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求婚

“你好呀, 伏黑先生。”

“雖然我的最終目的更多的是你的妹妹,但是我想你會比她更加樂意和我結盟。”

——數日之前,蒼白病弱的俄羅斯人找到了在橫濱游蕩狩獵的術師殺手。

陀思仰頭看着, 那黑發的男人曲腿坐在高處, 飛鳥自始至終未曾收入武器庫而是挂在腰間,因為特級咒具破壞了天與咒縛的零咒力狀态, 這段時日裏的伏黑甚爾始終未曾出現在白鴻能夠察覺到的範圍內。

習慣了咒術界通過咒力殘穢尋找人的方式、藏匿氣息躲避人群的伏黑甚爾偶爾也會犯習慣性的常識錯誤——這世界上那麽多人,找人的方式并不僅僅只是靠咒力殘穢的。

看吧, 這不就被老鼠找到了嗎?

伏黑甚爾垂下眼皮,心不在焉地聽着下方的男人仰頭對自己說着什麽。

“在某個方面,我們利益一致——毀滅咒術師和消除所有異能者的這方面,我們是一樣的……只不過現在就是你我需要多殺些人而已, 沒什麽區別,你說是嗎?”

“好啊。”

男人痛快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如果你們能殺光咒術界或者是讓她失去興趣我就加入你們, 相反, 如果你們反而讓那她生氣的話, 我還是會殺光你們的——畢竟為了一群‘老鼠’惹她不高興還是不值當的,這邏輯你們明白嗎?”

“不擔心我會對你妹妹下殺手嗎, 兄長大人?”

“有什麽關系。”

伏黑甚爾輕描淡寫地回答着。

“她對我的關注可不僅僅是妹妹對哥哥的,這天底下如果有誰想讓我如果是要馴服的話那就做好拔掉牙齒切掉爪子的準備, 最起碼的前置工作不是嘛?随便你怎麽折騰,反正我家的小瘋子又死不了。”

憎恨與喜愛。

憤怒與滿足。

貪欲與殺念。

……人類原來是這麽複雜的生物嗎?

——顯而易見, 這是只有兄妹兩人能夠理解的危險游戲。

死亡、疼痛、毀滅, 厮殺。

以白鴻雙目失明的“懲罰”作為游戲的開始,以某一方的徹底馴服為最後的終局, 這對以兄妹血緣締結羁絆的兇獸有着奇特的默契——直至此刻, 伏黑甚爾終于也開始了自己的愉快反擊。

與愛毫無關聯的游戲。

在這場只有兩個人能理解的游戲裏, 自己是在被利用着的狀态,陀思妥耶夫斯基當然清楚。

這男人不太介意自己在別人眼裏是道具還是什麽,魔人的行事作風一向是只看結果而不太在意過程如何,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籌碼,以身入局游走在生死邊緣也無所謂。

單純這方面來講,他倒是覺得自己與傳說中的戰鬼契合度蠻高的。

無論是做事風格,還是對待無趣下屬的頭疼程度……

所以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被按着坐在椅子上,盯着電腦上傳來的音頻文件發呆。

因為白鴻的眼睛問題,所以目前所有的工作文件都是經過篩選之後的,那邊口頭描述或者用音頻傳遞文件內容,然後白鴻這邊立刻給出相應的計劃方案以及各類安排,這種工作模式對于大腦來說是不小的負擔,陀思雖然聰明絕頂,但是畢竟還是個五感健全的正常人,多多少少難以接受。

“……這什麽意思?”

“對與陀思之前評價屬下的那些話,本人深感贊同。”

白鴻的手臂撐在桌子上,對着陀思露出一個很好看的微笑。

“但是既然你說要聯手,啊,理論上不是不可以,但是考量盟友水準這不是最起碼的事情嗎?”

她拍了拍桌子,又摸摸陀思的頭頂,一臉真誠。

“所以,工作吧。”

“你都不怕我偷走你們的機密或者是借着你的口吻下令嗎?”

