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高中

初中三年過去,我與佳佳竟還是一個學校,是市裏的一所高中。石芮由于不怎麽看書學習,只考入了鎮上一所不入流的學校,這讓她郁悶了好長時間,但是在暑假裏,祖母回家小住時,還是讓她驚喜一把。

那天,我正在家照着鏡子修眉毛,石芮與佳佳在談論今年的夏裝。佳佳喜歡寬松,舒适的款式,石芮中意精致,緊身的禮服,貌似二人一言不合就要吵起來了。

我心中暗想:兩個人材迥異的女孩的審美觀當然不一樣了,意見合了才怪。哪知,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石芮突如其然地竄過來,抓住我的胳膊問道:“鐵蛋兒,你說,這兩件衣服哪個……”

嘶——刀片刮去了一片眉毛,還好只劃破一點點肌膚。

石芮知道自己闖禍了,一手舉着雜志,另一只手快速地抽回:“鐵、鐵蛋兒,對不起,姐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氣啊!”

“姐——!”我氣得怒叫。人家要美美的,這少半截的眉毛……

正在這時,祖母與韋軒走了進來。

祖母衣着華貴,俨然一副豪門老太太的模樣。

範韋軒身材愈加高挑,白背心,牛仔褲,腳着運動鞋,無一不是名牌。黑亮的眼眸在長長的劉海下睨了我們一眼,□的鼻子輕哼,薄唇緊抿,招牌的不屑神情。

石芮眼泛桃花,只差撲過去了,嬌聲叫道:“韋軒,你來啦!”

範韋軒睬也不睬她,徑自把手中的袋子們丢到炕頭。

佳佳眼裏只有我,在捧着我的臉看殘眉。

“奶奶!”我沖祖母喊道。

祖母慈愛的笑着走過來,瞧着我的眉毛疑惑道:“鐵蛋兒,你的眉毛咋的了?咋變半截了。”

“三奶奶,還不是石芮做的好事!”佳佳說着,狠瞪了眼犯花癡的石芮。

“石芮——!”祖母低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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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芮恍然回神,甜叫:“奶奶,您叫我?”

惡——心!我與佳佳心有靈犀對視。

“你為啥把鐵蛋眉毛剃了?”祖母疑惑不解。

石芮忙擺手,頭似撥浪鼓。“不是我,是他臭美,自己弄的。男孩子家家的修眉毛做啥,沒事找事,眉毛毀了吧。”

我瞪她,惡狠狠的。

佳佳欲反駁,被我阻止了。我敢肯定,不就此打住,石芮會把我的N多事抖出來。什麽收藏發夾、指甲油啊,偷抹唇膏、修體毛拔胡子啊,偷拿她的胸罩、衛生巾研究啊……

“奶奶,這次您住家裏不?”我岔開話題。

祖母點頭,“恩。好長時間不回來,還挺想家的。”

您還知道有家呢啊。我三人無語了都。

石芮跳下炕來到範偉軒的身前,仰起頭,對着他的下巴問道:“韋軒,你是不是也住我家?我媽新做了一床被子,鐵蛋兒一次沒蓋過……”

想到被她強抱走的被子,想到要與範偉軒同屋,我就氣得在一邊磨牙……

“不!”冷冰冰的男低音響起。

石芮怔住了。

“奶奶,過幾天我來接你!”範偉軒對祖母旁若無人說道。

祖母地點頭,眼睛裏都是寵溺的笑。

範韋軒沖祖母輕輕擺手,轉身離去。

瞧他那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的樣兒!我嗤之以鼻。

佳佳更直接:“呸——纨绔子弟。”

石芮早追出院子了。

“鐵蛋兒,過來看……”祖母在炕角翻着袋子。

佳佳身子雖笨拙,身手卻很靈活,一下蹿了過去。“三奶奶,又給鐵蛋兒買啥好東西了?”

我從炕梢爬了過去,見佳佳正在開盒子。

“哇!手機耶!”佳佳舉着一只粉紅色的手機歡呼。

石芮沉着小臉走進門,低聲責問祖母:“奶奶,韋軒自己開車走的,司機怎麽沒來?”

司機?那個車夫啊。

祖母頭也不擡,正在拆另一個盒子。“韋軒開車技術比小秦好多了,小秦前些天把腿撞折了,在家養傷呢——還好當時別人沒在車上,真是危險啊。”

“他還沒滿18周歲,沒駕照……”石芮憂心忡忡地唠叨,比祖母還祖母。

“駕照有啥用?技術好才是。”祖母把手中的手機遞與我手中。“鐵蛋兒,喜歡不?這是你的。”

看着手中烏黑亮麗的翻蓋手機,我咧嘴:“喜歡,謝謝您!”其實我喜歡佳佳手中的粉色的。貌似前世裏自己并不喜歡豔麗色彩,有時感覺竟比前世裏更像個姑娘家。

佳佳把粉紅可愛的手機塞到石芮手裏:“石芮,這是你的。”圓潤的臉上布滿豔羨。

石芮終于轉憂為喜,把玩着手機,愛不釋手。

“這是韋軒媽給你們買的,上學離家遠,有事打電話方便。”祖母講解員般說着。

自從爹爹把“BP機”解雇後,他老板又給他配了一只綠屏手機。沒想到,令我稀奇了好長時間的“千裏耳”終于我也有一只,而且還是彩屏的。我心中對沒見過面的韋軒媽媽千恩萬謝:謝謝您,小時候給我買的“腦黃金”;謝謝您,初中時給我買的“小霸王”;謝謝您,給我買的手機。

