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生辰宴上 九公主和南陽将軍
姬玉飯吃完, 書看完,太子殿下還沒下朝,閑着沒事去解他床頭糾纏在一起的麥穗, 系的實在是多,而且死,這一解一個來時辰才搞定,全部擺好之後又去整理衣裳。
他妹妹的事, 他肯定會自己參加吧, 這身紅色.網紗, 白色內裏的便服他會需要的。
特意選的夾棉,适合這個天氣穿, 不會凍着他, 這個色……
姬玉想着他穿上之後的模樣,登時一個激靈, 肯定很好看吧?
彼時絕對會成為整個生辰宴上的一道風景線。
姬玉又等了等,把他處理過的奏折都看完,他才回來,臉色不太好, 不曉得發生了什麽,姬玉瞧見他手裏拿着書才心下了然。
估計是碰上太子太師, 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了, 他每天下了朝都會被拉去隔壁軍機處與其他人商議朝廷大事, 然後被太子三師一頓摧殘。
最近大概是顧着她,回來的都很早, 這還是第一次這麽晚,險些錯過南老爺子的生辰宴。
姬玉覺得他是故意的,就沒打算去, 不認為她有能力叫南陽将軍回心轉意,覺得他妹妹去又是丢臉,但到底還是心疼妹妹,提前了些回來。
這時候九公主還沒來,不知道在打扮還是準備小禮物,他正好卡着點到東宮,往常都從南風那邊直接進裏屋,現下容貌暴露,已然無需顧慮,今兒走的是正門。
姬玉坐在裏頭的矮桌前,隔着一層屏風親眼瞧見這厮一身嫣紅色的朝服,白色仙鶴給他添了一絲文雅和仙氣。
不說話,心情不錯的時候,這身好皮囊真的很哄人,如玉似的公子,叫人禁不住側目,将所有注意力都擱在他身上,不自覺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雖樣貌相似,但姬玉就是覺得區別很大,因為太子殿下和她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氣質。
他更吸引人。
姬玉佯裝才發現他回來,放下剛拿在手裏裝模作樣在看的書,朝他身上望去。
這厮又開始脫衣裳,腰帶,外衣,中衣,被他随手丢在地上,只留了一身白色亵衣,像往常一樣,披着被子往矮桌前一坐,頗有不挪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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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張張嘴,忍不住問他,“南老爺子的生辰宴你不參加嗎?”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這厮登時注意到她,“馬上快開始了,你居然還沒準備?”
???
聽着這個意思,是打算讓她參加?
他妹妹的終生大事哎?
姬玉蹙眉,“殿下确定不去?”
太子殿下煩躁的摁了摁眉心,“不去。”
估計是以往在處理他妹的事上糟心事比較多,想起來就讓他頭疼,所以不願意沾?
“那我去了。”姬玉起身去拿衣裳,她原本以為去的人會是太子殿下,自己什麽都沒穿戴,就一身的白色亵衣和中衣,被他帶壞,披着被子窩成一團,除非發生天大的事,否則不帶出來的。
她也是宅,不是主動的,是這麽多年被困在醉心樓養成的習慣,其實本來也不是多歡脫的性子,和大冬天出去玩比起來,她還是更樂意悠哉悠哉在屋裏泡茶看書。
姬玉拿起那套給太子殿下準備的衣裳,他穿正好,她穿不行,怕冷,這套顯然為了美觀不夠厚。
姬玉擱進衣櫃裏,又重新翻了一套厚的,剛套上便聽得門外南風的聲音,道九公主來了。
她也不急,慢悠悠理好衣裳,紮好發髻,手癢的去招惹太子殿下。
從他背後用力一抽,将他頭上的抹額拉掉,太子殿下本來垂着腦袋,手摁眉心,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震得驀地擡了長眸,氣道:“手不想要了?”
姬玉無辜的眨眨眼,“沒了手怎麽給太子殿下做事?”
