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修路

天地一片黑暗,我蹒跚着,向着不知是哪個方向走着,毫無目的,只想着向前。身子乏力,我清楚記得自己被人打了,可為何感覺不到疼痛?擡頭看向虛無前方,心裏突然泛起恐懼。我記得,來時,我就是這麽來的……

這空間似乎處在兩時空之間的過渡地界,那我前行的方向,不會是回後世吧?……

我不想回去,若是在七八月前,我自然十分願意,可這段時間,這裏,已經有了讓我不舍得離開的原因。

呆站在一處,迷惘望向四周,遠方皆是黑暗。也許每個方向都通向一處時空,那究竟哪個方向,是回大唐的?

突然,臉上落了一點冰涼,眼前忽現一道白光,眼睛被這突然出現的亮光刺激,我閉上眼別過頭,适應片刻後,緩緩睜開了眼來。

入目是淑文。淑文淚眼模糊,見我醒來,驚了下,忙拭幹眼淚。

我動了下眼睛,看見是回了杜府,心放了下來,轉了眼,看向淑文,撐着嘴角對她笑了下。

“夫君……”

“沒事,我不是醒過來了嗎,別哭了,哭花了臉可就不好看了”

淑文聽了忙止了淚,道:“夫君為何才出去幾個時辰,就遇了這事?……”眼裏眉間滿是哀愁。

我心裏嘆了口氣,世事難料,我也想不到為何發生這事,許是命中就該有此一劫。

“既已發生了,再談論也就是這樣,不說了。”我硬撐着坐了起來,躺的久了腰疼。

淑文見了忙扶了一把。

“文兒,你同我講一下,我是怎麽回來的?”我問道

淑文回道:“是個叫‘謝初’的人送回來的,說是夫君你工部的手下。夫君,你可覺得哪裏不舒服?”

原來真是謝初,看來我昏過去之前聽到的聲音的确是他,多虧他趕來地急,再遲片刻,只怕我還真就回不來了。

我抿嘴搖了搖頭,回她道:“沒事”身上都是皮肉之傷,休息些時日便好,沒覺得哪裏嚴重。

“那妾身先去找阿家,把夫君醒來的消息告訴她,莫叫阿家等着擔心。”

“恩”我點了點頭,目送淑文出去,細想這回事。

整個過程不算是長,那些人說的話不多,就那麽幾句,所以我清楚地記着了。他們從頭到尾一直責問我不發工錢,看來是招來的工人,只是工人成千上萬,我給罩着腦袋,沒看見人臉。謝初趕去救我,不知他有沒看清人。

他們又說我是戶部來的,看他們那行動速度,想必是早就那裏候着我了。可我記得,當時道上除了我,沒見有別人來永安坊。若是我不巧,趕在那戶部的人之前先到,給他頂了禍,那便沒什麽,這事便只是工人要工錢的簡單個暴力事件,但,若今兒并沒戶部的人要來,那這事,可就不那麽簡單了。

記得那為首的工人說,他聽了別人說,我是戶部來的,若不是他認錯了人,那,就是有人故意害他認錯。

正想着,突然聽見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擡頭看去,見杜母焦急地邁進了屋。

“阿娘”

杜母左右看了我一番,方擡頭看我,“全兒,娘這就去找你阿耶,這官,咱不做了。只做個小官,卻遭了這一身大難!”

杜母言畢便轉身要去,我見了急忙起身欲攔她,但一身傷,動了下卻牽地疼了番,心有餘奈何不足力,忙示意淑文先攔住杜母。

“阿娘,您先別急,這事,孩兒覺得從頭就是個誤會,他們也是認錯了人”

“認錯人又如何?都給打了,不論他們是何原因,敢動手打人,就是鬧事。”杜母有些怒了。

我無言。杜母所言,皆是在理,若真是朝廷欠了工錢,工人也不該動手打人,以暴制暴,不論動手的理在不在他們那裏,性質同樣惡劣。

杜母見我沒話了,轉身出了屋。淑文回頭看向我詢問,我無奈朝她搖了搖頭。這事,遠非我能制止得了的了。即便他們打的人不是我,那朝廷也勢必會嚴管,天子腳下,如何能放任這聚衆鬧事的事件不管?下次若暴亂威脅了朝堂怎辦。

只是我沒想到,這事,直接越過了府尹,交了刑部負責。聽說,這是李承乾的意思。唐太宗領軍出征,朝廷之事全交由太子負責,杜構是刑部尚書,李承乾直接将案子交給了刑部,可能有示好杜家的意思。原本府尹就能負責了的案子,現在,一下鬧地更大了。

杜母也不知去同杜構說了什麽,吩咐我這兩日待在府上不準出去。我于府上待了兩日,忍不住偷跑了出去,一是忙慣了一時忍不住閑,二是想知道事情查到哪裏了。杜構整日回府就是繃着臉,我稍一接近兩步被他發現就是一記眼刀,看那副架勢,我哪裏還敢開口問他。

進了城,喊了謝初來。

謝初進了酒樓雅間,腳步有些遲疑,見我眼神有些閃躲,在離着我最遠的地坐了下來。

“主事,我直說了,那日忙着救你,我沒看清那些人是誰”謝初道

我聞言一愣,還沒開口問他他倒自答了。我細看了看他神情,無奈搖了搖頭。謝初太稚嫩,不會說謊就罷了,還一臉寫着‘我說謊’的樣子。

“我只是喊你出來,又沒說問你什麽事,你怎麽答了?”我問道

謝初詫異擡頭,看我,問道:“您不是來詢問我關于那日的事?”

