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乞丐漢子

“媽的!你們懂規矩呗?!”怒吼聲來自眼前的漢子。只見他四十左右歲,頭裹紗布,透着拳頭大小的一團血紅,腋下拄着一木拐,右腳打着石膏,一副車禍餘生的模樣。

佳佳早已躲在身後,貌似把她剛剛的豪言壯語忘得幹幹淨淨。我只好上前,打揖道:“這位兄臺,不知如何稱呼?在下……”

“滾!古裝劇看多吧!”那漢子脾氣真不好啊。

老乞丐婆從他身旁插言:“兒子,他是個傻冒兒。——最壞的是他那婆娘。”

我能感覺到背後的佳佳在輕輕發抖,手背身後,輕輕拍拍她,以示安慰。

“你,過來!”漢子怒目,手指我背後的佳佳。

佳佳搖頭,再搖頭。

我颔首道:“這位大哥勿惱。我與老婆初幹此行不懂規矩,惹大娘不悅,實感愧懅!”為了不挨揍,我說得無比誠懇。

他母子二人這才不揪着佳佳不放。正當我剛松了一口氣,漢子又道:“咱這兒的規矩,,先入‘幫會’,再分配工作。不入會作個閑散乞丐也行,但是必須避讓‘會員’,不許搶‘客戶’!”

我趁他滔滔不絕時,偷偷捏下胸前的紐扣。

“聽到了沒!”他怒吼。

我忙雞鹐米似的點頭。

“那麽,拿來吧。”他張開蒲扇大手到我眼前。

“大哥,我們夫妻倆還沒吃飯呢。”我垮着一張灰頭土臉,故作為難狀。

“恩?”他瞬間又噴出火氣,“要不是你倆搗亂,我怎會打着車奔來這裏。——害我損失多少啊?醫院門口可是有好多人看我跑出來的,害我都不能回那個醫院了。”

我回首遞一眼色,佳佳忙把她的“勞動成果”奉上。

Advertisement

漢子一把奪過,,嗤之以鼻:“就這‘小毛票’老子平時都懶得要,老子的‘客戶’都是闊佬,甩出的都是‘大紅票’……”

你就吹吧!我心中嗤之以鼻,一只手卻忙遞上5元一盒的“紅梅”奉上,一手執打火機,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大哥,牛人也。能否點撥小弟一二,我夫婦二人也能小發一筆。”

漢子從兜裏掏出一10元一盒的“白沙”,甩給我一支,我忙接住,欠身給他點上火。

“你也抽啊。”

我愣了一下,把煙刁住,點火,學他的樣子猛吸一口,結果——嗆住了。“咳、咳咳咳……咳……”

佳佳便給我輕輕捶背,邊嗔怪道:“咋這笨!十年了還沒學會抽煙。”

“你不笨——你懶!好吃懶做。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把地都荒了。”

乞丐母子被逗樂了,在一旁看猴戲。

佳佳柳眉倒豎,細縫兒眼圓睜,氣得不輕:“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個敗家老爺們兒不出去掙錢養家,還賴我頭上!”

“娶妻娶妻,做飯洗衣!”我反駁。

漢子插言道:“勤奮人沒人幹這行兒,咱都是閑散人。走,你們倆不是還沒吃飯呢,哥哥請你們去吃飯,順便聊聊你們今後的打算。”

我倆互瞪一眼,方才作罷。

“媽,您去不?”

“不了,我買的肉包子吃過了。”老乞丐婆連連擺手。

“哦。”漢子辭別老母,帶着我二人向巷子裏走去。

佳佳捅了我一下胳膊,向前面健步如飛的漢子努嘴。

我一看,可不是,什麽時候漢子把拐杖扛在肩了?敢情都是假的?

面攤,包子攤,還有賣炸餅豆腐腦兒的,人還真不少啊。來到面攤,尋了一座位坐下,漢子一扯嗓門兒:“三碗面,六個餅兒。”

那個中年女子擡頭問道:“肉的糖的?”

