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冷宮

翌日一早，秦煥和秦深收拾了就帶着冬末直入宮去，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雀娘早已在宮門處候着了。

雀娘将二人引入備好房內，交代道：“娘娘為二位安排來十二随行宮女，姑娘放下東西後就随我來吧。”

秦煥和秦深應聲，放下東西就随着她出去了。

十二個宮女規規矩矩的站在院裏，秦煥擡眼一瞧就看見了碧落也在其中。

“二位平日裏有什麽需要，告訴她們就是。”

雀娘說完，秦煥就問道：“邑王殿下在何處？”雀娘指着僅有一牆之隔的殿宇道：“那邊就是邑王殿下的住處。”

秦煥朝那邊看了一眼，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現在我要去藥閣查書，午時後我會為殿下行一次針，黃昏時再行一次。”

雀娘颔首行禮，随即就退下了。

秦煥轉身對冬末交代道：“你們兩個，就待在這裏那裏也不要去，明白嗎？”秦深頭一回進宮，心頭還有些緊張，她拉着冬末的袖子，忙道：“知道了，我都聽阿姐的。”

冬末也道：“小姐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小姐的。”

秦煥點點頭，拿上藥閣令牌就出去了。

秦煥在藥閣裏翻閱了一天的醫書，但找到的有關千月紅的記載卻屈指可數，時至午時，雀娘就來催促，“秦姑娘，午時到了。”

秦煥抹了把頭上的細汗，點了點頭。

醫者父母心，她确實想要治好邑王，何況。救下邑王，以前發生的很多事情，不定能真相大白。

她合上醫書，随着雀娘去了。才到邑王殿宇前，就看見殿門緊閉，外頭跪了數十宮女，雀娘見狀忙上去斥問道：“怎麽回事？！殿下呢？！”

跪着的宮女顫巍巍的回道：“殿下突然，摔碎了花瓶，抓着碎瓷把我們都趕了出來。”秦煥聞言皺眉，看來這千月紅發毒的時間比她預計的提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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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毒越早就越致命。

秦煥顧不得許多，跑上前去試圖将門撞開，但門後卻被什麽抵住了。秦煥急敲了幾下門，喊道：“邑王殿下，我是來為你治病的，昨日我們見過的。”

殿門傳出兩聲悶哼，秦煥一面敲門一面繼續說道：“昨日殿下咬了我一口還記得嗎？是我，我知道你現下很疼，我可以幫到你，還請殿下把門打開。”

秦煥喊完，門內安靜了片刻， 随後門忽然打開了半扇，忽的一下把秦煥拉了進去後，又慌忙的關上。

秦煥被人猛的一拉，險些摔在地上，她忙穩住身子，回頭看向重新抵住門的邑王。

赫歲安手上被碎瓷割破，染了滿手的血，他蹲在門下，面色慘白，嘴唇也毫無血色，因疼痛浸出的汗水打了衣衫和發絲。

秦煥靠過去，輕聲道：“殿下，請到這邊來。”赫歲安驚恐的擡起頭看着她，恐慌的搖着頭，吐詞不清的說道：“不能，不能進，進來，會，會有很多，多，血。”

赫歲安的聲音微微顫抖，像是在怕着什麽，秦煥不知他什麽意思，于是問道：“殿下是不想讓她們進來？”赫歲安聞言使勁點頭，秦煥抿抿嘴，在他面前蹲下來，柔聲道：“那我們就不讓她們進來，不過殿下要先坐到床上去。”

赫歲安癡呆的盯了她頃刻，随後挪動了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秦煥打開門，對雀娘道：“沒事了，你們都在外面等着吧，備些熱水來放在門口就是。”

雀娘神色有些猶豫，可秦煥不等她說話就将門關上了，她回頭看去，只見赫歲安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沿上，但手上還是緊緊的抓着碎瓷片，看樣子還沒到發毒最疼的時候。

秦煥走過去，伸出手輕聲問道：“殿下，這個可否給我？”赫歲安看了他一眼，随後猛的搖起了頭。秦煥想了想，從随身的包裏拿出一個她先前無聊時紮的布偶，在他面前晃了晃，哄他道：“這個呢，是我親手做的止疼娃娃，殿下痛的時候就捏着它，就會有神明保佑殿下不痛的，我那這個，還你手上的行嗎？”

赫歲安很容易被秦煥哄住，立刻丢了手上的瓷片，朝她伸出手，秦煥看了眼他滿是血的手，微微蹙了下眉頭，道：“不過這個娃娃不能染血，我先給殿下包紮，殿下可以等我一下嗎？”

赫歲安咬了咬唇，絲毫不掩飾想要秦煥手上的娃娃，于是又端正的坐好，此時外頭的熱水也打來了，秦煥将熱水端進去，拉過他的手，細細的将嵌入赫歲安手裏的碎片都理了出來，赫歲安乖巧坐着，卻一直盯着她的手看。

赫歲安的手一點也不像一個王爺的手，上面有數道因為傷得太深而不能愈合的疤痕，縱橫交錯着，有些駭人。

一些碎瓷已經嵌入了血肉深處，秦煥嵌出時，赫歲安也咬牙一聲不肯，秦煥擡頭看他笑哄道：“殿下真是個勇敢的好孩子。”

赫歲安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抿着嘴沖她笑了一下。臉上的神色卻越來越差，秦煥知道是千月紅的緣故，立即加快了速度，随後将娃娃放到了他手上，伸手去解他的腰帶。

赫歲安捏着娃娃，因為疼痛而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起來，也不知秦煥在做什麽就任由她擺弄，秦煥寬去他外衣，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裏襯，随後拿出銀針道：“殿下請再忍忍，不要亂動。”

約莫一個時辰，秦煥取下最後一根銀針，銀針從他身上一取下，瞬時就黑了半截。

秦煥不由皺眉，如此深的毒，恐怕…

她剛将銀針放下，赫歲安就睡了過去，無力的倒在她懷裏，秦煥将銀針收好，看着還捏着那個娃娃的赫歲安嘆了口氣。

他若是沒有中毒，或許能成為整個京城最耀眼的少年，不定能和赫長恩平分秋色。

只是可惜…

秦煥搖了搖頭，扶着他睡下，為他擦去身上的汗珠蓋好被衾後，過去将門打開，讓外頭的侍女都進來。

接下來幾日，秦煥除了吃飯問診，就是待在藥閣，藥閣的藏書都被她看去一大半，卻還是沒找到千月紅完全的解法，而赫歲安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多，醒着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

桌上的燈火閃了一下，秦煥揉了揉眼睛，此時已經到了深夜，她打了個哈欠收拾好東西出了藥閣。

這日比往日回去的都要晚一點，她是有了皇後特許才能夜行宮中，此時宮中巡邏的侍衛換班，顯得格外冷清。

秦煥和一掌燈宮女正往回走，路過冷宮時，秦煥忽然聽到從冷宮深處傳來一一聲聲哭嚎，猶如怨鬼哭泣，她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朝冷宮裏看去。

她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掌燈宮女忽然臉色大變，忙道：“姑娘，快走吧。”她說完甚想要上來拉她，秦煥一下躲過，問道：“為何？”

宮女咬咬牙，還是直說：“晦氣之所，姑娘還是快些走。”秦煥瞧她神情，覺得其中有異，便問道：“裏面還關着什麽人？”

宮女低下頭，咬緊牙關不肯再多說一個字，秦煥看她樣子，估計問不出來什麽了，她不想打草驚蛇，于是道：“你說的是，不定晚上還會鬧鬼呢，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