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驚魂 “陳長允!”她的聲……

棠钰跟着夥計入內,将布匹放在一側,随意看了看。

她本就生得好看,衣着品味都好,看東西的眼光也獨到,不少貴重的首飾和頭面,她都看得出出處。

夥計叫了掌櫃來招呼。

宮中的東西見多了,多少都能說出一些,掌櫃知曉棠钰識貨。

棠钰一面試着首飾,一面不着聲色打量着四周,也七七八八了解的差不多了。

這個店鋪的位置很好,客源很好,應當也是老字號了,往來的不少都是熟客,這處店鋪的租金和早前的布裝相比,天壤之別。

棠钰看得差不多,簡單選了一枚特別的玉簪,等着夥計用錦盒收起來。

間隙時,店鋪的門忽得打開,棠钰見掌櫃臉色一邊,恭敬迎了上去,“馬爺!”

這種時候棠钰沒有多看。

好奇害死貓,在宮中,每年死在好奇下的亡魂多了去了。

“收租來了!”被掌櫃喚作馬爺的人大聲嚷了句。

棠钰意外,這才悄悄瞥目。只見被稱作馬爺的人,身材魁梧,牛高馬大,面容兇神惡煞,身後還跟着好幾個面容不善的人,無怪乎掌櫃戰戰兢兢,旁人見了也都害怕。

棠钰收回目光,想起早前金叔叔說起過的,鋪子是被城守侄子一幫人強占去的。眼前掌櫃口中的馬爺是城守的侄子,還是城守侄子的朋友,亦或是跟班,棠钰其實拿不準,也沒有去看。

正好夥計将錦盒包好,遞給她,“姑娘收好。”

棠钰接過,盡量低下頭,低調離開了店中。

方才被喚作馬爺的人原本都要入內間了,聽到夥計這一聲,不由轉眸,剛好看見棠钰低頭從眼前走過。雖然只看了一道側影,但偏偏從這角度看去,正好見她側顏明豔動人,而且是那種看着并不華貴招搖,但乍一看很有幾分味道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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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爺目光頓了頓,“哪兒的姑娘?”

掌櫃其實并不喜歡馬爺,方才同棠钰在一處的時候,掌櫃覺得她知曉得雖多,卻與人為善,平和也不刁難人,掌櫃一眼看出馬爺的胡亂心思,盡量避過,“新客,早前沒見過,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原本以為馬爺這頭應當作罷,但馬爺隐晦笑了笑,使了使眼色,讓身側的人跟了出去。

掌櫃心驚,卻不敢出聲。

馬爺朝掌櫃笑道,“你也知道,我們家公子就好好看的姑娘。”

掌櫃賠笑,心中卻暗暗捏了把汗。

馬爺口中的公子就是城守的侄子,城守當半個兒子養的,平日裏在淼城無法無天慣了,也沒人敢管,旁的世家子弟也大多沆瀣一氣,百姓有口難言。

這回聽說新帝将平南賜給了敬平侯做封地,其實不少人心中都盼着敬平侯來,說不定能收拾收拾這股風氣,畢竟是天子近臣,始終有威儀在。

但又有人說,想多了,天子将平南賜給敬平侯就是幌子,萬州富庶,又是敬平侯的嫡系,人做什麽千裏迢迢來你平南,還來得罪這些世家權貴?只要每年的稅賦,當給敬平侯府的按時送去了,敬平侯恐怕都不會涉足平南,妄想這平南,尤其是淼城變天,只怕是比登天還難!

掌櫃奈何嘆了嘆。

……

棠钰前腳離開鋪子,後腳發現早前的布匹都沒帶,但方才離開的時候,分明見到馬爺不懷好意得看了她一眼,棠钰斷然不會再折回去取那兩匹布。

棠钰行色匆匆,陳倏正好餘光瞥到她出來。

陳倏指尖頓了頓,酒杯在唇邊滞住。

很快,又從店鋪中跟出來一人。

陳倏目光瞥向一側的陳磊,陳磊會意出了酒肆。

……

棠钰隐約覺得有人跟着她,她不敢往偏僻的地方走,更不敢往家中走,讓旁人知曉她住在何處。淼城不大,棠钰又熟悉,在幾個街巷裏繞了好幾個彎子,确認沒人跟着她了,心中才松了口氣。

應該是甩掉了。

方才的人是從金銀行跟出來的,對方應當不清楚她的身份和意圖,棠钰想起剛才那個叫馬爺的人看她時目光裏的隐晦,棠钰心中隐隐有不好的念頭。

擡頭,剛好見對面是租賃馬車的地方。

她原本今日還想去一趟杜村的,馬車往返一趟,正好能趕在黃昏前回來,但眼下,棠钰只想快些回去。

棠钰剛走出不遠,又見前面有人在環顧四周東張西望,這人她剛才在金銀行見過,是跟在馬爺身邊的人,棠钰再冷靜心中也生出的幾分慌亂,還沒有甩掉。棠钰快步離開,但很快,又覺察身後有人跟上。

這處地方棠钰就不如先前的地方熟悉,慌亂中,棠钰只能循着小時候的記憶裏走,卻走進偏僻的胡同裏。

仿佛是死胡同!

棠钰臉色煞白。

身後的腳步聲越漸臨近,棠钰咬唇讓自己冷靜下來,顫顫從頭上取下了那枚簪子,藏在巷子內的一處角落裏,整個人都忍不住發抖。

果真,近處的腳步聲慢了下來,“奇怪,明明見那娘們進來了啊?躲哪兒去了?”

