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抱大腿 你看這大腿……它又粗又壯……

初瑾仔細一問, 這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初佟佳皇貴妃将圖靈從老家騙了過來,心心念念的圖靈只想着見初瑾一面,更是把宜妃當成了好人, 說好吃好喝的他不需要,只需要宜妃多多照拂初瑾就好了。

在圖靈的心裏, 初瑾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妹妹一樣, 一個人在深宮之中, 稍有不慎,命都沒了。

不曾想後來圖靈并不能威脅到初瑾,佟佳皇貴妃便濫用私刑, 想着逼圖靈做僞供,說他們從前在進宮之前就有些首尾,這樣初瑾就再難翻身,誰知道圖靈更是寧死不從,後來阿靈阿派人去救他的時候,他只剩下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養好了傷,圖靈原以為自己能安然無恙,一輛馬車将他劫上車,直接将他拖到了淨身房。

入了承乾宮, 他就更沒什麽好日子過了。

承乾宮的太監都是打小就淨身入宮的,入宮多年, 早就知道見什麽人說什麽話,該耀武揚威時耀武揚威, 該伏低做小時伏低做小, 一個個人啊恨不得峨眉山上的猴子還精。

他們知曉圖靈是身份,人人見狀都上來踩上幾腳,查良和見了, 只暗地裏誇他們做的好。

偏偏圖靈是老實本分的讀書人,成了閹人之後又惱又悲,在承乾宮連個幫他說句話的人都沒有。

夢竹是個心地良善之人,說起這事兒來只抹眼淚:“……皇貴妃娘娘不是什麽好人,查良和他們更是壞到了骨子裏,都不給圖靈飯吃,後來有人說要圖靈學狗叫,若是他學了,就給他饅頭吃。”

初瑾氣的渾身發抖,冷聲道:“真是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在她的記憶力,初瑾本尊是有幾分喜歡圖靈的,但她并不喜歡圖靈,不管她喜不喜歡,但就沖着圖靈嚴刑拷打之下并沒有将她供出來,她覺得就不該辜負圖靈。

從始至終,圖靈又做錯了什麽?

想及此,初瑾只将雨竹喊了進來,吩咐下去:“送些吃食給圖靈吧,再去看看我還有多少銀子,一并都送過去。”

向來順從的雨竹聽聞這話卻是連忙跪下,懇切道:“還請主子三思啊!”

她是宮女之首,她這一跪,夢竹幾個也連忙跟着跪了下來:“主子,奴婢聽說承乾宮規矩森嚴,如今圖靈連飯都吃不上,定是佟佳皇貴妃有意為之,故意叫您知道這事兒,設下圈套,等着您來鑽了。”

“若您真的送銀子送吃食過去,到時候佟佳皇貴妃不僅可以以圖鈴要挾你,到時候若真有什麽事兒,到時候更是會以這些事污蔑您的名聲,便是到時候鬧到皇上或者跟前,您怕是連命都保不住的。”

她年幼進宮,這等事見的太多太多,

初瑾又何嘗不知道,将她扶了起來,苦笑道:“可是,我還有別的選擇嗎?我知道佟佳皇貴妃分明是有意為之,難道要我眼睜睜見着圖靈過着豬狗不如的日子,甚至生不如死嗎?”

說着,她更是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與圖靈清清白白的,自然不怕別人說什麽。”

她看了雨竹一眼,正色道:“你只管去就是了,我既敢叫你過去,那肯定是有應對之策的。”

雨竹聽完這話,到底沒有法子,只能下去了。

與此同時,壽康宮中,宜妃正哭哭啼啼在皇太後告狀。

她性子莽撞,胸無城府,這是六宮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事情,可偏偏她這性子卻入了皇太後的眼。

說起來,皇太後也是個命苦的,明明出生于遼闊的科爾沁草原,按理說可以肆意榮華,無拘無束過一輩子的,可在她的姑姑被先皇下令廢後,她離開自己居住十幾年的科爾沁草原,入主中宮,成為皇後。

