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太子大婚灑狗血

小廚房開火,傅卿雲很人盡其用地讓豌豆管理小廚房,找個三等小丫鬟給她打下手,前一天晚上定下菜單子,交給大廚房,讓大廚房第二天命采買上的人去買,傅卿雲順手看看采買名錄,了解外面的市價。

韓嬷嬷樂淘淘地擺碗筷,說道:“府中上下都議論夫人徹底失寵,苛待姑娘,甚至說下毒暗害姑娘的都有,永和院的大門關得更緊了。這是老夫人特意交代的,夫人只有打落牙齒活血吞的份兒。”

侯夫人都沒有小廚房,傅卿雲這個女兒卻有了,這相當于是在小林氏尊貴的臉上打了一巴掌。老夫人的官方說法根本壓不住府中下人的議論,更有傅四夫人在背後煽風點火,小林氏便是想扭轉流言形勢都不行。

傅卿雲抿唇而笑:“夫人做過便是做過,沒做過便是沒做過,嬷嬷,夫人躲在永和院不是因為心虛,我們別瞎猜了。”

扁豆嘴角一咧,第二天小林氏心虛的傳言便傳了出去。傅老夫人要給小林氏些顏色看看,小林氏妄想打她的臉,她不作為便是有作為,流言越演越烈。

小林氏無法,只好出面理事,漸漸的,她聰明“絕頂”的流言越來越坐實了,那可是趙老夫人打的,小林氏不愛幼便罷了,誰讓繼女傅卿雲的地位比她親女兒的高呢?可她居然不尊老,不尊重趙老夫人,就是不尊敬婆母傅老夫人。

一時再次流言四起,為小林氏辦事的人越來越戰戰兢兢,府中兩個地位最尊貴的女主人不對盤,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過,誰都不想得罪兩個主子中的任何一個人,可牆頭草又何嘗是好做的呢?

傅卿雲理順梨蕊院的人事和內務,順便聽聽小林氏和傅四夫人在大廚房的鬥智鬥勇,日子如流水一般滑過。

邱紫蘇和太子大婚在即,整個大齊的人都在津津樂道這件事,邱閣老是大齊朝的股肱之臣,權勢極大,甚至能左右朝政,和皇家聯姻堪稱是天作之合。

傅冉雲從祠堂出來後,被傅老夫人請了兩個嚴厲的嬷嬷學規矩,到了邱紫蘇大婚這日才允許她出來見人。

傅卿雲和兩個妹妹坐在同一輛馬車裏,傅冉雲變了很多,以往她與人的接觸距離是零,不管喜歡與否,總喜歡攀扯人的手臂,而現在她氣質沉穩,寡言少語,一開口仍然是那副嬌憨可愛的語氣,讓人生不起氣來,不再時時攀扯着傅卿雲的手臂表現姐妹情深。

傅卿雲有先入為主的偏見,覺得傅冉雲的沉穩中夾雜着陰沉,所謂的嬌憨可愛則是她做作的外衣,可至少傅丹雲對這樣的傅冉雲覺得更親近些。

下車時,穿着和傅卿雲、傅丹雲不相上下的傅冉雲雙手交疊在腿上,讓人稱贊一句靜女其姝也不為過,她有禮貌地笑道:“大姐姐,你是長姐,應該你先下。”

言罷,她主動撩起車簾子。

正走到馬車前準備打簾子的扁豆一怔,懷疑眼前這個面相甜美實則心腸蛇蠍的傅冉雲是被鬼附身了,她急忙伸手:“二姑娘受累,有奴婢來。”

傅卿雲淡淡含笑,贊賞說道:“二妹妹果然長大了,不再冒冒失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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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冉雲甜甜一笑:“以前是我不懂事,讓大姐姐操心了。”

傅丹雲名義上是嫡女,卻是排行第三,是最後下來的,身邊人來人往的全是高門貴族或者高官豪門家的女眷,她有些瑟縮地跟在傅卿雲身後,傅卿雲反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三妹妹,你和我一起走。你瞧,東宮裏的花開得多好看啊!”

傅丹雲目露感激,心中不禁感慨,傅卿雲不愧常受林家老夫人的教導,見識和膽識比她不知高多少,她挽住傅卿雲的胳膊:“大姐姐說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牡丹花,品種還這麽齊全。”

傅冉雲靠近,這時候才挽住傅卿雲的另外一只胳膊,沖傅丹雲可愛地眨眨眼,一點也沒有炫耀語氣地介紹道:“三妹妹,你瞧,那是魏紫,那是姚黃,都是牡丹花中的極品……”

一派姐妹融洽的和樂景象,直到走進宴客的院子,迎面皇後一行人走來,皇後笑呵呵地扶住欲行禮的傅老夫人:“你們家的女孩端的個個如花似玉,其樂融融,老夫人啊,你是個有子孫福氣的,羨煞多少人去!”

