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詢問

傅尋握筆的手頓住,電容筆在白色的圖層上留下一個碩大的污點,刺眼得很。

他竟然一時沒聽明白段喻之說的話是什麽意思,臉上少見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翟正祥。”段喻之說,“就是之前在小樹林裏我喊你抓的人。”她拿出照片,放到桌面上,繼續問:“有嗎?”

傅尋看到了照片才回想起來這人是誰,但與他又有什麽關系?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這人。

“沒有,這個名字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聽說,他是什麽人?”

段喻之敲了敲桌子,聲音沉了幾分,“可是我查到他和你們傅家的人有聯系。”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平靜地開口:“他是我仇人,在逃罪犯,我找了他快有十幾年了。”

傅尋哽住。

他那聰明的小腦袋瓜立馬相通了前因後果,也就是說當年段喻之家裏遭逢變故是因為這個翟正祥嗎?

當年發生這事時,他們也都才小學畢業的年紀,懵懂年少,對外界不敏感探究少,他那時只知道段喻之的爸爸死了,她媽媽好像也發了瘋,至于怎麽死的全然不知。

也是到了年紀稍大一點時,無意間打聽到她爸爸死于非命,但他那會只是一聽而過,壓根沒放在心上,直到高中臨近畢業,他暗中相助讓梅凝住進了最好的病院。

以此作為年少時未能安慰的補助。

思及此傅尋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放下筆,站起身來,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同時問道:“你知道是和誰接觸見面的嗎?”

段喻之又拿出一張照片,只是像素不高,畫面上的幾個人很模糊,她指了指其中一個的蘑菇頭,示意就是這個人。

傅尋接過照片,眯着眼使勁兒瞅,好不容易才從那人身上感覺到一絲絲的似曾相識。

電話接通了,對面的傅知聲音低啞,聽起來像是宿醉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傅知那邊有個女聲問誰打的怎麽了,傅知說了句是他弟弟,那女聲便不再問了。

傅尋今天被第二次震驚,那個女聲明明就是陸和沁本人,雖然隔着屏幕,但兩家從小交好,雙方見面的次數多的離譜,他不可能認不出來。

“你……和陸和沁?”

“嗯。”傅知沒打算隐瞞,甚至語氣聽起來還很開心,“昨晚應酬。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簡單解釋,他不想展開說,傅尋自然也懶得問,于是直接說起自己的目的:“何願這幾天是不是去過東河路,并且還鬼鬼祟祟的。”

傅知想了想,實在沒想起來,便把秘書喊進來問了問,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說确實是。

果然是他。

傅尋冷笑一聲,“幫我轉告一聲,讓這小兔崽子給我立馬滾過來,敢不來我親自去他家逮人。”

“可以,但你突然問他幹什麽?他又闖禍了?”

“差不多。”傅尋眉眼冷淡,指尖扣着照片輕輕敲擊桌面,冷聲道:“這小兔崽子差一腳就要邁進警察局大門了。”

傅知眉心一跳,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他對何願實在沒辦法,索性把這個爛攤子交給了傅尋。

一個小時後,何願背着紅書包穿着藍白色校服來到了傅尋家。

他還在上高中,留着乖巧的蘑菇頭,一副乖乖仔模樣,但其實他在學校經常闖禍,一個學期能喊家長十幾次,頗有傅尋當年的風範。

唯一不同的是何願是個學渣,學習排名經常性倒數。

傅尋沉着臉坐在沙發上,旁邊是一臉凝重的段喻之,何願高高興興進來和他打招呼,卻發現對方表情不太對勁,活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他立馬開始反思自己最近有做什麽事惹到他。

左想右想想不通,何願撓撓頭,心驚膽戰地放下書包,垂着頭小聲問:“哥,你喊我來有什麽事嗎?我最近應該很乖吧?”

就連老師都誇他學習有進步了,考原城大學還是有希望的,而且叫家長次數也在直線下降。

“說說,前幾天去哪兒了。”傅尋雙手抱臂,等着他的鬼話連篇。

何願啊了一聲,略微心虛地沒直視他的眼睛,“就…就在學校呗,我除了在學校學習還能幹什麽啊…”

“哦?”

“真的啊…”

“真是這樣那你結巴什麽,還不敢看我,何願,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謊就會避開視線,嗯?”傅尋一語戳破他,聲音冷了幾分,“說真話。”

何願見瞞不過他這位敏捷的表哥,自暴自棄道:“我出去賺錢了啊,賺錢也不行嗎?”

“你賺什麽錢?我和傅知給你的錢還不夠用?缺錢就……”

“我就是不想和你們要啊。”何願被戳中痛腳,打斷他的話鼓着臉說:“我……我才不想和你們要錢,我自己也能掙下錢,不用你們關心。”

“你鬧什麽別扭?”

何願緊緊攥着他的校服衣擺,卻洩氣般說道:“你都不知道他們在學校怎麽看我的,都說我就靠着你們不學無術仗勢欺人,一點本事也沒有還就知道和你們要錢。”

傅尋頭疼地皺眉,“你管他們說什麽,靠我怎麽了,他們想靠還沒有呢。”

“你看,你就是這種觀點,總認為我是個小孩。”

“你怎麽就……”傅尋正要反駁他的話,試圖糾正解開何願的別扭心理,段喻之卻突然扯住了他的袖子,低聲道:“說正事,不要歪話題。”

差點兒扯到外太空的話題被段喻之強行拉回來,傅尋冷淡着一張臉,指了指桌面上的照片,“認得嗎?”

