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床 他猛然起身,進浴室把自己泡在冷……

香桃和夏淵昨夜幾乎都沒阖眼,崔副官早早命小廚房備好了晚膳。

夏淵在餐桌旁坐下,先瞥了一眼香桃,見她正小口喝湯,一幅安靜恬然的模樣。

他側過臉,看着她,語氣和緩道:“那八個玉如意,還是你先收着。”

日前在壽安堂,當香桃說要帶走所有的玉如意時,他看見姨娘們失望的表情,立刻就想到戰場上去世的叔伯們。

英雄在戰場上灑鮮血,死後卻沒人眷顧他們的親眷,這豈不讓仍在邊關浴血奮戰的将士們心寒。

按北雍祖制,将士在戰争中犧牲,朝廷對其家眷有一定的撫慰,照個人軍功,封爵、分田、賞銀各不相同。

後來前朝被曹家把持,把國庫的錢袋子攥的死緊,這筆撫慰就變得了近于無,鎮國公府的家眷亦不能幸免。

六年前,夏老将軍在戰場上被北狄國主呼耶所傷,老将軍挺着最後一口氣等到夏淵,除了囑咐他守好邊境,驅逐胡虜外,還特特要求他,一定要照顧好叔伯們留下的家眷。

夏淵跟這些姨娘伯母們雖然沒感情,但他答應了父親,就會踐行諾言,夏淵不重財物,如果散一些銀錢就能安撫她們,他樂意為之。

但今日這件事,是他欠考慮了,且不說香桃不用背負他的責任,這玉如意是太後賞下來的,在不知道她的意圖之前,妥善收好才是明智之舉。

是以,他熄了怒氣,對香桃亦有一絲歉疚。

聽他終于想通了,香桃并沒有很感動,繼續喝手裏的花生凝蜜露子,只微微側首道:“是,将軍。”

夏淵聽她語音裏透露着淡淡的疏離,眸光一垂,轉回了臉。

兩人默默用了會餐,夏淵又道:“再過十日即是中秋,你和祖母要去面見太後,一切聽祖母的,太後面上看着和藹和親,實則深不可測,你第一次見她,且不要犯了禁忌。”

香桃緩緩道:“是。”

其實,她不是第一次見太後,上一世她在白馬寺的香亭見過太後無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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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大限的最後半年,幾乎都是在白馬寺度過的,甚至她的遺體都是直接從白馬寺擡到皇陵。

她本對神佛不屑一顧,但站在權利巅峰的人,最是貪生,在窮盡財力追求長生不老失敗後,轉而妄求再世輪回。

彼時白馬寺為她一人所用,數千僧人日日坐滿大雄寶殿內外,為她誦經,祈福。

每個日暮,香桃都能看到禦辇上的太後,形容枯槁,滿臉蒼夷,整個人縮在金釵華服裏,比她這個鬼都吓人。

索性,也沒折騰多久,她就薨在了白馬寺。

夏淵繼續道:“太後近來四處搜尋能人異士,為她秘煉長生不老的丹藥,你那句“開了半只天眼”最是致命。”

香桃心虛,輕聲道:“我那不是想引起方丈的注意麽?”

夏淵長目睐她,“這種話,也就虧你想得出來。”

香桃心裏翻了個白眼,這是誇人還是罵人呢?

夏淵道:“如果太後問起寺裏的事,你就都推到我身上,說是我教你那麽說的。”

聞言,香桃心下一怔,手裏的筷箸打了個旋,差點脫手。

“不用。”她轉過臉,正好對上夏淵含憂的深眸,他漆黑的雙瞳仿佛是深不見底的幽潭,看的她心口微顫。

她瞬間轉了回來,垂下鴉黑的羽睫,捧起自己的小碗。

“按我說的做。”他的語氣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卻少了一絲淩厲。

“哦。”香桃緩緩咽下一口蜜露,小聲應道。

突然,夏淵的長臂伸過來,奪走了她手中的碗,遠遠的放到一邊,又看了看她面前的碟子,蹙眉道:“你怎麽竟喝甜湯,吃甜菓子,吃了這些食物,手腳軟綿,打仗沒有一點力氣。”

說着又把她面前的菓餅甜食全都端走了。

香桃看着自己的心頭好一盤盤被拿走,負氣道:“我又不打仗。”

夏淵伸手拎起她的袖口,她的柔夷小手軟軟的垂着,他稍一使勁晃了晃袖子,那纖細的玉手仿若在風中飄零的樹葉,搖搖欲墜。

他嘲道:“不打仗就能沒力氣?”

香桃怒目扯回衣袖,他微粝的手掌偶然觸到她的皓腕,軟綿的感覺讓他眸光一晃。

“妾身吃飽了,将軍慢用。”香桃恭恭敬敬的給夏淵一禮,轉身離開了膳房。

夏淵怔忪,她怎麽這麽容易不高興。

夏淵沐浴後,穿着柔軟的睡衣走進寝室,來到架子床邊,見香桃已經蜷在床裏面,睡下了。

她貼着床壁,後背朝外,整身子呈防禦姿勢,緊緊繃着。

夏淵輕嗤,這樣能解乏麽。

他從羅漢床上拿過幾條方形引枕,在兩人中間壘成一條直線。

而後他在香桃耳邊拍了一個響,香桃立時被震醒,眼神迷離中見夏淵在俯身看她,她心中一個激靈,翻身坐了起來。

稍一回神,她便問:“什麽事?”

