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劫難再臨

這幾日,平瀾一直睡不好,說來也無大礙,只是睡眠不足,白天有些昏昏欲睡而已,所以精神不太好,渡蓮看見平瀾這樣,便每日晚上給平瀾點上了有助睡眠的安神香,不過情況也沒有好轉多少。

這日,渡蓮走在長廊上,正從禦膳房端着一些糕點回來,看見幾個小太監正圍在一起嘀嘀咕咕着什麽。渡蓮便好奇地走過去問道:“你們在幹嘛?”

那幾個小太監吓了一跳,然後看見是渡蓮則是松了口氣說道:“原來的渡蓮姑娘。”

渡蓮疑惑地質問道:“你們在偷偷摸摸做什麽?”

小太監笑眯眯說道:“這不是,做點小買賣嘛。”

所謂的小買賣,在宮中并不少見,無非就是宮裏的人托這些太監從宮外帶東西,或者是這些太監将宮外的新鮮東西私自帶進宮來賣,從中謀取利益,這樣的事屢禁不止,都知道也是禁止不了的。

渡蓮當然不會一板一眼地說要舉報他們,她本想就離開,可是轉念一想,便又問道:“馬公公,奴婢也知道你們在做什麽買賣,奴婢也有一事想托。”

馬公公笑道:“渡蓮姑娘你直說便是了,我們這不也是賺點小財麽。”

渡蓮說道:“我家主子最近睡得不好,你能否去宮外帶點安神的香料進來,宮裏頭的似乎都不怎麽管用,我知道民間對這種香料的研究都很精通。”

那馬公公笑嘻嘻說道:“這當然是沒問題,只是這事成後,小的也是要收取點……”

渡蓮笑道:“馬公公的好處自然是不會少的,放心便是。”

“那好,那小的這就去辦。”

————

自三皇出事後已經數日,這一日,皇後把所有人都叫去了未央宮,說是三皇子墜馬的事情有眉目了。

霍成君坐在鳳椅上,略帶嚴肅地說道:“本宮親力親為地徹查此事,只為還三皇子一個真相,他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癡癡呆呆。”

華修儀冷哼一聲,“這後宮傳聞還沒被蓋下去,有些惡毒婦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落網。”說完就死死盯着平瀾看,言下之意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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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瀾含笑不語,淡然處之。

霍成君看了華修儀一眼說道:“這裏是你說話還是本宮說話。”

韓婕妤掩着手帕說道:“華修儀還沒從三皇子的傷痛中緩過來,你說這三皇子從此以後不就……”故意揭開華修儀的傷疤,這後宮便是這樣,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華修儀臉色一青一白,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憤怒還是悲傷了。

霍成君皺着眉看向韓婕妤,略微帶了氣勢說道:“本宮什麽時候讓你說話了?”

韓婕妤這才閉了嘴,一臉不悅的神情。

霍成君斜斜睨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接着說三皇子的事,本宮已經查出三皇子出事前一日,是因為在他的枕頭底下,被放了一個裝有貴桃粉的錦帶。想必各位都知道貴桃粉是個什麽東西,這是宮中禁止使用的一種香料。”

單婕妤有些吃驚說道:“皇宮禁止使用貴桃粉,竟然還有人能給三皇子下藥?”

林美人也是萬分不可思議,“貴桃粉雖然很是珍貴,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并且效果非常顯著,所以曾經一時風靡皇宮,但是久而久之卻被發現很多人對貴桃粉有着嚴重的過敏,并且過敏者嚴重的可能會導致性命危險,為了宮裏頭人的安危,最終先皇禁止在宮裏使用貴桃粉,三皇子怎麽會有貴桃粉?”

華修儀恍然大悟說道:“這還不簡單?貴桃粉可以助人安睡入眠,但是要控制用量,太多的話則是讓人起來後依舊昏昏欲睡精神不佳,三皇子一定就是因為聞了一晚上這貴桃粉的香,所以第二日騎馬的時候精神不濟以至于不小心跌落馬背。”

“看來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三皇子,但是這貴桃粉,臣妾也從來未曾見過。”

華修儀繼續瞄着平瀾說道:“那還不簡單,只要找出誰的宮裏頭有私藏貴桃粉的,就一定是幕後主使者,真是最毒婦人心,臣妾的三皇子還那麽年輕,就……”狠狠說完這句話,華修儀又忍不住開始抽泣了。

霍成君嘆了口氣說道:“華修儀,本宮能夠理解你的心情,這份心情也只有為人母才能了然,但是事情還沒查清楚之前,不要聽信任何謠言。至于貴桃粉的事,本宮會繼續派人去六宮翻查的,只要查出有貴桃粉跡象,一定不會放過。”

華修儀哭着說道:“皇後娘娘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霍成君随後又安慰了幾句,便讓衆人散了。

平瀾和渡蓮走在回宮的路上,平瀾忽然覺得眼前頭暈目眩,一陣嘔吐感,全身發冷還伴有絞痛感,平瀾立刻拉住了渡蓮的手,渡蓮一觸到平瀾冰冷的手就吓道:“主子你怎麽了,要不要找太醫?”

