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6
金相柳轉動着手中的扳指,閉目沉思。
焦急的腳步淩亂響起,緊接着門被推開。萬桑柔眼眶通紅,在見到金相柳那刻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夫人,發生何事?”金相柳趕緊起身扶住萬桑柔,一派關心。
萬桑柔好不容易止住眼淚,抽抽搭搭的說:“夫君,玲珑閣的滅門慘案,竟是有了新的證據。江湖上都在傳,兇手并非滅天宮,而是另有其人!”
金相柳一臉驚訝:“夫人竟是也聽說了?”
萬桑柔道:“已經傳遍江湖了,說是有人在現場找到一枚扳指,可以證明真兇身份。”
“可四年來,我派弟子一直守着崇劍山莊和玲珑閣,怎得還會有人發現新的證據?”萬桑柔百思不得其解。
金相柳面色凝重:“這正是我懷疑的地方。”
萬桑柔呆住:“夫君的意思是?”
“此事恐有蹊跷。”金相柳扶着萬桑柔坐下,分析道:“當年崇劍山莊和玲珑閣衆人屍體被攪碎,江湖上只有滅天宮下手才如此狠辣。衆門派弟子幫忙清理現場時,并未發現什麽扳指。後來我派弟子這一守就是四年,期間更是無人進入過。”
“既然有人聲稱在現場找到扳指,那他只能在夜晚行動。如果他是光明正大之人,又何須偷偷摸摸藏頭露尾。再者,傳言流出的時機很是巧妙。”
“夫君的意思是?”
金相柳神色一頓,眼中怒氣漸濃:“若真兇不是滅天宮,為何早不澄清晚不澄清,偏偏是賀頌星那妖女現身後,才流言四起。”
萬桑柔滿是驚懼:“夫君的意思,是那妖女故意放出的消息?那她目的何在啊?”
金相柳冷哼一聲:“還能有什麽目的,不過是混淆視聽,趁機報仇雪恨。”
萬桑柔聽完金相柳一席話,覺得頗有道理。暗恨差點又遭了妖女的道:“那妖女真是居心叵測。”
Advertisement
“誰人在門外?”金相柳察覺門外有一道氣息,出聲詢問。
“師父,康寧有事相商。”崇康寧表明身份後,靜靜的立在門外,等金相柳傳喚。
萬桑柔不便打擾,先行離去。
崇康寧一進門,視線狀似不經意的從金相柳手中的扳指掃過,很快又恢複成清冽淡薄的模樣。
“康寧,找為師何事?”金相柳沒在意她的視線,大大方方的擺弄扳指。
崇康寧恭敬的朝金相柳施了一禮,才開口道:“徒兒自知師父的大恩大德,若非師父出手相救,也沒有康寧的今天。”
金相柳端的和藹慈祥:“你我師徒之間,無需多禮。為師早已将你當做半個女兒,如今你和行兒又有婚約在身。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康寧你無須如此記恩。你來找為師,可是遇到什麽困難?”
崇康寧未帶一絲猶豫:“并無,只是我與金師兄的婚事,我想就此作罷。”
氣氛霎時降到冰點,落針可聞。
半晌,金相柳才開口:“為師能知道是何原因令你改變心意嗎?可是行兒對不起你?”
崇康寧神态不變:“并非金師兄的原因,是我……”
“自從上儀劍和上儀劍法被盜走後,徒兒好幾晚都思慮難眠。其實答應和金師兄成婚,本就存了報恩之心,其中并無別的情誼。現在想來,對金師兄實在不公。”
“行兒能娶到你才是前世修來的福分,為師不圖你報恩,只要你好好的為師就滿足了。你呀,慣會多想。”
她面不改色繼續道:“師父對徒兒的好,徒兒都記在心裏。只是大恩卻不能不報,否則便愧對我爹的教誨。”
她擡眸對上金相柳的眼睛:“所以,徒兒想将上儀劍和上儀劍法贈與師父,還望師父不要拒絕徒兒的一片孝心。”
詫喜在金相柳眼中稍縱即逝,他直言正色道:“這是你崇劍山莊的家傳絕學,更是武林至寶,怎可輕易送人。便是送與為師,也是萬萬不可。”
崇康寧垂下頭,淡然不語。
金相柳是知道崇康寧是怎樣的人,他這個徒弟平日面上高冷不近人情,實則心裏有一團火焰,認定的事就要貫徹到底,從不做沒把握的事,也絕不輕易許下承諾。
所以一聽崇康寧要贈與他上儀劍和上儀劍法,便是真的會做到。他讓金路行娶崇康寧就是為了堂堂正正的獲取武林至寶,當中雖有挾恩圖報,但崇康寧至少有了一個家,他自認對方沒什麽損失。
金相柳萬般無奈的說:“你決定的事,一向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又似不得已做出妥協般說道:“這樣吧,待尋回上儀劍和上儀劍法後,你再做決定。至于你和行兒的婚事,為師也不能勉強。只是希望你再多做考慮,畢竟行兒對你是真的喜歡。”
