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十二個人

其實虞清歡就是順着丁香樓在場和不在場的人推出來的,她不是什麽大神探,更沒有什麽讀心術。

就在剛剛和溫世言坐在房間裏沉默的時候,她腦子裏飛快地把今天的事情從頭到尾撸了一遍,發揮自己超大的想象力以及平時看小說時常捕捉伏筆的習慣推測出,不管皇帝今天出于什麽目的出現在丁香樓一定和鳳巒戲班子有關系——這戲班子是能出入皇宮的戲班子。

而華老板的死亡,也把皇帝這次出行的目标暴露無遺。

至于周正嘛,他一直在暗中調查孩子失蹤的事兒,早有出事的心理準備只是今天這個時間有點巧合了。

“行吧。”寧王聽着虞清歡這多發揮腦洞而推測出來的結論不免驚訝,但很快他就收住自己豐富的表情,和他們一同坐在桌上。

桌上只有兩雙筷子,沒有他的份。

寧王掠過桌上豐富的飯菜掀眼看着對面的世言說:“大理寺今天來的那位梁少卿是太子齊沣的人,信得過。”

“關我們什麽事兒?”虞清歡故作不懂,但心裏明朗得很,當她插話反駁之京兆府尹,當她随口绉說自己安京侯的時候,這事就給攤上了。

“丫頭啊……”

“別套近乎!”清歡對的寧王的态度是真得有點生氣,眉心擰得很緊并不待見想試圖解釋的寧王,“京兆府尹後臺再硬,也不敢真把你怎麽樣,況且你皇兄當時就在你身後的房間裏躲着,為什麽不站出來?”

寧王說是王爺,但從小就玩物喪志沒點脾氣,對着公公宮女平民百姓基本沒什麽架子,只有遇上正經事的身後會裝模作樣。

這點虞清歡早摸清了他的脾性,寧王本來就疼屋裏這兩個後輩又加上溫敬秦的關系,他自然不會對着這兩個孩子擺王爺的譜。

寧王不敢看發脾氣的清歡,只能對着沒什麽脾氣一向溫和的世言解釋:“皇兄有苦衷,他這次出來都是臨時決定偷偷出來的,要讓人看見,真刺客就會立刻找上門。”

“那幾個刺客佯裝刺殺,是為了把看客都逼走?還是為了讓世言有一個表演的機會?八個侍衛加上兩個戲班子的人為什麽會消失?”

世言也聽懂半分,舌頭墊着牙齒茫然又疑惑地轉頭望着清歡。

寧王都覺得這丫頭是不是給他們吃了蛔蟲,所以他們想着什麽都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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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真覺得這丫頭過分聰明。

“清空丁香樓和替世言鋪路的意思都有,至于那十個人,是皇兄的人已經跟着皇兄進宮去了。”寧王知道瞞也瞞不住,長長嘆了一聲,雙手放在的膝蓋上摩挲好一會兒,映着跳閃的燭火徑自開口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通。

四天前也就是鳳巒戲班子出宮的那天,皇帝在卿芳齋召見華老板跟他商量了些事情,中間因着小公主出事就讓華老板一人在卿芳齋等着,等回來後皇上把事情給華老板交代清楚後就離開了。

但就在今天下午,皇帝突然發現放在卿芳齋的虎符不見了……

所以皇帝會帶着人來丁香樓想找華老板問清楚情況。

“你他……”清歡眼角散着淡淡的譏諷,破口就要他媽的,想起畢竟對面是個王爺又給把後面兩個字給咽了回去,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冷意,她突然不想揭穿這個王爺漏洞百出的滿嘴謊話,對着眼前有些模糊的一桌子菜恍恍惚惚地問他,“你要我們怎麽做?”

自然是他們,因為寧王早把溫世言也算計進去。

他早說過要溫世言做官的,她幾乎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到不久後,皇帝就會下旨封賞世言。

溫敬秦知道嗎?

溫敬秦和寧王是一夥的嗎?

他們在計劃什麽?

為什麽要把他們這兩個“無辜”的孩子算計進去?

