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桃桃推開面前的小門，發現小門的另一邊竟不再是宮樓，而是宮外的山谷，以及底下有小溪流淌過的木板小道。
此時月亮恰好懸于兩座山之間，要是桃桃來得再早些或是再晚些，應就會看不到了。
“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便是這個理了。
一輪冷月，一條木道，一道細溪，兩處高山，還有崎岖不平的怪石……被幽靜的景致所惑，桃桃邁着步子向前探索。
人界妖界的山林都長得沒什麽差別，這兩處高山像極了桃桃曾經生活過的山林。
在宮裏住了幾個月，是許久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景象了。明知眼前景只是人界景，桃桃還是有種近鄉之感。
往前走了數十步，遇上一股山間風刮過，桃桃打了個冷顫，低頭一看，這才意識到自己只着了件絲綢亵衣。
有了這層冷意，她也逐漸從沉浸着的情感中跳脫出來。
啊，本來是想找路回去的……
順着木道繼續往前走肯定是走不回去的，說不定還會直接走出這一片山谷……
幸好山谷中只有這一條道，自己只需原路返回即可。
那股風刮過一次後就再沒來過，桃桃身上的涼意很快只剩下薄薄的一層。
……那就再待一會吧，反正什麽時候回去都找不着路。
迷路老手的自我認知十分清晰。
桃桃尋了塊看起來最平整的大石頭坐下。
這避暑行宮真是個好玩的地方，有蓮花，有秋千，還有山谷、山林……明天一定要帶母後和謝瑾來看看這兒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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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石頭下有細流流過，時不時發出涓涓聲響。夜晚靜谧，桃桃很快就捕捉到這細微的聲響，低頭一看，細流清澈見底，歡快地往前奔跑着，看起來好清涼。
好了傷疤忘了疼，桃桃有些貪涼，于是幹脆脫了鞋襪，想用腳尖去點點水，尋絲涼意。
大拇指剛觸碰到水面，整只腳丫突然被一只大掌撈起來。
桃桃一驚，慌忙把腳縮回去。大掌本就沒使勁，腳丫十分輕易地就從手掌裏掙脫了。
桃桃擡眼，撞進一雙熟悉的眸子裏，是謝瑾……
謝瑾沒說話，也不嫌棄自己的手掌剛握過她的腳，匆匆解下自己的外袍，作勢要往桃桃身上披。
“……我不冷。”桃桃剛還想用溪水泡腳呢，哪會願意再裹一件袍子。
“披着。”謝瑾不容拒絕地收緊領口，雙手向下滑至她的小臂兩側，将她锢住。
“哎呀！”桃桃也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将他往外推，“你怎麽不聽呢，我真的不冷呀！”
“那就虛虛地披着，行吧？”謝瑾退一步。
“……行。”這樣還勉強可以接受，兩人達成協議，桃桃停止抵抗。
話回到正題，謝瑾：“都這個時辰了，你怎麽會在這？”
那你還在這呢！桃桃向上拽了一下披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外袍，“睡不着呀，就出來走一走。我本來是想去找秋千的……”
……看來是迷路了。謝瑾好心提議：“那朕送你回去？”
這話聽得桃桃有些不好意，迷路确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嗯，好呀。”桃桃微不可察地點頭。
“那先将你的鞋襪穿好。”謝瑾不敢直視她裸露在外的那一雙白白嫩嫩的玉足。
“哦……”
桃桃挑的這塊石頭頂上只是相對平整，在上面坐久了也會覺得硌得疼。桃桃在上面左蠕蠕，右動動，慢吞吞地穿着鞋襪。
見她艱難地動作了許久才套好襪子，謝瑾再看不下去了，轉過來動手幫她穿鞋。
“謝謝哦……”連母後都沒幫她穿過鞋呢。
謝瑾一腳留在木道上，一腳尋了塊小碎石踏着，低頭認真幫她穿着。
穿好後，謝瑾伸出手：“走吧。”
桃桃握住他的手，想先從石頭上順溜滑下去。
“呀！”桃桃忘記了這塊石頭下是條細流，謝瑾也沒對此過多注意。
已經停不下來了，桃桃整個腳底直接踩進了水裏。
“鞋襪濕了……”桃桃委屈巴巴地看着謝瑾，太涼了，不舒服……
“……”謝瑾反應過來，雙手卡着桃桃的腰将她提回到石頭頂坐好，這次再沒有猶豫，直接伸手脫去她的鞋襪。
“我自己來吧。”桃桃乖巧出聲，這點事自己還是可以辦到的。
“涼。”謝瑾手上功夫不停。
将濕了大半的鞋襪放到一旁，謝瑾用自己的亵衣下擺給她擦着腳。
難得地，桃桃因為羞澀紅了臉，難耐地往後縮了縮：“癢……”
謝瑾另一只手用不會捏疼她的力道握緊她的腳踝，用自己積累頗少的生理常識回她：“忍忍，女子的腳不能受涼。”
“為什麽不能受涼？”
“因為……”因為可能會對将來有孕有影響……
