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應雅看到周之維開門，眼淚忍不住又落下來，她看起來很憔悴，眼睛有點腫，似乎是哭了很久的樣子。

“诶？等等，別哭，你先進來。”周之維架不住對方這樣柔弱，畢竟也是前女友，看着她就這麽哭心裏也有些不好受，雖然說是放下了，但畢竟是朱砂痣，怎麽會那麽容易地就遺忘掉？

請她坐下來，指使洗完碗的基諾去泡茶，周之維才坐在應雅對面，并且好心地遞過了紙巾。

應雅接過玻璃杯，圓潤的指甲不經意地扣着杯檐，她低着頭緩和了半晌，哽咽着開口，“我……我能在你家先住下一段時間嗎？我保證不打擾你們。”她慌忙擡起頭，似乎想讓周之維看到她的誠意，而她的眼睛微腫泛着淚光，的确是讓人心裏發緊。

基諾剛剛才坐下卻猛然站起來，把另外兩人的注意吸引過來，他反而面無表情地提步走進了主卧室。

……呃，這是在吃醋？周之維腦子裏冒出這兩個字，只是這個時候不好笑出聲，他繃緊臉，輕聲問道，“發生什麽了嗎？”

如果對方還是他心頭上那個人，周之維或許連問都不問地讓出主卧給她休息，但他們之間除了前男女朋友之外，已經沒有其他的關系了。

應雅沒有想那麽多，她這幾天經歷了太多，讓她都不敢去揣測別人的心理，再加上她有求于周之維，只是在抹去眼淚後緩緩道出理由。

跟周之維分手後，她也很傷心，這個時候常傑——也就是周之維在門口聽見他們倆吵架的那個富二代——安慰着她，走進她破碎的心。

她沒有提起叫周之維過來卻沒有見到他的那天，她甚至以為周之維連大門都進不來——這是在之後接着同常傑吵的時候聽到的。

“我……早知道我就不要基諾了……”應雅說着說着，眼淚又掉落下來，她強忍着哭意，聲音顫抖，“她知道了我有人型機，她不知道從哪裏聽到的，她竟然還在拿父親留給我的公寓做擔保！為什麽，為什麽？我是她的女兒啊——”她看着周之維，眼裏的淚水止都止不住，她的眼睛裏仿佛寫滿了委屈與哭訴，周之維都不知所措起來，他趕忙着抽紙巾遞過去，慌張地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我的住處都被抵押了，我什麽都沒能拿出來就被趕走了……”應雅用手捂住臉，可憐的聲音斷斷續續地發出，“我現在只有這樣的一個人……我真的不打擾你，我就想找個住處……”

周之維不太想答應，畢竟之前是應雅先提出的分手，他這個性格又不好拒絕，“那個，常傑呢？”

“他知道我母親的身份後，就把我甩了，”提起這個富二代，應雅的聲音裏有股說不上的恨意，而後又轉換為慌亂，她的眸子裏帶着淚花地看向周之維，“你能不能不要趕我走？我就想找個能睡覺的地方，如果、如果你覺得不能接受，我可以付錢的！我會去打工賺錢，我會支付給你你應得的！如果你不需要錢，我的……這幅身體也可以給你！”

“不不不不需要你的身體！”周之維急忙推辭，“你可以住下的，沒關系，你先住着！等你找到地方前可以住着！我也不會收你錢的，畢竟我們還是朋友。”

——至少他還知道自己房間裏有個很有可能随時會爆發的外星生物啊！

“……是嗎，”應雅別過臉，手背揉着眼睛，“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沒事沒事，那個，客房，我去給你整理一下客房，你先坐着，坐着。”周之維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差點被沙發絆倒，腳步快速地幾乎是跑進了客房。

這樣軟弱的應雅他還從來沒見過。

客房在基諾住進來那天就已經整理過了，并且也給予清掃機打掃這個房間的命令程序，所以根本用不上他來整理，他就是想逃避應雅而已。

任由哪個女孩子在他眼前哭的傷心，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安慰，而是躲開。

畢竟嘴笨，周之維這麽吐槽自己，看了看幹淨的房間，只能在這裏呆上一會再出去了。

應雅就這麽在周之維家裏住下了，她基本早出晚歸，按她的話說她在打工，她不想欠着周之維的錢，但是她并沒有提起她的工作，周之維也不好開口問，偶爾基諾調戲他被應雅撞見兩人都是尴尬得很，應雅首先見到這個場面的時候完全愣住了，反應過來跑進客房的時候基諾面上表情也不變，甚至可以說就算應雅沒有急匆匆回到客房，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地往周之維衣服裏伸手。