轉眼,開學了。

爹爹帶着我與佳佳,坐公交車去學校報到。第一次坐車,我興奮極了。撫摸着掉漆的鐵扶杆和本是白色現已成灰色的椅背,竟沒犯輕微潔癖。

“喂,小子,把你的盆拿開!”一個不悅的聲音從一旁的椅子上響起。

我轉頭觀瞧,看到了一撮紅毛,再向下觀瞧,一雙憤怒的眼睛正在瞪視我。(與後來很火的憤怒的小鳥似的)我的洗臉盆、洗腳盆、洗屁屁盆,還有一堆的洗滌劑,正在與他臉親密的接觸。

“呃,抱歉……對、對不起!”急忙攬過那兜東西,尴尬的對人點頭哈腰,連聲道歉。

“哼!”男孩輕哼,都不屑看我,把剛才拿下的耳機又塞在了耳上。

我自覺無趣地幹咧咧嘴角。

“鐵蛋兒,要不,爸拿着那兜東西……”爹坐在後邊的座上,身前抱着的大包裹裏裝着我的被褥。

我搖搖頭。爹爹夠辛苦了。

車子嗡嗡作響,車窗也嘩啦啦,要開動了嗎?

“這報廢車。”“紅毛”牢騷一句,兀自聽歌。

車子內彌漫着難聞的汽油味,終于開動了……

我稀奇、興奮、雀躍、我……

“嘔——”還未消化的早飯盡數噴灑在了“紅毛”的發上、臉上、衣服上……

驚愕間,恍然間,朦胧間,一只瘦弱卻有力的鐵拳招呼在我的左眼上。

疼痛間,我心中暗呼:為什麽又是左眼啊!

“鐵蛋兒!”甜美的尖叫聲響起。

能尖叫的甜美,人們紛紛轉頭,想看看是何等嬌嬌美女。

佳佳撐着豐腴的身體搖晃走過來,衆人皆傻眼。

“你敢打鐵蛋兒,我……”高伸着胖乎乎的包子手,做九陰白骨手狀,在看到“紅毛”臉上的穢物時……

嘔——

我在車身的搖晃中堪堪躲過。

佳佳胃中的早飯也“送”給了“紅毛”。

瘦瘦高高的“紅毛”、憤世嫉俗的“紅毛”、欲哭無淚的“紅毛”,發出震耳欲聾的哀嚎:“停車!”

司機老先生不情不願地剎車,對于還沒能超越那輛白色“大衆”轎車憤憤不平,連帶的,我們三個貌似成了他的出氣筒。狠狠地盯了我們一眼:“下車快點兒!”

“起開,死肥婆!”“紅毛”惡狠狠吼了一嗓,氣沖沖下車。

售票員随即下車,貌似去後備箱拿東西。

佳佳豐腴的臉頰紅了、紫了、青了、黑了,九陰白骨爪伸開、攥上,攥上、伸開,看來氣得不輕。

安慰地拍拍她肩,“別氣了,有座了,快坐這兒。”

穢物都在“紅毛”身上,椅子竟沒被波及。

她乖巧地點頭,“我給你拿着。”

我搖頭。沒道理人家自己的東西放後備箱,幫我拿東西。“沒事兒,也不重。”

“要不你坐!”佳佳堅決不依。

我只好把兜子遞與她。

車子在司機老先生哼歌與加油門中漂移着,奮力地超越。

“報廢車”站點在市外環,我們又倒了兩次車後來到學校。

我在5班,佳佳在8班,她們班在我們班樓上,在樓梯口與她揮手,轉身尋找自家教室。

班主任是名中年婦女,齊眉短發,眼神中透着犀利,“刷刷刷”掃過我們這些形象各異的新生;一張與胖臉不符的薄唇一張一合,說着令人難以接受的魔音。

“不許染發、燙發、戴耳環耳墜。女生不許塗帶顏色的指甲油,或是裙子改短;男生不許抽煙,玩管制刀具。還有最重要一點,不許談戀愛——聽到了嗎?!”刀子眼又刷刷掃過。

我只是劉海兒長了些,應該沒問題吧?再過些天,刮禿的眉毛就要長好了。

一位頭頂一毫米,左耳嵌滿亮鑽耳釘的男生舉手發問:“老師,戴耳釘OK?”

班主任刀子眼剜他一下冷聲道:“NO!”

男生悻悻地聳聳眉,很是不服。

一黃色大波浪的女生伸着青蔥玉指,一個指甲塗着一個顏色:“老師,不許男生抽煙,女生抽煙行嗎?”

班主任刀子眼戳她一下,用鼻子發出三個字:“你說呢?”

女生不滿地撇撇嘴,很是不甘。

班主任轉身,在黑板上寫字。“你們可以不服我,但是,現在訓導主任們很忙,一下子接待不了這麽多。”

這是威脅,這是恐吓!

“嫪無波,我的名字,你們也可以沿襲你們歷任師哥師姐,叫我‘老巫婆’。”

哄——全班學生哄然大笑。

班主任面不更色,泰然處之。

看着身旁嘲笑的、大笑的、嗤笑的、冷笑的,神情各異,表情不同,驀然感覺班主任是在看猴戲。

咚咚咚,一頂紅高粱出現在門口。

紅毛?

軟蛋!

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怒火在燃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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