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養
過界是什麽意思?
賀初後來想了好久,都沒懂莊子懸的界限。
他跟莊子懸在一起七年,從來沒有管過什麽。莊子懸偶爾在那房子落腳,他們就□□。莊子懸很忙,第二天很早就會離開,賀初就過自己的小日子。
莊子懸說這房子就給賀初住,随便賀初處置。賀初非常有有職業道德,每三個月都把房租轉到莊子懸那張卡裏……哪怕莊子懸不缺這點兒錢。他是跟莊子懸談戀愛,不是被莊子懸包/養。
所以莊子懸說的過界,是指自己問結婚的事情嗎……
莊子懸以後會結婚嗎?
想到這個可能性,賀初覺得有些難受。
喝了一口水,聽到同事們在聊昨天看的電視劇。
“女主真是個狠人!聽到丈夫喊別的女人名字,也能不動聲色地繼續演下去,最後拿到丈夫出軌的證據,完虐那對奸夫□□,太帥了!”
“可是她還要跟渣男虛與委蛇,花那麽多功夫鬥智鬥勇,不如去搞事業。我看男二就挺不錯的,既溫柔,又能幫助女主的公司。”
“直接離開渣男,說起來簡單,但人心都是肉長的,那麽多年的青春喂了狗,很難心平氣和地放手吧……大多數人都這樣,我有個姐們老公出軌,明明已經沒有愛了,但還是這麽湊活着過,雞飛狗跳的。我們都勸她離婚去找新老公,但她就是不甘心,這有什麽辦法?”
“女主跟丈夫結婚七年了,七年之癢,男的有歪心思很正常吧。再說還沒有出軌啊!”
“呸!都送那女的回老家了,還不接女主電話,這不是出軌是什麽?在你們男的眼裏,是不是只有上床了才算出軌啊?”同事義憤填膺,指着賀初說:“小賀,你也是男的,你說說這算不算出軌?!”
賀初回過神來,說:“啊……七年之癢嗎……”
“什麽七年之癢!不要說這些,我就問你,老公在床上喊別人的名字,你能不能忍?你要不要分手的?”
賀初還在想七年之癢的可能性,他跟莊子懸在一起七年了,會不會是莊子懸無聊了,不耐煩了,不想自己再問了,所以随口說的一句過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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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話題的确很煩人。
賀初随口說:“喊別人的名字當然不行,肯定要分手的。”
停頓了一下,又說:“……喊別人名字的話,說明不愛了吧。繼續糾纏也沒意思,是我的話,估計會默默走掉。”
因為同事問了他,所以賀初不由得代入了一下莊子懸。如果莊子懸真的喜歡上別人,那麽只要莊子懸一句話,他就會離開吧……
綁着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真的沒什麽意思。
可賀初說完之後,旁邊的某同事忽然嗤笑了一聲。
賀初不由得看了過去,聽見對方說:“那怎麽行,怎麽也得把奸夫□□揍一頓吧!默默離開不就是軟蛋嗎?”
其他同事望向賀初,幸災樂禍地笑了。
賀初被罵軟蛋,也沒見有多生氣的樣子,只是愣了愣,然後摸摸後腦勺,笑了一下。
“我這點肌肉,打得過誰呀。再說了,打人犯法呀……”
賀初慢吞吞地解釋,但同事們并沒有認真聽他說話,仍舊在笑。
賀初慢慢地就不說話了,只是跟同事們一起笑。
要揍莊子懸的話……他舍不得。
除了短暫的交談之外,賀初今天一直在忙。
這幾個月是換房高峰期,賀初為了撈提成,忙得昏天暗地。
賀初長得好看,說話慢吞吞的樣子很溫柔,再加上眼神真誠,很被客戶信賴。但他也是真忙,客戶有什麽需求都盡心盡力地滿足,有時候還會把房子的硬傷據實以告。跟其他同事相比,他這邊的回頭客多,租戶們要換房子了還找他,甚至還拉着親朋好友讓他介紹房子。
今天帶着一個客戶奔波了一天,客戶的女兒生病了,想在醫院附近找一個帶書房的房子,但預算不高,所以對比挑選了很久。這客戶是同事嫌麻煩不想搭理,轉接給賀初的。賀初覺得單親爸爸帶孩子很艱難,所以格外上心。
但預算實在太低,逛了一天也沒找到合适的房子。
賀初在便利店吃晚飯的時候,接到了老朋友的電話。
“賀賀,我要結婚了,你過來嗎?”老徐在電話那頭大大咧咧地說,語氣充滿了幸福。
老徐是賀初的高中同學兼大學同學,好幾年的同窗生活讓他們感情很深。老徐是這世界上為數不多知道賀初性向的人之一。
賀初笑着說:“終于要結婚了?日子定在什麽時候?我一定去。”
老徐說:“你帶你那位過來嗎?這麽多年了,我光吃狗糧了,也沒見過一次。這次兄弟大喜,不帶過來給我看看?哦對了,你以後不結婚,份子錢給我包99,圖個吉利就行了——千萬別多包!”