棠钰握緊手中的簪子,盡量不讓牙齒上下打顫。

“躲哪兒了?出來吧,免得爺稍後賞你幾個嘴巴子。”對方吓唬,想着怎麽也能聽到些動靜,但什麽聲音都沒有。

對方有些疑惑了,巷子很深,也安靜,腳步聲越漸臨近,棠钰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見對方的衣衫映入眼簾,還在四處尋找着。

棠钰看準時機,從一側沖出去,對方忽然反應過來,想伸手抓她,但棠钰狠狠将簪子紮下,對方吃痛大喊一聲!

棠钰轉頭就跑,根本不敢停下來!

巷子很窄,也很深!棠钰什麽都顧不得,但身後的人分明越追越快,棠钰腳下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卻撲入一個溫和結實的懷抱裏。

棠钰心頭一凜,詫異擡眸,卻見是陳倏。

“陳長允!”她的聲音打着顫,眼底微紅,近乎是下意識在他懷裏攥緊他衣袖。

“沒事了。”他目光看向對面,聲音溫和裏帶了些許愠意。

對面的人揮刀撲上來,陳倏将棠钰扯到身後,那一刀精準劃過他手臂,血跡透過外袍滲了出來。

棠钰心驚。

對方想撲上來的時候,陳倏身後的侍衛上前,直接将人按倒在地。

“走。”陳倏聲音低沉,牽了她離開。

***

馬車上,陳倏寬了肩膀上的衣服,棠钰替他上藥。兩人離得很近,棠钰眼圈還是紅的,睫毛也在打着輕顫,手也在抖。

陳倏溫聲道,“皮外傷,傷口不深。”

棠钰擡眸看他。

他目光溫和,神色沉穩,讓棠钰心中的慌亂微微舒緩下來。

出了方才的事,陳倏不想聲張,也不想節外生枝,所以并未去醫館。車中就有金創藥,棠钰剛才是在替他上藥,眼下做簡單包紮。

早前在宮中,棠钰什麽活兒都會一些,他不想節外生枝,他的傷口她能處理。只是包紮的時候,她動作輕柔,總怕觸到他傷口,也會不時緊張問道,“這樣疼嗎?”

她的聲音很輕,也離得近,還有熟悉的海棠香氣,她很認真,也沒留意他在細細打量她,他總不敢忽然湊她太近,今日反倒遂他的意。

他言簡意赅,也有些心猿意馬,“不疼。”

只是她的指尖溫軟,輕輕觸在他胳膊上,那股子溫軟仿佛順着肌膚滲入四肢百骸,她又離得近,身上的海棠香讓他想起那日的魂牽夢繞。

見她目光投來,他有意避過目光,不怎麽敢看她。

“好了。”她眼眶還隐隐泛着紅,“晚些還是要找大夫看看。”

她只是三腳貓功夫。

“嗯。”伸手将衣裳合上,低聲道,“今日的事,先別告訴祖母,怕她擔心,只是這幾日,你先在家中,別到處走了,我讓人去打聽清楚。”

陳倏說完,才見棠钰一直在看他,稍許,又輕聲問起,“你怎麽在?”

“我今日約了人在金銀行對面的酒肆喝酒,陳磊說好像是棠钰姑娘,我好奇看了一眼,覺得應當是你。你從金銀行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布匹,我猜想是走得急,但很快,又見有人跟了出來,看着不像什麽好人,我想攆上你,但附近的路不熟悉,被你繞彎跟丢了,但幸好有侍衛見到跟蹤你的人,我才跟來……”他盡量說得風輕雲淡,棠钰還是忍不住後怕。

陳倏看她,平靜道,“平南眼下還太亂,為官者監守自盜,目無王法,你生得好看,總有宵小觊觎。這幾日你先避避風頭,我讓人善後。”

言罷,馬車緩緩停了下來,是到大門口了。

陳倏叮囑道,“今日的事也不要同旁人說起,交給我來處理就是。”

棠钰點頭。

撩起簾栊,棠钰下馬車前,又回頭看了他一眼,“陳長允,今日……多謝你。”

她認識他的時間不算長,卻分得出他人品。

他還是淡淡笑了笑,“應當的。”

頓了頓,又道,“放心吧,棠钰,我在。”

棠钰心底莫名滞了滞。

棠钰下了馬車,馬車又從側門駛入對面府邸,陳倏并未露面。

棠钰斂了眸間情緒,怕祖母看見。

……

另一頭,馬車入了陳府府邸。

簾栊撩起,陳倏下了馬車,陳磊已經在苑中等候,“侯爺。”

“說。”陳倏臉色很有些難看。

陳磊拱手應道,“人叫馬進山,是淼城城守侄子的伥鬼。平日裏替城守侄子做這種事情不是一兩次了,有時候還會明目張膽在街上搶人,嚣張慣了,城中百姓敢怒不敢言。棠钰姑娘今日去的金銀行地契應當是棠家的,棠钰姑娘的舅舅死後,這幫人欺負老太太孤身一人,就将鋪子占了,棠钰姑娘今日應當只是去鋪子裏看看,但是沒想到遇到了馬進山,起了淫.心,想把棠钰姑娘送到城守侄子府上……”

說到最後,陳磊不怎麽敢吱聲了。

因為見陳倏臉色越加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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