“不怕啊。”

白鴻答得相當痛快:“你既然能出現在這裏,說明軍警內部的系統你已經可以入侵了,那麽這種程度的情報對你來說也都是可有可無,而且調查我那麽久的話不是很清楚嗎?這些只是我這個級別的需要處理的日常工作而已……政府公文,不就是那麽回事嘛。”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了看電腦,又看了看白鴻。

“……說了那麽多你只是想讓我幫你工作而已。”

白鴻嘻嘻一笑,笑得過分燦爛:“對呀~”

陀思妥耶夫斯基雙手疊放搭在下巴上陷入深沉思考的時候,白鴻已經大大方方地離開了書房。

伏黑惠一臉好奇的看着書房的方向,仰頭對着白鴻問道:“那是我的新老師嗎?”

“還不一定呢,”白鴻回答,她從手指上摘下暗月戒指,又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條細細的鏈子,穿上戒指後戴在了惠的脖子上。

“姑姑要出去一趟,惠還是和我一起吧。”

伏黑惠自然不會反對:“好啊,去哪裏。”

“東京。”

男孩疑惑道:“為什麽突然要去東京?”

“因為要送那邊的大哥哥回去呀。”

白鴻取了外套套在小孩外面,好脾氣的回答道。

需要人送的大哥哥早早準備好出門打算,兩條長腿在玄關處站得筆直,他原本不覺得白鴻是真的打算要把他送回東京,直到這人居然真的親自出門領着他買票檢驗上了新幹線一路前往東京,五條悟抱着手臂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後五分鐘,終于堪堪反應過來——堂而皇之睡了老子後就要把人送回去這算是什麽人渣行為?

五條家的大少爺渾然不覺這腦回路哪裏不對。

明明昨天晚上自己安安穩穩在客房一覺睡到天亮、兩個人根本沒發生什麽實質性的關系不說,早上蹭了一頓手作早餐的功夫裏突然開始反悔的也不是白鴻而是他自己。

——他就是覺得不爽、非常不爽,究竟為什麽不爽自己也說不清,但是并不妨礙大少爺氣壓極低的掏出手機,再次聯系上了剛剛發照片問自己就究竟要買哪一套廚具的夏油傑。

五條悟被花花綠綠的餐具轉移了注意力,和夏油傑兩個人不知不覺間就買哪套碗筷讨論了二十分鐘,十分鐘後大少爺從平靜的世俗煩擾中尋找到了一點遠離白鴻的平靜,結果他一擡頭,年輕女人熟悉又陌生的側顏又一次映入眼簾。

砰咚,砰咚,砰咚。

心髒跳動的感覺過于平淡了。

就連遇到有意思些的咒靈跳起來的頻率都比看着她的時候要快一些。

這女人長大後漂亮得完美無瑕,即使帶着眼上白綢也無損周身氣度,任誰瞧她也都只能說一句殘缺的遺憾美,可她漂亮到如此程度,卻仍然沒辦法讓他心動震如擂鼓。

五條悟微微皺眉。

他看着她,感受到的并不是期待中那種灼熱瘋狂的歡喜,而是一種令年輕人分外不滿的平靜——最初重逢時足以沖昏頭腦的強烈感情只是當天限定,晚上的怦然心動也是伴随着難以遏制的生理條件,當一切外在因素褪去之後便再也複刻之前的激烈感情,這讓他再一次跟着懷疑起自己對于白鴻的感覺,“你真的要和我結婚嗎?”

“這是個選擇題,悟。”白鴻從善如流的接過話題,在旁人微妙注視中随口甩出人渣發言:“反正我看中的是你的家世不是你這個人,所以你的婚姻仍然相當自由。”

五條悟眼睛一眯:“怎麽,你要騙婚麽?”

白鴻輕笑:“現在不是你不願意嗎?我只是在尊重你的态度而已。”

路人盯着這對奇妙的組合,神情相當微妙。

原來以為是性轉版本的洛麗塔,結果居然是財政相關的法制頻道節目嗎?

但是得到選擇權的大少爺并不覺得哪裏值得愉快,他坐在白鴻對面,伏黑惠坐在白鴻裏側,小孩眼睛亮晶晶地趴在車窗窗戶上看着外面高速掠過形成殘影的景色,自然也沒錯過專注聽着小孩小小聲歡呼和驚訝叫聲的白鴻唇角縱容寵溺的淺笑。

……啧。

五條悟一邊撇嘴,一邊低頭瘋狂按着手機通知任勞任怨幫忙買東西的夏油傑不要來橫濱直接去東京,期間電話對面氣急敗壞瘋狂詛咒性格反複無常的大少爺,暴怒殺氣透着文字和屏幕都能傳遞過來,如果不是咒術師不可能成為詛咒,怕不是夏油傑的那份怨念現在就能順着網線爬過來掐死五條悟。