按理說,她與皇上乃是平輩人,可嫁給先皇以後,這備份自然随着先皇走。

她是太皇太後親自所挑人選,模樣出衆,性子良善,樣樣都好,可唯獨不得先皇喜歡,入宮沒多久,董鄂妃入宮,她更是成為有名無份的皇後。

等着先皇駕崩,她成了皇太後……回顧自己半生,也就未出嫁的時候過了幾年快活日子。

日日夜夜,她夢的,想的都是那一望無際的科爾沁草原。

也正是因此,見到肆意飛揚,想說什麽說什麽、想做什麽做什麽的宜妃,皇太後不免心生羨慕,也就多照拂了幾分。

更何況如今宜妃所出的五阿哥養在皇太後膝下,宜妃對皇太後也頗為孝順,黃耀輝也就更喜歡她了,可以說,宜妃能夠一舉奪得四妃之一的位置,皇太後她老人家也是功不可沒。

皇太後雖不是皇上生母,可她老人家的話,皇上總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這不,宜妃如今趴在炕桌上,哭的是上氣不接下氣:“……人生在世,誰沒有做錯事的時候?”

“臣妾知道當初自己拿恪靖做筏子不對,這些日子更是沒有一天不後悔,每日吃齋念佛,只為求佛祖保佑恪靖。”

“可她倒好,字字句句挑撥臣妾,不就是見着臣妾不如從前得皇上喜歡了嗎?若不是因為她,若不是因為臣妾在意皇上,當初臣妾又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說着,她的眼淚落的是愈發厲害:“說到底,臣妾也是皇上親封的四妃之一,她了?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常在罷了,若衆人都像她這般行事,到時候後宮中豈不是亂了套?”

“還有佟佳皇貴妃也是的,佟佳皇貴妃她明明知道這件事,分明就是睜只眼閉只眼,故意放任一個小常在去踩臣妾的臉面。”

“臣妾能夠不在意自己的面子,可臣妾就算是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養在您身邊的五阿哥和恪靖想想啊。”

這話她也就只敢在向來憐惜她,且好脾氣的皇太後跟前年到幾句,若到了太皇太後跟前,就算是她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說這話的。

皇太後向來對後宮的事情不甚上心,可隐隐約約也是記得有初瑾這號人的,當即皺眉道:“區區一個常在而已,哪裏有這麽大的膽子?”

宜妃一聽這話,是委屈的直掉眼淚。

她身邊的宮女大着膽子上前道:“太後娘娘怕是有所不知,奴婢當時站在宜妃娘娘身後,這話聽的那是真真的,當時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看宜妃娘娘的笑話了……”

宜妃一聽這話,頓時眼淚落得是愈發厲害了。

皇太後拍拍她的手道:“倒是你受委屈了。”

連她老人家都沒有想到,這宮裏頭居然還有人給宜妃排頭吃?

宜妃抹了把眼淚,眼睛紅的像兔子似的,那模樣,看着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臣妾受不受委屈倒是小事,只是照這樣下去,上頭的主子沒有當主子的樣子,下頭的妃嫔們也是肆意作亂,連個常在都敢指責妃子,到時候豈不是亂了套?”

“到時候丢的還是皇上的顏面,這等小事,臣妾不敢叨擾太皇太後,叫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為了這點小事煩心,也就只在太後娘娘您跟前埋怨兩句。”

“如今哭訴一場,話說出來心裏就好受多了,太後娘娘……您就當臣妾今日這話沒說過吧……”

皇太後似笑非笑看着她,覺得她這狹促的樣子又蠢又可愛,只“哦”了一聲,不緊不慢道:“既然你這樣說了,那哀家就不管了,原本還打算替你當家作主,主持公道的……”

宜妃頓時不知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起來,臉上那點小表情是一覽無遺,只道:“太後娘娘!”

