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在含涼行宮待了一個多月，太後如願順利避過了最熱的時段。
行宮的事務無需她操心，因着度過了這一段休閑樂哉的日子，一上午的舟車勞頓也不算什麽了。
“母後，我們下次出去是什麽身後哦？”桃桃趴在車窗沿上，望着窗外風景出神。
馬跑得不快，微風将桃桃的發絲輕輕吹起。
“嗯……”太後思索着。
“下次該是立秋，哀家是要去國廟參加秋祭禮的。”想到當初相遇的那段緣分，“就是你在哀家轎攆裏躲着睡覺那次，哀家當時就是在國廟裏參加春祭禮。
“哦……”桃桃對此也印象深刻。
“那我可以跟着去嗎？”當時的陣仗可不是一般的大。桃桃記起滿街四處瞻望的百姓，以及聲勢浩大的儀仗隊伍。
哦，還有兇巴巴的侍衛。
“那得看你守不守規矩了。”祭禮是在宮外舉行，會有衆多僧人在場，路途上還會受百姓的注視禮，不似在宮中那樣可以自由随意些。
規矩？自到了宮中，少有人向桃桃提起這個詞。
“那我平時守不守規矩？”桃桃發問。
太後笑笑：“不大守。”
見了誰都不行禮，走路、做事都是随着性子，哪能叫守規矩？
不過要不是別有打算，太後也不會這麽直白地告訴桃桃，讓她知道這些。
“但如果這段時間你好好學習禮儀，興許是可以和哀家一起去的。”太後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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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前面一段鋪墊，某人果然上鈎了。
“好啊！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在桃桃看來，學習知識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學習禮儀應該也差不多吧？
“嗯，乖。”見魚兒乖乖被釣，連掙紮都沒有，太後十分滿意，靠在車廂壁上開始閉目養神。
……
儀仗隊就這麽低調地抵達了皇宮。
因着太後後邊就閉着眼不說話了，小夏又在另一輛馬車上，桃桃自己玩了會兒覺得無趣，也學着她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
馬車晃晃悠悠，直接把桃桃搖進了夢鄉。
在宮門口下馬車時，桃桃被強行喚醒，迷迷糊糊地由自覺走過來的小夏攙着走下馬車。
一站到地面，她便收回了被扶着的手。
“母後，兒子先去書房了。”臨回京城，謝瑾想立馬召幾位監察官進宮彙報京城這月餘的事宜。
“去吧。”
桃桃站在太後身後，沒留神去聽謝瑾與她的談話內容，自顧自在後邊打了哈欠。
“哈～”好困啊，等會回到殿裏繼續睡。
打完哈欠後又眯着眼睛四處瞟。
謝瑾立在原地，還未轉身，将這一幕收進眼底。
怎麽能這麽可愛。
他一笑，旁人不知他沖着誰說出一句：“仔細看着路。”
桃桃毫無意識地點點頭。
知道了。
知曉她雖然立馬給了回應，但這番舉動貌似并沒有過腦子。謝瑾無可奈何，也不再繼續待下去，領着德福走了。
衆人也逐漸散開，将物件都安置好，準備回歸到往日宮裏的生活節奏。
……
午後，壽康宮中。
教習嬷嬷是太後早就找好了的，一被傳喚，便放下手中的活，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壽康宮。
“老奴槿春，拜見太後娘娘。”槿春嬷嬷是宮裏的老人了，她一行禮，太後便喚了她起來。
“哀家喚你來，是想讓你教哀家身邊的人宮中禮儀。”
槿春嬷嬷對此早有所耳聞，但都是些風言風語，她還是問道：“請問娘娘，是哪位……”
“你喚她桃桃即可，規矩的話，就按皇後的禮制教吧。”桃桃現如今的身份還是不好定義。
槿春聽此，心裏不由得驚訝。
按皇後的禮制教？那不就十有八九就是未來的皇後了嗎？
可這名字聽起來倒像個宮女，奇了怪了……
“怎麽，你教不了？”太後一看便知這嬷嬷在想什麽。
“老奴教得。”到底是宮中經歷過各種風浪的老人了，槿春迅速理好利益關系，回話道。
管她桃桃、陶陶還是濤濤，能有這層關系在總沒壞處。
太後要的就是這個反應。
不選苌楚推薦的槿秋嬷嬷，一是因為她太過嚴厲，會讓桃桃吃不少苦頭；二則是她為人過于耿直，宮中的彎彎繞繞她有時候總悟不清楚。
“教得便好。”太後面上還是和藹地笑笑，“旁的事，哀家不用交代吧？你應該懂得。”
“是，老奴懂得。”槿春确定自己心裏所想。
這桃桃，是要教好，且還得呵護好。
