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影子先生最近想要養一只寵物,一個人總歸是太過寂寞。他在賣寵物的那條街上邊走邊沉思,對于究竟想要個什麽寵物心裏沒數。
最近幾家寵物店中販賣的東西都大同小異,蟲子醜陋的節肢被外骨骼覆蓋,要麽就是深淵一般漆黑,臉上滿滿都是眼睛的影獸。
“先生您看看這只影獸,這是新款,它流沙一般的觸須可非常受人喜愛!”營業員整張臉上只有一張嘴,正在對影子先生微笑。
“我不是很喜歡。”影子先生搖頭,“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黑的東西已經足夠多了。”
“可是您也知道,能作為寵物的影獸都是黑的。”那張長滿尖牙的嘴向下撇。
“有沒有更溫順一些的,我不想一天結束之後還要回家揍一頓它們。”
“能夠出售的已經溫順到不會對您的人身安全造成任何傷害了!”營業員還想說什麽,流沙一般的影獸從容器中流出,巨大的勾爪瞬間把營業員撕成兩半。影子先生嘆氣,一拳把流沙打在寵物店的牆上,牆體像蛛網一樣朝四周龜裂。
“算了,我說了我不想回家和這些東西打架。”影子嘆氣,準備出門,營業員立刻攔住了他。
“先生等一下!”他拿起自己另半邊身子,四只手緊緊抱合在一起,傷口的部分扭動生出可怖的肉芽,頃刻間便愈合在了一起。“剛才真是抱歉,為了表達本店對您的歉意,您要不要看看有趣的東西?”
營業員的故弄玄虛還真的引起了影子的興趣,他停下腳步,示意他繼續說。
“您聽說過人類嗎?”那張嘴笑起來,布滿整張臉。
“人類?”影子思考了一下,他還真聽說過這個東西。
據說是一種新興的寵物,非常柔弱,智商很高,而且不同個體的個性完全不同。
“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麽來的。”營業員為影子帶路。
“他們偶爾會出現在各種地方,剛開始大家都以為是新的生物,但判斷過危險等級之後發現它們弱的連家裏的清道夫蟲都打不過。”
“為什麽會把它們當做寵物?”影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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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稀有,最重要的是夠有趣也夠好看,大家當然都想養養看。”
“這麽稀有的生物不會被聚集起來統一繁殖嗎?”影子不解。
“當然試過了,但這群小東西應該不适合群體飼養,他們很聰明,有奇怪的社會體系,聚集在一起的時候雖然能做很多事,但會相互傷害。”
“雖然以繁殖為目的做了實驗,但結果并不理想,總之我們覺得他們應該不是群居生物。”
“這樣嗎?”
“不能繁殖,又數量稀少,還不能群居,上面就默認把他們當寵物販賣了。”營業員拉開一扇門,巨大的玻璃後有個雪白的身影。
“聽起來不錯。”影子被勾起了興趣,朝玻璃後的“人類”走去。
那是影子第一次見到身上幾乎沒有黑色的生物,他的長相和他們完全不同,雖然影子無法評判這只人類在種群裏是什麽級別,但是對于他來說,這家夥完全長在他的喜好上。
白色,柔弱,據說智商還不低,影子要的就是這樣的寵物,他想湊近仔細觀察一下這只人類,玻璃中的人類縮成一團,背過身去不讓他看。
“他們膽子不大,過度驚吓可能會致死,所以沒有熟悉之前還不要太逼迫他們。”營業員解釋。
“還挺麻煩?”
“畢竟是珍惜又脆弱的生物,肯定很麻煩。所以您要買下他嗎?”
