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偷親 入V3-4更
翌日醒來的時候, 棠钰迷迷糊糊睜眼,發現在床榻上。
起身時,見地上的被褥都已收拾好, 陳倏不在屋中了。
棠钰記得他昨晚一直抱着她,她靠坐在一側睡着的,醒來的時候就在床榻上了。
棠钰簡單收拾出屋, 撩起簾栊,廳堂裏沒有人。
“醒了?”農婦正好從廚房出來。
棠钰點頭, “他們不在?”
農婦笑道, “你男人一大早就起了, 同我們家的一起去看看路有沒有通, 要是去愗城走不通, 就看看去桃城的路通了沒有。兩人走了好一陣子了。看你睡得好,你男人沒叫你, 說讓你再睡會兒。”
棠钰想起他昨日燒得渾渾噩噩的模樣,一時不知道應當誰多睡會兒才是。
農婦還有旁的事情要忙, 棠钰正好沒事,一道去幫忙。
農婦做些重活兒, 讓她幫忙做些摘菜什麽的輕活兒。
農婦見她模樣生得好看, 說話也輕聲細語,又被她男人護得緊, 以為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但沒想到她做起事情來靈巧利索, 而且讓人放心。很快,摘菜,打掃,清理這些活兒, 棠钰做完,順帶收拾得幹淨整潔,煥然一新。
等農婦劈完柴,見都收拾妥當,眼中都是驚訝。
棠钰笑道,“我在大戶人家家中侍奉過。”
農婦心中唏噓。
再晚些,陳倏和農夫一道折回,聽到聲音,農夫和棠钰停下說話。
“路通了,可以走了,我稍後送他們一程。”農戶夫婦其實熱忱,農夫這般說,農婦也道那也好,正好臨近晌午可以用頓飯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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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婦去廚房備飯,農夫去檢查牛車。
陳倏上前,輕聲道,“醒了?”
他自然知曉昨晚最後,他是擁着她睡的,她身上很暖,他将頭邁在她頸後,溫暖又安穩。
晨間醒來時候,她還未醒,昨晚應當沒怎麽睡好,呼吸聲有些重,他抱他上.床榻的時候,她也未醒。他想着先去探探路,免得稍後像昨日一樣白跑。
農夫和他一道去的,見路通了,也有馬車在來回行徑了,這才折回,也差不多将近晌午了。
“你……好些了嗎?”棠钰低聲。
“好多了。”陳倏上前,微微笑道,“你摸摸?”
棠钰遲疑,還是伸手。他的額頭還有些燙,但比起昨晚的滾燙是已經好太多。
棠钰收手,他嘆道,“藥到病除。”
棠钰手抖了抖,耳根子後微微紅了紅。
用過午飯,農夫拿牛車送他們下山,棠钰同農婦道別,相處兩日,他們都是好相與的人呢,農婦還有些舍不得他們兩人,一直送了很遠。
不止棠钰,陳倏也是頭一回坐牛車。
牛車比現象中的都還要慢上一些,慢到棠钰甚至在想,他們黃昏前能不能從官道下山的時候,忽然遇到了陳元。
“主上,棠钰姑娘。”陳元明顯松了口氣。
今日一通路,他就帶了侍衛來尋,但是山中很大,他們尋了很久,沒想到在半山腰處遇到。
陳倏同相擁,“這兩日勞煩照顧,日後有事,可來尋我。”
等他們走後,農夫打開文牒,上面寫着,敬平侯陳倏,農夫整個人都僵住。
敬,敬平侯……
***
上了馬車,陳倏和棠钰仿佛才從早前牛車的記憶中切換出來,兩岸的景色飛快變化着,這麽看,應該用不了多少時候就能到去城郊的岔路口了。
“侯……”陳元剛開口,又立即改口,“主上。”
棠钰頓了頓,陳倏嘆道,“可以了,日後不用裝了,都穿幫了。”
陳元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陳倏,又看了看棠钰,連忙低頭。
棠钰也看向陳倏,陳倏握拳輕咳兩聲,尴尬道,“好像風寒還沒怎麽好,腦袋有些暈,我先寐一會兒。”
言罷,又朝陳元道,“快一些,到了叫我。”