“徒兒心意已決,望師父成全。”
金相柳煩悶擺手:“此事不急于一時,等為師抓住賀頌星那妖女,徹底絞殺魔宮後再說。”
“你先回去,這段時日勤加練習。待和那妖女正面對抗之時,切不可再被她迷惑。”
“是。”
見人離開後,金相柳若有所思,差人去叫金路行來見他。
那夜同塌而眠後,頌星和崇康寧約定了聯系方式。只要崇康寧想見她,只需奏響她送的短笛,自會有時間地點送到她手上。
崇康寧打開隐藏在銅鏡後面的字條,少女娟秀的字跡躍然紙上,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
突如其來的一場雨并沒有打亂兩人的相約,雨淅淅瀝瀝的下,楓葉被霧氣纏繞。紅葉林深處的聽雨樓中,一道藍色身影正翹首以盼。
通常情況下,有要事時崇康寧才會主動聯系她,頌星知道她是害羞,也不介意。她特意提早到聽雨樓,預先布置了一番。
茶氣氤氲,花香撲鼻,就等女主人的到來。
崇康寧出現的那一刻,頌星熾熱的視線就沒離開過,直到人都坐到面前了,意識還沒回籠。
輕咳一聲,崇康寧自顧自的開始煮茶,眼角卻始終關注着頌星的一舉一動。
“坐那麽遠做什麽?”頌星不滿崇康寧選擇坐在對面,直接起身坐到她身邊,非要緊緊挨着。
崇康寧手一抖,茶水差點灑出來,穩住心緒:“又胡鬧,今日是要說正事。”
“哪次你約我不是說正事,”頌星不正經的靠在她身上,“我聽着呢。”
也許是上一世帶來的習慣,只要一見她,就忍不住黏上去,愛死了這肌膚相親的感覺。
不去管頌星作怪的雙手,崇康寧說:“我已經向師父說了解除婚約的事,師父沒有立刻答應。”
頌星趁機趟在她的懷中,臉埋在透軟的腹部,聲音悶悶的:“他當然不會這麽快答應,這老賊還指着你主動獻上武林至寶呢。”
“我确實說了要贈與他。”
“什麽?”頌星一下坐起來,“他為了得到上儀劍和上儀劍法,不知害了多少人,你……”
更重的話差點脫口而出,被頌星硬生生咽下,只能瞪着一雙大眼睛控訴。
“若是不這麽說,他不會同意解除婚約。”崇康寧一頓,看了眼頌星,小聲說:“你比較重要。”
如一道清泉淌過,頌星的心有些飄飄然,什麽氣都消了。故意湊到崇康寧面前,笑眯眯的問:“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崇康寧把視線牢牢釘在茶杯上,就是閉口不言。
頌星眼波流轉:“不說的話,我可就要吻你咯。”
不等崇康寧反應,頌星吻住對方的唇。
崇康寧心尖發燙,兩只手環住懷中少女的纖腰,吻得難舍難分。她清澈如水的眼眸染上桃紅,呼吸紊亂,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戰栗讓她瘋狂。
頌星舔了舔唇,笑道:“這次會換氣了,有進步。”
崇康寧臉一熱,想到少女如此游刃有餘,突然有點患得患失:“你為何……為何如此熟練?”
“吻得多就熟練啊。”
“你還吻過別人?”崇康寧眼眸暗沉,若是讓她知道少女還吻過誰,她一定殺了那人。
頌星見她凜若冰霜,看來是被惹惱了:“只吻過你,只有你才配得上我的吻。”
再度含上崇康寧有些紅腫的唇,不斷變換角度加深這個吻,直到她呼吸不過來輕輕捶打肩頭才放過。
平複了好一會兒,崇康寧将煮好的茶放到頌星跟前:“我還發現了一件怪事。”
頌星來了興致:“何事?”
“師父每次出關,身上的氣息都很陌生,不像碧峒派功法帶來的氣息。雖然那氣息很快就變了,但有幾次還是被我察覺。”
崇康寧本就聰慧,再加上被頌星提醒,換了一種眼光看待金相柳,否則那些可疑之處在過去根本不會被她重視。
“我懷疑,他在偷練其他門派的武功。”
頌星點頭同意:“很有可能,武林盟主帶頭偷練他人秘籍,想想都刺激呢。”
崇康寧嗔了她一眼,換上認真的語氣:“師父明日會去秘仙宗議事,兩天後才回。我準備去他的院子探查一番。”
因為有了懷疑,她迫切的想要一個結果。師父四年來待她恩重如山,她卻不能對不起九泉之下的爹娘,屠殺崇劍山莊的兇手,她一定要找出來。
“你一個人太危險了,還是我和你一起吧。放心,到時我會易容,不會被別人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