“可以,再給我多講講注意事項,我可不想把它養死了。”影子沒問價錢,直接丢給營業員一大把白水晶,營業員的嘴都要伸到腦袋外面去了。
“好的先生,這就給您講注意事項。”土豪的降臨讓他非常開心。
“這只人類是雄性,性格相對溫順,但是極端脆弱,如果想要碰觸的話一定要非常輕柔才行。”
“剛開始他會很警惕,如果他跑到角落裏躲着不要去管,給他準備一些柔軟的布料。人類有把布料裹在身上的習慣。”
“他們的咬合能力和消化能力也很弱,食物必須全熟,建議用沙蟲最嫩的肉進行喂養,一天三次。”
“他們會自己解決排洩問題,只要告訴他們哪裏是廁所就好。他們相當聰明,大部分肢體語言都能看懂。”
“家中必須足夠幹淨到沒有清道夫,不然他可能會被清道夫殺死。”
營業員喋喋不休地講着注意事項,他甚至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本冊子遞給影子,影子接過,上面寫着“人類飼養殖南”。
“您可以和他接觸看看他的反應,如果不是很排斥的話您現在就可以把他領回去,如果劇烈掙紮我們會給您送過去。”說着營業員掏出鑰匙,玻璃消失無蹤,之前被關住的人類明顯僵了一下,他扭頭看了一眼兩人所在的地方,看到影子接近之後把自己縮得更緊了。
“他這是?”影子看了眼營業員。
“正常的害怕,在接受範圍內。如果您想接觸他一定要非常非常輕。”營業員提醒。
影子點頭,一只手慢慢伸向人類,收起勾爪,在他的後背上戳了一下。人類哼了一聲,腦袋死死埋在腿上,渾身緊繃。
指尖神經傳來的細膩柔軟讓影子的心漏跳了半拍,他非常想把這只人類抱在懷裏細細感受那份柔軟,但營業員的存在還是讓他壓下了心中的沖動。
“我現在就能帶走他?”影子又輕輕戳了一下這只人類,人類開始發抖。
“看來是可以的,我會贈送您一塊布料,人類不喜歡失去布料的感覺。”說着營業員拿出了項圈和一大塊黑布,影子小心翼翼的把黑布遞過去,人類沒有任何反應。影子松手,黑布落在了人類身上。布料的覆蓋似乎真的讓他感到了安心,他迅速抓住布料把自己裹了個嚴實。
“項圈之後再帶也可以,您現在可以帶他回家了,不給他起個名字嗎?”營業員很快辦理好了手續。
“名字啊,我不太會起名字,不過他現在是我的,确實應該有個名字。”影子沉思。
“白,看他這麽白,就叫他白好了。”
“好的,我這就把白的信息登錄項圈。”營業員撫過項圈上的白水晶,一股黑煙鑽了進去。
“感謝您的光臨,希望您下次再來。”
影子點點頭,迫不及待地抱住縮成一團的白,這種從未感受過的柔軟讓他心神蕩漾。在踏出店門的那一刻,影子的身體開始變化,之前蒙在身上披風一般的雙翼展開,霧蒙蒙的,無數細小顆粒在空中飛舞。他像霧一樣飄散,身形消失無終,一大團黑影飛速在地面上略過。
白有種被包裹在煙裏的感覺,視野一片漆黑,他極端恐懼,卻無可奈何。過了好久白才回到地面,那些煙霧又組成了剛才那只怪物。他抱緊自己,緊緊靠着牆壁。
翅膀再次變成披風的樣子,沒有肌肉和皮膚的尾巴将房門甩上。影子彎下腰來觀察這個身高到他胸口的人類。
影子沒有五官,漆黑的腦袋靠近白時視覺效果極為驚悚,白拼命別開臉,雙腿甚至無法維持站立的姿勢,他順着牆壁滑座在地上。影子退回身子,四只帶着勾爪的手臂抱緊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看起來小一些,他不敢再給白施加更多壓力了。
白緊靠牆面,幾乎把自己擠成一張餅。影子掏出那個小冊子翻了一會,遺憾地把白留在門口,自己去廚房準備晚飯。
他的離開終于讓白舒了一口氣。白抓緊身上的布偷偷探頭去看那只怪物,注意力一直在白身上的影子尾巴上挑,愉悅地搖晃。
“手冊上說得果然沒錯,放着他們不管他們才有可能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去觀察主人。”影子在心中默念,伸手将沙蟲肉捏爛,揉在一起裝了滿滿一碗。他低下那顆上面什麽都沒有的黑色頭顱,一些黑影從上面分離凝結成火焰的形狀。黑色火焰帶着恐怖的熱度,沙蟲肉瞬間就有些燒焦,影子趕緊讓那些黑煙回到身體裏。
“要吃嗎?”他舉着碗回頭看向白,整只碗都是灼熱的紅,就像烈焰中的鐵塊。
影子自以為很溫柔,可他的聲音在白耳中只是沒意義的嘶嘶聲。恐怖的外形再加上手中不詳的怪碗,白被吓到,瞬間又縮了回去。
影子的手垂下,尾巴也耷拉在了地上,心中非常失落。不過他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将碗放在桌面佯裝離開,在白看不到的地方潛入影子中盯着白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