皇太後笑而不語。

有的時候眼緣這東西是十分重要的,皇太後出身尊貴,又是太皇太後的至親,按理說得她瞧中的孩子,能夠養在她身邊,那是無上的榮耀,可到了最後她只撫養了五阿哥,可見一開始宜妃就入了她的眼。

如此一來,皇太後是瞧宜妃都是好的,宜妃的不懂規矩落在她老人家眼裏那也是不失本心:“……這宮裏頭的事兒如今都是佟佳皇貴妃做主,哀家也不好多插手,只是哀家叫敏常在來陪陪哀家,吃齋念佛,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宜妃一聽這話是喜上眉梢,連聲道謝。

皇太後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只道:“被你這麽一說,哀家倒是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哀家還聽太皇太後誇她恭順有禮,正好哀家借着這個機會瞧瞧她是不是配得上太皇太後這句誇贊。”

若真有人膽敢欺瞞太皇太後,她定是頭一個不答應。

到了傍晚時,初瑾知道了什麽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剛聽說圖靈的事兒——圖靈收到雨竹送過去的銀子和吃食,感動的是泣不成聲,更叫以後她不要派人來,免得落人話柄。

初瑾聽了這話,心裏不是個滋味。

想想也是,偌大一個紫禁城圖靈就認識自己一人,偏偏還得遠着自己躲着自己,生怕牽連到自己。

下一刻初瑾就聽說皇太後身邊差人來了,專程來見她的。

這下別說初瑾,德妃都迎了出去,誰都知道皇太後向來不管六宮雜事,除了宜妃能入得她老人家得眼,旁的妃嫔,一概是沒什麽交集的。

等着初瑾趕到正殿時,那位老嬷嬷已經等了有一會兒,正由德妃陪着說話,一見到初瑾,老嬷嬷便站起身來請安。

初瑾不明所以,只聽見那老嬷嬷和緩道:“……太後娘娘日日吃齋念佛,只求佛祖保佑大清與皇上。”

“但這些日子太後娘娘覺得精神有些不濟,卻不敢怠慢于佛祖,所以這才想挑個人替她老人家在佛祖跟前侍奉。”

“太後娘娘前些日子聽太皇太後她老人家誇贊過敏常在幾句,覺得您定是好的,所以想請敏常在幫着侍奉佛……不知道敏常在可願意?德妃娘娘又可願放人?”

德妃自不會出言反對,只看向初瑾,含笑道:“能夠為太後娘娘分憂解難,這是敏常在的福氣,若是敏常在願意,本宮怎麽會反對?”

初瑾掃眼間只見德妃那憐憫的目光,實則她心裏一點都不擔心,只是覺得有些麻煩而已。

上輩子她也是時常與皇太後打交道的,皇太後心腸并不壞,相反還是個耳根子極軟的人,并不如太皇太後聰明,很容易受到身邊人挑唆。

她相信只要自己與皇太後相處幾日,皇太後定能對她有所改觀,以後出了什麽事兒,說不準還能幫着美言一兩句的:“嫔妾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怕到時候太後娘娘嫌棄嫔妾蠢笨……”

慈寧宮與壽康宮的嬷嬷們那都是後宮中爬摸滾打幾十年的老人,一掃眼就能瞧出對方心裏的小九九,見她是真心實意高興,也就如實回去複命了。

送走了那位老嬷嬷,初瑾起身也要告退,可剛起身只聽見德妃慢條斯理道:“敏常在,你好歹是永和宮的人,走出去也代表着永和宮的顏面。”

“本宮與你雖無什麽交情,卻也不免要叮囑你兩句,佟佳皇貴妃不是什麽好人,這宜妃也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這話說的初瑾是一愣。

後宮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一宮之主位會照拂偏殿的妃嫔,旁的不說,就說說宜妃與成貴人,宜妃并不待見成貴人,可走出去,還是沒人敢欺辱生下跛子七阿哥的成貴人,給的也是宜妃的面子。

這就和打狗還得看主人是一個道理,話雖不好聽,但卻是這麽個理兒。

初瑾沒想到德妃急急忙忙想要将自己撇出去,含笑道:“還請德妃娘娘放心,若真有朝一日嫔妾真有什麽事兒,定不會牽連到永和宮與德妃娘娘您的。”

德妃微微颔首道:“這樣,那就最好不過了。”

**

回去之後的初瑾翻來覆去睡不着,倒還真叫她想出一個救圖靈的法子來——與其求別人,還不如求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能夠将她叫到壽康宮去侍奉佛祖,那是不是她老人家一開口,也能将圖靈調到壽康宮去?

