨厭自己在譴責德拉科的同時還需要他。這不是讓她比他更糟糕嗎?

“我們在浪費時間。”德拉科喃喃道,繼續往前走去。

金妮跟了上去;雖然她現在情緒複雜,可現在不是固執的時候。他們每經過一扇門,金妮都會松一口氣,同時也感到焦慮。她不想再見到弗林特;她不能再目睹德拉科殺死另一個人。但是如果弗林特不死,她和德拉科就會有生命危險。金妮的思緒停下了。她知道這就是德拉科做所有事情的動機——只要她最終能活下來,他會拿任何人和任何事冒險。

她應該為他所做的一切恨他,還是應該心存感激?

他們檢查了到樓梯的所有房間,然後停了下來。“如果他離開了呢?”金妮輕聲說。“也許他看見你和——”

德拉科搖了搖頭。“如果他看見我,早就襲擊我了。”他說。他看了一眼金妮。“弗林特的人生就是要得到他想要的,而他此刻想要的是你。”

金妮打了個哆嗦。“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她停了下來。她想感謝他,卻說不出口。

“盧娜。”他說,金妮倒吸了一口氣。“她讓貓頭鷹給我送信,告訴我她偷聽到了他們的計劃,你處于危險之中。”

“盧娜。”金妮說。“她沒事吧?她在哪裏?”金妮能聽出自己聲音中的驚恐。她一知道自己被設計了,盧娜沒有奄奄一息,就把她忘了。但是,金妮現在不必面臨死亡的威脅,她滿腦子想的都是盧娜。她不會讓弗林特和潘西傷害盧娜。如果他們發現她在偷聽怎麽辦?如果盧娜拿性命冒險去救金妮呢?

“她說如果我成功救了你,殺了弗林特,就會找到她。”

金妮不必再聽了。“我們得去找她。”她說,從德拉科身邊走開了。“我們必須——”

德拉科抓住她的胳膊,攔住了她。“你沒聽我說嗎?”德拉科說,見金妮想掙脫,把她的胳膊攥得更緊了。“我只有殺掉弗林特才能找到她。他對她施了詛咒,金妮。弗林特知道你想救她,所以他安排好了,他活着的時候,你絕對無法接近她。”

金妮搖了搖頭。“我不——”

“是古魔法。”德拉科說。他放下了金妮的胳膊。“就像一種所有物咒語——不讓你的東西落入他人手裏的方法。”

金妮知道那種咒語,不過是用在物品上的。有一年夏天,珀西在他的東西上施過——他終于厭倦了雙胞胎沒收他的書,把它們藏起來,或者用作惡作劇的道具。後來弗雷德和喬治想拿珀西的東西時,都感受到了出乎意料的疼痛——不是很糟糕,但是足以讓他們離他遠點了。可那是用在書上的;如果用在人身上會産生什麽結果?

“這對我們意味着什麽?”金妮問。

德拉科盯着她,又抓住了她的胳膊。“如果我們找到她,金妮,你一定不能靠近她。明白嗎?”

德拉科的語氣讓金妮害怕。他的眼睛冰冷,臉色嚴峻,但是他聲音中的絕望比一切都讓她害怕。不再是她對德拉科的複雜感情,也不再是對他們過去的困惑。這又是一場戰争;要步步為營,如果你不小心,這可能就是你的最後一步。

德拉科猶豫了。“我想讓你離開。”他說。“我掃清了道路,我們會一起走下樓梯,你一離開這棟房子,就幻影移形回莊園等我。”

金妮搖了搖頭。“我現在不會離開。盧娜在這裏。”

“我說過,除非弗林特死了,否則我們拿她沒有辦法。”德拉科說。“這裏不安全,金妮。我找到那個混蛋才會離開,你到時候不能在這裏。”

他說的每個字都讓金妮越來越生氣。“我也在這場戰鬥中。”金妮說。“都是因為我,我們才會在這裏,德拉科。這是我的戰鬥。我要結束我和弗林特之間的事情,救出盧娜。”

金妮說完,德拉科将她抓得更緊了。“你不許這樣做。你回家等我。”