傅老夫人一邊道喜,一邊謙虛地說道:“皇後娘娘謬贊。”

與皇後不過說了幾句客氣話,傅老夫人滿意地掃視一圈自個兒的孫女和兒媳們,牽上年幼不必避嫌的傅雲靖,帶領一大幫子傅家的女人和女兒們進入宴客大廳。

傅冉雲望着皇後那華麗的明黃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豔羨,皇後走一路,一路人在她面前矮了半截身子的場面真是震撼人心,轉過頭來,她瞧了一眼傅卿雲,一道詭光在她眼中漸漸凝聚成一個光點,化作破碎的光慢慢隐沒在眼底。

傅卿雲忽略那一瞬間身上傳來的不适感,這種場合傅冉雲不敢鬧。傅冉雲今兒個能到東宮做客,是小林氏跪求很久得來的結果,傅老夫人威脅她,但凡出一點點岔子,她以後都不會允許傅冉雲再出門,若是傅冉雲丢人現眼,她一定會将傅冉雲立時嫁到窮山惡水中去。

其實,傅卿雲心裏很矛盾,一邊巴不得傅冉雲搞出點什麽,然後被傅老夫人發配邊疆,一邊希望傅冉雲消停些,她丢人便是定南侯府丢人。

懷着這種矛盾的心理,傅卿雲放棄和淳于嘉、表妹林翠玉溝通感情,全程盯着傅冉雲,一直到下半晌,傅冉雲依舊沒有多餘的動靜,标準的淑女做派,傅卿雲輕輕松口氣。

這時候,傅冉雲沒出幺蛾子,小林氏在太子大婚結束時卻做了件讓傅家所有人掉了下巴的事。

事件的起因是這樣的。

皇帝寵妃皇貴妃的小女兒嘉陵公主喜歡東宮花園子裏的牡丹,趁伺候的宮女太監不注意,把幾株開得最好看的牡丹花摘下裝在籃子裏,送給她聽戲的母妃。摘花也罷了,她帶的小狗拱掉牡丹花盆裏的土壤。

大部分人在戲園子裏,那群伺候的宮女太監找到嘉陵公主的時候,事情已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尤其是那些被糟蹋的牡丹花,眼看蔫蔫的就要死了。

如果只是牡丹也沒什麽要緊,皇家想要什麽花,多少花沒有?可嘉陵公主看中的牡丹花不是凡品,全是最為名貴的品種,花兒嬌貴,培養極為不易,是皇帝最親密的兄弟恪親王借給東宮的,恪親王十分愛惜,太子大婚後,他會再要回王府去。

皇帝一言九鼎,萬不能因為幾盆牡丹花便丢失了信用。

皇後震怒,但是嘉陵公主才七歲,不懂事的小屁孩一個,沒辦法懲罰得太嚴重,只得捆起嘉陵公主的宮女太監,關在柴房裏,等太子大婚過後再動手懲罰,那個小狗卻是要當庭杖斃的。

太子大婚上灑些狗血能當個什麽?

嘉陵公主這才知道害怕,她跟那狗的感情很深,瑟瑟發抖地拼命摟着小狗,阻止行刑的太監靠近它,公主的嬌蠻不管用,只能邊哭求邊威脅:“不許你們動我的小白!死太監,你們斷子絕孫,嘤嘤嘤,等我的小白長大了,咬死你們!滾開,你們滾開!母後,母後,兒臣知道錯了,不關小白的事,兒臣再也不敢了——”

嘉陵公主歇斯底裏地尖叫,響徹整個戲園子。

皇貴妃用繡并蒂紅蓮的天蠶絲錦帕子抹眼淚,心疼地望着女兒,軟聲哀求:“皇後姐姐,小白是嘉陵從小的玩伴,感情很深,就饒了小白罷!”

她年近四十的年紀,因為保養極好,看起來只有雙十年華的模樣,此時淚水将落未落地忍在眼眶裏,十分楚楚可憐。而一旁的皇後明明端莊娴雅,卻被皇貴妃的這副柔弱樣生生給比成了強悍威嚴的形象。

皇後挑高眼尾的丹鳳眼掃過那張極為難得的天蠶絲錦帕,這麽一小塊的天蠶絲已是極為難得,她都沒有,而皇貴妃卻可以随手用整匹的天蠶絲做亵衣,她咬了咬唇角,出口的話溫柔而冷硬:“妹妹,嘉陵公主年紀小,本宮才沒罰她,否則,她損壞皇帝威儀和信用,說什麽都要打板子。”

皇貴妃面有羞愧。

皇後接着說道:“剛才那群太監宮女被拖出去時,沒見嘉陵公主求情,她倒要為一條狗求情,落在衆人眼裏,說我皇家罔顧人命,宮女太監的命連條狗都不如,這成了什麽樣子?我看,妹妹倒不如勸勸嘉陵公主,回去後好好教導她。”

皇貴妃面色微白,求助的目光望向門外,她的女兒仍在堂下尖叫,可能救她的男人卻遲遲不來。

皇後眸光轉冷,真當皇帝是萬金油,各世家和官家夫人都在座,皇帝怎麽可能冒失地闖到戲園子來?

嘉陵公主見求皇後不管用,索性哭喊:“母妃救我,母妃救小白!”

皇貴妃不忍,最後一次掙紮:“皇後姐姐,到底要怎樣才能換回小白一條命?”

皇後嘆口氣:“既然妹妹也認為一條狗命重要,那狗又是嘉陵公主寵愛的,那麽,本宮便寬限五日,若是這些牡丹能夠救活,本宮便放了那條狗命。”

皇貴妃松口氣:“多謝皇後姐姐寬容大度!”她起身後,屈膝行禮,滿眼都是感激涕零的淚光。

皇後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和幸災樂禍,皇貴妃得罪皇帝,皇帝只會一味護着這賤/人,可得罪恪親王,恪親王可是個極為小心眼的人。皇貴妃,你就等着恪親王的小鞋穿罷!

垂首的皇貴妃沒看見皇後的神色,如打了一場激烈的仗似的,虛弱地說道:“皇後姐姐,臣妾身子不适,請容臣妾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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