我搖頭,問道:“怎麽?你這兩日被人問了?”

謝初點頭,“都被刑部的人喊去問了五六次了,我說不知,他們不信”言畢謝初忽擡頭看了我兩眼,猶豫片刻,忍不住開口說道:“主事,您也別問我,我不會說……他們,都只是一時沖動,若被捉進牢裏,會累及家裏……”

謝初皺着張臉,低頭縮在那邊,看那樣子,是肯定知道是誰,但是鐵了心不計劃說了。聽他那話,是擔心那些人被抓了他們家裏人傷心。沒想到,這麽小個年紀的孩子,心地蠻善良。

眼見問謝初也問不出什麽,我便讓他走了。除了謝初這裏,一時也想不到哪裏還有線索能查,只好悻悻出城回了府。

回了杜府,卻發現府上有人來。剛下馬進了門,迎上來的小厮小聲提醒,說是杜山實杜二爺爺來了。進了院,卻見杜構那邊的人跑了過來,通知我,杜構喊我去書房。

我随着那小厮往書房趕去,路上猜測了下,杜山實來這,除了這事,不可能是別的事了。小厮領我到了書房,通報等我進去後,合門退了出去。

“見過二爺爺、父親”我行禮道

杜山實笑着點了下頭,杜構還是鐵着一張臉。

“全兒,二爺爺過來,是想問你,身子可感覺好了?”杜山實問道

“還好,已好了一大半”我實話回道

“那,你可能回工部去?”杜山實問道,“這修路的事全準備妥當了,一時突然出這事停了,我知你娘是為了你着想,可修路是陛下安排的,工期定着,實在不能拖下去了”

我皺眉看了看杜構,回道:“三全可以,只是我怕我若出去了,會害阿娘擔心”

“這無妨,我可派上些人護着你,再說那事之後,朝廷治地緊,那些工人也不敢再胡亂”杜山實道,“至于你娘那邊”杜山實轉身看向杜構

“二叔放心,內子那邊,我可說服她”杜構對杜山實說道,又轉頭看向我,道,“小子長大,免不了碰事,遇些事,也方便他成長”

“那便好”杜山實拍手道,起了身,“時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轉頭看向我,道:“全兒,你明日先去工部,帶了侍衛再去永安坊”

“是”我答道,随杜構送了杜山實走。

杜山實離去,杜構折返回書房。我想了想,跟在了他後邊。

“你作何跟着我?若沒事,回你那屋去”進了院,杜構見我還跟着他,轉身不悅道。

我穩了下,定了神,足了底氣,開口同他道:“父親,孩兒想随你一起查那案”今兒見了遭謝初,我确定了些事,那些工人,想必是被人給利用了,那日,估摸除了我,沒別人會去永安坊。只是不知,背後利用那些工人的是誰。查出那些鬧事的工人是誰,對于刑部,只是時間問題,若查了出來,他們定會被治罪,我不知杜構會不會查出那謀後主使治他的罪,但我不能放着他逍遙法外不管。

“你?”杜構不屑道,“查案是刑部的事,你懂什麽”

我不滿,力争道:“孩兒也是當事人,對這事有了解,查案就是尋過蛛絲馬跡捉拿到真兇,如此之事,孩兒怎不懂?”

杜構斜眼看了看我,道:“別把你那點小聰明當做什麽大智慧,這事,遠比你想的複雜,你想查,随意,只有一點,別妨礙到了刑部”杜構說完,甩手進了書房。

我憤憤看着杜構背影,我在他眼裏,就像個襁褓嬰兒,什麽都不知,什麽都不會。好,那我就去查出來這幕後主使給他瞧瞧。

翌日,我聽了杜山實的話,先去了工部,同他安排的侍衛見了個面。出我預料,他竟然給安排了六個人。出工部,我身後随了一隊的人,好不顯眼。長安人民先前只聽說杜家郎君被人打了,但多數人并不識我容貌,現在好了,一上街,人家一看我這臉,再一看身後這六個身強體壯的侍衛,猜也能猜個七八分。

為了不招來奇怪視線,我安排六人同我隔點距離跟着。杜山實安排侍衛,只是為了好勸說杜母放心。現在刑部搜查力度那麽強,之前鬧事的工人都藏在了工人堆裏,真還有誰敢出來再打我一頓,那是明着自己往槍口上撞。

去了永安坊,找了負責人來。路上工人見了我都躲着,眼神忌憚。我好一陣無奈,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吧?

負責人來了,姓吳,也是工部一個主事,先前這裏的事都是他負責的。見了面,簡單聽他彙報了情況後,便喊他安排工人們開工,遲了兩日,不能再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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