陳元趕緊應好,馬車內氛圍不怎麽對,陳元連忙放下簾栊。
稍許,陳倏穴開半只眼睛,卻見棠钰并未看他,已經靠在馬車一角阖眸。陳倏笑了笑,也沒有出聲,繼續閉目養神,半晌,嘴角又微微勾了勾,他終于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
***
陳倏是敬平侯,棠钰早前以為太奶奶在城郊的苑落應當是處很大的苑落,但馬車在苑落前停下的時候,仿佛只是很不起眼的一處院子。
陳元置好腳蹬,陳倏扶棠钰下了馬車。
“侯爺來了?”院外站着一個五六旬上下的老妪。
陳倏上前,語氣親厚,“佟嬷嬷。”
佟媪朝他福了福身,“侯爺好,夫人好。”
聽到夫人兩個字,棠钰還是懵了懵,陳倏握了握她的手,溫和道,“阿钰,這是佟嬷嬷,佟嬷嬷一直最照顧我了。”
陳倏極會說話,短短一句,佟媪露了笑意。
棠钰也問候,“佟嬷嬷。”
“夫人客氣了。”佟媪也是初次見棠钰,佟嬷嬷跟在洛老夫人身邊時日很久,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棠钰臉上帶着羞澀,但應對也好,眼神也好,都大方得體,也未盛氣淩人,是老夫人喜歡的模樣。
“侯爺,夫人,老夫人在等,先入內吧。”佟媪提醒。
“好。”陳倏牽了棠钰一道。
佟媪走在前方,陳倏和棠钰在後,陳倏貼上她耳邊輕聲道,“要問我們什麽時候成親的,就說在淼城。”
棠钰看他。
他又湊近些,委屈嘆道,“看在我昨日背你這麽久的份上,好賴給我留些顏面,好不好,夫人?”
棠钰詫異看他,正好佟媪回頭,“侯爺夫人這次來,住幾日?”
陳倏和棠钰都當即“默契”更換了一幅郎情妾意的表情,陳倏爪子順勢一撓,将棠钰帶到懷裏,笑着應道,“住上三兩日要走,阿钰的祖母還在桃城治眼睛,稍後要回去看看。”
“呀?”佟媪關切,“老夫人沒事吧?”
棠钰還未開口,陳倏又越俎代庖,“沒事,已經請了劉大夫在看了,慢慢在好轉。”
“那就好。”佟媪轉身,陳倏才不情願将爪子拿開,但不拿開也不行,因為棠钰已經不怎麽搭理他了。
“太奶奶和佟嬷嬷不好糊弄,總需裝得像一些。”他剛說完,頓覺腳上一陣疼痛傳來,不由喊了一聲出來,棠钰踩了他腳過去,佟媪回頭的時候,陳倏自行粉飾太平,“扭到腳了。”
佟媪笑,“侯爺還是同小時候一樣。”
陳倏看向棠钰,輕聲道,“沒硌着你吧?下次要踩之前說一聲,我好好站着讓你踩,想踩多久踩多久……”
棠钰實在聽不下去了,所幸,終于來到主屋前。
“老夫人,侯爺和夫人來了。”
棠钰和陳倏跟着佟媪入內。
屋中燃着銀碳,年過八旬的老夫人正挑着茶葉,聽到佟媪的聲音,擡頭看過來。
“太奶奶!”陳倏見到洛老夫人,整個人的神态語氣都變了,似少年般,牽着棠钰上前。
洛老夫人亦看着他,笑容可掬,“又高了一頭。”
只有長輩才會這麽看孩子。
洛老夫人一面放下茶夾,一面将目光放在棠钰身上,目光裏透着慈愛和藹,優雅和持重。棠钰看得出,洛老夫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絕鼎的美人胚子。
“太奶奶,這是阿钰。”陳倏的手一直牽着棠钰,沒有放開,直至棠钰在老夫人跟前福了福身,“棠钰見過洛老夫人。”
陳倏輕咳,糾正道,“太奶奶。”
棠钰看了老夫人一眼,從善如流,“太奶奶。”
洛老夫人慈目笑了笑,“乖孩子,來太奶奶這裏,太奶奶看看。”
陳倏朝她使了使眼色。
棠钰上前,在洛老夫人一側坐下。
洛老夫人溫和親厚,慈眉善目,棠钰并不害怕,即便在打量她的時候,也藹然可親,并沒有讓她覺得唐突。
棠钰也大方坐在一側,并未唯唯諾諾,洛老夫人握了握她的手,朝陳倏嘆道,“我這曾孫媳婦長得真俊。”
棠钰害羞低頭。
陳倏上前,站在洛老夫人身後,伸手從身後攬着洛老夫人的脖子,讨喜道,“太奶奶,我那可是打着燈籠找的……”
言罷,還特意朝棠钰眨了眨眼睛。
見他二人互動,洛老夫人也跟着笑起來,“怎麽才來,不是說早兩日嗎?”