平瀾虛弱地說道:“先扶我回去。”

“主子你當心點。”

随後平瀾回到了清秋殿,才一走進門,就忍不住一口血咳了出來,這個身體這麽多年,第一次危機感這麽嚴重,第一次覺得身體虛弱到這種程度,平瀾自己都被吓到了。

她被渡蓮扶上床,渡蓮立刻說道:“主子,奴婢這就去找太醫。”

平瀾微弱地拉住渡蓮的手說道:“想盡一切辦法去把莊太醫找來,其他的不要。”

莊太醫,就是那個曾經在趙充容的貍貓皇嗣中被她收買的那個太醫,那個老太醫被她用重金收買後與她做了那場戲,但是事後平瀾讓他隐退不要在呆在宮中了,太醫也就順應平瀾的意思辭官回家了。

平瀾不知道渡蓮能不能依靠她的本事找莊太醫入宮,但是平瀾意識到這次病的太巧了,其他的太醫她不放心,渡蓮有高順這層關系,相信還是能做到的。

很快,渡蓮就回來了,還帶着一個年輕的男子,裝着禦醫的宮服。

平瀾躺在床上,依舊是時不時地咳幾絲血出來,她渾身燙的好像剛在熱鍋裏煮過一樣,臉頰緋紅,但是手腳卻冰冷冰冷的,眼皮腫到都睜不開。

她看到那男子,便警惕起來,卻沒有力氣說話,只好輕輕道:“我說了要莊太醫,這是誰?”

只見那男子放下行醫的囊箱,摘下帽子放在一邊走到平瀾身側說道:“參見瀾婕妤,臣正是莊太醫的兒子莊翦,家父已經辭官在家。”

平瀾微微放心了一點,“你是莊太醫兒子?”

“正是。”

平瀾聲音幹涸虛弱,仿若游絲,“那我便放心了,替我看看,我這是怎麽了。”

莊翦號了一會脈,神情有些凝重,似乎在沉思什麽,平瀾一直盯着莊翦,又問了句,“莊太醫?”

莊翦随後轉眼看着平瀾,帶着複雜的神情,平瀾有些不安,一旁的渡蓮擔憂問道:“太醫,婕妤這到底是怎麽了?”

莊翦收手,低垂着眼眸說道:“婕妤,你這是貴桃粉過敏後的症狀。”

“什麽?”渡蓮差點沒站穩,剛才在未央宮皇後娘娘關于貴桃粉陷害三皇子要徹查貴桃粉的事還歷歷在目,此刻太醫竟然說平瀾是貴桃粉過敏?

這種禁藥他們清秋殿是從來不會沾的,平瀾又怎麽會是貴桃粉過敏,再說這件事要是傳出去,那平瀾陷害三皇子的事不更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好一個連環複雜的栽贓陷害。

這件事無論是誰要害她,最先最首要的事,要堵住現在在場人的口風,也就是莊翦。

莊翦是莊太醫的兒子,莊太醫之前是被平瀾收買替平瀾辦事的,所以莊翦要保密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平瀾說不出話,渡蓮也明白主子的心思,就提平瀾開口了。

渡蓮說道:“莊太醫……”

莊翦口氣很是生硬,“請婕妤先聽臣一句。”

平瀾幹涸的嘴唇有些蒼白,她道:“你且說。”

莊翦雙手袖子揮了一下便跪在地上說道:“臣雖然是太醫,卻也是聖上的臣子,臣知道最近宮裏頭在徹查貴桃粉的事,因為這牽扯到三皇子被陷害的真兇,婕妤既然在這時候因為貴桃粉過敏而導致身子狀況每況愈下,臣會先去禀告皇後娘娘婕妤你的真實情況,倘若婕妤你真的是清白的,皇後娘娘自會明斷。”

渡蓮一口氣沒提起來,忍不住就罵道:“你的意思是,是我們婕妤害的三皇子?真是笑話,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婕妤是怎麽會貴桃粉過敏的。”

莊翦一言一語,不卑不亢,“臣說了,皇後娘娘會明斷,但是臣作為皇上的臣子,只忠臣于皇上一人,所以臣無法替婕妤你隐瞞此事。”

“說白了,你就是要去告訴皇後娘娘,瀾婕妤貴桃粉過敏的事。”

平瀾微微磕了磕眼,這個莊翦看來和他父親完全不是一類人,是一個心如明鏡忠心可鑒的臣子,只忠于皇帝一人。

平瀾使了個眼色給渡蓮,渡蓮收到後,則是改變了态度說道:“莊大人,這件事奴婢還是需要好好和你說一下,畢竟你應該知道,莊大人你的家父和岚婕妤之間的交易和協議,老莊太醫曾經替婕妤做了很多事,我就直說都是欺君之罪,都是要掉腦袋誅九族的,到時候你若是不保我們婕妤,我們婕妤也不會在保你那貪財的老父,大不了魚死網破。”

