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宋先生的自白(下)

當時除了素昧謀面的生生,我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傾訴的人。

想起來也挺諷刺,在《月夜頌》聲名大噪時一些說着欣賞我,甚至聽聞我喜歡寫信交流特意送信來表達懇切希望和我結交的心意的那些所謂的“摯友”,現在都忙不送地攀附着月亮。

以前說我有新意的人,現在是拳頭打在我腦袋和胸口的人。

以前說着欣賞我的才氣的人,現在是報紙裏批評文章的頭條。

他們前一天把我放到自己最高的書架上和大家并肩,後一天卻把我的詩扔到垃圾桶裏和害蟲共眠。

于是我寫信向生生訴說一切不甘,在等回信時多等了幾場雨,本以為是被深深地嫌棄了,或者毫不在意地忽略了。

收到的信不長,但字裏行間滿是擔心與安慰,尾段更是深深地啓發了當時被藤蔓牢牢困住的我。

他說自己不善言辭,于是引用了黑格爾的話。

“浪漫主義藝術的本質在于藝術客體是自由的、具體的,而精神觀念在于同一本體之中——所有這一切主要在于內省,而不是向外界揭示什麽。”

也許每個人或者同一人在不同時期對這句話的理解都不同,但他救渡了當時的我被現實囚禁的心,從此我張揚地随性而行。

後來欣賞我的信徒越來越多,我的放蕩又被修飾成了詩人浪漫的本性。

于是我明白了,世俗可笑,人皆善變,但生生是出塵的人,有着罕見的藝術本性,珍稀的藝術的天賦。我羨慕,欣賞,甚至為他藝術的本性而瘋狂,因為他符合我對存在我心裏虛無缥缈的美神的一切幻想。

我希望他永遠都是王子的橄榄冠,玫瑰瓣間的春意和春天寄來的情書。

我想保護他不讓他的任何一片花瓣落到泥土裏,被污泥沾污。

我祝願他永遠美麗,單純和樂觀。

我很想和這樣的他見面,所以在通信第三年的春天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出乎意料地,他堅定地拒絕了。

說實話,我非常失望,但意想之外的幸運卻降臨到了我的身上。

遇見他的那一天,講廳外下着雨,我的行程都被打亂了,心情很糟糕,但是在那日的尾聲,我還是很高興,因為丘比特珍貴的一箭随着生生掉落的那本書正正地射到了我的心房深處最中心的位置。

這麽一想,我也是善變的人啊。明明昨日還在埋怨着美神,痛罵着春神。但在遇見他後卻對他們感到無比感激,因為若不是Chloris的那一場雨,若不是Muses的那一座雕像,若不是Aeolus的那陣風,我就無法遇見他。

雖然我并不曾相信過他們,以後也将如此,但還請容我第一次虔誠地衷心地感謝他們。

世界永遠黑白荒蕪,烏雲密布,生生如晤,是我的萬物。

“FornothingthiswideuniverseIcall,Savethou,myrose;initthouartmyall.“

非常抱歉筆力有限,仿佛怎麽修改都無法呈現生生對宋先生的重要,所以最後還是援引莎士比亞的詩作結。

注:最後一句來自莎士比亞《十四行詩》

FornothingthiswideuniverseIcall,

我把這茫茫宇宙視為虛無,

Savethou,myrose;initthouartmyall.

只有你這一枝玫瑰;你是我的萬物。

Chloris希臘春神

Muses希臘美神

Aeolus希臘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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