棠钰一聽,以為某人又要開始裝可憐,譬如說早兩日就出來了,結果天公不作美,前兩日的暴風暴雨,馬車還壞了,困在山上,淋了雨,幸好有處農戶收留了,原本想第二日走的,結果官道被水沖踏了,桃城和愗城的路都斷了,只能又回去借宿了一宿,今日晨間路路通了,才往太奶奶這裏來雲雲。
結果陳倏只是笑了笑,“重要的人都晚到。”
一句話将洛老夫人逗樂。
棠钰也笑着看他,忽然明白,有人是怕太奶奶擔心,報喜不報憂。
兩人又陪着洛老夫人說了會兒話,陳倏隔一段就要将頭挪到一側,掩袖輕咳兩聲。
洛老夫人問道,“是不是染風寒了?”
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跟在太奶奶身邊的,太奶奶雖然年事高了,但是心如明鏡,陳倏知曉不能蒙混過關,遂避重就輕,“有一些,快好了。”
洛老夫人嘆道,“讓大夫看過了嗎?”
陳倏:“看過了。”
棠钰:“沒有……。”
陳倏:→_→
太奶奶:←_←
陳倏:o(╥﹏╥)o
陳倏終于如實道,“沒看……”
洛老夫人在此處暫住,有随行的大夫。大夫過來診斷,說侯爺是染了風寒,要開方子,喝上兩日藥,多歇幾日就好了。
大夫去煎藥。
洛老夫人責備看了陳倏兩眼,看向棠钰時卻是和顏悅色,“阿钰,你在這裏守這他将藥喝了。”
棠钰應好。
洛老夫人年紀大了,不能久坐,佟媪扶她起身回屋歇息。臨到門口,佟媪又扶老夫人轉身,洛老夫人叮囑道,“好好喝藥!”
棠钰好奇看了陳倏一眼,這麽大的人了,還能得自己太奶奶叮囑這句,應當是個喝藥很不規矩的人,難怪方才太奶奶叮囑她守着陳倏将藥喝了,原來是有出處的。
佟媪扶了老夫人離開,陳倏撐手坐起,想好好同她聊一聊此事,“棠钰……”
棠钰應道,“你要是覺得不妥,我現在就可以走。”
“……”陳倏的話都到嘴邊,又哽了回去,溫和笑道,“怎麽會不對?你看太奶奶多高興,阿钰,你怎麽開心怎麽來就是。”
看他分明心裏一股子憋屈,但臉上還刻意欣慰模樣,棠钰忍俊,心中仿佛舒暢了許多。
陳倏手搭在膝蓋上,也跟着低眉笑起來。
這樣,也挺好。
……
稍後,大夫端了藥碗來,陳倏遠遠看了一眼,想死的心都有了。
“太燙了,放一會兒。”能拖一些時候是一些時候。
大夫見棠钰在,便拱手告辭。
“阿钰,我想喝水。”這會兒是想把她支開了,棠钰好像沒聽見一般,繼續坐在一側的案幾前翻書冊。
陳倏知曉她是得了太奶奶的囑托,是不會搭理他了。
隔了會兒,陳倏又道,“阿钰,我腦袋有些疼,可能要再喚聲大夫。”
棠钰看了他一眼,他一臉誠懇。
