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言傷人

睜開眼便是燈光昏暗的走廊，聲控燈因為太過安靜已盡數熄滅，唯有敞開的教室門，從中透漏出的燈光照亮方寸地界。

腦中響起宿主的聲音，悵然若失又仿佛帶着一絲難以磨滅的恨意，輕聲述說着自己曾經的過往。

景明很平靜地當一個稱職的傾聽者，每一任宿主都有着自己的傷心事，幫他們彌補內心的遺憾，消除他們的執念，正是他接下來的任務。

“就是這裏，當時我要是沒有一時沖動，可能我之後的人生就不會如此凄慘，可是我還是不甘心，喜歡一個人又沒有錯！為什麽要把我的心意當作談資，當作笑柄，喜歡高陽有錯麽？欺負我就算了，為什麽要牽連我的家人……”宿主的聲音中充滿了怨氣，回想起過往，可以說是怨氣沖天。

景明安靜地聽着，聽着宿主說因為和高陽告白，他是同性戀的事情被抖出去，被同學霸淩，被人以異眼相待，被老師找家長，性向被傳得人盡皆知，父親也因為被親戚朋友嘲笑，氣得住院結果搶救無效死在了手術臺上。

即使如此，他也堅持着念完大學，領完畢業證帶着母親去外地生活，不和任何人聯系。明明生活已經開始慢慢變好了，他的事業走上正軌，他的母親慢慢走出陰影，卻在客戶公司裏遇到了曾經的同學。他是同性戀的事再一次傳開，迎接他的是公司的辭退，其他公司的不錄用。住所附近也開始流傳這些消息，他的母親身體本來就不好，因為思憂過度，一場急病就把她的生命帶走了。

景明的目光聚焦在走廊裏僅剩的光芒上，看着那時不時走動的人影，仔細地分析着從宿主那裏聽來的往事。高陽的确是第一個給宿主帶來不幸的人，但卻不是唯一一個，這些仇這些怨，他會一個不落地替宿主讨回來。

他可不想像某些智障一樣，在一個世界完不成任務十幾次，把宿主弄得怨氣大漲，把自己弄得程序崩潰返廠翻修。那些勾心鬥角太過無用，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才是最有用的方法！

宿主的故事不長，不到十分鐘就說完了。景明一直背靠着牆站在陰暗的角落裏，看着教室裏的老師講完課率先出來，後面一大波人三兩成群熱熱鬧鬧地往樓梯口走。似乎到了很關鍵的時刻，一直斷斷續續在他耳邊小聲抱怨的宿主突然安靜了下來。

“啊……想起來了。當時，我來找學長其實只不過是想道個謝，結果因為人都走沒了，突然鬼迷心竅就表白了。我真是一直都想不通，學長雖然表面冷淡但是內心明明很溫柔，難道說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麽？”宿主的聲音不大，但是那自嘲到近乎諷刺的聲音在景明腦海中回響，不容忽視。

“我喜歡高陽是沒有錯的！明明都已經說了同性戀不是病，我想要和高陽在一起，你幫我，一百積分！”

宿主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雖然看不到表情，但是景明理解他心中的不甘，因為每個宿主都是這樣不甘不願，怨氣直沖雲霄，要不然怎麽可能引來主系統，雖然他不喜歡這些懦弱的家夥，但是有錢就是大爺，聽到一百積分，景明微微勾了勾唇角，在腦海中應了聲是。

【主線任務：與高陽确立情侶關系。獎勵：一百積分。】

景明看着宿主的心上人，從教室裏出來然後走進對面的廁所，等沖水聲響起，教室裏的人早就已經走光了。

“學長！”景明上前一步攔住了高陽，微微仰着頭，注視着面前的高陽。

“嗯？”高陽似乎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Advertisement

“我喜歡你。”景明微微仰着頭，看着這個宿主愛了一輩子也恨了一輩子的高陽，眼神認真而專注，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表情帶着微微的期待，像極了情窦初開的少年。

可惜景明期待的不是對方順利答應，而是期待他拒絕之後自己要做的事。

“我不喜歡你。”高陽眉頭緊皺，略顯嫌惡地看了景明一眼，不耐煩地想直接繞過景明離開。

“學長，考慮考慮嘛。”景明想要抓住高陽的手腕，表情變得像是懇求，但眼神明顯冷了下來。

“惡心。”高陽揮手打開景明伸過來的手，就像是看到什麽病毒攜帶體一樣，後退兩步不願和他接觸。

“我喜歡你，只不過是通知你一聲而已，至于你的想法……不重要。”景明微微勾唇冷笑了一聲，上前幾步按住了高陽的肩膀，把高陽固定在他和牆體之間，微微踮腳，捧住高陽的臉不容拒絕地吻了上去。

“滾開！你這個變态……啧，惡心。”高陽推開景明，皺着眉一臉厭惡地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說話态度給我放客氣點！”景明眼神危險地看着高陽，一拳打在了高陽的小腹，渣男就是欠揍，嘴還髒，要不是宿主想要，誰會找你告白？竟然說我惡心，你這種做派明明更惡心！

因為宿主的訴苦，景明對高陽的好感度已經跌到負值，對他的耐心也是相當地有限，所以景明那一拳可是一點都沒留手，就算宿主的身體缺乏鍛煉，一個成年男子的全力一拳也讓高陽疼得額頭冒出冷汗。

高陽痛呼後依舊不改的态度讓景明非常不爽，那不屑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個垃圾的眼神，真是點燃了他的怒火。