何願委屈巴巴地垂頭去看,吸了吸鼻子後說道:“認得啊,領我賺錢的人就是他,陳哥說只要我認真幹,月入萬沒問題。”

傅尋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克制地繼續問:“他讓你幹什麽?具體做什麽?”

“就…就開車啊,當個司機而已,好像是運東西的,具體的人家也不告訴我。”

“你連他真名都不知道,具體幹什麽也不知道,就敢去做?何願,我真不知道是該誇你勇敢還是誇你傻。”傅尋直接被氣笑了。

開個車充當司機就月入萬,運的還不是人,這能是什麽工作?尤其翟正祥還有前科,想想都知道何願被騙了。

段喻之也無語,她以為的是傅家有什麽人暗中勾結翟正祥,妄想取代傅知如今的地位,結果一場家族大戲變成了無辜青少年被欺騙的戲碼。

怎麽說,事情竟然不是那麽複雜,段喻之還有點不适應。

她只好三言兩語簡單說了說翟正祥的惡劣事跡,何願臉色成功變白。

“哥……那我…我…”何願傻了眼,腦海裏面的慈祥和善陳大哥立馬變成了吃人肉喝人血的變态罪犯,他慌了神,急忙說道:“我不知道他是這樣……他,他…”

“行了,就知道你又被人騙了。”傅尋捏捏鼻根,對他這個表弟無語到極致,上一回也是,傻不兮兮地說要跟着人賺大錢,結果卻是被人騙進了傳銷組織。

如果傅尋再晚一點找到他,這傻孩子就要被揍死了。

怎麽就不長教訓呢。

随後,何願吭吭巴巴地說了自己知道的為數不多的事情,又經過傅尋一番不怎麽有耐心的關愛教導,紅着眼捏着卡背着書包離開了。

段喻之鼓掌式地拍了兩下手,“看不出來你這麽會安慰人,感覺天要下紅雨了。”

“……”傅尋涼嗖嗖瞟她一眼,沒接她的話,“現在能證明了嗎?那個什麽翟與我無關,和傅家也沒什麽關系,傅氏是正經開公司做生意的,和這些玩意兒不沾邊。”

“嗯嗯,證明了。”段喻之點點頭,心裏也長舒了一口氣,雖然不想承認,但剛才她是真的害怕傅尋或者傅知會和翟正祥有交易關系。

幸好不是她想的那樣,幸好只是個翟正祥的騙局。

借着翟正祥的問題,她順勢和傅尋提前請了幾天假,準備去花鳥市場轉悠轉悠,同時匿名報警,把何願說的那幾個地址全都透露給警方,過幾天如願聽到了不法分子落網的消息。

可惜翟正祥不在這裏面。

段喻之本打算自己一個人去花鳥市場,可宋雅璇一個電話打來,約她去看一個樂隊的演唱會,巧的是這演唱會地點就在花鳥市場附近,于是兩件事就順便都做了。

樂隊的演唱氣氛十分熱烈,宋雅璇興趣高漲,戴着樂隊标識的發箍手裏還拿着應援棒,在前排激情打call。

段喻之手裏也被塞了應援棒,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後來音樂越來越燃,受到人群感染,她也開始上下揮舞,讓橙紅色的燈光與周圍打成一片。

演唱會結束後,兩人激動地腦門冒了一層薄薄的汗液,他們在就近的小超市買了水,咕咚咕咚幾口下肚,緩解了燥熱。

段喻之心思敏感,她一轉頭就看到了宋雅璇放空的眼神,糾結半秒還是問:“出什麽事了?你這狀态不太對勁。”

問題沒得到回答,段喻之發現她還沉浸在自己的空無小世界裏,便擡手毫不留情地給了她一個暴栗,“回神了回神了。”

“嗯,嗯?怎麽了嗎?”

段喻之無奈抿嘴,又說了一遍剛剛的話,宋雅璇嘆口氣,拖着腮幫子咬吸管,“陸銘你知道吧?之前在鹿彌島見過的。”

“就是那個看起來不學無術的小混混?”

“……啊,嗯,對就是他。”宋雅璇覺得她這個形容詞還蠻準确的,她抓了抓頭發,說:“鹿彌島之後我們加了微信,後來有斷斷續續的約出來玩過,他雖然看起來不學無術像個小混混,但我感覺人還不錯。”

段喻之微微瞪大眼,擡手道:“你繼續。”

“我也想着玩玩就算了,但是吧…”她捂着心口,把頭埋在臂彎裏,悶着聲音道:“我好像有點點動心了。”

“之前去植物園玩的時候,人很多,他把我護在懷裏,還緊緊拉着我的手,還有一次啊,我和他去游樂園,結果有個歹徒當街持兇殺人,我以為我會被捅一刀,但陸銘緊緊抓住刀子,硬生生反手把歹徒擒住了。”

她擡起來一點頭,側着頭繼續和段喻之說話:“還有次出去吃飯,他問我喜歡吃什麽,我下意識說了句喜歡甜品,後來他就一直在親自給我做。”宋雅璇伸手捂住眼睛,卻捂不住泛紅的耳朵,“天啊,我看着他做甜品的時候感覺心都化了,就…就很難形容當時那種感覺。”

吃了幾口狗糧的段喻之表示很飽,她拍拍宋雅璇的背部,“實在喜歡就去追,畢竟能遇到個讓你心動的人很難得,我主要擔心他是個渣男,到時候受傷的是你。”

“那我,克制一下。”宋雅璇說,笑得肆意明媚,“他要是敢渣我,那我也能狠下心來把他踹了。”

她可是宋雅璇,拿得起放得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不更噢,要去整理整理大綱,看看後面怎麽發展,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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