而後,棠钰低頭繼續看書。
陳倏知曉他是不能得逞了,喪氣趴回床榻間。
原本他腦袋就仍有些昏昏沉沉的,當下趴了稍許,漸漸眯着了。
再晚些,棠钰估摸着藥差不多溫了,拭了拭,才端了藥碗上前,“陳長允。”
她喚了一聲,見陳倏是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在太奶奶這裏的緣故,他睡着的時候很安寧,眉頭也未皺着,也不似前夜噩夢時那樣渾身打着顫。
見他安靜睡着的模樣,棠钰一時在想,要不要叫醒他?只是目光落在他臉上時,見他不僅五官精致,而且羽睫很長。棠钰遂又想起他仿佛喜歡在臉上摸香粉……
棠钰不知道他怎麽會有這種嗜好,但這兩日在農戶家中借住,他沒摸也沒見怎麽樣。棠钰再想仔細打量他的時候,他緩緩睜眼。
棠钰指尖微微滞了滞,藥碗中的藥險些溢了出來。
他應當是睡得迷糊,但又記起喝藥的事。
陳倏撐手起身,從棠钰手中接過藥碗,只是聞了聞,眉頭就皺得能有一座小山那麽高。
“這藥有些苦……”某人似撒嬌一般看向棠钰。
棠钰看他,等他開口說幺蛾子。
他果真道,“我不喜歡吃藥……阿钰,你喂我吧。”
眼見棠钰要起身,他一把伸手握住她,淡聲道,“我從小吃了很多藥,最讨厭吃藥。”
棠钰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一顆糖。
陳倏哭笑不得。
陳倏只能一口飲盡,整個胃裏仿佛都是苦的,棠钰剝了糖給他,“今日離開前,王嫂給的,沒想到能用上。”
棠钰話音未落,他握住她的手,将她輕輕往懷中一帶,棠钰尚未反應過來,他親上她唇間。
棠钰驚呆!
他淡淡道,“不苦了,甜甜的。”
陳倏又從她手中接過糖,然後塞進她嘴裏,溫聲道,“王嫂的糖,我吃了。我睡會兒,你陪太奶奶說會兒話,她問什麽你都可以說,太奶奶是我親人。”
陳倏言罷,嘴角笑了笑,重新側身背過去躺下,棠钰又不好伸手将他搬過來。被他忽然這麽親了,連吱一聲都來不及,他就閉眼睡了。
棠钰心中窩火,但轉眼,就聽見均勻的呼吸聲響起,棠钰目光微怔,才想起來他是病了,前一晚還高燒得迷迷糊糊,眼下應當也不怎麽好受,只是不說。
聽他睡熟,棠钰輕聲道,“你早些好。”
……
“長允喝過藥了?”洛老夫人問。
棠钰颔首,“喝過了,等他睡了我才過來的,他讓我來陪陪太奶奶說話。”
洛老夫人欣慰看她,“他小時候家中遇事,在外有過閃失,一直體弱多病,吃了很多藥,長大之後,最怕苦,也最怕吃藥,也就是你在,你問問旁人,讓他喝藥有多難?”