金妮受夠了。她從德拉科手中拽出胳膊,用魔杖指着他。他看了看魔杖,然後看向她,立刻掩飾了震驚的表情。

“你不能永遠保護我,德拉科。”金妮說。她的手和聲音都很堅定。“我知道我能活到現在都是因為你,但是你不能一直救我。”

德拉科面無表情,但金妮能看見他眼中的痛苦。“你不會傷害我。”他說。

這更像是一句要求,而不是陳述;提醒他為她做所的事,還有她對他的虧欠。也許是抱希望與她對他的感情;在她的內心深處,她過去對他的愛一直延續到現在。

“我以前會嗎?”她問,用魔杖指着他的臉。“我會傷害你,去幫助我愛的人嗎?”

德拉科表情沒變,但是金妮看到他拿魔杖的手痙攣了一下。

“你不會。”德拉科說。“那不是我愛上的人。”

金妮看着他,臉放松了下來。雖然她知道他們的全部過去,可這句話比之前種種對她的觸動更深。他以前說過——他愛她——但是她告訴自己,那只是激情之語。如果德拉科的話還不夠,那德拉科的語氣讓她徹底放松了。他對自己的話很有把握;他不像她一樣猶豫。不過他也沒有懷疑的理由。

金妮搖了搖頭。“這不公平。”她說,眼中湧起了懊惱的淚水。“你的計劃是什麽,德拉科?你以為我會奇跡般地愛上你,然後一切都會變好嗎?你以為我會某一天醒來,突然想起來嗎?”

德拉科終于有了反應。他的表情立刻由嚴肅轉為擔憂,他張開了嘴。“金妮——”

他想伸手碰她,但是金妮用魔杖制止了他。“不,德拉科。”她說。“你想過我可能永遠想不起來嗎?經歷了戰争,我失去了許多人,我也許變成另一個人了?我認識的你是現在的你,不是我上學時迷戀的人,而是一個殺人犯和食死徒?你可能犧牲了一切,卻一無所獲?”

德拉科繃緊了臉。“我每天都在想。可是我那時了解你,我現在也了解你。你有許多機會傷害我,甚至殺了我。你愛我還是恨我都無所謂。這與你是誰有關,金妮。你有一顆博大的心,不會真正傷害別人。這就是我愛上的金妮。”

金妮的魔杖在顫抖。“我以前殺過人。”

“那是意外。”德拉科說。“你告訴我的時候都要崩潰了。”

“那是因為我以為我失去了你。”

沒等金妮反應過來,話就說了出來。德拉科睜大了眼睛。“你剛才想起了——”

金妮慢慢搖了搖頭。不,她不記得她的過去,或者不像以前那樣。她沒有感到一陣劇痛,也沒有突然出現的幻覺,使她昏過去。這是她自己的記憶,德拉科無法觸及的東西。她記得她殺人那天,她打算趁德拉科生病給他下毒時想過這件事。她和哈利外出購物,突然遭到德拉科和他的同夥襲擊。她記得很清楚,哈利和德拉科在戰鬥,她不小心用花盆砸碎了一個食死徒的腦袋。金妮當時想起這件事,關注點在于怎樣才能讓一個人去殺人,可是現在德拉科站在她面前,她看到了記憶的另一面。她想起看到德拉科倒在地上死了。她想起看到他倒下,而不是那個躺在她腳邊的食死徒,她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和痛苦。然後她就昏了過去。

“我以為哈利殺了你。”她說。金妮放下了魔杖。“那個記憶與哈利有關——你沒有抹掉它。但是……如果我是那種反應,就意味着你沒有告訴我紮比尼會僞裝成你欺騙哈利的計劃。我剛剛才想明白。”

他們沉默地看着對方,他們的争論結束了。德拉科似乎很驚訝,幾乎是很高興,因為她與他們的過去有了聯系,減少了努力回憶的痛苦。但是沒過多久,金妮就意識到,這些記憶沒有任何意義。她還沒來得及用儲存記憶的大腦把它合理化,她的本能——她的心就替她發聲了。