若圖靈能夠出宮最好,可如今看來,這無異于天方夜譚,那就去壽康宮吧,皇太後吃齋念佛,對宜妃都如此和善,更不必說對身邊的人了。

心中有了計量,初瑾翌日一早是直奔壽康宮而去。

是了,六宮中除去太皇太後,接着就是皇太後了,要替皇太後分憂,這給佟佳皇貴妃請安自然是要往後排一排了。

初瑾也知道今兒早上宜妃只怕又要大放異彩,不知道多少人背地裏看她的笑話,不過不要緊,她可不在意。

等着初瑾步入壽康宮時,太陽剛冒了頭,壽康宮的宮女太監們見到初瑾吓了一跳,萬萬沒想到她會來的這般早,連聲進去通傳。

皇太後已經起身,正跪在小佛堂裏念經,聽聞這話也是愕然了一般:“如今是什麽時辰?”

她年紀大了,覺少,向來起得早,已習慣了早起。

候在一旁的老嬷嬷正是昨兒前去永和宮傳話的那位嬷嬷,姓尚,如今恭恭敬敬答話道:“回太後娘娘的話,如今剛剛卯時一刻,太陽才剛剛出來了。”

皇太後道:“平日裏她們都是什麽時候去給佟佳皇貴妃請安?”

尚嬷嬷輕聲道:“約莫是卯時三刻。”

皇太後有些不解,莫不是這位敏常在不知道自己找她過來到底是何意?不對啊,就算是這位敏常在不知道,就憑着宜妃那張嘴,只怕也回嚷嚷的人盡皆知。

她不由想到昨日尚嬷嬷回來之後說的話——直說敏常在聽說要來壽康宮吃齋念佛面上半點不快都沒有。

這人……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

皇太後已經在心裏給初瑾扣上一頂“不聰明”的帽子,所以在接下來看到初瑾時并未說一句重話。

不過就她老人家這性子,就算是說重話,那也是輕飄飄的。

皇太後問她吃沒吃早飯,若是沒有,一塊在壽康宮用些,态度很是客氣。

太後娘娘……果然還是和自己記憶中一樣樣兒的,初瑾心裏很高興,語氣也跟着輕快起來:“多謝太後娘娘,嫔妾方才來壽康宮之前已經吃過早飯,想着要替太後娘娘抄經念佛,特地還比平日裏多吃了一碗粥和半個包子了。”

她的眼睛裏亮晶晶的,看皇太後就像看救世主似的,她也想明白了,好像如今也就皇太後能救圖靈。

雖說太皇太後與皇上開口也能成,但太皇太後多聰明的人啊,求到太皇太後跟前,有點殺雞用牛刀。

至于皇上……初瑾自诩還是有幾分了解皇上的,一個男人,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替別的男人求情的。

所以思來想去,皇太後是最合适的人選。

撚着紫檀木佛珠的皇太後微微一愣,覺得這丫頭長得挺好看,怎麽就傻乎乎的?她老人家含笑道:“既然這般,那尚嬷嬷,你就帶着敏答應前去小佛堂吧。”

初瑾徑直過去,又是抄經念佛又是撿佛米,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她并不覺得累,反倒還樂在其中。

上輩子她看似風光,實則內心凄苦,每逢心情不好時她都會抄寫佛經,聞着那淡淡的檀香味,整個人都跟着平靜下來。

不知不覺中,半天的時間過去了,直至尚嬷嬷前來請她出去吃飯,她這才驚覺餓了。

其實初瑾在小佛堂時,一直有人在默默注意着她,看她有沒有偷懶。

很可惜,尚嬷嬷派出去的人眼睛都看直了,也沒發現初瑾有偷懶的時候。

這話,自然也傳到了皇太後耳朵裏去了。

所以原本打算下午繼續留她抄寫佛經的皇太後聽聞這話,只覺得有些于心不忍,在吃午飯時,皇太後更是見初瑾袖口、手上泅了墨跡,知道她怕是一刻都沒有停歇,只道:“……你起的早,侍奉佛祖也用心了,佛祖定能知道,哀家看你下午就不必繼續了,回去歇着吧,明日再來。”

