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家

微博一打開,直接跳轉到推送的新聞裏。

新聞措辭莊重,內容簡明扼要,兩句話介紹科學家柏晨逝世的情況。

這是大華國權威媒體發的新聞,這個媒體賬號關注者衆多,下面的評論和轉發已經好幾萬,全都是緬懷、致敬和悼念的。

這條新聞還帶着一個标簽,柏晨好奇點了進去。

一眼就看到标簽的閱讀和參與度都有好幾億之多,比娛樂圈極品大瓜的熱度還高。

熱搜內容也很統一,全都是緬懷悼念和致敬的。

很多媒體還整理出來不少資料,科普關于科學家柏晨的科研之路、感人事跡、成就和貢獻等。

網友們都在直呼:這才是真正的明星。

最醒目的一條,是新聞報道裏有記者簡單采訪了柏晨的學生梁立博。

據梁立博介紹,昨晚他老師柏晨還加班做科研,他也跟老師一起。

半夜就是他送老師回家的,後來老師咳嗽了一陣,他就趕緊把老師送到醫院。

在醫院裏,醫生說問題不大,主要是年齡大了勞累過度,需要好好休息調養。

沒想到老師在病床上睡着後,到了早上就……

視頻裏,梁立博說着說着泣不成聲。

柏晨的學生遍布各地,很多都已經是各自科研領域獨當一面的領軍人物。

在他穿到現在的年輕柏晨身上之前,也有好幾個學生跟着他一起,梁立博就是其中最讓他得意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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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立博說的全都屬實,昨晚師徒倆在實驗室做研究一直到半夜十二點多,梁立博把柏晨送回家。

因為柏晨無兒無女,老伴在幾年前已經去世,家裏就他一個人,昨晚到家後柏晨咳嗽了好一陣,所以梁立博都沒敢離開柏晨家,準備在沙發将就一晚。

誰知柏晨剛在屋裏睡下一會兒,又開始止不住咳嗽,還咳出了一點點血。

梁立博一看吓壞了,立即把柏晨送到醫院。

接下來就是梁立博所說的,柏晨在醫院裏邊打吊針邊睡着了。

而柏晨一睜眼,就變成了年輕版的柏晨。

其他關于他去世的信息裏,還有很多總結他上輩子獲得的獎項殊榮和做出的傑出貢獻的清單表格。

長長的一串榮譽非常亮眼,也被全體網友們點贊轉發和評論,熱度上升到熱搜第一。

原本以為看自己去世的新聞,心裏會不太舒服。看完後柏晨卻覺得很坦然,除了看到自己的學生很傷心的時候有些動容之外,內心毫無波動。

他上輩子活了一百零五歲,已經是長壽了,他不敢有更多的奢望。

他對自己的科研成就也很滿意。

現在他離開了大華國國家實驗室,他的弟子們完全有能力接班他的課題和研究領域,以後一定還會做出更耀眼的成績。

他非常放心。

而他現在已經是另一個柏晨,那他就要站在現在這個年輕柏晨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去做該做的事。

這也是柏晨為什麽第一時間打算回老家的原因。

現在的柏晨打小出遠門求學,在大城市上大學并工作,接着自己創業,很長時間都沒回去陪陪年邁的父母。

他一心想着要在大城市裏立足、成功,然後讓父母過上好日子,不想卻弄得一敗塗地。

最糟糕的就是如今還患上了癌症,醫生說是晚期。

生命所剩無幾,身背的巨額債務都已經無力去想,他把回老家陪父母和盡力改善一下他們的生活放在生命最後的第一要務。

至于債務,只能盡量還一還,能還多少取決于他的生命何時終止。

柏晨退出微博,收拾好鍋碗便出門去買火車票。

買好票後,他順便也買了些不貴的東西。畢竟要回家,無論值不值錢,總得給父母帶點心意。

兩天後,他就退了房,拖着行李,離開這個奮鬥了多年的城市。

葉澤海如約來車站送他。

柏晨很從容淡定,葉澤海則還跟之前一樣不是滋味,“晨哥,我多的也不知道怎麽說。還是那句話,你是幹大事的人,是金子到哪裏都會發光,你千萬要振作。眼前的困難都是暫時的,不用多久就又是一條好漢。”

柏晨差點被他一臉嚴肅逗樂,“放心吧,我已經振作起來了。多謝兄弟一直給我打氣。”

“那就好,回頭保持聯系,有什麽困難一定要跟兄弟說。”

“ok,走了,再見。”柏晨檢票進站,回頭跟葉澤海揮手道別。

“保重啊晨哥。”