整塊拼圖擺在她面前時,她一直在尋找拼圖中缺失的那幾塊。

走廊裏傳來的聲音把金妮吓了一跳,德拉科舉起了魔杖。他把她推到身後,用魔杖指着面前的黑暗。“我們浪費太多時間了。”德拉科低聲說。“弗林特現在應該已經發現潘西的屍體了。”

金妮能聽見有人朝他們走來。雖然德拉科擋在她的面前,她依然握緊了魔杖,準備作戰。他離她很近,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急促的心跳和繃緊的身體。她知道他做好戰鬥的準備了;弗林特和其他妨礙他的人沒有什麽不同。

那個人影從黑暗中出現得非常突然,德拉科和金妮都停了下來。金妮比德拉科先做出了反應,她沖破他的阻攔,朝站在他們面前的盧娜跑了過去。

時間好像放慢了。金妮跑向盧娜時,能感覺到每一塊肌肉的動作;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德拉科在對她叫喊。接近拯救她朋友的每一步,感覺都像一個永恒,金妮伸手抓住盧娜,才發現她臉上恐懼的表情。

金妮剛碰到盧娜的胳膊,就被甩到了房間的另一頭。她的後背撞上了德拉科旁邊的牆,然後側身倒在了地上。

房間在旋轉,她很難将注意力集中在德拉科身上,他朝她俯下身,臉色蒼白,睜大了眼睛。他一直張嘴說着什麽,但是金妮什麽也聽不見,只有耳朵裏的嗡嗡聲和飛速的心跳。金妮想屈起手指,可是她動不了——她的身體仿佛受到震撼,停止了運轉。

一道紅光從他們身邊閃過,映入金妮的眼簾,德拉科猛地向後退去。房間翻了個個兒,金妮沿着走廊看去,發現弗林特用魔杖将盧娜推到一邊。金妮又看向回到她面前的德拉科,他對弗林特回擊了一道咒語。

咒語在兩人之間你來我往,不斷反彈。弗林特的幾道詛咒離金妮很近。她暈乎乎的。她能看見發生了什麽,不過好像在看麻瓜電視上的表演。她耳朵裏的嗡嗡聲慢慢停止了,她能夠集中注意力了,不過她仍然動不了。

她只能盯着德拉科,祈禱他能贏,把他們所有人都救出來。他的表情很兇狠,頭發黏在汗濕的臉上,一邊攻擊弗林特,一邊擋掉每道靠近他們的詛咒。大塊的灰泥從牆上飛了下來;一道咒語被一盞枝形吊燈反彈回來,火花四濺。

金妮決心讓她的身體動起來,這樣她就可以幫助德拉科了。她看向不遠處一塊灰泥之下的她的魔杖,然後是在弗林特身後看着這一幕的盧娜。

一道咒語擊倒了弗林特。他起身之前,德拉科轉身看向她。“你還好嗎?”他叫道,對她伸出了手。金妮想對他伸出胳膊,動一動手指。

德拉科等她等得太久了。一道紅光擊中了德拉科的身體。他的身體被抛向空中,轉了好幾圈,腦袋砰一聲撞到了牆上。金妮叫了起來,德拉科軟弱無力的身體倒在了地上。然後是一片寂靜。

“德拉科!”金妮嘶啞地叫道。

德拉科的額頭和嘴裏都淌出了血;他沒有動,也沒有睜開眼睛。金妮哼了一聲,逼自己朝他挪過去,她的身體剛要有反應,就有什麽銳利的東西擊中了她的肚子,她疼得倒在了地上。金妮咳嗽起來,捂住肚子呻吟着,她睜開眼睛時,發現弗林特站在旁邊。

他又踢了她一腳,令她大吃一驚。金妮喘着粗氣,弗林特笑了起來。

“我和你說過,我會得到你的。”弗林特吼道,用魔杖指着她。見金妮想動,弗林特用腳踩着她的胸口,讓她回到了地上。

“哎呀。”他說,在她面前揮舞着魔杖。“你真能掙紮,不是嗎,韋斯萊?讓我想知道馬爾福看上了你什麽。”

