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懷好意
從一開始虞清歡就知道鳳巒戲班子這次出來有十二個人,不過是包括華老板在內一共十二個人。
但剛剛好像在底樓,除了華老板屍體,還有十二個人,也就是說戲班子無緣無故多了一個人出來。
“世言!”她怕自己記錯了,邁開驚懼之下有些僵硬的腿,背後的涼意悄無聲息地爬到她的脖頸讓她使勁一哆嗦,“剛剛,你數戲班子十二個人,有把華老板算進去嗎?”
梁少卿的臉頰骨輪廓清晰加上人本來就瘦弱單薄,看上去有點弱不禁風的隐私,可他偏偏挺直着腰背面容又夾雜着風霜,似是身經百戰過後的滄桑,人的面向和氣質分明分脫開來了。
世言正在和這個長得還算可以但沒自己好看的梁少卿吹胡子瞪眼,他心裏滋味不好,總覺得這個梁少卿對自家娘子心懷不軌,瞧着那雙跟他有幾分相似的桃花眼勾得很!
“沒算。”世言略微前傾的身子終于板正那似有敵意的眼睛也從梁少卿身上轉移到身側的虞清歡臉上,“十二個黑點都是站着的人頭,我不數躺着的。”
嗯,沒算。
梁少卿怔愣地望着陷在疑慮和沉默之中的清歡,察覺到她可能知道什麽,張了張嘴問說:“少夫人,是不是有什麽發現?”
“華老板的屍體驗過了嗎?”
“驗過,我親自來的。”梁少卿在大理寺有三年之久,查過的案子不少,早學會一般仵作的本事,“一刀斃命,而且是近距離,戲臺子這邊不是兇案第一現場。”
他言外之意很明顯——殺華老板的人是華老板不會防備的人,而且屍體是被移動過的。
清歡眼裏淌過一絲清明。
“梁少卿,戲班子還剩幾個人?”她問。
“九個。”
虞清歡的心徹底涼了,涼透了——等于說,那個兇手趁着夜黑風高已經逃了,在衆目睽睽之下沒聲沒息的殺人還這麽平平靜靜地逃了。
一個死去的華老板加上剛剛站在那邊的十二個人,一共十三人,回宮兩個死了一個,應該還有十個,但現在只有九個——那個兇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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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班子都眼瞎嗎?多了一個人不知道?她自己也眼瞎,根本沒發現臺上多一個。
“梁少卿,大理寺要是願意就先查查戲班子的人,平白無故多出一個人就站在他們身邊他們不會看不見。”下逐客令的時候清歡喉嚨有點斷斷續續沒拉扯過來,“先回吧,我們要休息了。”
清歡心裏有數,多出來的又不是鬼,戲班子的人不會看不見,但戲班子的人卻都沒有對這個多出來的人發出異議,那只能說戲班子的人是默認這第十三個人的存在的。
是他們的熟人,很熟悉的人。
梁少卿聽到逐客令也不會死皮賴臉地待下去,無聲看了眼清歡作揖告別後又跟世言做了個鬼臉,恰好被回過神的虞清歡看見。
世言氣憤地哼唧一聲,啪地就把門給關上,臉上紅彤彤的背過身靠着房門眼睛想瞪又不敢瞪地看着清歡。
清歡掃過他一眼,故意沒去理他,彎身去拎水桶,剛剛還熱氣騰騰的熱水現在已經不再冒着白氣,她雙手拎起後走兩步又放下,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世言就在她身邊哼,哼一聲後就繞過她走到她身前替她把水桶往竹屏內拎去,将水倒進木桶之後,拎着空的水桶出來時候,袖子沾濕了。
他也不說話,又沖着清歡哼了一聲。
“你哼什麽哼啊?”清歡也不知道他這是怎麽回事,剛開始那一會兒她覺得是世言吃醋,可往前翻了翻,梁少卿又沒跟她眉來眼去的。
要說這是吃醋就有點來得莫名其妙了。
世言難得一見地扔下水桶,執拗地低着頭歪着脖子不去看虞清歡,卷起已經打濕的袖子拎着第二桶水往竹屏那走。
“溫世言,有話說話。”清歡怕他累着走過去要接手,但世言直接躲了過去,根本不讓她碰水桶。
世言腳步一頓,随後邊往竹屏那走邊說:“娘子,少跟這個梁少卿來往,他對你不懷好意。”
不……不懷好意?真吃醋?
啧,這小子大概是不知道什麽叫不懷好意。
“哪裏不懷好意?”知道世言是在乎自己,虞清歡本來被他勾起的一點小怒意也消失殆盡。
世言站直又把袖子往上撸了撸,然後下腰擡起水桶把水倒進沐浴的桶內,随手在水裏劃過,這水正好洗也不需要打涼水了。
試過水溫後他極為認真地回答清歡的問題:“他看你的眼神就不懷好意。”
“……”清歡愣了下眼角彎了個漂亮的弧度,她就是覺得世言太可愛了,“那我還覺得陸芳看我的眼神還不懷好意呢。”
“娘子,我沒開玩笑。”世言拎着水桶從竹屏裏繞出來,極為嚴肅認真又皺着眉心真得是挺擔心的樣子。
溫世言兩只手拎着空空的水桶,蹙眉望着不相信自己的清歡,向來溫柔的臉變得略是嚴肅。
虞清歡瞅着世言好幾秒,也不知道該怎麽去理解他嘴裏說的不懷好意,總他确實在生氣甚至已經憋紅了臉,一雙大眼盯着自己眨也不眨就似要把她釘在原地。
清歡信了世言,說:“你替我提防着點他。”
和溫世言在一起這麽久,遇到的事也不是一件兩件,每一次他腦袋都跟缺根筋一樣,要麽反應慢半拍,要麽就給她扯後腿,每次她訓他,或是他怪責自己的時候,都沒出現過這麽嚴肅的臉。
“你……”她又開始懷疑溫世言了,可她也不想多嘴問,真有心要瞞你戲弄你,也問不出什麽,“算了,我先洗澡,你出去。”
“我不出去,我看着。”
溫世言話說得不緊不慢,清歡的心卻是都快跳出銀河系了,那眼珠子也快要蹦跶出來——什麽時候溫世言變得這麽不要臉皮了?想當初他還是站在門口都不敢逾越一步的小乖乖,現在直接敢在房間裏看她洗澡?
“我就蒙着腦袋行嗎?”世言說完抿着嘴小步跑到門口将水桶抵在門上,又大步竄到床邊,撲哧撲哧地把被褥拖到床側,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一屁/股坐在床側,“這樣,娘子,我這樣看不見的,你放心。”
清歡張着唇一臉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她随着世言的身子移動視線最後定格在蓋着被褥的男人的身上,他兩條小腿還在優哉游哉地晃動,完全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也不怕悶死!
可能是感受到來自某人惡劣的審視,世言那悠閑晃蕩的雙腿突然一滞,帶着哀求腔,委屈巴巴道,“娘子,你可別趕我出去,我不放心的。”
虞清歡突然發現自己有毛病,她就是有賊心沒賊膽的東西,世言不敢逾越的時候她眼巴巴地要把人家往砧板上拖,現在機會來了,她自己倒是怕了。
“世言,要不,今天,我們圓房吧。”
新時代的女性不能認輸!
啪嗒一聲,溫世言剛剛從床頭順過來把弄玩的瓷瓶順着他的手指掉在拔步板子上,搖搖晃晃地滾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