又晃了晃抹額光明正大道:“太子殿下總愛戴這條抹額,姬玉不戴會被人懷疑的。”
那抹額的中間是一塊玉,白色的,極品羊脂的底兒,潤和水頭都足,拿出去怎麽也要小幾萬兩的黃金。
一兩黃金就夠普通一家五口吃吃喝喝一年,幾萬兩可是筆不小的數目。
姬玉系在自己頭上,原來一直在太子殿下那兒,還帶着他的體溫,細長細長的發帶拉過來聞了聞,果然一股子冷香味。
她這個毛病叫虞容看在眼裏,又禁不住踹了她一下,姬玉早就曉得有這麽一出,後退一步提前溜走。
“殿下我去了。”
太子殿下冷眼看她,“你可快去死吧。”
姬玉:“……”
莫名有一種情侶之間打情罵俏,男子調戲了女子,女子又羞又怒忍無可忍道,‘你快去死吧。’
其實哪裏舍得啊。
姬玉唇角勾了勾,心情很好的離開了東宮,人到門外,果然瞧見一道靓麗的身影,昨兒來時隔着一層屏風,瞧不清楚,今兒細看才發現和太子殿下有那麽一兩分的相像。
九公主和太子殿下都仿了皇後,僅明王殿下仿了皇上,撇開明王,他倆有這麽點相似處很正常,姬玉沒當回事,只輕描淡寫的瞥了她一下,“準備好了?”
“嗯。”虞樂點頭。
姬玉颌首,“既然如此,南風,備馬。”
前半句是對着虞樂說的,後半句對着南風。
南風早就曉得今兒要出宮,提前準備好了馬車,聞言從角落牽了過來,只一輛,姬玉先一步上去,虞樂後腳跟上,倆人一個坐在正中位置,一個坐在左邊。
姬玉學着太子殿下,從角落翻出一本書看,是兵書那類,她其實不怎麽讀得下去,但為了和那人一致,還是強迫自己瞧了許久。
餘光其實一直沒從虞樂身上挪過,她在打量這個人,很輕易的瞧見她幾次張了張嘴,似乎有什麽話說?
姬玉抖了抖書,語氣平靜道:“有事?”
如今學太子殿下越發的像,氣勢和行為上仿了七八成,加上太子殿下經常戴的玉件,抹額和戒指在身,虞樂也想不到,自己親哥會幹出這種事,所以即便在這麽近的距離下,依舊沒認出她。
或許跟她和太子殿下關系有些僵有關。
從來沒認真看過她哥吧?
虞樂咬了咬唇,猶豫片刻,還是問了出來:“昨天皇兄房裏是不是……藏了人?”
這段話她說的斷斷續續,有些緊張,這事給她的沖擊也很大,大到淡化了去見南陽。
她從來沒想過,皇兄會金屋藏嬌,這代表着什麽,她很清楚。
父皇從前很愛很愛母後,也很愛他們,後來納了一個又一個妃子,來鳳翔宮的時間少了,與他們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淡泊。
皇兄如果也開始寵幸別的女人,很快就會像父皇一樣,對他們不管不顧。
姬玉揚了揚眉,昨兒太子殿下藏在床上,又那麽大膽的打‘她’,可不就像被寵壞了的嬌妻?
不,是嬌貴任性的金絲雀。
“不要胡思亂想。”姬玉沒有正面回答她,畢竟真的‘藏了人’。
虞樂癟了癟嘴,“皇兄答應過我們,不會找嫂嫂給我們氣受。”
她擰了秀眉,“很多壞女人當着皇兄的面很好,只要皇兄一離開就會背地裏欺負我們。”
這是實話,皇兄這個年紀,一般情況下早就娶了正妻,就算沒有正,妾也不少,皇兄一個都沒有,父皇免不得要着急,經常會安排他和其他女子見面。
或‘偶遇’,或‘刻意’。
皇兄那副風姿,但凡見過的女子心裏便裝不下其他人,因着他不常出門,鮮少在外碰面,只能将主意打到宮裏的嫔妃身上,勉強搭個關系被好事的女人們接進宮裏,三天兩頭往東宮跑。
也是父皇安排的,就是想讓皇兄盡快納個妾,娶了妻。
她和長白是皇兄的弟弟妹妹,那些女人也會順帶的讨好他倆。
她和長白都不喜歡她們,被他倆拒絕之後那些女人惱羞成怒,經常明裏暗裏排擠欺負他倆。
本來皇兄打他倆沒那麽狠,結果那些女人一摻合,明着是勸是攔,叫皇兄不打,實則激的皇兄打罵更兇。
她們就是想做東宮的女主人,給他倆立威,還要他倆吃情。
他倆那時小,雖然不懂,但皇兄給他們身邊安排的都是人精,一琢磨什麽都看得明明白白。
那時為了不讓皇兄苦惱,沒有提過,一直默默忍受,後來皇兄發現之後答應他倆,不會去找女主人,也不會再讓那些女人接觸到他倆,也是從那開始,屋裏連個宮女都不讓接近。
他本來于這方面也沒有興趣,只是有些女人手段了得,又身份尊貴,南風攔不住,不得已放了進來,他通常不理不睬,那些人碰了軟釘子,自覺無趣會離開,偶爾巧了遇上皇兄處罰他倆,‘幫’着說幾句話。
一直如此,突然藏人,叫她很是擔心,昨兒一夜沒睡,要不然今兒也不會起晚。
她想知道皇兄什麽意思?