這是一列普快列車,從這個大城市到離老家最近的小城,要十幾個小時。

因為缺錢,柏晨買的硬座。可能吃苦吃慣了,雖然一身的病,柏晨也沒覺得特別痛苦。

他靠在窗邊,看着車外的風景,想着回到老家如何把不多的時日盡量過得最有價值。

第二天下了火車,再搭乘兩小時的汽車,柏晨終于回到了老家。

老家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小山村。

雖然柏晨在記憶裏很熟悉,但到了地方,他才真正感受到這裏的山靈水靈。

整個小山村就在一座弧形青山的懷抱裏,周圍植被茂密,一眼望去綠油油的。

山脊雲霧缭繞,不遠處有小瀑布,村子外圍有小河流淌而過。

空氣無比的清新,濕氣适中,負氧離子含量極高。

柏晨深深吸一口氣,仿佛肺都被洗幹淨了,渾身舒爽,旅途的疲勞也減去大半。

這個地方真好,像個修仙之地,世外桃源一般。

小山村很安靜,柏晨知道村裏面已經幾乎沒什麽年輕人。除了逢年過節,都是留守老人在這裏生活。

回家之前,他特意繞一點路,專門朝自家田地走。

遠遠的就看見父母在地裏勞作。

柏晨一眼就發現他們家田地裏的莊稼漲勢并不好,跟其他人家的有着很明顯的差距。

這種情況在大腦的記憶裏從未出現過,他多少有點奇怪。

“爸,媽。”還離着幾十米遠,柏晨就喊道。

雖然他的芯子已經換了,但是融合了原主的靈魂,喊起爸媽來并沒有任何尴尬。

兩位老人擡起頭來,揉了揉眼睛往柏晨的方向看過來。

他們眼睛有點花,耳朵也不太好使。不但沒看清柏晨,聲音也沒太聽真切,都不确定那兩聲爸媽就是喊他們的。

看了看四周沒有其他人,他們才确定是兒子回來了。

柏澤祥手搭涼棚擋住陽光,問道:“是阿晨回來了?”

“對,是我。爸媽你們歇會兒吧。”柏晨邊走邊回答。

林豔露出笑容,但也難掩詫異,“兒子你怎麽回來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呢?”

“想回來就買票回來了。”柏晨笑着說。

柏澤祥和林豔放下農具,到田邊的小水溝沖洗手腳上的泥,過來要幫柏晨拿行李。

父母都看着柏晨好一頓打量,接着兩人眉頭就皺了起來。

林豔心疼道:“阿晨你一路太累了吧,怎麽這麽憔悴?路上吃東西沒?餓不餓啊?”

“車上吃過飯的。”柏晨答道,“不太累,坐車能有多累嘛。”

柏澤祥也是一臉心疼,“平時是不是太忙了?你瘦了很多啊。你坐火車回來的?怎麽不坐飛機呢?十幾個小時怎麽受得了,是卧鋪不?”

“飛機票不好買。”柏晨應付着說,“是的,是卧鋪。”

一家三口沿着田埂的小路往家裏走。

走了一段路,林豔又道:“回來了就多呆幾天,好好養養精神。你就是太拼命了,那麽苦幹什麽。千辛萬苦上學走出去,不就是為了少吃點苦嘛。”

“好,這次确實打算多呆一段時間。”柏晨語氣裏帶着一絲絲溫暖的笑意,讓人聽起來很舒服。

柏澤祥聽後也高興,“是嗎?那敢情好。”

柏晨的行李都被父母拎着,他沒拒絕讓他們幫自己拎,這樣父母會更高興一點。

父親拎行李箱,母親拎背包,兩人走在前,柏晨走在後面。

他用記憶裏父母的樣子跟現在父母的樣子做對比,距離最近一次回家剛過去一年多,發現父母又老了很大一截。

在他的記憶裏,父母許多年前就已經一身勞疾了,長年累月幹着超負荷的農活,生活條件又差,人老得特別快。

因為這個地方偏僻,條件艱苦,從小家裏就很困難。

為了供柏晨上學,家裏比別人家還要困難許多,父母也比別的村民更加辛勞。

回想起來,畢業三年了,柏晨工作創業也三年了,還沒通過自己的勞動孝敬過父母。

柏晨越加覺得他第一時間選擇回家是無比正确的決定,可以在有限的時間裏做最多和最有價值的事。

雖然自己穿過來就要面臨一個爛攤子,但柏晨依然心懷感激。

也許是上輩子自己多少做出了點成績,所以命運給了他這麽一次機會,可以有時間繼續做一些事情。

他占了年輕柏晨的身體,所以他覺得首當其沖最應該做的就是現在選擇的事情。

進到家門,整個家的全貌映入眼簾。柏晨的第一反應就跟第一眼看見父母時一樣,覺得這個家變化也不小,已經跟記憶裏的有很大差距。

老房子從瓦片到牆面壁板,都顯得非常陳舊破敗,不平整的石板院子地面,石頭夾縫中長出了雜草,可見兩個老人生活過得挺潦草。

記憶裏,他們對生活的态度從來不會很敷衍。

眼前的景象,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們也有點力不從心了,所以日子才會過得越來越差。

結合田地裏莊稼也比別人家的差,柏晨一下就明白了,父母是真的老了,農活也做得不太好了。

加上家裏窮,可能肥料都買不起,莊稼的長勢就會更差。

他在心裏暗暗下決心,好好改造一下這個家,已經是刻不容緩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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