“因為會有損身體。”謝瑾覺得說那話還為時尚早，換了個模糊版的說辭。
“我身體好着呢，不怕這一兩次受涼的。”桃桃拍着胸脯認真地說道。
“……那也不行。”
“這又為什麽？”
“……”因為朕會心疼。
謝瑾沒有說出來，将她的腳仔仔細細地擦幹淨後再沒有其它動作。
“？”桃桃歪着頭看着他。
謝瑾看着她的腳，随後擡眸與她深深對視了一眼，下定決心似的伸手向她靠近。
桃桃：？？？
未等桃桃來得及做出下意識地抵抗，謝瑾一手摟住她的後腰，一手穿過她的腿窩，輕輕一提便将她橫抱了起來。
桃桃：！！！
“謝……”
“你鞋襪濕了，沒辦法走回去。”謝瑾率先開口解釋，穩穩當當地踩過碎石踏上木板道。
這樣啊……從來不會懷疑謝瑾會有什麽不好的心思，桃桃主動環住他的脖子。
“……”耳朵已經夠熱了，這下脖子也要燒起來了。
謝瑾深呼吸一口氣，将她往懷裏緊了緊：“別抱這麽緊，要喘不過氣來了。”
“哦……”桃桃聞言将手松開一些。
謝瑾大步向承德殿方向走去，剛邁過東南角小門，他的腳步聲讓靠在門框上打盹的德福一下子驚醒了：“皇……”
謝瑾沒說別的，只看了他一眼，就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皇上懷裏怎麽抱了個姑娘？德福甚至懷疑是自己沒睡醒，正了正帽子便跟了上去。
走了不一會兒，謝瑾懷中的人突然開始用腦袋一下一下地敲他的胸膛“？”他低頭一看，桃桃半閉着眼，腦袋是在無意識地亂動。
“困了？”謝瑾動了下手臂，讓桃桃的頭斜靠在他身上。
“唔……有點。”困了。
“快到了。”
桃桃平時吃得雖很多，但卻不胖，甚至都感覺不到她身上有什麽贅肉。走到承德殿殿門口時，謝瑾還沒有在傍晚時給她推秋千累，氣都不喘一下。
“你住哪一間？”他還沒來過承德殿裏間。
“右邊那間。”桃桃迷迷糊糊地回道，馬上她就要去夢中見周公了。
謝瑾邁進右間，走到床前，看見床上的被子大大咧咧地掀開着。
嗯，這該是她的房間沒錯。
謝瑾将她放到床上，輕手輕腳地褪去她的另一只鞋襪。
方才已經脫過一只了，謝瑾這次絲毫沒有不敢看的心理。
但盯着姑娘家的腳看還是有些冒犯的意味，謝瑾将鞋襪扒拉下來後就收回視線，将桃桃的雙腳塞進被褥裏。
又仔細再給她揶了揶被子，謝瑾沒過多停留，也回自己的四知書屋了。
本是想出去散散步，蓄蓄睡意。可這一趟下來，反而使自己更加清醒了。
也不想再去別的地方了，謝瑾躺回到自己的被窩裏。
抱着她的時候不敢有绮念，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懷裏的軟團子身上。現在一個人躺着，便開始不由自主地回味起來。
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經歷：摸一個姑娘的腳，抱她回寝殿睡覺……
非君子所為，非君子所為……
謝瑾忙制止住自己繼續回味的想法。
還是睡吧……
翻來覆去許久，謝瑾終于如願睡着了。
桃桃夢裏見周公，謝瑾夢裏見桃桃。
不敢繼續想下去的觸摸在夢裏變成了真實存在行為，夢裏的謝瑾全然不似白日的克制，放肆的雙手在某些地方幾度流連……
讓人不想醒來的夢境……
一早，謝瑾按着生物鐘醒來，機靈的德福在門外詢問：“皇上今早是打拳還是練劍啊？”
那夢做了一整夜，雖不是第一次了，謝瑾還是臊得慌。
“今日不練。”謝瑾做了與上一次一樣的決定，“備水，朕要沐浴。”四知書屋裏沒有浴池。
“是。”德福走遠去傳令。
謝瑾不着急打理床鋪，直直地坐在床上唾棄着自己：醒着不敢多想，便在夢裏肆意行為……
自己其實早已做不成君子了……
依稀記得曾經謝瑜也吐槽過顧征表面君子，暗地流氓，自己還嚴肅地為好友辯駁過，當日不會也是這種情形吧……
對這種事不甚熟悉，謝瑾打算回宮後找人問一問……即使羞于啓齒……
此番思想鬥争後，謝瑾掀被下床，處理自己亵褲和被褥上的一大片痕跡。
……
避暑行宮荷花多，所以水塘也多。因着這潮濕、陰涼的環境，蚊蟲也生了不少。
夏季衣物單薄，根本擋不住這蚊蟲的生猛。
也不知為何，這諸多蚊蟲偏偏愛追着桃桃啃，經常在她留神或不留神之際，猛吸一口，然後逃之夭夭。
被吸過血的地方往往會留下一個大包，瘙癢難耐，桃桃雖沒留長指甲，但也使勁抓破了不少。
太後看了心疼，謝瑾看了也心疼，可驅蚊的膏藥、香包都用過了，也阻止不了蚊蟲對桃桃的熱情。
桃桃實在癢的難受時，太後不準她動手，而是自己伸手給她輕撓，免得她下手沒輕沒重又将皮膚摳破。
謝瑾為此也十分苦惱，他清楚地知道桃桃不是個能在屋裏悶着的，就喜歡在外面到處玩。可外邊的蚊蟲又多又猛，怎麽也防不了。
沒有辦法，謝瑾只能下令尋找新的驅蚊良方，希望能找到有效用的方法。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這驅蚊的好法子居然在他下達命令的隔日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