侍奉佛祖也是體力活,初瑾也累了半日,聽聞這話大大方方應了下來:“多謝太後娘娘體恤。”

瞧她落落大方,心思單純,原想替宜妃撐腰的皇太後不知該如何是好。

回去之後的初瑾黑甜一睡,她昨夜本就沒睡好,今上午又累狠了,一覺醒來外頭已是夕陽西下。

初瑾撩開帳幔一看,卻見着皇上坐在炕上看書。

今日的皇上身着一身寶藍色福字紋常服,少了幾分天家的威嚴,多了幾分俊朗儒雅,沉穩大氣……夕陽透過窗棂投射到皇上身上,愈發襯的皇上沉穩大氣,眉眼如畫,當真是一副極美的畫面。

初瑾有些傻眼了。

她實在想不到皇上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何沒人叫醒她?

聽到響動,皇上擡眸道:“這是睡醒了?今日去了一趟壽康宮,倒是把你累狠了?”

人剛睡醒的時候大多都是懵懵懂懂的,再加上這副場景,實在是匪夷所思,這讓初瑾有種做夢的感覺。

慢了半拍,初瑾這才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下床給皇上行禮,不解道:“皇上過來怎麽也不差人喊醒嫔妾?倒是叫皇上好等。“

她并不知道皇上到底來了有多久,可自古以來只有妃嫔等皇上的,哪裏有妃嫔叫皇上等的?

皇上掃了她一眼,淡淡道:“也沒多久,不過是大半個時辰罷了。”

大半個時辰?

初瑾心裏咯噔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皇上瞧她這模樣,只覺得十分可愛,沖她招招手。

初瑾連忙走上前去,尚未反應過來,下一刻就被皇上擁入懷中,更是聽見皇上親昵道:“那你打算怎麽補償朕?”

其實皇上這時候突然過來并不是沒有緣由。

今日他難得去了一趟承乾宮,說起來也是趕巧了,他剛過去承乾宮就聽到宜妃的聲音,字字句句皆是刻薄,直說自己有皇太後撐腰,如今将初瑾發落的遠遠的,這個時候正在給皇太後抄經念佛……

皇上聽聞這話當即是心裏不悅,他并非偏袒初瑾,不論前朝還是後宮,他都算是明君,女人之間有個争執是很正常的,他也沒打算去插手,可若是搬出皇太後來插手,生出這般狠毒的心思,他就有些容不下!

不過皇上是個聰明人,知道若自己當時訓斥宜妃幾句,只怕宮中又是流言蜚語,這宜妃又是不容人的性子,到時候變着法子定給初瑾使絆子……他只想着明日一早差人去壽康宮一趟,皇太後多少要給他些面子的。

等着衆人請安完了,皇上這才與佟佳皇貴妃說了幾句話,佟佳皇貴妃字字句句也是替初瑾打抱不平——還請皇上見諒,方才臣妾是故意不叫人通傳的。

雖說敏貴人昨日有些話說的是不大對,可有道是兔子急了還知道咬人,從前敏常在被宜妃害得差點連命都沒了,心裏不舒坦反駁幾句,臣妾覺得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昨日臣妾便沒有當衆訓斥敏常在,卻還是等着衆人退下後将敏常在留下來說了幾句話,敏常在這性子皇上也不是不知道,向來是個柔和的,當即就說是不會再犯。

如此看來,宜妃倒是有些咄咄逼人了,敏常在大病初愈,如今又去壽康宮替太後娘娘抄寫佛經,臣妾怕她身子受不住……

如今初瑾是佟佳皇貴妃的人,佟佳皇貴妃自然選對她有利的話去說。

皇上一聽這話當即心裏就愈發憐惜初瑾,只要佟佳皇貴妃好好教教宜妃,等着處理完公務,他更是來了永和宮一看,沒想到這小丫頭依舊睡得香甜。

皇上見初瑾病了這些日子,小臉瘦了一圈,看着是我見猶憐,叫他十分心疼的,所以在雨竹要上前喊醒初瑾時,就被他攔了下來。

讓堂堂大清朝的皇帝等了自己足足有大半個時辰?