五條悟第十二次摁掉夏油傑打過來的電話,夏油傑的怒火也跟着變得無處可以抒發,一個小時後約定相聚校園門口,怒火随着秒針跳動也跟着呈指數增長。

拎着三套昂貴餐具的黑發青年臉色鐵青立在高專校門下方,遠遠瞧見兩大一小三個影子靠近,夏油傑花了大約零點一秒的時間考慮是自己先和五條悟打上一架還是如何先保全大少爺的面子,終歸是看在手上三套餐具沒人報銷的份上忍下怒火,耐着性子等着他們走過來。

那怒氣過于明顯,明顯地連一直不覺自己哪裏有問題的五條悟也忍不住跟着後趨半步躲在了白鴻身後,而白鴻便也跟着自然而然的上前半步錯開距離,再流暢不過的接過了夏油傑手中拎着的東西,擋住了黑發青年隐忍不發的怒氣。

“怎麽回事?”

白鴻側身低聲問道。

五條悟撇了撇嘴,小小聲嘀咕道:“……給你買了新的餐具,反正你要來這邊一趟就讓傑順手帶過來了。”

遠處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順手把東西帶過來”的的夏油傑面色陰沉入水,他擡頭看着一臉坦然站在白鴻身後的五條悟,他似乎覺得眼前女性單薄纖細的身形真的足以擋住他肌肉緊實骨架寬大的身體,雪發藍眼的大號熊孩子躲在家長背後一臉無辜的瞧着夏油傑,而擋在他身前不過年長五歲的家長已經嘆着氣走上前來,雙手伸出準備接過夏油傑手上提着的東西。

“真是辛苦你啦。”

她語氣溫吞,神情卻不見惱怒,字裏行間都是無需解釋的自然偏愛和縱容意味:“下次如果悟再有什麽奇奇怪怪的要求直接和我說就好了。”

“……這倒不必。”夏油傑嘆了口氣,他再如何生氣也不至于讓位眼睛不方便的女士去拎重物,說到底這點東西連體能訓練的程度也夠不上,如果有必要的話他能拎着這點東西再堅持幾個小時也不成問題,生氣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五條悟又一次的蠻不講理。

但是生氣又能如何呢,六眼的大少爺性格驕橫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他家世優渥出手闊綽,容貌和實力持平,除了性格之外哪裏都是完美,強到連社會也無法毒打他重新打磨塑造那些鋒銳過頭的尖銳棱角。

五條悟今天變得乖一點了嗎?

沒有。

夏油傑看着大少爺一如既往的表情,心情平靜的想着。

“他買了三套,多少還是有些重的。”夏油傑和白鴻解釋着:“等一下我幫您送回去吧。”

白鴻笑笑,伸出去的手并沒有打算收回。

“無妨,既然是給我買的那就給我吧。”

五條悟矜持一聲冷哼:“你反應倒是快。”

“沒辦法呀。”白鴻語氣溫溫,“既然我已經和你求婚了那總要做出些态度呀。”

她這句話突兀砸下來的效果比之前效果更好,夏油傑瞪大眼睛,而五條悟猛地轉過頭盯着她,速度快得讓人懷疑是不是會扭斷脖子:“你這句話什麽意思?”

“嗯?我的态度不明顯嗎?”

白鴻一臉無辜。

“之前雖然說了選擇權在你,但是我個人角度來講還是比較傾向于聯姻多于聯盟的——說的更直白一些的話,這應該算是我想求婚的意思,悟。”

五條悟:“……!???”

五條悟忽然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地喊起來:“我又不期待!”

“啊,猜到了,因為你從今天早上開始就變得很冷淡了嘛,不奇怪,畢竟也這麽多年沒見面了期待值有落差也是在所難免的。”

白鴻再冷靜不過地點點頭,“所以在正式求婚之前我會先追求你,效果不好再考慮別的方式。”

伏黑惠擡起頭看了一眼自己神情冷靜過頭的姑姑,又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五條悟,逐漸理解一切。

夏油傑一臉冷漠的看着突如其來的求婚現場,語氣平靜的開口指出:

“——悟,耳朵紅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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