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除魔師的關照
李揚:【調皮】
李揚:你什麽時候回學校報到啊
李揚:【問號】
李揚:你啥時候回學校?要不要過來幫你搬東西?
許艾:……
許艾:不用【流汗】
許艾:我還在鄉下老家
李揚:【驚訝】
李揚:你不會準備最後一天才去吧?
許艾:再說吧, 搞不好上課了才去
李揚:【不高興】
李揚:新學期要不要換個社團玩玩【挑眉】
李揚:考慮考慮過來跟我混【酷】
許艾:我下學期不報社團了, 準備打工去
李揚:!
許艾:開學就是大二學長了,你還是照顧照顧新學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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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艾:【大笑】
李揚:【不高興】
李揚:【不高興】
李揚:【不高興】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是【不高興】。許艾皺了眉頭,把手機往邊上一放, 不跟他扯了。
她的行李就放在床邊。距離開學還有10天, 行李打包進度75%。
剛剛吃午飯的時候, 葉負雪問她,有沒有什麽東西需要買,一會兒讓明叔帶她上街;有沒有什麽吃的想帶學校去, 他可以吩咐廚房多做一點。
過了會兒又說, 天熱, 米糕容易壞, 還得準備幾個冰袋保鮮盒;不過這兩天天氣好,把衣服都拿出來, 讓“小朋友”再換洗晾曬一遍。
——拳拳關愛意, 殷殷慈母心。許艾順口就說了句:“你怎麽跟我媽媽似的。”
雖然媽媽沒看到她上大學, 但小時候許艾的學校組織春游,她也是這麽為她張羅的。
但許艾沒想到, 這話似乎讓葉負雪不高興了。
她剛一說完, 他立刻閉了嘴,也不笑,也不說話, 一聲不響地吃完飯, 然後自己回房了。
雖然臉上戴着面具, 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這應該是不高興了吧?
許艾不知道又是什麽觸動他纖細敏感的少女心了。她吃了飯,睡了午覺,回了李揚的尬聊,到現在也沒弄明白。
那就算了,許艾“哼”了一聲,沖着北屋哼的。
她聽到有人敲了敲她的房門,過去開門一看,是明叔。
“要不要出門買些東西,”明叔說,“先生讓我來問你。”
許艾還沒張嘴,他又補充了一句:“他還說別告訴你是他問的。”
“……哦,”許艾點點頭,“那我也不知道是他問的。”
她倒确實有些東西要買,這裏也不通快遞,只能上街一趟。于是許艾讓明叔備車,自己回屋換衣服去了。
她打扮完了走出院子的時候,看到明叔正在走廊上打電話。
……看來是走不成了,許艾直覺地想。
果然,明叔挂了電話,過來對她說了聲“抱歉,有客人”,然後轉身去了北屋。
許艾又對着北屋“哼”了一聲。
虧她還以為葉負雪也會去,還把打包好的衣服翻出來,換了條小裙子……
許艾站在原地擰了擰裙擺,轉身回去。
——外面響起一陣震天響的馬達聲,好像一個驚雷落到了地上,還在轟鳴着朝這裏滾來。
許艾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她跑到圍牆邊,扒着窗戶一看——遠處山路上卷起滾滾飛塵,仿佛有一頭巨獸正狂奔而來。夾着厚重的塵土碎石,許艾還什麽都沒看清,那馬達怪獸就一路風馳電掣到了宅子外面,她趕緊朝窗子旁邊一避,才沒被沙塵撲了一臉。
看到了,那是一輛相當花哨的越野跑車,車身鍍了亮閃閃的電光紫,噴着張牙舞爪的熒光色塗鴉,騷氣得很。
要不是一張嘴就會吃到灰,許艾都忍不住要“啧”它了。
越野車只在她視野內停留了短短一瞬,立刻卷着轟鳴聲和沙塵,閃電一樣掠去了圍牆另一邊。許艾一轉頭,看到明叔正朝大門走去。
她馬上跟着過去。她倒要看看,這麽浮誇的車子,是誰開來的。
明叔打開門了。許艾躲在一旁的廊柱後,看到那輛騷紫的越野車停在門外(比她粗一眼看到的還騷)。馬達的轟鳴漸弱下來,然後駕駛室的門打開了。
——許艾響亮地“啧”了一聲,調動起所有五官的“啧”。
從車上下來的,是婚禮上的那個小胡子。
他穿了一身松垮垮的金屬色亮面運動服,腳上是包了銅片打了鉚釘的低幫皮靴;小短腿每邁出一步,他身上挂着的各種鏈子墜子牌子就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
整個人就像一顆小鋼珠。
小胡子跟着明叔走進門來,許艾看到他的運動服後背還繡了一張兇神惡煞的鬼面。
啧。
這麽一看,那天他在婚禮上的打扮,已經算是相當規矩得體了。
但他又來這裏幹什麽?他不要臉的嗎?
許艾轉頭就想跑去北屋,讓葉負雪直接拒了他。但跑了沒兩步她又一想:與其直接拒絕,還不如讓小胡子坐下來說說,他到底犯了什麽事倒了什麽黴——讓她也開心開心。
然後再當面拒了他,就更開心了。
于是許艾停下腳步,調轉方向,朝主屋走去——并且正好在客廳的前廊上遇到了小胡子。
對方一看到她,腳步像撞了牆似的猛地一停,臉上變了幾種顏色,最後擠出一個笑來。
“許小姐,”他嬉皮笑臉地說,“還是……叫你嫂子比較好?”
