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激戰(三)
東方一直以為就算自己現在只剩二三成功力,若論單打獨鬥,未必會輸給令狐沖,可眼下出乎他的意料,情形不容樂觀。
蒙面下的臉色凝重起來,雙指已然捏着鋼針。
心微動,人已動。
如閃電、如雷鳴、如疾風、如流星,整個人化為一道虛影,狠狠的撲向令狐沖。
令狐沖的眼睛,深隧似對人世看的通透,悲傷,是為任盈盈而流露,這樣的眼睛令他讨厭,令他深惡痛絕,第一針就想戳瞎他!
電光火石間,令狐沖擋的迅捷,閃的卻狼狽。
他心中的駭然無法言喻。
試想,親手讓東方不敗葬身黑木崖的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溫黑木崖上與東方不敗對戰的情景,其中的兇險與恐怖,己然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他心裏那個恨,特麽當日五人圍攻東方不敗時,一劍刺死怎麽夠?
盈盈就是心太軟,應多捅老妖怪幾劍,現在倒好,東方不敗是死是活真弄不清了。
不過,有一點他敢肯定,眼前之人絕非那個在黑木崖殺戮狠絕的神秘高手。那驚駭的武功,比之東方不敗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是那人,光是二三招,就夠自己死上好幾回了。
看這人的身形姿态,真的很象方大明。
可以兩人交手的情形,似乎與東方不敗又極為相似。
忽然他又想到了黑木崖上那躍下山崖的教衆,大概叫許富壽的,相時與那神秘高手也曾過招,身手似乎也有點象。
令狐沖越想越覺得糊塗了,那麽這人究竟是誰?真的會是方大明?東方不敗?許富壽?他竟不确定起來,看來要把這蒙面布巾扯下來。
思緒僅一轉,兩人手上已過百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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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得在荒郊野外,這般動靜,只差把天都翻過來。
東方攻勢淩利,招招往令狐臉上招呼,偏偏令狐狗賊劍法精進不少,內力更是充盈無比,與當日在黑木崖,真是雲泥之別。
之前,他用鏽花針都能輕輕松松蕩開令狐沖手中長劍,輕易刺中令狐沖,可現下,他的鋼針被令狐的劍給拒開了,根本無法近身。
一時間兩人竟旗鼓相當,打的難分難解。
令狐沖想要扯東方臉上的面巾,便想法設法想要近身,可一接近,對方的鋼針尖銳飄忽,不小心之下,身上被紮上好針,痛的他直呲牙。
東方心裏暗暗叫苦,他內傷太重,實在不宜久戰,令狐沖的劍盡想挑他臉上的蒙面巾,幾乎要得手了。
看情形,神秘人似乎不會出現了,再戀戰,真會被令狐沖識穿身份,只有走為上策。
東方催動內力,身形速度越發迅捷,在令狐沖閃避之時,猛然一退,轉身朝來時的林間疾馳而去。
令狐沖哪裏預料到對方轉身會走,眼下對戰,對方并未落下風,反而是他被紮的渾身是傷了,他對連對方的一根頭發都沒傷着,好不好!
令狐沖不甘心,好不容易引蛇出洞,釣魚上鈎,請君入甕,哪這麽容易說散就散,說走就走。
他一提息,緊跟上去,長劍已經刺到對方後肩,不假思索,用力一挑。
當時,他心裏想,怎麽也得讓對方留下的。
誰想這一劍挑,竟将對方整個袖子帶裏衣的袖子都給撕下來。
月光下,一條白生生的胳膊顯露在月光之下,只聽對方驚叫一聲,一手竟捂胸口,一手将鋼針反射向他。
令狐沖驚愕之餘,避開鋼針,腳下卻凝滞了。
……
對方不會是女的吧?
他一頭黑線,一腦門子的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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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武當。
夜深人靜,仿佛真的脫離了萬丈紅塵,只不過靜的是空山,暄嚣浮燥的是內心。
沖虛道長無論如何也無法靜下心,他想最後再确定一下。
他輕輕的踅出殿門,沒有驚動任何人,一路直下,來到真武大殿。
百年之前,魔教長老衣襲武當,将本派開山祖師張三豐真人曾用的“真武劍”連同手書的武當鎮派之寶《太極拳經》一并盜去。
一百年來,武當深引以為恥,極力隐瞞此事,諱莫如深。
私下裏,武當直覺武林地位汲汲可危,便秘密在武當山打造密室一間,用以存放武當歷代留存的無上秘笈,以确保武當武功之傳承,以免重蹈複轍。
除此之外,秘室還存放了衆多練丹要訣。
人的一生不過短短數十年,就算拼命修煉內功心法,也不過是幾十年內力。
但如果修煉之餘,再服用附助丹藥,便可事半功倍。傳說有些逆天神丹丶天靈地寶,服下便可憑空增加一甲子的內力,而且稍加修煉便無比精純。
沖虛自接掌武當,幾十年來,早將密室摸個一清二楚,其中那兩本丹書給他的印象最為深刻。
明明不可能按書練出丹藥,偏偏慎之又慎,重之又重。
當年張真人以武入道,而他同為武當至尊,一手太極劍竟打不過令狐沖這樣的毛頭小子,這叫他情何以堪。想張真人傲視天下的風采,想自己如今的困危,心中未免有些氣燥了。
沖虛經過重重機關,一路沿山體直下,誰能想到武當山主峰之中,有如此深縱的密道。
他剛打開密室之門,便覺身後有異,可轉身,四下黑暗一片,空無一物,只有他手裏的火把照出幾許的光亮。
他又遲疑的走遠了一些,往旁邊照了照,最後他回到了密室。
武當山的密室,并沒有珠光寶氣,并沒有富麗奢華。
反而,很簡單很古舊,然而裏面的典集都仔細保存的很好,重新拿回來的“真武劍”與“太極拳經”藏的很深很深,深的莫說是敵人找不着,連他自己都不想再看到。
如今的江湖又是另一番格局。
想當年魔教沖天之勢,現下也大不如前了,原本這是一個大好時機,可惜、可惜了。
沖虛拿着自己師弟所做的機關匣子,又猶豫了。
“想不到武當山還有這樣的地方,真是看不出來。”
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似乎又離的很近很近。
沖虛道長猛然回頭,渾身已經吓出一身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