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謝霖的記憶在住院的第五天恢複了,  想起了一切。失憶前後的發生的所有事情,他分毫不差的回憶起來了。

他知道了遲景湛在他失憶之後騙他,目的就是為了和他結婚……如果廖岑川再晚來幾天,  他恐怕真的就會和遲景湛結婚。

即便謝霖對遲景湛的歉意大于怒意,他也不想和遲景湛過多糾纏了。這件事情回想起來,  終究是遲景湛騙了他,  如果當初遲景湛沒有騙他交往五年,哄騙他結婚,  廖岑川也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撞翻了那些布置好的婚禮場景,還在那麽多人面前給遲景湛難堪。

他只是想不通,遲景湛是一個精明的人,為什麽會趁着他失憶時候這麽做。

當真那麽喜歡他嗎?他有什麽好喜歡的,  連他自己都不喜歡自己。

醫生為他全面檢查完身體以後,  确定無礙後才肯讓他出院。抑郁症沒有複發,  但醫生卻一直在提醒着他不要總是一個人相處,多出去走走多交一些朋友才是最好的恢複方式。

謝霖并沒有什麽反應,匆匆和醫生道謝後離開了醫院。

廖岑川在醫院的門口等着他,  這幾天的時間裏,  廖岑川只有在飯點的時候才會出沒在他眼前,其他的時間見不到人。可能是在忙,也可能是真的聽了他的話,不願意出現打擾他。

但不管是什麽,他這幾日什麽都不用想,  見不到廖岑川,  心情格外的放松。

“恭喜出院。”廖岑川捧着一束玫瑰,颀長的身體靠在跑車旁邊,俊美的臉龐引人注目,  他揚起嘴角欣然的看着謝霖。

他希望謝霖不要再來醫院了,最近半年內來的太頻繁,讓他有些後怕。

謝霖并沒有接過玫瑰,反而以一種冷漠的神色看着廖岑川,皺眉道:“我說過我不想看見你,你可以離開了。”

應該是這幾天被同樣的話鍛煉的,廖岑川已經感覺不到心痛了。臉上的笑容沒有放下過,仍然固執的将玫瑰推進謝霖的懷裏,“送你的花。”

謝霖不耐煩,随手一拍将花挪到了一邊,幾片花瓣紛紛掉落在了地上,差點兒整個花束從廖岑川的手中脫落。

廖岑川垂眸看着地上掉落的紅色花瓣半響,郁結許久的心情終于爆發。三兩步走到謝霖的身旁,然後直接将人強行塞進車裏。

“廖岑川,你瘋了嗎?!”謝霖顯然是沒有料到廖岑川突然給他關進了車子後座,可能是因為最近的廖岑川太乖了,讓他忘記了這個人到底有多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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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岑川眸色陰翳,不管不顧謝霖的掙紮,雙手一直在撕扯着謝霖的衣服。

謝霖頓時心中一驚,瘋狂的掙紮起來。可終究沒有廖岑川的力氣大,襯衫扣子直接被撕扯開,胸膛露出一片火紅色的玫瑰莊園紋身。

只見廖岑川喉嚨一緊,屏氣凝神的看着謝霖的紋身,手指觸探皮膚上,果然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紋路。

“疼嗎?”廖岑川喃喃道,他的動作觸探謝霖的皮膚時異常輕柔,生怕讓謝霖覺得不适,就像是羽毛吹過甚至有點發癢。

謝霖因為剛才的掙紮而胸膛起伏劇烈,他惡狠狠的想要用襯衫蓋住胸膛然後下車,卻被廖岑川攔住。

他不明白廖岑川這是在做什麽,難不成要在這車裏……

“你到底要做什麽?”謝霖敵視的看着廖岑川,自己也不敢動。

他發現廖岑川的神情不對勁,甚至有些癡狂。讓謝霖不禁渾身一抖,眼睛一直望着窗外,他想跑。

廖岑川沒有回答,眼眶微熱,鼻頭發酸。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染上了哭腔,“一定很疼吧……”被壓在了着火的木頭身下,皮膚都燒壞了,怎麽可能不疼。

他無數次的想起火災時帶着他狂奔的姐姐身影,勇敢又義無反顧的堅毅目光。他從心底愛這個人,佩服敬仰這個人。默默的喜歡了十多年,他一直以為是廖時語,卻沒有想到是謝霖。

如果能夠回到過去,他想帶着謝霖一起走,不要再被謝霖強推出去。有什麽痛苦他們一起承擔,或者說,他寧願自己承擔,也不想看到謝霖那麽生不如死。

這疤痕,對于這麽愛美的謝霖來說,無異于是毀容。也難怪謝霖最後會用紋身掩蓋住,面積實在太大了,手術也無法祛除。

謝霖後脊骨湧生一股寒意襲來,他看着廖岑川的眼神,頓時明白一件事。

廖岑川知道了!廖岑川知道他才是在火場上救下他的‘姐姐’,這如此憐愛的神情不會騙人,他隐瞞了這麽久的真相最終還是被廖岑川知道了。

“霖霖,對不起……”

廖岑川這一句對不起中冗雜了許多的念頭,不管是小時還是現在,謝霖對他的好一如既往,可他呢?他做的事情那叫忘恩負義。

謝霖定然的看着廖岑川,一言不發。

廖岑川一字一句的說着,“我全都知道了……是謝叔叔告訴我的,你就是在我五歲那年,在火場上救了我的人。那時候你穿着廖時語的裙子,戴着她的發卡。”

謝霖沒想到,他爸居然會告訴廖岑川真相。或者說,他沒有想到,廖岑川會自己發覺不對勁。

“是啊。怎麽了?”謝霖的語氣輕松,完全沒有廖岑川那樣的緊張感。

只見廖岑川的眼淚崩出了眼眶,痛苦的靠在謝霖的肩頭痛哭着,“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我也是當事人,我也有知道的權利啊!”