“喲,你能說話啦?”許艾誇張地驚訝了一下。
小胡子嘴角一擰,勉強維持住了笑容。
“是啊是啊,”他說,“那天回去之後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就能說話了——上次是我不對,你們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
“哦,”許艾點點頭,“那下次可別嘴賤了啊。”
小胡子繃着臉使勁笑了笑,就轉身進客廳了。
許艾也跟着進去,當着他的面在上首坐下,讓明叔“上茶吧”。她看到小胡子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一些,就像在水盆裏泡了一夜的抹布。
開心,比上大課時最後一個進教室然後當着後排同學的面走到前排用課本占好的位置上坐下,還開心。
明叔很給面子地上茶了。許艾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擡起眼皮朝小胡子一瞥——她沒讓他坐,他倒是也坐下了,時不時地朝門口張望,就像只局促不安的猴子。
“你這趟來是有什麽事?”許艾問,“特地過來問彩票號碼?”
小胡子幹笑了兩聲,下巴上染得金黃的胡茬跟着動了動:“……都說了,上次是我不對,給你們賠不是……就別再跟我計較了。”
這話剛說完,門口出現一個人影——葉負雪來了。
小胡子馬上站起來迎過去,還伸出手要攙他。葉負雪的腳步一頓,立刻朝旁避了一步。
“葉先生,是我呀,”小胡子說,“常家婚禮上你見過——不是,你遇到過的,吳明成。”
……原來他叫吳明成,許艾喝了口茶,咽下一個“啧”。
葉負雪點點頭,小胡子就在門口拉着他要說上了。許艾咳嗽一聲:“讓葉先生坐下。”
小胡子一愣,連聲“對對對”地松了手,把葉負雪送到許艾旁邊的位置上,又要攙着他落座。
葉負雪甩了甩袖子,把手背到背後。
三人終于都坐下了,葉負雪跳過客套的步驟,開口問:“吳先生這趟過來,是有什麽事?”
小胡子看看他,又看看許艾,抓了抓下巴上的胡茬。
“聽說……葉先生在這一行是小有名氣——不對,赫赫有名,鼎鼎有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有話直說。”許艾打斷他。
小胡子又抓抓下巴,伸手到運動服口袋裏,掏出一個挂滿“叮叮當當”的小東西的牛皮名片夾,從裏面翻出一張名片:“小弟不才,開了一家設計工作室玩玩——得過幾個獎的,你們可能聽過,就叫……”
“沒聽過。”許艾說,也沒接他的名片。
葉負雪笑了笑:“你說。”
小胡子報上他的工作室名了,“刀鋒彩”,做的是服裝設計。許艾确實沒聽過這名字,不過好像在圈內有些名氣——如他所說,拉攏了幾位有才華的設計新秀,拿了幾個有分量的獎,每年都會接到四大時裝周的邀請函,時尚界對這牌子的評價是“特立獨行”。
看不出褒貶,但至少是肯定了風格。
“我做這個也不是為了賺錢,”小胡子說,“就是想做出點名堂來,讓家裏人看看。”
不就是有錢人燒錢玩票嘛,許艾想。
“當然能賺點錢就更好了。”小胡子補充了一句。
哦。
刀鋒彩成立的第一年,大張旗鼓地砸了不少渠道,小胡子動用老家的人脈關系,到處蹭場,強行在業內混了個臉熟。借着這開局的基礎,到第二年年底,工作室順利談成一大單跨國生意,把國外某個一線女星的宴會服裝給包攬下來了。
那位女星穿着刀鋒彩的禮服出席了奧斯卡頒獎典禮,正好在紅毯上遇到了與她互不對盤的宿敵。兩人史詩般的現場同框——然後她憑借一身“特立獨行”的設計款禮服,把宿敵經典然而保守的水鑽魚尾裙碾壓了個稀爛。
兩人同框的紅毯照,直到現在還被作為經典範例,不時出現在各類媒體“衣品盤點”的稿件中。
這件事之後,加上小胡子的渠道運作,工作室名聲鼓噪,國內外娛樂圈人士成了他們的主打客戶群。小胡子又重金聘請了好幾位或資深或新秀的優秀設計師,為明星們量身定制紅毯戰袍。一時間,圈內着魔似的追捧“刀鋒彩”的設計,出自這家工作室的禮服,竟然成了鑒定星們咖位的衡量标準之一。
對,小胡子定了門檻,只接一線和超一線巨星們的單子,尋常二三流的演員歌手小模特,哪怕花再多的錢,托再多的人情,他也懶得看一眼。
畢竟是“有錢人玩票”。
但這樣的勢頭只維持了大約半年。
“就……很奇怪,”小胡子說,“好像是突然從哪一天開始,工作室就接不到單子了。”
過去的合約陸續到期,新的客人卻不再出現。小胡子還親自和幾位老客戶打了電話約了飯,想問問是不是最近的設計不合眼意。對方說,倒不是你們的衣服不好看,只是……實在不敢穿啊。
“這是什麽意思?”葉負雪問。
小胡子抓抓下巴,又撓撓頭,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誰在瞎胡扯,”小胡子說,“講什麽……穿了我家衣服走紅毯的明星,一個個的,不是災就是病,要不就突然曝光什麽醜聞;就算什麽事都沒有,也馬上過氣,糊穿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