夏淵把中間壘的引枕給她看,“你放松睡,我睡覺從來不越界。”

香桃擡頭,見一排半壁高的引枕把床一分為二,只是她這邊位置空曠,而夏淵那邊又窄又小,只容一人身。

她落睫輕道:“将軍那邊的位置是不是太小了?”

夏淵嘴角一勾,仰面躺下,“行軍打仗在外,我常和将士們睡大通鋪,一人一個鋪位,比這還小,第二天起床,我從沒有疊人身上過。”

疊人身上,想想那畫面,香桃忍俊不禁,抿嘴憋笑。

夏淵正好轉臉,瞥見她嘴角偷偷彎起,一時忘了眨眼。

“睡吧。”他翻過身子,面朝着外面。

一瞬之後,室內歸于寂靜,暗香在帳內隐隐浮動,絲絲入鼻,悠然入夢。

大紅的鴛鴦被下,疊着一雙睡熟的人,男人肩寬胸闊,仰面躺着,少女像一只小奶貓,趴在那一方遒勁的肌肉上,軟若無骨。

突然少女仿佛受到了什麽驚吓,渾身戰栗,曲成一團,“水,水,好多的水,救命,将軍救我!”

男子一把抱住懷裏的人,溫聲安撫,“你又做噩夢了,不怕,沒有水。”

少女擡起淚水漣漣的眼眸,哽咽道:“你是我的大将軍?你來救我了?”

男子眸光閃動,動情的吻去她腮邊的淚水,“是的,我來救你了。”

少女眼中瞬間閃着熠熠光華,她面色嬌紅,粉唇微張,聲音柔媚勾人,“郎君,你終于來了。”

柔夷小手,軟糯糯的在他硬朗的胸前摩挲,男人眼尾殷紅,粗喘連連,一翻身,把她疊在下面。

這一方暖帳,仿佛是暗夜裏獨行的小舟,看盡了驚濤拍浪,魚水逐歡,沉溺癡纏。

夏淵猛然驚醒,汗水洇濕了寝衣,他又做了那個夢。

似夢,又不像夢,仿佛是他遙遠記憶中的一段。

他搖搖頭,這怎麽可能。

他轉臉,倏而對上一張白裏透紅的嬌顏,原來是放松下來睡覺的香桃,已經滾到了引枕上。

隔着半截引枕,兩人的距離只有一拳寬,她呼氣如蘭,似有似無掃在他的臉上,癢癢的,他嘴角止不住牽了牽。

夏淵定定看着越界的女子,她睡着的時候,比醒着的時候可愛多了。

面容輕松,眉宇舒展,墨色的長睫像一對蝴蝶翅膀,微微阖動,鼻子小巧精致,粉唇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泛着瑩光。

夏淵幹咽了一下嗓子,喉結跟着滾了滾。

怔了幾息,他猛然起身,進浴室把自己泡在冷水裏,看着水中的一抹白,他長睫微垂,掩着裏面的眸光沉沉。

翌日,天色尚昏暗,香桃醒來時,夏淵已不見了蹤影。

她小聲嘀咕,“今日他倒是起的早。”

她為了早上避免和他見面,每日都趁他睡着時醒來,今日他倒是比她還早,奇怪。

彩月聽到動靜,趕緊走進來,幫着她勻面挽髻。

“小娘,我聽門房說,寅時将軍要了涼水沐浴,之後就去書房了。”說完,她臉色一紅,低聲道,“小娘你怎麽不洗呀,是不是太累了。”

香桃怔愣,“為什麽他洗我就要洗,再說大半夜.”

她頓聲,突然明白彩月誤會了什麽,無奈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哦哦哦。”彩月只當她是羞了,不再多言,轉口換了其他話題。

及至到了膳房,香桃傻了眼,她素常吃的菓子,糖餅,甜湯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水牛肉,廋肉粥,白水蛋,芝麻燒餅。

這些她一個都吃不下去呀,她疑惑的看向布菜娘子,布菜娘子抿嘴一笑,“這些都是将軍吩咐的,将軍下令,小廚房以後不許做甜口。”

什麽。

香桃看着滿桌子的硬菜,憤然轉身出了膳房。

香桃空着肚子剛走到院門口,門房的小厮躬身傳話道:“柳小娘差人來邀您到雲霆水榭一聚。”

雲霆水榭是府裏最大的一個水榭,建在浔水中央,有九曲連廊和岸邊相連。

上一世,香桃生命的最後時刻,她極度怕水,以至于重生以後,這種陰影還是如影随形。

她倒也不是天生怕水,而是後來被人推進浔水好幾次,在水下的窒息感,膝蓋磕到石壁的痛感,她依然記憶猶新。

這非節非故的,柳霜霜邀她去水榭做什麽?

将軍的小妾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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