佟媪在一側應道,“就是老夫人在,侯爺都能磨蹭很久,實在到磨蹭得沒有辦法了,才會喝。”
棠钰想起方才他是一口氣喝完的。
棠钰有些怔。
佟媪朝洛老夫人打趣道,“夫人管得住侯爺。”
洛老夫人也跟着笑起來。
棠钰微微低眸。
“去取些點心來。”洛老夫人朝佟媪道。
佟媪應聲。
棠钰心思玲珑,老夫人是有話想單獨同她說。
“長允這孩子,小時候家中遭了變故,就剩了他自己一人,雖然躲過去了,但是身子一直都不好,也是這些年慢慢才調過來,所以大夫讓他忌口的東西不少,也不能飲酒。”
聽到此處,棠钰想起昨晚在山中,陳倏說她不怎麽喝酒,他替她喝了不少……
棠钰心底微微沉了沉,這些,他都從未同她說起過。
“長允一直自律,也沉穩,就是吃藥的事,比登天還難。”老夫人在一側嘆道,“不過如今好了,有你在,我也放心了。”
棠钰忽然覺得有些愧對洛老夫人,她不應當騙她的。
這樣的心思讓棠钰有些不敢看洛老夫人的眼睛。
洛老夫人繼續道,“長允這孩子,人品好,又聰明,在幾個孩子裏又是最穩妥的。他喜歡了你好久,這次老二說他要帶曾孫媳婦來看我,我就猜到是你。”
棠钰微頓,擡眸看向洛老夫人,很快,又盡量斂了眸間詫異。
洛老夫人又道,“他小時候就同我說起過你,後來還去找過你,說你們搬走了,他找不到你,回來還懊惱哭了。他從小就喜歡你,沒喜歡過旁的姑娘。棠钰,他小時候吃了不少苦,到今日,都是一步一步咬緊牙關扛過來的,替太奶奶好好照顧他。”
洛老夫人殷切目光下,棠钰輕聲應好。
……
陳倏服了藥睡下,棠钰陪着洛老夫人一道用了晚飯,又陪着在苑中散步消食。
棠钰也聽洛老夫人說起,她是每年有三兩個月在愗城城郊這處苑子,其餘時候在建平侯府。陳倏是知曉太奶奶在這裏,才帶她一道來的愗城城郊的。
再晚些,棠钰陪着洛老夫人挑了一陣子的茶。
洛老夫人教過一次,她就會,而且專注細心,不驕不躁,沒有刻意奉承,洛老夫人很喜歡她的性子。
洛老夫人同她一處,說了好些關于茶的典故。
棠钰聽得認真。
若不是佟媪提醒,老夫人當歇下了,棠钰同老夫人還能在一處說許久的話。
“阿钰,明日來太奶奶這裏,太奶奶教你煮茶。”臨末了,洛老夫人還盼着。
“好。”棠钰應聲,燕韓煮茶之風盛行,棠钰早前并未學過,心中也願意,更重要的是,同太奶奶一處相處如沐春風。
“送送阿钰。”洛老夫人吩咐一聲,佟媪照做。
“老夫人是怕夫人對苑中不熟。”路上,佟媪朝棠钰道,“這處地方是老侯爺還在的時候,每年都會同老夫人來這裏,都過去多少年了,老夫人還年年來,是睹物思人。”
棠钰看向佟媪,“老侯爺過世很久了?”
佟媪颔首,“有些年頭了,但老夫人說,老侯爺一直在她心裏,所以年年都來,唯一中斷的一年,就是侯爺剛回萬州的時候,老夫人陪着侯爺一道去萬州,替侯爺遮風擋雨。”
棠钰聽陳倏說起過,太奶奶雖不是他的嫡親的太奶奶,但勝過親人,沒有太奶奶,就是他今日。
方才聽佟媪說起早前的事,棠钰心中亦有感嘆,她其實喜歡,也羨慕太奶奶這樣的人,年少時候通透明了,可以不顧旁的,嫁于自己喜歡的人,老去後依然可以從容優雅,懷念故人,蔭庇子孫……
她亦想做太奶奶這樣的人。
***
等回了屋中,有仆從掌燈,她執燈從外閣間入了內屋。
陳倏還睡着,只是翻身向外,不像她走的時候,是朝內睡着的。棠钰放下燈盞,又稍稍移動了下,沒讓燈火晃到他的眼睛,方才上前。
棠钰怕吵醒他,腳步很輕,手背輕輕撫了撫他額頭,像是退燒了,棠钰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确認,心中才舒了口氣。只是雖然退燒了,出了一身汗,衣裳都濕透了。
陳倏未醒,她坐在床沿邊看他,想起剛才太奶奶說的他回去找過她,聽說他們搬走了……
他們不是搬走了。
是外祖父和爹娘過世了,舅舅帶着她離開了莞城。
思緒間,陳倏睜眼,聲音裏帶着疲憊和倦意,“你回來了?”
棠钰想起小時候那個瘦小身影,不怎麽愛說話,也仿佛眼下這樣倦倦沒有力氣。
棠钰心中莫名柔軟,“回來了,太奶奶睡下了,你的燒退了,出了不少汗,起來換身衣服吧。”
陳倏看着她,心底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