虞清歡覺着自己還是太嫩了,被這兩個老頭近乎親情一般的笑給騙了,包括他們利用自己的複仇心理。

她已經被拖進越來越深的漩渦,很可能會在下一秒就丢了性命,這和她本來叱咤風雲,複仇虐渣的想法有點不一樣。

這倆老頭甚至都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

寧王杵坐在一邊,漸漸暗淡眼光裏透着些許的明亮,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思考什麽問題,他面無表情失了神。

清歡問過問題好久,他才幹幹的開口:“無論如何,你們一定要參與這個案子的調查,找到虎符,順便先把京兆府給端了。”

他倏地站起身有些慌亂地往門外走去,清歡側頭餘光目送,但在門口的時候寧王又停住腳步,略是擔心地回轉過身看了眼世言,囑咐他,“你爹不會有事,萬事自己要小心,護着你娘子。”

世言反應有點遲鈍,聽着寧王講完話也一頭霧水沒什麽太大的反應,桌上的菜已經涼得差不多,他吃了幾筷子的宮保雞丁就放筷子,兀自出門也不知道幹啥去。

清歡雙掌捂住被屋內的燭火映得有些發白的臉,癡癡望着一桌子的菜魂飛九天,等世言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小瓷瓶。

他并未說明這瓷瓶是哪來的,只是把藥放在床頭,又問清歡還吃不吃,清歡搖頭後他就開始收拾,他心情本來是不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寧王最後那句囑咐他已經反應過來,這會兒看上去沒有剛剛那麽消沉。

世言收筷子的時候差點把那盤他吃了一半的宮保雞丁給掉地上,在桌邊盤桓半天才對着樓下喊了兩聲小二讓別人幫忙。

收拾完後,他又離開清歡視線好一陣。

清歡靠在臨着街道的窗口,心煩意亂地看着頭頂那浸染在黑夜裏的玉盤,她好似在這隐約有陰影的月色中看見曾在自己身邊張牙舞爪的親人。

她還以為,穿越一次會給她一點不一樣的人生——至少溫世言給她想要這麽平淡生活下去的年頭。

可到頭來還是避免不了在爾虞我詐裏殘喘着,拼命着,爬行着,又屈辱的跪着。

“娘子,沐浴。”世言的聲音突然闖進她的耳膜,刺穿她正在胡思亂想的腦殼,将她從莫名其妙的深思中拉扯回來。

最後,她只希望有一天能感謝寧王把她牽扯進這場政治鬥争。

轉身回去,世言拎着兩大水桶剛剛進門放下,他拍了拍手望向清歡露出一貫的沒有任何雜質的笑一如冰山之上從未染過塵埃的花骨。

他正打算進門給她準備,那個大理寺的梁少卿忽然就從門的左邊探頭進來,“溫少爺,少夫人,沒打擾吧,見着你們的門開着,我才來的。”

清歡剛剛從自己的沉思裏□□,現在的臉還是有點冰冷的意思,不熟的人以為她并不高興別人兀自來打擾她,比如現在門口的梁少卿。

“我……”

溫世言在娘子和門口這個男人之間來回轉了兩次頭,然後突然身形一拐就擋住梁少卿的目光,直板着身子分外警惕地盯着面前與他差不多高的男人,“你,說事,看什麽看!”

梁少卿不自覺地眉尖挑了下,看着世言有點意外他的舉動,左右在世言臉上巡視了下才開口說明來意,“就例行公事過來問問華老板出事時的情況。”

梁少卿知道溫世言警惕着自己也沒敢再對視虞清歡,就盯着世言像要把他看個底朝天,兩人眼睛硬是在虛無的空間大戰了三百回合。

“沒什麽動靜……”清歡只看得見世言的背影,哪裏知道這兩個男人是有多幼稚,一直回憶思索着當時鳳巒戲班子唱戲時候的事情,“應該說是動靜太大,一會兒唱戲,一會兒又出現刺客,然後就發現華老板出事,感覺兇手就是趁亂行兇。”

“中間有人去過戲臺後面嗎?”梁少卿問着清歡,卻仍舊在跟溫世言鬥大小眼。

“沒有,戲班子十二個人都在視線……”清歡說到這才突然覺得不對勁兒,她恍然擡頭從夢中驚醒神色愕然又驚恐地逼向站在門口尚未反應過來的梁少卿,“多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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