聽到德拉科的名字,金妮停了下來。潘西說過,雖然她知道德拉科和金妮的實情,但是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不過如果潘西發現了,其他人可能也會發現。越多人知道,德拉科和她就越危險。

“所有人都知道馬爾福讨厭你,他覺得你是渣滓。”弗林特說。“但是他讓人守衛你的牢房,一得到黑魔王的允許,就把你帶回了家。關于他在莊園裏對你做了什麽,他如何讓你明白成為敵人意味着什麽,自然有許多流言蜚語。他在潘西的舞會上襲擊我之前,我相信每一個字。我知道占有欲是什麽樣的,但是占有欲和癡迷之間不過一線之隔。”

金妮看向盧娜,她仍然站在弗林特身後的走廊裏,毫發無傷。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兩個人,好像不認得金妮,也不知道弗林特用魔杖指着她。

“你對她做了什麽?”金妮嘶嘶地說。

弗林特笑着看了一眼盧娜。“她是自作自受。”弗林特看着金妮說。“我知道是她給馬爾福寫了信——我發現得有些太遲了,沒能警告潘西。她冒着生命危險要救你,我還沒殺她就是因為她懷着我的兒子。但是我仍然可以毀掉她,韋斯萊。就像我打算毀掉你一樣。”

金妮咬緊牙關,想動一動,但是弗林特踩得更用力了。“我有機會時就應該殺了你。”她嫌惡地說。

弗林特又笑了起來,好像一切都是一場游戲。“什麽,用那把餐刀嗎?”弗林特說。“你殺不了我,韋斯萊。你可以抗争,但是歸根結底還是我拿着魔杖,你的魔杖早就被拿走了。”

金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弗林特的話。他不知道她有魔杖——除了德拉科和斯內普,沒人知道,潘西死之前才看到。金妮幾乎能感覺到她的魔杖在不遠處弗林特看不見的地方震動着。

“你應該感謝我。”弗林特繼續說。“馬爾福襲擊我之後,我去找了潘西而不是黑魔王。”弗林特停下來,看了一眼仍然一動不動的德拉科。“你知道如果我告發馬爾福,黑魔王會對他做什麽嗎?潘西說她要親自料理你,所以她說服我放過馬爾福,只是襲擊你。可是她現在死了。她跟你有什麽事?”

金妮停了下來,飛快地思考着。她點點頭,開口想要說話,但是卻咳嗽起來,開始在弗林特的腳下掙紮,讓他知道她沒法呼吸了。有那麽一瞬間,金妮很害怕她對他耍弄的花招會喚出他的邪惡——弗林特也許就想讓她窒息,他只會更用力地踩她的胸膛。弗林特沒有動,正當她開始驚慌時,他把腳從她的胸前擡了起來。

“告訴我。”弗林特說,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用魔杖指着她的雙眼之間。“潘西找你幹什麽?”

金妮猛吸了幾口氣,然後才開口說話。“她……她對我說,她很嫉妒。她說她一直想要德拉科,她無法忍受他要我做他的囚犯。”

有那麽一陣,金妮以為弗林特相信了她。他思索着,表情放松了,拿着魔杖的手也松了下來。金妮小心地看了一眼她的魔杖,想撲過去,這時,她突然飄到空中,撞向了牆壁。

金妮叫了起來,但是她沒有落到地上——她懸在半空中,緊貼着牆壁。弗林特站在她面前,用魔杖指着她,把她固定在那裏。

他将頭歪向一邊。“你真的把我當傻瓜嗎?”他說。“我不懷疑潘西這麽多年之後仍然對馬爾福有好感,但是她絕不會對任何人——像你這樣的渣滓——承認她嫉妒。她寧願死,也不願讓你淩駕于她之上。”

弗林特向左抖了抖魔杖,金妮的左臉頰被割開了。感覺到皮膚裂開,血流了出來,金妮發出了痛苦的叫聲。

“這就是你撒謊的代價。”弗林特說。“現在告訴我,潘西到底跟你說了什麽,韋斯萊,否則我這次可不會那麽友好了。”

金妮忍住了疼痛的淚水。她看向弗林特身後仍然一動不動的德拉科。他被擊昏多久了?為什麽他還不醒來?如果他——?