莊翦并沒有被恐吓到,只是依舊跪着無半分表情說道:“臣只是忠于皇上,家父有罪在先,即使皇上要怪罪下來,臣也無話可說,但是臣絕對不會做任何對不起皇上的事,這件事關系到皇嗣,臣必須秉公執法。”

渡蓮忍不住聲音提高了說道:“莊大人,你……”

平瀾看了渡蓮一眼,随後靠着床半躺着說道:“渡蓮你別急,莊大人,這件事臣妾認為可以從長計議,你也無須那麽着急,臣妾沒有要逼你的意思。”

莊翦沒有說話,平瀾喘了幾口氣道:“莊大人,且聽我說幾句,當初莊老太醫為何會答應替本宮辦事,并非他真是貪財之人,那時候我記得你母親病重,需要十年才出産一支的天山雪蓮來做藥引,那是一筆龐大的數目,所以我才在那時候雪中送炭和你父親達成了協議,事成後我本打算在嘉賞一些,你父親卻說,只需天山雪蓮的錢救愛妻便行,其他拒絕收下。那時候我便知道,你父親和母親的感情是有多深厚。現在他們已經到了要頤養天年的年紀,你父親好不容易救下了你的母親,你忍心看他們在年邁之時要受到生死分離之苦嗎,你的母親承受得住這種傷痛嗎,聽聞莊大人你是孝子,你覺得呢?”

莊翦聽完沒有回答,平瀾繼續說道:“所以莊大人,我懇求你再考慮下,不要魯莽地做決定。”

莊翦擡頭看向平瀾,平瀾也正看着他,目光帶柔,波瀾不驚。

莊翦跪了片刻才說道:“臣回去在考慮下,但是醫者仁心,臣還是全婕妤早些治療為好,貴桃粉過敏者都是有性命之危的。”

“不用了,我等你再來。”

莊翦沒有說話,而是拿着藥箱就跨出了大門,只留下渡蓮一人在那裏生氣。

渡蓮嘟囔道:“什麽人啊,虧娘娘還編了那麽動聽的故事,結果還是走了。”

“沒有關系,雖說那故事是我編的,但是老莊太醫如此愛財切精明的人,回去莊翦一朝他打聽,他絕對會添油加醋繼續說的,莊翦是孝子,一定會為了家人再來這兒的,我就先忍忍。”說完平瀾又開始吐了起來,夾雜了血絲。

渡蓮說道:“主子,沒事吧,不然還是去請……”

“別,不用了,還有一件事。”

“主子你說。”

“貴桃粉是助眠用的,前段時間我睡得不好,這段時間有所改善,是不是你換了香料?”

“确實,我拖馬公公從宮外帶了一些民間常用的助眠的香料進宮,然後給了他一些銀子。”

平瀾閉着眼想了一會,“看來,你帶來的應該是貴桃粉了。”

“什麽?”渡蓮詫異到了極點,“這……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平瀾冷笑一下,“巧嗎?渡蓮你只是中了別人的套而已。”

渡蓮立刻跪下來說道:“主子贖罪,都是渡蓮害的,如今主子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都是渡蓮傻,渡蓮笨。”

平瀾看着她說道:“和你沒有關系,有人想害你,還怕人家找不到機會嗎?現在當務之急,必須我這毛病隐藏下去,要是被透露出去,豈不是坐實了貴桃粉陷害三皇子的罪名,也就是那幕後黑手最想看到的。”

“現在六宮都是緊鑼密鼓地搜索貴桃粉,主子你說要是被發現了,這可……”

平瀾淡淡說道:“不會被發現的,只要莊翦肯回來替我治療,盡力瞞過去就行了,等到過敏症狀治好了,才算脫離了危險,我也才能有力氣去追查其他的事。”

渡蓮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都是奴婢做事粗心害了主子。”

“起來吧,你也是好心,我不會怪你的。薛貴妃真是下了一手好棋,三皇子,四皇子,一石二鳥,還能把我也順便栽贓進去。”

“主子你怎麽确定是貴妃娘娘?”

“我早就确定了。”

随後平瀾因為身子極度不适,就一直卧在床上,渡蓮提心吊膽,就怕這時候忽然哪個妃子過來看望平瀾,然後一切就都要穿幫了。

這整整一日,渡蓮都守着平瀾,就怕平瀾撐不住,但是也怕平瀾這樣子被別人看到了。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日,渡蓮立刻就去親自請莊翦過來,心想他回去一晚上,肯定老莊太醫思想工作也做完了,總應該能來安心給平瀾看病了吧?

渡蓮到了太醫院,卻沒有看到莊翦的身影,按理說今天應該是他值班,渡蓮立刻找了一個太醫問道:“請問大人,莊大人今日不當班嗎?”

那太醫手裏拿着本書,翻看着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說道:“莊太醫昨日熬藥的時候,燒傷了兩根手指,潰爛到了指根,神經都被燒斷了,沒有辦法只好自己斷了自己的連根手指一面潰爛繼續蔓延下去。所以今日一早就來辭官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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