“不服？”景明冷笑着看着高陽，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往下一按，同時擡腿提膝，照着高陽的肚子上狠狠地頂了幾下。

“咳咳咳咳……神經病啊你！”高陽臉色蒼白地捂着肚子，內髒受到了沖擊，他忍不住地幹嘔出聲。

聽到高陽的話，景明沉默地擡腿，一腳踹在了高陽的膝蓋上，把他踹了個踉跄，然後開口說道：“變态？神經病？惡心？讓我滾開？不喜歡我？呵。”景明說一個詞就踹高陽一腳，兩腳下去高陽被他踹得摔倒在地，之後的幾腳落在高陽的大腿、臀部、腰側。

景明每踹高陽幾下就問他服不服，知道錯了沒有。一開始高陽還嘴硬罵罵咧咧的，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高陽的身體越來越痛，對景明的恐懼也越來越深，可是就算這樣，景明的拳腳也并沒有停下來。

“知道錯沒？”景明一腳踹過去。

“知、知道了。”高陽小心翼翼地看着景明。

“錯在哪了？”又是一腳踹過去。

“不應該罵你。”高陽手腳并用一點一點蹭向牆邊的方向。

“還想跑！”景明一腳踩在高陽的胸口。

“沒、沒有！”高陽躺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生怕動彈了就要繼續挨揍。

“頂嘴？”景明腳下微微用力，一點點把自己身體上的重量壓在高陽身上。高陽一臉驚恐想解釋又不敢開口，被踩得喘不過氣來抱着自己的腿卻不敢反抗。景明看着他的樣子，嘲諷地嗤笑了一聲。

景明想找碴，高陽怎麽回答都是錯，不回答也是錯，順從是錯，反對是錯。在一頓拳腳相加之後，高陽除了臉上無事，其他地方都是隐隐作痛，躺在地上身體因為害怕微微蜷縮着。

景明上前抓住高陽的頭發，把他拽得坐了起來，一只手抓着他的頭發把他的腦袋按在了牆上，彎着腰用力撕咬着他的嘴唇，聲音危險地對着那個傻傻看着他微微蜷縮身體不敢反抗的高陽說道：“再不乖就不只是這樣了，乖乖做我的男朋友，知道了麽？”

高陽被景明一臉溫柔專情的表情、充滿違和感又溫柔的眼神、以及與之相反非常暴力野蠻的行動和話語吓得身體忍不住一哆嗦，反射性地點了點頭，小聲說道：“知、知道了。”

景明滿意地笑了笑，伸手輕輕拍了拍高陽的臉頰，無視他被吓得反射性蜷縮起來的身體，輕笑着說：“來，親我一口，蓋個章，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高陽瞪大着眼睛，似乎有些接受不了景明的要求，卻畏于他的威懾深吸一口氣，擡起頭輕輕在景明的嘴唇上一觸即離，然後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下景明的表情，似乎怕他不滿意，又擡頭再來了一下，這一次他依舊親得很純潔，“麽”地一下，雖然壓在景明嘴唇上兩三秒，離開的時候也發出了聲音，足夠用力，卻依舊還是唇于唇之間的交流。

景明輕笑了聲站直了身體，看高陽手忙腳亂地扶着牆站起，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覺地向黑暗的轉角處看去，那裏有個女人，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站在原地，一開始他還以為對方是看到他們沖突不敢路過，但是此時對方緊握的雙手，妒忌憤恨的表情，讓他覺得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我可以回去了麽？”高陽彎腰拎起被扔到地上的書本，有點緊張地低頭看着景明，明明兩人身高差距那麽大，他此時的內心卻對景明充滿了懼怕。

“嗯？我送你回去吧。”景明的注意力被高陽吸引了過去，歪了歪頭以一臉可愛的表情看着眼前的高陽，快一米九的個子，明明比宿主高十幾厘米，身強力壯的，卻在被打時毫無還手反抗的舉動，慫得一逼，放他一個人回去遇到危險就不好了，宿主會生氣的。

【叮！已收到宿主轉賬——600積分。明細：任務獎勵 額外獎勵。】

景明了然一笑，成竹在胸，越是直白的報複手段，越是能夠打動宿主獲得額外獎勵，要不然他的業績也不會一直那麽讓人羨慕，積分餘額亮瞎其他系統的眼。

作為一個系統，當然有着很多正常生物沒有的功能，比如在他進入這個世界以後，只要他想，就可以監控全世界，不過由于數據流太大會造成他的卡頓，平時他一般只會監控自己身邊的事情，武力值是景明的最大賣點，從只有出廠時随機得到的初始屬性，到後來一步步做任務給自己升級增加各種功能，性格也是慢慢定型的，甚至還拿到了專屬于自己的稱號——戰神。

景明察覺到了異樣就開啓了自己的監控功能，分出一部分內存去接收分析處理其他的東西，自己卻非常自然地牽起高陽的手，不顧他僵硬的身體和不協調的動作，拉着他下樓。兩個人在校園燈光昏暗的大道上，手牽着手慢步回寝室，穿過小樹林和人工湖，繞過圖書館，路過籃球場足球場還有藝術樓，最後從食堂前的廣場穿過，來到了宿舍樓區域。

“晚安好夢。”景明拉着高陽的手，走了兩步變成兩人面對面的姿勢，微微擡頭表情微笑。在高陽以為今天的噩夢終于要結束的時候，景明卻開口說道：“我知道你的聯系方式，我一會加你，記得聽話，我想你不會希望下次再被我堵在角落裏，做出更過分的事情……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