金妮看向灰泥之下她的魔杖。但是她無計可施。她失敗了,德拉科救過她許多次;她得到唯一一個報答的機會,卻什麽也做不到。她可以質疑他的動機,譴責他的品質,不過最終還是德拉科救了她,成為了英雄。

她的右臉頰被割開了,金妮又叫了起來,響亮的聲音在走廊裏回蕩。她祈禱她能叫醒德拉科——她祈禱他會救她,因為她不知道如何自救。沒有他,她什麽都不是。

“沒什麽要說的?”弗林特說。弗林特微微放下魔杖,金妮能感覺到脖子上的壓力。“現在呢?不要以為你死了我就不會幹你,韋斯萊。”

金妮看着弗林特眼裏的惡意,覺得喘不過氣來。對他來說,這已經不再是一個玩笑。金妮知道她可以把真相告訴弗林特——她可以把她和德拉科的隐秘過去和他抹去了她的記憶都告訴弗林特。她可以把德拉科背叛和殺害的人都告訴弗林特,說他是一個真正的叛徒。她可以為了自己告發德拉科,也許就能活下來。

金妮看着德拉科。她寧願面對死亡也不願背叛他,即使這意味着救她自己,因為沒有他的人生似乎毫無意義。

金妮這才知道,她愛德拉科。

金妮看着弗林特的眼睛。“去死吧。”她說,朝他臉上啐了一口唾沫。

弗林特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他攥緊了魔杖。金妮最後看了一眼德拉科,然後閉上了眼睛。她感覺到抵着喉嚨的壓力增加了,她喘最後一口氣時,突然聽到一聲響動,然後她落到了地上。

金妮睜開眼睛,發現盧娜和弗林特倒在地上——盧娜撞倒了弗林特,他的魔杖落在他們腳下。盧娜想抓住魔杖,但是弗林特踢了她的肚子一腳,她痛得倒了下去。

“不!”金妮叫道。她将手伸到旁邊的灰泥下面,抓住了她的魔杖。弗林特還沒能拿到他的魔杖,金妮就用魔杖指着他叫道:“神鋒無影!”

金妮剛瞥見弗林特那張震驚的臉,他的全身就被割開了數千次。随着每一次割裂,他流出的血越來越多,金妮感到的恨意也越來越強烈。直到弗林特的屍體一動不動地倒在血泊中,她才眨了眨眼睛。

金妮沖到盧娜身邊,用魔杖指着她說:“速速複蘇。”盧娜稍微動了動,睜開眼睛,對金妮眨了眨。看見盧娜清澈的藍眼睛和表情,金妮幾乎開心地笑起來——弗林特對她施加的詛咒已經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了。她的朋友終于回來了。

但是盧娜立刻捧着肚子大聲呻吟起來。金妮臉色蒼白,想起了弗林特踢過盧娜的肚子。“我們得帶你去找斯內普。”金妮說。

“不。”盧娜喘息着說。“不,別帶我去見他。”她要喘不過氣來了。

金妮搖了搖頭。“不,盧娜,他是好人。他是我們這邊的。”她看向德拉科。“德拉科也需要他。現在我要帶你們兩個回馬爾福莊園——”

“不!”盧娜哭着抓住金妮的胳膊,讓她停了下來。“我不想。”她說,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下來。“我不想把孩子帶到這樣的世界上。”

金妮沉默地看着盧娜捂住肚子,哭出聲來。但是金妮現在無法思考——盧娜能動,德拉科還不能。“我們必須要走了。”金妮說。“你能走路嗎?就到大門口。”

盧娜看了一眼德拉科,然後點了點頭。金妮扶着盧娜的胳膊,她勉強站了起來。金妮為德拉科召喚了一個擔架,用魔杖将他擡到上面。看到他的腦袋靠着的牆紙上有一大灘血跡時,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大門,盧娜一邊走,一邊哭着喘粗氣,金妮讓德拉科的擔架跟在她身後。他們到達弗林特莊園外面後,金妮就帶着他們幻影移形到了馬爾福莊園。