有些時候對方做的事情多了，反而覺得其實他并不應該拒絕，更甚至周之維心裏早就已經想好要接受這個外星生物，只是礙于面子又不好意思開口說我們在一起吧，家裏又住着個前女友讓他難以回應基諾，只是這半推半就的動作基諾又不是不正常的生物，好幾次差點就擦槍走火——明明關系都沒确定下來。

只是最近被撞見的次數多了，周之維也發覺出一絲不對勁來——應雅的臉上，連笑容也難以展現了。

倒不是說他十分關心着應雅，只是畢竟住在同一件屋子裏，周之維也會邀請她一起進餐，雖然飯菜都不是他的手筆，應雅最先是推辭，後來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飯已是習慣，只是她今天再坐下的時候，眼睛都沒有看着前面。

“把這個吃完，”基諾依舊旁若無人地給周之維獻殷勤，“我做的，你一定要吃完。”

“每天不都是你燒菜嗎？”周之維雖然這麽回應着，但還是接了過來，基諾的廚藝或許真的是越來越好了，他好像都有點吃不下那些儲存的營養劑了。

“那也沒見得你每天都吃完，”他感嘆了一句，繼續給周之維夾菜，“你也不能挑食，多大的人了？”

“……是人都有不喜歡的菜，你還天天買！”周之維把讨厭的蔬菜連帶着飯都扒拉到基諾碗裏去，還忍不住笑着，“別浪費，快吃掉。”

看似寵溺的眼神好像要把周之維溺在其中讓他忍不住抖了抖，就聽他說道，“好，我吃掉。”

周之維還想說什麽，那邊應雅就猛地站起來，椅子拖動的聲音把他吓了一跳，端着根本沒吃完的飯碗就走進了廚房。

“別看廚房，”他的臉被基諾掰回來，對方的笑意直達眼底，“看我啊，秀色可餐。”

“開什麽玩笑。”被基諾弄得發笑，周之維沒再把心放應雅那邊去，只把他腦袋推遠了打算繼續吃飯。

只是，變故陡升。

周之維被基諾一把甩開按在身下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撒在地板上的瑩白色米飯還在冒着細小的熱氣，他那個一套十二個的藍白瓷碗已經碎裂，時間仿佛被拉長了般，他還可以看到細碎的瓷片在光中漂浮。

那只他牽過的纖細的手此刻正在把插在飯桌上的刀拿出來，雙手相握正在發抖，她也不看木桌上那深刻的刀印，只是喘着氣目光怨恨紅着眼睛。基諾把他互在身後，手腕上那原本完好的肌膚可能是被瓷片割到，有些微的翻起，能看到一點點深色的線路。

“周之維……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錯！”應雅幾乎是吼着出聲，沉寂了許久的悲傷終是爆發出來，“都是因為你給我抽到了人型機！讓她聽說了羨妒！我明明勸她不要再犯錯，她竟然又這麽插入別人家庭！我無家可歸，都是你的錯！是，你是該讓我住在你家的，這是你最必要的贖罪！”

這……什麽鬼？周之維驚愕地看着應雅，看着這個近似癫狂，簡直就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應雅。只是他一動，才發覺自己的手肘在鈍鈍地發疼，手掌也有些麻痹，可能是敲到了硬磚塊般的地面引起的。

基諾護在他身前，眼神發冷，原本就是軍人出身的軍隊少校，周身的氣息就算是平時的柔情也軟化不了他那屬于鋼鐵般的意志與氣場，應雅被他看得經不住退了一步，但恐懼很快被憤恨淹沒，她握着刀的手在顫抖，眼睛瞪得很大，淚水奪眶而出流淌在姣好的臉頰上，面容扭曲，看起來甚是可怕。

“都是你的錯……全部、全部都是你的錯！”她沖過來并不是毫無預兆，在舉起刀邁步的那個剎那，基諾瞬間起身上前，右手扣住她的手腕向下掰動，應雅吃痛，手中的刀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反手把她扭過身來，踹向她的膝窩，應雅只是一個女孩子，就算發瘋力氣也并不大，只是幾個呼吸間，就被基諾制住跪倒在地。

“你放開我！放開！”她撕扯幾下掙脫不開，只能伏趴在地上，哭泣聲一直無法停止。

基諾松開了手，應雅蜷縮起來，無法遏制地大聲嚎啕。

周之維到現在心還有點無法平靜下來，看了眼基諾，對方給出一個疑問的眼神，而他只是搖了搖頭，耐心等她哭完。

她終于是恍過神來，只是道歉揮不去對于周之維的錯誤行動，但是周之維卻沒有怨她，請她坐在沙發上，給她遞紙巾，讓她又忍不住地流淚，她停不住地說對不起，一直說着對不起，而後，才開始講述自己真正的過往。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越走越偏了……明明是個短篇中間間隔卻那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