真的想納妾嗎?還是說她不懂事,近些年總是惹皇兄生氣,叫皇兄失望,皇兄不想遵守當初的諾言了?
她一番話還憋在心裏,沒來得及問,頭上突然一重,被人輕輕撫了一下。
“皇兄說過的話永遠作數。”姬玉當然不會否認太子殿下曾經說過的話,但也投了巧。
不會找給他倆氣受的嫂嫂,那要是不給他倆氣受,不就可以找了嗎?
姬玉在心中為自己的機智點贊,面上倒是不顯,體貼的轉移話題,“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南陽将軍?想跟他在一起過日子?”
發現她還是在乎太子殿下的,語氣都輕快了許多,這也是太子殿下本來會表現的吧。
他重視弟弟,也重視妹妹。
昨天說‘我妹妹哪點不好’的時候,聲音裏隐約帶了些驕傲的意思,像個老母親炫耀自己的兒女。
他應該指的是樣貌,出身,和一些別的優點,即便妹妹不向着他,他還是很欣賞這個妹妹。
老父親的心态。
虞樂整個人一愣,被頭頂的動作驚了一下,自從母後死後,皇兄多久沒摸過她腦袋了?
小時候經常摸,偶爾還會抱她,背她,陪着她玩,後來他越來越忙,每天焦頭爛額,一大堆的事要處理,自己本就不是很大的年紀,身旁跟了一群大人,問他這個要怎麽辦?那個要怎麽辦?
各個都尋求他的意見,那時候她單純的以為是他們霸占去了皇兄的時間,他們太笨了,把他們趕走就好,但她越是如此,皇兄越生氣,跟她講那些人都是他的門客,幕僚,他東宮的官員,很重要,不許任性。
還叫她給一個她為難的人道歉,她不肯,皇兄打了她好多下板子,或許就是那次離了心,後來她喜歡上南陽将軍,平日裏能依就依着她的皇兄一萬個不許,千方百計阻撓她去見南陽将軍,越是如此,她越是想見,為此不曉得和皇兄吵了多少次架,離心更甚。
皇兄再也不會摸她的腦袋,她也再不會跟皇兄好好說話,除非有事找他,否則絕對不踏入東宮。
皇兄主動打破平衡摸她,是打算跟她和好嗎?
他那麽平靜的說話,是已經接受了嗎?
接受她和南陽将軍?
躊躇片刻,她點了下頭,“嗯。”
姬玉了然,“既然想跟他在一起,那就照着皇兄的話做,皇兄會讓你得償所願。”
虞樂一怔。
皇兄真的想通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皇兄接下來的話立馬叫她遲疑,有些擔心皇兄是不是想害她?要不然怎麽會讓她這麽幹?