“不用替我心疼錢,我又不生小孩。你們以後養孩子不要錢嗎?”賀初笑笑,說:“再說以前我找你借錢的時候,你二話沒說借我,也沒找我要利息。就別跟我糾結份子錢的事情了。”
“你——”老徐哭笑不得,當年賀初是找他借過錢,那是為了低價接手二手房,後來市場價賣出去之後,賀初分了老徐一半差價,相當于一個回報率很高的短期投資項目,“算了我懶得跟你掰扯這些,到時候不收你紅包就是了。那,你男朋友來不來嘛。”
賀初猶豫了一下,說:“……我不知道。”
老徐說:“那不是你男朋友嗎?你怎麽會不知道呢?你跟他不是關系挺好的麽?我聽你說,現在感情好得跟剛開始一樣?”老徐停頓了一下,說:“是不是最近吵架啦?”
賀初沒說話,搖搖頭。之後才意識到老徐看不到,于是說:“沒吵架,就是……我不知道他忙不忙。”
老徐說:“那行吧,最好是能把人帶過來,你把他吹的天上有地下無,我老早就想看了。那就這樣!我要去見丈母娘了,有空再聊哈!”
老徐挂斷了電話,賀初卻有些發愣。
他第一天把莊子懸撿回家的時候,因為過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敏好了之後莊子懸就不見了,賀初還以為對方再也不會出現了。可沒想到三天之後莊子懸就蹲坐在他那小破出租屋門口,看起來又喝醉了的樣子。
賀初第二次把莊子懸帶進房間,莊子懸竟然沒過敏——或許是習慣了吧。他們在床上厮混五天,除了吃飯和上廁所都沒怎麽離開過床。賀初找公司連續請了一周假,差點兒被辭退。
那五天之後,莊子懸加了賀初的微信,找賀初要了一把鑰匙,還送了賀初一塊表。後來戴着表去公司,同事們好生羨慕,還明裏暗裏問賀初多少錢買的,是不是假貨。賀初才知道這表價值不菲,流浪漢模樣的莊子懸大抵很有錢。
他跟莊子懸就是那時候确認關系的。
——吧?
想到這裏,賀初才意識到莊子懸好像從來沒有明确地說過他們是情侶關系。
賀初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把這個奇怪的念頭抛出腦海。他們做了那麽多次,不是處對象還能是什麽?
賀初吃完晚飯,又帶着先前約好的客戶看了好幾套房子,才下班回家。客戶下班晚,賀初也只好等到這時候。幹中介這行,哪裏有上下班時間,還不都得就着客戶的時間來。
賀初自己住得也不近,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一開門就看見卧室裏燈亮着,賀初眼睛一亮,加快腳步走過去,看見莊子懸在臺燈下工作。
莊子懸有時候會帶電腦回來,賀初很喜歡他處理工作的樣子,微微皺着眉頭,認真專注,帶着文質彬彬的侵略的性感。
賀初嘴角含笑,就看見莊子懸望了過來。
莊子懸語氣有一絲不悅,說:“怎麽才回來。”
賀初說:“剛下班。你吃了嗎?要我給你做點兒什麽嗎?”
莊子懸腸胃不好,吃外賣拉肚子的幾率很高。他們最醉生夢死的那一周,也是賀初藏着一身隐秘的痕跡,去菜市場買菜回來親自做的。
莊子懸沒說話,摘下眼鏡,合上電腦,就朝着賀初走了過來。
莊子懸把賀初環在懷裏,然後拉扯到了浴室。
莊子懸打開花灑,然後開始脫衣服。
賀初最喜歡莊子懸穿襯衣的樣子,也喜歡親手解襯衣扣子。他按住莊子懸的手,說:“我來。”
莊子懸頓了頓,眼神深了許多。
莊子懸低頭看着賀初,在水淋下來的時候,他從背後抱着賀初,在賀初耳邊低聲說:“錢不夠花嗎?把工作辭了。”
賀初愣了愣,覺得莊子懸的語氣有些奇怪,但這股微妙很快被另外一種甜蜜淹沒:莊子懸心疼自己,不想讓自己太辛苦。
“那不行……”賀初胡亂親着莊子懸,說:“工作還是要有的,難不成你養我啊?”
就算莊子懸願意養,賀初也不願意吃白飯。
可沒想到莊子懸微微推開了賀初,停頓了一下,語氣冷硬地問:“你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