初瑾身子一僵,很快就反應過來,順勢勾住皇上的頸脖,低聲道:“那皇上打算要嫔妾如何補償您?皇上坐擁天下,什麽東西沒有?若是您想要的東西貴重了……嫔妾可給不起。”

這話說的皇上是聖心大悅,像宜妃那種經常撒嬌賣嗲的人撒起嬌來,皇上早已是見怪不怪。

可向初瑾這般向來溫婉賢淑,性子內斂的人,難得撒嬌起來……這就讓皇上覺得十分驚喜。

有道是物以稀為貴,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皇上捏了捏她的臉,含笑道:“你放心,朕可不是那等沒分寸的人,怎麽會教你為難?”

“可朕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到要你補償什麽,不如就先記着,等着朕想清楚了再來找你。”

初瑾笑着說好。

短短幾日的時間,她已是徹底想明白了——佟佳皇貴妃也好,亦或者皇太後、太皇太後也罷,她們一個個無疑都是大樹,背靠大樹好乘涼,可在六宮中,最強勁有力的靠山除了皇上還有誰?

皇上心情大好,将她樓進自己懷中,含着她的耳垂,呢喃道:“朕今晚上就歇在這裏陪你。”

初瑾面色一紅,略嬌羞道:“可是皇上……嫔妾的綠頭牌還沒有送上去了。”

宮裏頭規矩多的很,像生病之人哪怕是病好了,也得隔些日子再将綠頭牌送上去,就怕她的病還沒好全乎,将病氣過給了皇上。

皇上卻沒有要走的意思,輕聲道:“若朕今晚上非要留下來,難道還敢有人攔着朕不成?”

旁人敢不敢攔着他,初瑾不知道,反正她肯定是不敢的。

當天晚上,皇上足足要了初瑾三次,到了最後一次,初瑾是吓得腿肚子直打顫,連聲說不要。

說起來皇上也快要三十歲了,雖說年紀不算大,但卻是日日流連于百花叢中,初瑾是萬萬沒想到皇上還能如此勇猛。

到了最後皇上依舊是念念不舍,只将她摟在懷中,心情大好:“好了,時候不早了,早些歇着吧,明日一早你就不必去壽康宮抄經了,明兒朕會讓梁九功過去一趟,與皇額娘說清楚。”

初瑾原本是睡意惺忪,可一聽這話卻是瞬間清醒過來,連忙道:“皇上,嫔妾明日想過去……”

“這是為何?”皇上很是不解。

初瑾自然不會傻乎乎的說自己想要讓皇太後幫着救出圖靈,思量一二道:“百善孝為先,太後娘娘瞧的起嫔妾,那是嫔妾的福氣,哪裏有不過去的道理?”

“且太後娘娘為人慈善和藹,并未為難過嫔妾,皇上放心,若是嫔妾在太後娘娘那受了委屈,定會第一時間來告訴皇上,請皇上替嫔妾做主的。”

皇上仔細一思量,還真是如此,皇太後雖不如太皇太後聰明,卻沒有什麽壞心眼,點點頭也就答應下來。

翌日一早,初瑾便拖着疲乏的身子前去了壽康宮,宮裏頭向來沒有什麽秘密可言,更別說昨日皇上歇在了永和宮。

這初瑾綠頭牌都沒有送上去,皇上就寵幸了她……這讓衆妃嫔很是不快,可就算再不快又有什麽用?她們還能左右皇上的心思不成?

當宜妃聽說昨晚上皇上不僅歇在初瑾院子裏,還要了三次水,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三次,足足三次呀!

有些妃嫔一年上頭都難得是侍奉皇上一次,初瑾一晚上就能叫皇上狠狠疼惜她三次?

