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謝霖被廖岑川送往醫院, 神經科的醫生跟他已經很熟絡了。進醫院的當天,謝霖身穿着婚禮的服裝,醫生看到這身打扮有些詫異, 又見陪在謝霖身旁的人換了一個,眼神微微一暗也沒多插嘴。
廖岑川一直在謝霖的身邊陪着, 寸步不離。他曾經缺席了謝霖的mect治療, 這次生病不能再讓謝霖一個人挺過去。
這短短的半年之內,謝霖進了三四次醫院。廖岑川眼見着謝霖從一個健康的人逐漸瘦下去, 心中難受卻不知道如何說。
醫生簡單的給謝霖做了檢查,說道:“沒什麽大礙,患者已經逐漸恢複記憶中,應該是最近接觸的人或者事刺激了大腦, 促使記憶加快恢複。這個恢複速度雖然不多, 但也不是不存在。未來的幾天先留院觀察, 等情緒穩定了以後再出院。我們還需要确定記憶恢複會不會促使他的抑郁症複發。”
廖岑川聽了這句話,心髒一瞬間提了起來。他不想再看到謝霖受傷的樣子,抑郁症絕對不能再次複發。
謝霖還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而廖岑川凝視着謝霖的臉, 心髒頓時抽搐起來。他承認自己膽怯了,醫生對他說的話讓他害怕。
在他眼中,謝霖的健康安危是他最看重的。記憶對一個人來說固然重要,可排在前面的應該是健康。
廖岑川不希望謝霖想起來之後,每天都是悶悶不樂的狀态。
床上謝霖緊皺着眉頭, 眼瞳不停的轉動, 似乎在做什麽噩夢。擺脫不掉,掙紮不開。
突然,謝霖驚坐起身, 猩紅的眼睛對上了廖岑川的目光,滿額頭的汗水,胸膛起伏劇烈。
“霖霖,做噩夢了嗎?沒事了,別怕,我在呢。”廖岑川給謝霖擦着汗,心中一沉。
謝霖看到自己身上穿的是熟悉的病號服,猛然想起了今天是他和遲景湛結婚的日子。而眼前的廖岑川卻無情的開車撞了進來,将他們布置裝點好的一切毀的粉碎,在衆目睽睽之下将戒指戴在他的手上,激的他頭疼發作進了醫院。
“遲景湛呢?”謝霖急問着,他昏迷的早,全然忘記了遲景湛的去向。
廖岑川剛想說你為什麽睜眼睛要問他,可想到謝霖此時的狀态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改口道:“誰知道呢,應該回去了吧。”
“那你也回去吧。”謝霖淡聲說完,把手上的戒指摘下來扔給了廖岑川。随後背過身子給了廖岑川一個冷漠的背影。
他不可能跟一個毀了他婚禮的人同處一室,他無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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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岑川急道:“我留下來照顧你!你現在恢複記憶階段,随時有可能發生昏迷。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醫院。”
“那可真是要謝謝你的好心了……”謝霖冷笑着說,他此時腦子裏一片混亂,記憶像是漿糊一樣滾刷着。他此時已經對廖岑川氣不起來了,或者是說,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什麽做什麽了,反正都毫無效果。
廖岑川聽到謝霖的語氣不對勁,瞬間有些緊張。他知道他今天的做法不對,可他真的沒有辦法。破壞了謝霖和遲景湛的婚禮現場并沒有讓他後悔,他只覺得自己應該這樣做。
謝霖是他的,婚禮也應該和他一起。遲景湛搶了他的人,他也沒必要給這個人好臉色看。
他哪裏有錯?
“霖霖,別這樣說。我不想看到你難過……”
“不想看到我難過?可是你做的事情樁樁件件都讓我覺得難受。”謝霖紅了眼眶,情緒瞬間高漲起來。但很快,他看到廖岑川眼底的委屈之後,氣息瞬間平穩下來,吐了口氣,“廖岑川,你回去吧,讓我一個人冷靜一下。我現在不想見到任何人。”
廖岑川怎麽都沒想到,醒過來的謝霖對他的态度居然是這樣的。他寧願謝霖和他吵架,和他鬧。也不願意看到謝霖是這樣一副疲憊的倦容,似乎已經無力去說什麽。
“霖霖,我不想走。我在這裏照顧你,不會打擾到你的。我保證!”廖岑川一直在為自己争取,他放心不下謝霖。
謝霖倏然轉過身子,黑白分明的眼瞳不帶一絲的感情,他凝視着說道:“你在這裏不是照顧我,是在為我添堵。廖岑川,你毀了我的婚禮,毀了我的幸福,你有什麽臉站在我面前說想照顧我這句話呢?遲景湛是我的未婚夫,你是什麽東西?”
