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同桌孫元昊

老師把我安置到一個小男孩的旁邊座位處便離開了。

我扭頭打量旁邊的小男孩，他也正看向我。只見他頂着一頭雜亂不齊且毫無光滑可言的灰色頭發——為何為灰色，我猜想，許是多天不洗了。髒兮兮的臉上一對掃帚眉，眉下嵌着一雙暗淡無光且泛血絲的大眼，有些塌鼻梁，下邊是一雙厚厚的嘴唇……他的唇上邊，鼻子下邊，流着的白色東西是……我無語問蒼天，扭頭欲嘔吐……紅蘋果老師，現在我發覺你一點也不可愛！我不要和鼻涕蟲同桌，我不要……掏出帕子把不知何時流出的口水抹去——猛然驚醒！老師不會是想鼻涕蟲與口水蟲正好絕配吧？我不要啦！

我站起身，高喊：“老師——”

“紅蘋果”轉過身來，可愛一笑，“石磊，別急，老師這就去給你取書……”她沖班裏的同學們說道,“你們先朗讀今天要學的課文……”便匆匆離開了。

“一只烏鴉口渴了，到處找水喝……”

“你好，石磊！我叫孫元昊，很高興，你沒要老師給你換桌。”

不忍駁他，我低轉回頭，盡量不看引人作嘔的他的鼻涕。假笑道：“你好。”

我看到他的褲子膝蓋處有兩個補丁，鞋子前邊也開口了，再向上看，襖子也是補丁累累，難道他家如此的窮困潦倒？

他不知我的猜想，兀自在一旁為自己有同桌傻樂。

“紅蘋果”把一摞書放到了我面前的桌上，囑咐我回家用報紙把書包上，記得買本、筆、橡皮之類的，我頻頻點頭。其實，娘早買好了這些，連舊報紙都從石柱子家讨來了。

在裝書時，竟怎麽也打不開書包，我記得滿頭大汗，口水都流下來了。旁邊伸過來一雙髒兮兮的小手，只見他輕輕一拉，書包就開了。見我不懂的眼神，他真誠的笑了道：“你拉拉鏈，拉錯方向了。”

哦——我恍然大悟。

正這時，我發現他灰色頭發上有幾只棕色小東西在隐隐若現，貌似傳說中的虱子吧！

有些嫌惡地向後傾傾身子，語氣不佳：“我說，孫同學，出門在外，儀表甚是重要。你就算家境不裕，衣裳、臉面也要潔淨才是……”

他羞愧地低下頭，鼻涕都快滴到褲子上了。

我急忙從書包裏拿出紅色的，軟綿綿的草紙遞給他。娘說這叫衛生紙，有白色的，比紅色的還要軟，當然了，價錢也要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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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急地擦去鼻涕，臉羞得通紅。

我為自己的話傷到他而後悔，正要安慰他時，“紅蘋果”發話了：“石磊，孫元昊，專心聽講！”

我二人急忙端坐，專心致志地聽講了。話說，這課文甚為簡單易懂，那字也甚為簡單易寫。

下課後，佳佳忙跑過來，從兜裏掏出“大白兔”奶糖，刨開，遞到我眼前，“鐵蛋兒，張嘴。”

我發現她刨糖塊的動作越來越迅捷。

我搖頭，我牙疼。

她怔了一下，低聲嘟囔：“以前那愛吃，現在咋不吃了？被砸傻了？”

我翻白眼，一旁的孫元昊在吞口水。

“佳佳，還有糖嗎？”我問。

佳佳不解地看看我，從兜裏掏出了五六塊兒。“就這些了，你要,給你。”

我挑眉，向孫元昊努努嘴。

佳佳不情不願地捏着一個，丢到了孫元昊的桌前。

我氣于她态度，孫元昊卻是樂極。迅捷地打開包裝，含在嘴中，一臉的滿足。

佳佳語氣關心地問道:“鐵蛋兒，你解手不？”

我點頭。

佳佳轉頭，對孫元昊語氣不愉道：“你帶鐵蛋兒去倫敦‘輪蹲’！”

孫元昊忙點頭，拉着怔身的我向教室外走去。男女授受不親，我急忙掙脫他的鉗制。來到廁所門前，只見左右兩個門口，男左女右，孫元昊率先向那男孩絡繹不絕的門口走去……

他吃着東西進茅廁？那茅廁裏都是男孩子？！我知道，我的小胖臉刷白刷白。

見我不走，他過來要拽我，“發什麽呆，石磊。快走啊，一會兒要上課了。”

他關心的臉在我看來如妖魔，我轉身，飛也似地跑回教室。（在門外空地上，見石芮正開心的與人跳什麽皮筋，睬也不睬我，真是個不稱職的姐姐。）

佳佳見我，迎身上前：“鐵蛋兒，我叫你踢毽子。”

前世常見蝴蝶與小桃擺弄這玩意，倒真想試試，只是怕更尿急。恹恹地搖搖頭，恹恹地走回座位。

佳佳關心的上前詢問：“鐵蛋兒，你咋啦？”

我剛想說沒事，一個聲音插進來，“石磊，你跑啥？咋不進廁所呢？”孫元昊一邊的腮鼓着，這糖塊兒吃的真節省啊。

佳佳急問:“鐵蛋兒？為啥不進廁所？”

我臉紅了，“不想方便。”我總不能說我要進女廁方便吧。

見我如此說，他二人如釋重負。

熬到放學，我往家急趕，石芮與佳佳被我甩在身後甚遠。

我讨厭喝水，我讨厭喝粥。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