皇太後這幾日也是格外留心初瑾的動向,聽聞皇上昨晚上歇在永和宮,原以為初瑾會恃寵而驕,不會過來。

沒想到皇太後正用早飯的時候,還是見到了初瑾,初瑾來的甚至比昨兒還要早些。

她見着皇太後正在用早膳,還挽起袖子上前替皇太後布菜,這是皇太後萬萬沒有想到的,只道:“……哀家聽說昨晚上皇上歇在你的院子裏,你也累了,不必麻煩,歇一歇就去小佛堂抄經吧。”

初瑾脆生生道:“太後娘娘,嫔妾一點都不累,能夠侍奉太後娘娘吃飯那是憑借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這種話皇太後聽過許多,早已不當回事兒,可下一刻她老人家卻聽見初瑾緩緩道:“嫔妾原先未進宮的時候,每日早上也是會去祖母院子裏侍奉祖母用早飯的,從五歲開始便一直如此,後來進宮之後多多少少有些不習慣,太後娘娘可莫要推辭,權當作成全了嫔妾的一番孝心。”

皇太後自打入宮之後便不得先皇寵愛,一生沒有子嗣,可這并不表示她老人家不喜歡有人承歡膝下。

她進宮了多少年,就寂寥了多少年,如今見到孝順的孩子,不免多問了幾句,只問初瑾老家在哪裏,祖母如今多大年紀,家中又有些什麽人……大有一副唠嗑的架勢。

一旁的尚嬷嬷聽完這話心中只覺得有些不對勁——想當初宜妃剛進宮的時候,皇太後對她也是這般仁慈和善。

只怕……這位敏常在是入了太後娘娘的眼。

初瑾雖出身小門小戶,可芯子裏她上輩子也是當過皇後的人,說起話來落落大方,時不時說些話逗的皇太後哈哈大笑,最後更是忍不住贊嘆道:“……昨兒哀家見你聽話懂事,原以為你是一個穩重的性子,沒想到小時候也是調皮的,竟然啃了你祖母供奉在桌上的蘋果,這蘋果是給佛祖吃的,被你啃了一口,也難怪你祖母要揍你。”

初瑾說起這話來的時候也是悵然若失,她是記得這件事的,她有些想念初瑾本尊記憶裏的那個老太太,那老太太口口聲聲說要狠狠揍她一頓,可巴掌揚起了好久,可到底沒有落下來。

初瑾感嘆道:“嫔妾祖母與太後娘娘您看着就不一樣,嫔妾在家時,人人都怕她,覺得她厲害,可祖母知道嫔妾要進宮的消息後,嘴上雖沒說什麽,可每日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睛都是腫的,相比是夜裏掉過眼淚。”

“嫔妾每每想到這件事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說起來,嫔妾也進宮一年多的時間了,也不知道祖母如今怎麽樣……”

皇太後憐惜道:“這有何妨?你與皇上說一聲,讓皇上下旨接你家眷進宮來小住些日子!”

“宮裏頭雖規矩森嚴,可法理不外乎人情,就比如當初德妃懷六阿哥的時候,皇上也下旨請了她娘家的額娘進宮,若是哀家沒記錯的話,德妃的額娘在宮裏頭住了有小半年的光景。”

初瑾心裏也是這般想的,不說旁人,起碼要讓最疼愛自己的祖母見到自己過好才能放心吧。

她又陪着皇太後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去了小佛堂抄經。

一臉五日,初瑾也足足在壽康宮抄了五日佛經,到了最後連太皇太後都知曉了這件事,甚至親自問起了皇太後。

太皇太後知道皇太後偏心于宜妃,這種事兒,她老人家向來是睜只眼閉只眼,皇太後苦了大半輩子,總不能這點事兒她老人家都指手畫腳吧?

皇太後坐在慈寧宮裏,與太皇太後說起這話來的時候,臉上也是藏不住笑意:“……您也知道宜妃向來與臣妾投緣,她既鬧到臣妾跟前來,臣妾便想看看這敏常在到底是好是壞,畢竟得您誇贊過的人,臣妾原還害怕她騙了您。”

“如今看來,您老人家還真是長了雙火眼金睛,得您瞧中的人自然是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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