“這段時間你就住在壽康宮吧，也免得你來回跑。”也免得你回宮人司生出事端。
對此，槿春沒有、也不敢有意見。
“是。”
太後端起香茶，輕輕吹了一口。
這是交待好了的意思。
苌楚會意：“那槿春嬷嬷，随我去看看你的住所吧。”
“有勞姑姑了。”槿春比苌楚年長，但不比苌楚是太後的貼身宮女，态度還是恭敬的。
兩人踏出殿外。
此時桃桃還在自己的殿內午睡，對外界之事全然不知。
……
下午。
槿春打點好了自己的包袱，在大殿內候着。
太後坐在主位上自己與自己對弈，苌楚在後邊為她打着扇。
大殿內靜悄悄。
槿春有些站立不安，未時都要過去了，這主子怎麽還不起呢。
自己做下人，該是恪守本分，乖乖候着。但在這本分裏，自己又是教習嬷嬷，睡到這個時辰，哪怕是皇後，也不該呀。
還好，未時一過，太後便出言讓苌楚去把桃桃叫起來。
“槿春。”太後不再落子，“桃桃，哀家是把她當親女兒疼的。”
槿春恭敬地聽着。
“午睡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就由着她去。”
槿春懂了，不再糾結。太後說什麽，便是什麽吧。
“是。”她彎下腰。
而太後之所以不由桃桃睡到自然醒再起，是因為怕她晚上該就寝時卻睡不着了。在行宮時，便有太監上報來說，她因着睡不着跑出去過好幾次。
這可不行。
桃桃已在這個時辰被叫醒過多次了，起床氣也不重。
揉着眼睛，她由着小夏幫忙穿好外衣，就老老實實跟在苌楚身後出來了。
自然地走到太後身邊，桃桃将半個身子倚在太後身上：“母後，下午好呀。”
太後拉着她坐在座上。
“下午好。”太後随手理了下她兩頰上貼着的碎發，“這是母後給你找的教習嬷嬷。上午在馬車裏提到過的，還記得嗎？”
“記得。”桃桃聞此睜大眼睛，開始打量座下的這位嬷嬷。
還以為是謝瑾教自己呢。桃桃看這嬷嬷有絲絲不滿意。
“老奴槿春，以後就是小主子的教習嬷嬷了，老奴定會盡力教好小主子的。”
見對方态度友好，桃桃覺得那還是勉強接受吧。
既然是自己的老師，那便和謝瑾一樣喚自己就是了。
“你可以叫我徒弟，也可以叫我桃桃。”
“那……老奴便喚您桃桃吧。”
令槿春欣喜的是，這主子不是位刁蠻潑辣的主，看起來反而還是個好相與的。
“好。”
“那便開始吧。”距秋祭禮也沒有幾天了，太後還是想帶着桃桃一起去的。
“嗯。”桃桃也抱着能盡快出去的目的。
“那咱們先從皇後服飾講起……”槿春直接就從皇後禮制開始講。
桃桃被謝瑾教得好，沒有随意打斷別人發言的習慣，等到槿春一口氣講完一大段後，她才弱弱地發問：“呃……那個，皇後是什麽呀？”
“……”這是槿春沒有想到的。
“皇後是皇上的妻子，是後宮之首。”
“謝瑾有妻子嗎？”桃桃不知為何，心裏有些擰巴。
應該是沒有的吧，她從來沒有見到過，前段時間母後好像還在挑選來着？
“阿瑾還沒有娶皇後。”太後道。
果然，還好。
“皇後之下，便是嫔妃，最高位的是皇貴妃，一般只有一人……”槿春繼續講。
“……”桃桃認真聽完這一段，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好多人。
“這麽多人，又是幹什麽的……”
“……”
“……這些都是皇上的妃妾。”
“啊？”謝瑾居然能有這麽多老婆！
桃桃覺得自己整個妖都不好了，在它們妖界，都是一妖配一妖的。
“是的……”
“阿瑾不會有的。”眼看桃桃就要想歪了，太後出聲為自己兒子和他将來的幸福解釋，“阿瑾只會娶一個皇後。”
“啊？”這次是槿春驚了，她不由得瞪大眼睛。
後又意識到自己殿前失禮，忙跪下請罪。
“嬷嬷，守好你的嘴。”這事遲早都要被滿宮知道，太後只讓她起來，“繼續講。”
“是……”這可是有違祖制的事情，她在宮裏經歷過三代帝王了，還從沒見過這種事。
“然後是行禮……”槿春聲音細聽是在發顫的。
“嗯。”倒是桃桃格外鎮定，甚至聽到太後的解釋後明顯愉悅了不少。
就這麽講完了所有的宮規，槿春只覺得嗓子幹得很。
桃桃默默記下了，雖覺得有些繁雜，但大多平時都見人做過，也好理解。
太後也覺得差不多了，道：“今日辛苦你了，明日便開始教她行禮、行走這些吧。”
“是。”腿也有些酸，槿春行了個禮。
“你明日坐着講吧。”桃桃伸伸懶腰，動動坐得有些僵的身子。
雪中送炭還是格外有效果的，見太後也沒反對，槿春謝恩：“謝小主子體恤。”
禮儀講完之後，主子還是主子。
“下去吧。”
“是。”
差不多要用晚膳了，桃桃今日因為趕路，便沒有溫書。随意扒了兩口飯就竄進殿內開始臨時抱拂腳，畢竟晚上還要去壽康宮聽謝瑾講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