謝霖聽到他聲嘶力竭,心髒止不住的顫抖着,咬着嘴唇沒有說話,但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肩頭衣服已經濕潤了。

廖岑川崩潰無助的喃喃,“如果我早點兒知道的話,或許我們不會是今天這樣子。”

他已經不敢想象,如果不是當年他認錯了人,他可能會和謝霖非常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們會像普通情侶那樣相愛。

聽了這句話,謝霖笑出了聲來,“不會的,我們今天這個地步,不怪你,怪我。是我想要的太多了,你給不了我,所以我就不要了。”

“我可以給!你要什麽我都願意給你!”廖岑川急迫的說着,“霖霖,我的就是你的。我喜歡你,從一開始就喜歡你。之後我要做的事情,是我一直想做的,別躲。”

謝霖看到了廖岑川那一副炙熱的目光,下意識的想要躲開,但廖岑川越逼越近,将他擠在一個角落裏,被迫對上廖岑川的眼神。

随後廖岑川掏出了一款遮瑕膏,是沒有上市的新款。包裝簡約大氣,上面的暗紋是玫瑰莊園。只見他将遮瑕膏擠出來塗抹在了謝霖的胸膛上,瞬間推開。

謝霖瞪圓了眼睛,他驚訝于廖岑川的動作,甚至不懂廖岑川接下來要做什麽。

“你要幹什麽?”他緊張的問道。

廖岑川沒有說話,反而專心致志的将遮瑕膏塗在謝霖的胸膛上,認真的推開。接近膚色的遮瑕膏平緩順滑的在皮膚上,嬌豔的玫瑰紋身被瞬間隐形。

包括那凹凸不平的痕跡,如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疤痕和紋身被這遮瑕膏遮蓋住,第一眼看過去,只以為是天生的順滑皮膚。

又白又細嫩。

廖岑川看着這幹淨的胸膛喃喃說道:“你原本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沒有疤痕,沒有遮醜的紋身。這樣白淨的皮膚才是謝霖原本的皮膚。

謝霖慌忙的低頭看去,他的紋身和疤痕都被遮蓋的一幹二淨,沒有半點兒痕跡。呼吸有一瞬間靜止,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胸膛皮膚如此幹淨過。

他只記得自己當初因為不願意面對這醜陋的疤痕,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覺,甚至不願意在浴室裏裝鏡子。甚至都不想低頭去看自己的胸膛……

太醜了,讓人害怕的醜,他嫌棄這樣的皮膚。

“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做品牌賺錢只是次要的,我已經很有錢了。但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尋找最好的遮瑕膏。我做化妝師的時候接觸了無數品牌,做美妝博主也是。全都沒有能讓我滿意的……”

廖岑川敘述着,這麽久過去,他的初心仍舊沒有變。他是為了遮瑕膏而創立的品牌,現在他也得到了讓他滿意的遮瑕膏。

謝霖沒有回應,他自然知道廖岑川是為了廖時語而做的遮瑕膏,可現在卻用在了他的身上。

這是又把對廖時語難以訴說的愛強加給他了嗎?

“你為了廖時語而創立的品牌,這遮瑕膏也是為了她身上的傷疤而創造的,你現在給我用幹什麽,你這又是什麽意思?廖岑川,別再把我當成廖時語!“

謝霖不自覺的吼出聲,他已經受夠了被廖岑川看作是別人的日子。那是對他的侮辱,對他尊嚴的踐踏。

以前是他不知道廖岑川懷有這樣的心思,如果他知道,他絕對不會給廖岑川機會!侮辱他的機會!

“不是的霖霖,我沒有把你當成任何人!我當初是說過,遮瑕膏是為了廖時語而創造的。可那都是因為我以為她是救我的人!我……我把她當成了你。所以我自責她胸口上的疤痕,我想遮蓋住。”

廖岑川焦急的解釋着,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他想讓謝霖知道,他當初會對廖時語好,完全就是因為把廖時語當成了救他的人。而這份好原本應該屬于謝霖!

“所以呢?你現在知道救你的人是我而非廖時語,将感情轉移到了我身上?廖岑川,是不是誰救了你都無所謂,無論是我或者是廖時語都可以,誰救了你,你才會愛誰。”

謝霖冷聲的問着,陰冷的目光投在廖岑川的臉上。現在他完全不信任任何人,包括廖岑川所說的愛意。

來的太輕巧了。廖岑川的愛,是不是太随意了一些。

可能廖岑川愛的,不過就是救了他的人,這個人是誰都無所謂。是廖時語還是他,亦或是別人都行。

他喜歡的就是拉着他從火場沖出來的身影,為了他的安慰将他推出去,然後自己被壓在木頭下面的人。

這傷疤不是什麽功勳,是廖岑川尋找他愛的人的印記。

就像是王子拿着灰姑娘不慎掉落的水晶鞋,一家一戶的尋找。其實他根本記不得臉,只記得當初的感覺和這雙鞋子。

廖岑川也是這樣,把自己營造成如此癡情的模樣。拿着他的遮瑕膏到處尋找胸膛上留有疤痕的人,再說一通愛意滿滿的話。不在意對象是誰。

“霖霖……我在你眼裏,真的就這麽不堪嗎?”廖岑川聲線顫抖着,心幾乎被謝霖的質問擊垮,怎麽會有人能将他傷心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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