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密信

回道屋內，碧落同其他宮女已經備好了熱水，秦煥指着屏風上的櫻色長布道：“待會兒用那個。”碧落會意的一颔首，就退出去了。

是夜，秦煥剛剪斷蠟燭燭芯，一抹人影就出現在了窗前。

碧落颔首低聲道：“姑娘有什麽吩咐？”秦煥将提前畫好的紙遞交給她，指着上面的紅點道：“這處冷宮，你去查查，看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沒有。”

碧落接過圖紙，颔首匿入了黑暗中。

秦煥左右環顧了一圈，确定沒人後才重新放下了窗戶。她現在對邑王來說尤為重要，皇後将她看得緊，所以入宮頭天碧落就傳信，将對應的暗號悄悄給了她。

自她入宮大抵也有七日了，而有關于千月紅的解法…

秦煥習慣性的咬了下指甲，雖然古籍上沒有記載過千月紅解毒的方法，但是從她現在看過的記載病例來看，倒是有個方法可以暫且保住邑王性命，但…他會進入‘屍眠’的狀态，也就是成為…植物人。

秦煥嘆了口氣，她雖是想救邑王，但也不會蠢到給自己招來麻煩，是成為植物人還是丢了性命，還是讓皇後自己選吧。

翌日清晨，秦煥起床梳妝，碧落打了熱水進門來，道：“姑娘，常用的帕子髒了，奴婢給您換個新的。”

秦煥面上不動聲色的應了一聲，眸中眼色卻一沉。

碧落的意思是，昨日查了，卻什麽也沒查到。

但如果真的是普通的冷宮，怎麽會什麽也差不到？昨日那宮女又如此緊張，想必那處果然藏着什麽秘密。一個連随行宮女都知道，卻不能讓她知道的秘密。

這件事，看來是皇後不想讓她知道，既然如此，那就問問赫長恩吧。

秦煥這麽想着，皇後身邊的雀娘就已經來接她了，秦煥起身道：“今日我有事要請見皇後娘娘，是關于邑王殿下的，還請雀娘姑姑通報一聲。”

雀娘直道：“娘娘已經吩咐過了，但凡是與殿下有關，姑娘可直接觐見，不必通報，請吧。”

秦煥颔首，順手拿了藥包就跟着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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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的正殿離她的住所不遠，只消片刻就到了，秦煥簡要說明來意後，皇後就将左右退了下去，鳳眸裏帶着些期待的光看着她，問道：“可是這毒有解了？”

秦煥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眸子，率先一步跪下行禮道：“還請娘娘恕罪，臣女查閱盡藥閣醫術，能完全剔除千月紅的方法，并未找到。”

皇後聞言眸色一暗，面上倏忽湧上過度傷心而疲憊的神情，扶着座椅緩緩的坐了下去，眼裏帶着淚光，顧自喃喃道：“這就是我兒的命嗎？若我真的有罪，若她們恨我，為什麽不來找我？為什麽不來找我？”

她并非相信秦煥，只是無論是杏林院還是太醫院，都陸續診出了千月紅的毒，但沒有一個人敢接手醫治，唯一能照顧赫歲安的秦煥，卻也…

皇後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兩滴晶瑩的淚珠從她臉上緩緩流下，秦煥似乎聽她在輕聲自語：“她為什麽不索我的命？為什麽要去找我兒子？她們母子一屍兩命，讓我來賠就好了…”

秦煥看着這個滿面悲傷坐在鳳椅上的人，她整個蕹朝唯一的皇後，以不動之姿穩坐後位數十年，一個能與赫長恩匹敵的女人，此刻卻又如此的絕望與無力。

邑王一死，或許皇後的精神就要坍去大半。

秦煥猶豫了一下，如此，因邑王的死而讓皇後心力不濟，那于赫長恩來說，又何嘗不是件好事？

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秦煥就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忙道：“娘娘莫要太過傷心，臣女今日來，是為了邑王殿下性命一事，與娘娘商議。”

“你這是什麽意思？快說！”皇後聞言立即看向秦煥，她眼眶還紅着，眉頭緊湊，瞬時就有了上位者的氣勢。

秦煥道：“雖然醫書上沒有記載能完全剔除千月紅的方法，但臣女依據過往病例，總結了一個法子，或許可以保住殿下性命，只是…”她停了一下，擡眸直視皇後道：“這個法子用了過後，殿下會成‘屍眠’狀态，”秦煥見皇後不說話，于是繼續解釋道：“所為‘屍眠’就是如同死了一般，但卻仍然會有心跳和呼吸，人還活着，但會一直沉睡。”

皇後聽她說完一動不動的看着她，空氣安靜的有些詭谲，片刻後，皇後才微微顫着聲音說：“用了這個法子，吾兒能保住性命？”

秦煥直言道：“是，但用了這個法子後，殿下可能會沉睡一年兩年，甚至十年。最後能否醒來，就全看殿下的造化了。”

皇後面色慘白的坐在鳳椅上，沉默了半晌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秦煥也知道這是個難以決定的選擇，于是道：“還請娘娘仔細考慮，三天後，若不行針用此法，邑王殿下，就會毒發身亡。”

殿內一片靜默，直至外頭傳來了雀娘的聲音：“娘娘，到秦姑娘行針的時間了，殿下正在四處找她。”皇後這才稍微回了下神，秦煥起身對皇後行了個禮道：“那臣女先行告退。”

秦煥轉身走至門口，正要開門，忽然聽到身後的皇後喊道：“秦煥！”秦煥的手一怔，回過身去，輕聲道：“臣女在。”

隔着蘇錦屏風看不清皇後模樣，只聽到她參着些許哽咽的聲音道：“吾兒，就擺脫你了，本宮還想讓他在我身邊，多陪陪我。”

秦煥垂眸微微一咬唇，道：“臣女會盡力的。”

邑王殿內，身着鵝黃月白參半祥龍錦袍的赫歲安正發氣似的站在院子裏，手裏捏着看着有些粗制濫造的虎玩偶娃娃，周圍的宮女都跪的遠遠的不敢靠近，赫歲安瞪着她們發氣道：“香，香香去哪裏了！給我，給我找來！”

宮女們不知再說誰，都低着頭不敢說話。

赫歲安沉聲發出怒吼的聲音，為首的大宮女連忙問道：“殿下，我們這裏沒有叫香香的啊。”“有的！”赫歲安立即吼道，将手上的玩偶舉起，喊道：“就是香香！”

“殿下…”大宮女還想說什麽，外頭傳來清脆的聲音将她打斷，“香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