廖岑川剛想要回答什麽,他的眼眶瞬間充紅了起來。可謝霖卻繼續說道:“我已經懶得和你去說任何事情,你聽不進去,你只認自己的想法。就算你聽進去了,也不會如我所願的去做。你永遠都是這樣的人,你對我這不是愛,是占有欲是控制欲。因為我和以前不一樣了,你掌控不住我所以你慌了。”
“不是這樣的……我喜歡你啊……”廖岑川不停的重複這句話,眼淚瞬間流了出來。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展示自己的愛意了,仿佛做什麽都不是謝霖想要的,将他愛的人越推越遠。
這輩子他就喜歡謝霖這麽一個人,卻一直在給謝霖失望和難過。他也不想這樣,他也想和謝霖用心的談戀愛,可他不會啊……謝霖能不能教教他,他很聰明的,一教就會的。
謝霖的眼神寒光四起,他不敢去對視。生怕那雙眼睛他看了之後心疼的難受,他不想看到謝霖厭惡的神情。
謝霖不願意聽廖岑川的那些話,全都是在騙他,厲聲問道:“廖岑川,我們不是定好了嗎?五十倍的賠償,你連賠償都沒給我,居然來搞砸我和遲景湛的婚禮。憑什麽?”
“那需要時間!”廖岑川急道,“我答應了你,給你賠償。可你得給我時間準備……那麽多錢,我一時也拿不出來。”
“所以你就破壞我的婚禮。”謝霖的聲音平靜到可怕。
廖岑川抿了抿嘴唇,“我等不了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和遲景湛結婚。我只能把你先搶回來,再慢慢補償你。”
謝霖發出一陣哼笑。
突然,廖岑川抱住了謝霖的身體,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救命的木筏怎麽都不肯撒手。語氣顫抖着,“賠償金額太大,我一時半會沒有辦法給你。能不能等我……我保證,我會給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謝霖累的擡不起胳膊,他也不想多做糾纏。對于廖岑川,他無話可說。此時此刻,他只想讓廖岑川趕緊走人,滾出他的視野。
“随便你吧……”謝霖無力的說着,“滾出我的房間,我想安靜的睡一會。”
聽聞這句話,廖岑川的身體頓時一僵。心中更是鈍痛難忍,幾次咬住了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最後還是聽話的離開了謝霖的病房。在這走廊裏靠着牆蹲坐下來,再次擡頭那一霎那,臉頰滿是淚痕。
謝霖真的讨厭他了……
廖岑川已經崩潰了,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給風招的賠償金上,如果他盡快将賠償金交給謝霖,謝霖就能早一天正眼看他。
冷眼刀子他真的吃的夠多了,不想再看到。他想要謝霖的笑容,想要謝霖充滿愛意的眼神……
會來的,他相信很快就會擁有。
廖岑川給經紀人周崇打了一個電話,另一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Ivan,什麽事?”
廖岑川的語氣凝重,一絲不茍的說道:“遮瑕膏的生産不要拖了,下月月初就要上市。包括現在斷貨的産品,找其他的工廠加大生産。我們不可能只在一個工廠吊死,賺不到錢的。品牌越做越大,需求也越來越多,他們一個小工廠想拖我們整個品牌的後腿,不可能。現在多找幾個代理工廠,擴大我們的庫存。”
“……發生什麽事了嗎?Ivan。遮瑕膏不是說年貨節的時候再上市嗎?為什麽突然提前了……?”周崇畢竟跟了廖岑川許多年,自然了解廖岑川的個性。都是将重磅産品在一個恰當的節點推出,可現在匆匆忙忙改計劃到下個月上市,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廖岑川并沒有對周崇解釋什麽,反而強硬的說道:“按照我說的去做!還有,讓産品研發團隊目前研制的産品詳細報告發我一份,腮紅,高光,眉筆……這些我們要盡快做出來上市。争取在下月末投入生産。”
周崇拿着電話的手都在顫抖着,廖岑川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這麽急躁?這些東西只是有一個設計草圖,連配料和顏色都沒有,怎麽可能下月末投入生産?
“回答呢?”廖岑川急躁的說。
“Ivan,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點?即使我們是想賺錢,但也不能這麽急躁……代理工廠我們還需要考察,不能随便的選用。”周崇勸說着廖岑川冷靜。
廖岑川瞬間清醒了許多,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顯然是有些不可理喻了些。可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只能這麽做。
“做遮瑕膏的工廠和我們是年框關系,可以先投入一批給他們做。剩下的,等我回國再親自考察。不會把剛剛立起來的ILIN口碑弄垮的,這一點我有數。”廖岑川輕聲說着,太陽穴刺痛難忍,他又何嘗不累。
周崇暗自放下心來,咬牙道:“遮瑕膏可以下月初上市,也可以加大庫存。但你這次可能需要回來帶貨……我不知道Ivan你遇到了什麽事,但如果想實現收益最大化,你是必不可少的因素。我們的産品沒有問題,你的號召力更沒有問題。”
“我知道。過幾天我會回去的。”廖岑川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他打算等謝霖出院再回國,最好是能和謝霖一起回去。
廖岑川不在公司的這些天,公司一直都是周崇幫忙管理。他們是多年的搭檔,所以非常有信任感。
遮瑕膏是廖岑川親自研制的,是能夠遮掉身上疤痕的遮瑕水平。原本……這遮瑕膏是為了廖時語胸口上的傷疤而創立,可現在廖岑川才明白,這遮瑕膏是為了謝霖而研制的。
他創立品牌的初衷,除了自己喜愛以外,還有就是為了尋找最好的遮瑕膏。
當初是為了廖時語,可現在他是為了謝霖。
更為了他和謝霖的未來。
病房內,謝霖靠在病床上把回國的飛機票定好了,他想回去看看他爸了。
至于遲景湛……他對不起遲景湛,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以後想當面和遲景湛道歉,不管遲景湛接受與否,他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