漢子詢問的沖我倆挑挑眉。

“我們無所謂。”我倆異口同聲。

“肉的!”漢子喊道。

中年女子從黑乎乎油膩膩的烤餅爐拿出6個餅兒,放到一小塑料方籃拿過來,擱桌上,急忙回去做餅。

漢子說:“我就愛吃板面,幾天不吃就饞得慌。”他壓低聲音道,“都說料裏有‘大煙疙瘩’,總吃會上瘾。管他呢!還說肉包子裏也有‘大煙粉’呢,豆腐還“鹵水”、“石膏”點的呢,不都沒吃死人嗎?沒幹沒淨,吃了沒病。”

我,佳佳,呆愣住了。正在這時,那個煮面的中年男子用托盤端了三碗面過來,在端碗時,我明明見他大拇指都放到了碗裏……

乞丐漢子拿出從佳佳手裏奪過的紙鈔,給了男子20元,找回5元……你請客,你買單,花的卻是我們的錢。

“吃啊,發什麽呆?”漢子扒了兩口面,擡頭問道。

佳佳與我對視:我不要吃!

我回之:閉着眼吃吧!

率先低下頭,往嘴裏扒着面條。情勢所逼,輕微的潔癖也沒有了。

正在這時,佳佳一聲尖叫:“蟲子!”

我含着一嘴面條,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乞丐漢子用自己的筷子把佳佳碗裏的一條小綠蟲挑出,“行了,吃吧。”

佳佳張大嘴,要吞下一顆鵝蛋了。

我強忍上翻的惡心吞下口中面條,拿過一張烤餅遞與佳佳:“老婆,要不吃餅吧。”

“嗯。”佳佳颔首,接過,小口的撕咬、吞咽。從小到大還沒見她如此斯文過。

一旁的漢子看不下去,嘟囔道:“你家這婆娘真被你給慣壞了。要是我家的那口子,我早大巴掌輪上了。米裏蟲,井裏蛙,那都是幹淨、可以吃滴。菜葉子上有蟲子證明是沒打農藥滴!”

佳佳翻白眼,我點頭敷衍。

“大哥,我嫂子呢?在城裏不?”我問。

漢子搖頭,有些些驕傲:“沒,在家看孩子上學呢。‘知識改變命運。’我不和別家似的,帶着孩子幹這行。——我家孩子還以為我在省城上班呢!”

我贊同的點頭,壓低聲音問道:“聽說可以租孩子?我倆還沒造出來,也打算租個殘疾孩子增加收益。”

他壓低聲音道:“租的殘孩兒有點貴,聽說一年好幾千的都有。有的是把偷來的孩子打殘了,就是有點缺大德!”

“嗄?”

見我倆有些質疑,他又低聲道:“真的,騙你做啥?咱‘幫會’裏新來倆夫妻帶着一小丫頭,腿都被他爸打折了,落了終生殘疾了。誰家親生爸媽舍得啊?”

嗯!佳佳與我連連點頭,心中憤憤不平,為那孩子惋惜。

吃罷飯,漢子要帶我倆去見“幫主”,說是要想混得好,沒人照着不行。今天是看我倆是“生瓜”,才只叫他來了,如果是和別的幫派争地盤,就會和黑社會似的火拼了。我倆說的熱鬧,佳佳在一旁默默不語,還不時回頭望望大後方的面攤。

“佳佳,你怎麽了?”我詢問。

佳佳不确定的懷疑道:“吃飯時,我見有一男一女老賊眉鼠眼亂瞟……”

乞丐漢子哈哈大笑,“你這婆娘還看出點門道兒。那是這片兒的掱手,平時賊眉鼠眼慣了,都不自覺(三聲jiao)了。”

嘿嘿——我倆咧嘴苦笑。這兒水夠深魚夠多啊!

漢子還在唠叨:“雖然咱們都是‘伸手一族’,但我瞧不起他們。咱是讓老百姓自願掏腰包,他們算啥?嘁——”

我與佳佳笑了,笑得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