她派出貓頭鷹十五分鐘後,斯內普就帶着醫藥包來了。但是,在等他的十五分鐘內,金妮一直在猶豫應該先幫誰——盧娜還是德拉科。盧娜臉色蒼白,一直在冒汗,不過她看到金妮跪在德拉科的擔架旁,撥開他的頭發時,盧娜讓她發誓先救德拉科。

“都是因為他,我們兩個才在這裏,金妮。”盧娜喘着粗氣說。“他也許是一個馬爾福,但是我們欠他一條命。”

所以斯內普到達時,金妮對他指了指德拉科。看到她的朋友情況越來越糟糕,她覺得很痛苦,但是更令金妮難過的是,如果這意味着要救德拉科的話,金妮慶幸盧娜的心腸比她更寬厚。

金妮很感激斯內普沒有問問題,而是直接開始工作了。他把德拉科翻過來,檢查傷口,然後翻找醫藥包,拿出一個小瓶。斯內普讓金妮扶住德拉科,他把小瓶裏的魔藥倒進了他的嘴裏。“可以閉合和清理傷口。”斯內普說。“再晚一點他可能會死。”

“他會沒事吧?”金妮問,她扶着德拉科躺了下去。雖然她從小就知道魔法,但是一場災難能在一秒鐘內被解決,她還是覺得很驚訝。

斯內普檢查着德拉科的身體,輕聲念了幾次“恢複如初”。“斷了幾根肋骨和腦震蕩。”處理了所有傷處後,斯內普用魔杖指着德拉科說:“速速複蘇。”

德拉科的反應沒有盧娜那麽快,不過在金妮過于害怕之前,他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金妮俯身握住了他的手。她看到他露出困惑的表情,以為他會問他們在哪裏或者發生了什麽。但是德拉科的第一個問題是她還好嗎,金妮哭了。在他經歷了這一切之後,她仍然是他腦海裏的第一件事。

金妮剛扶德拉科坐起來,就響起了盧娜的尖叫聲。她終于和斯內普跑到了盧娜躺着的沙發旁。金妮看見盧娜裙子上的血跡,發出一聲驚叫,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盧娜也攥緊她的手時,金妮才意識到她正在用力。

德拉科急忙讓家養小精靈去拿水和毛巾,這些東西還沒來得及送來,盧娜就大喊一聲,然後軟了下去。金妮在震耳欲聾的寂靜中屏住了呼吸,等着斯內普手裏的小嬰兒哭出來。它沒事吧?是生得太早了嗎?如果——

微弱的哭聲響了起來。金妮松了口氣,她看向盧娜淚流滿面的臉。孩子活下來了,但是盧娜說過,她不想把孩子帶到這樣的世界上。

“是一個女孩。”斯內普說。

金妮這才意識到盧娜流下的是喜悅的淚水。弗林特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想要一個兒子作為繼承人。但是弗林特已經死了,也沒有盧娜害怕有朝一日會變成他父親的兒子。她生了一個健康漂亮的女孩,金妮祈禱她在各方面都能像她的母親。

斯內普用家養小精靈拿來的一條毛巾包住嬰兒,把孩子遞給盧娜,她的眼神從未離開過嬰兒。“我認為最好讓我暫時照顧她們。”斯內普說。“早産的話,要多注意母親和孩子。”

斯內普一定看到了金妮臉上的猶豫。“我向你保證,韋斯萊小姐,我的地方十分安全。我有幾個隐藏的房間,洛夫古德小姐和她的孩子不會被人發現。”

金妮看了一眼盧娜和她的孩子,然後看向斯內普。她別無選擇,只能點點頭。如果她們倆出了什麽事,只有斯內普知道怎麽辦。

斯內普也沖她點點頭,将醫藥包收了起來。他遞給盧娜一瓶恢複體力的魔藥,然後說道:“德拉科,我能和你說句話嗎?”

斯內普的語氣讓金妮愣住了。這讓她想起了學生時代——有人陷入麻煩,要受到懲罰時,他的語氣就會這麽權威和強硬。

德拉科朝金妮看了過來,但是她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