半個時辰後,倆人已經來到了南老爺子的生辰宴,在南家舉辦。
南陽将軍身為南家子孫,自覺在門外接待貴客,聽到她和她哥來了,為表示尊重,故意叫長輩出來迎接,自個兒退去角落。
如果是以前,虞樂瞧見他這個避讓不見的行為,肯定氣的肺都要炸了,說什麽都要過去找茬一番,現下得了皇兄的指示,強忍着沒有動彈,老實跟着皇兄由南家另一位老将軍領着,帶他們去見南老爺子。
既然是南老爺子過生辰,自然要瞧一瞧壽星,內院已然來了很多人,多數都是朝廷大臣,一把胡子,說話又悶又無趣,虞樂待不住。
皇兄曉得她有心事,也不為難她,給個眼神叫她自行離去,他留下應付各路大官小官。
虞樂心中一喜,一邊佩服皇兄明明沒比她大多少,就是能待得住,聽那些老神仙絮叨,一邊腳下不停,提了裙擺出去。
臨出門前朝院裏瞧了瞧,南家出了多位将軍,在朝中人脈很廣,基本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會過來。
九成年紀很大,最小的也有二三十歲,皇兄少年的模樣摻合在他們中間,就像牛糞裏插的鮮花,格外的顯眼。
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皇兄朝這邊瞥了一眼,是一邊與其他人說話,一邊轉動眼珠子,不動聲色睨她一下的那種,瞳中含着警告,叫她打個寒顫,連忙離開。
但想想皇兄今兒又成全了她,還摸了她的腦袋,心中似乎又沒那麽怕了。
皇兄再厲害又如何?到底不還是敗給了她?
虞樂緊了緊手裏的裙擺,去了外院。和內院一群老頭老大爺不一樣,外院都是些小輩,男子居多,女子少,即便有,也與南家沾親帶故,鮮少有她這樣什麽關系都沒,随着皇兄厚臉皮來的。
好在厚臉皮的人不止她一個,她已經瞧見了虞平。
虞平是她堂姐,封了郡主,她喜歡南陽的好哥們公爵世子,等公爵一死,世子世襲,她就是公爵夫人,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但這人貪的要死,又放不下南陽将軍,畢竟南陽将軍現在就有官職,而且是有實權的那種。
于是這個不要臉的一邊勾搭沈易歡,一邊惦記着南陽,她前腳送什麽,那小賤蹄子就送什麽,常常将她氣的要死,今兒要風水輪流轉,輪到她了。
虞樂已經瞧見了自己想見的人,果然又與沈易歡在一起,勾肩搭背,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從深廊走過,不曉得在談些什麽,沈易歡興致很高,南陽拉着一張臉。
離近些才聽到談話,沈易歡道他好福氣,有個這麽好的姑娘喜歡他,他竟還看不上眼。
南陽寒着一張臉道:“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他還惦記着方才虞樂異于尋常的舉動,竟沒來找他,雖心中有些慶幸,又覺得哪裏不太對,琢磨了好一會兒也沒弄明白,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得勁,語氣也很沖。
沈易歡樂道:“好啊,給我呀。”
他很快嘆息,“只怕你願意,人家不願意。”
本只是很尋常的話題,說着說着話裏話外帶了怨念,“也不知那位是不是瞎了眼,本世子哪裏不好?那日也是咱倆一起救的人,怎麽人家就偏偏看上你,沒瞧中我呢?”
“我也年輕貌美,正是花一般的年紀,府上也沒娶妻納妾……”他忽而一頓,胳膊肘朝外,捅了捅身旁的人,“來了來了,我瞧着手裏拿了荷包,估計又是送給你的。”
他剛要避嫌,南陽拉了他一把,不讓他走,不僅如此,還帶着他加快腳步,然而再快也沒避過虞樂,虞樂是跑着過去的,追上的時候胸前還喘着氣,伸着一雙嬌俏的手臂,攔在倆人面前。
南陽面上更寒,“男女有別,九公主自重。”
虞樂沒理他,目光很快從他身上,挪到自己的手裏,指頭攥的死緊,在思量了許久之後,還是一咬牙拿了出來,然後在倆人一個厭煩,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中将荷包從南陽面前——挪到了他身旁,送給了沈易歡。
南陽眉頭微微蹙起,沈易歡瞳子放大,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看了看南陽,再看看九公主,一臉懵圈,“給……給我的?”
聲音裏還帶了些新奇和出乎意料?
虞樂點頭。
這就是皇兄要她做的,讓她去追沈易歡,把曾經對南陽做過的事,對沈易歡做一遍,南陽将軍自然會回心轉意?
其實到底怎麽回事?她也沒弄明白,聽話便是。
皇兄那麽厲害,應該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