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高攀21
“那什麽我……”話打了個頭, 白樂眼珠子骨碌轉了一圈兒，不知道怎麽接下去，只好讪讪然閉嘴。
她縮在沙發上睡久了, 脖子和手臂都有點酸，于是幹脆把腳放下來坐在沙發上，橘黃色的燈光暗沉沉的, 色調偏暖，閉上眼睛面前幾點薄紅融融和和, 眼睛還有些酸疼。
江聞朝略一沉吟：“白樂, 你到床上去睡。”
白樂本來覺得眼皮子在打架, 四肢都不受她掌控了, 聽到這句話瞬間清醒過來, 連跟着舌頭都在打顫兒：“讓您睡沙發不大好吧……”
江聞朝冷“嗤”一聲：“我睡沙發？”
白樂擡起頭，昏沉的燈光下她耷拉着濃重黑眼圈的苦瓜眼與江聞朝微低的桃花眼對視, 一個困得要命，一個面無表情。
兩分鐘後, 白樂裹着毯子躺在床左半邊沿，往旁邊縮了縮, 閉上眼睛不說話。
她實在是困得要命, 呼吸都是沉的，想看時間手都沒力氣擡起來, 眼皮還是腫的。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恍恍惚惚醒了好幾次, 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了過去。
也許是太過疲憊，白樂接下來都沒怎麽做夢，睜開眼還以為只過了沒多久，但是精神好了許多。
擡起手, 是早上七點零幾分。晨光熹微，光線軟綿綿地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過來，白樂眯起眼睛，手往後撐了一下，坐直身子，伸了個懶腰，覺得渾身舒暢。
旁邊是空的，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白樂逐漸恢複意志，殘留的幾分惺忪睡意也消失殆盡，換上拖鞋站起來。想了想，把床鋪好，坐在沙發上，懷裏抱着抱枕，下巴擱在手腕上看手機。
洛硯昨天給她發了一條信息：“我們最近有點忙，要不你問問楊柳教授最近有沒有空，做個關于她的專題？”
過了一會兒又發了一條：“可以讓星子跟你一起去。”
【白樂：今天嗎？】
【洛硯：什麽時候有空就行，看你自己。如果可以的話，大概下個周末可以給我就好。】
【白樂：我去問問吧。】
【洛硯：ok。】
對方基本上消息都是秒回的，無論是淩晨兩點還是早上七點找他都在，就連江聞朝都會給自己休息時間，白樂一度懷疑洛硯是不是機器做的。
提到江聞朝，白樂把手機屏幕關掉，近乎同一時間浴室裏面嘩啦啦的水聲停了。
白樂縮在沙發上，低着頭假裝自己在看手機。
浴室的門被推開，水霧缭繞。
“我讓人給你拿了件衣服過來。”江聞朝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左手去扣右邊的袖口。
送過來的衣服是一件布料摸起來很舒适的雪紡裙，白樂去衛生間洗漱好，換上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江聞朝坐在桌子前面在辦公。
他側過臉來，白樂眨了眨圓圓的杏眼，傳過去一個肯定的眼神：“謝謝，還挺合适的。”
江聞朝有點不自在地移開眼睛：“沒事。”
他聲音有點啞，看起來面色也不大好，白樂小心翼翼問：“江總，你昨晚沒睡好嗎？”
江聞朝從座椅上站起來，順手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披上，淡淡道：“還行。”
“哦。”可是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二人走下樓，客廳後面連接着餐廳，這會兒已經把飯菜準備好了。馮玉如睡覺時間很長，一般九點多才吃第一餐，有專門的營養師給她搭配飯菜。
江錫坐在飯桌前，看到兩人走下來，起身迎接：“聞朝，弟妹。”
“堂哥好。”白樂還算有禮貌地打招呼。
江聞朝也沒有多挑，看了一眼腕表：“把吐司拿着在車上吃吧。”
廚師應了一聲，走到廚房拿塑料袋把烤好的吐司裝起來，又遞過來了兩瓶牛奶。
“堂弟看着精神不是很好啊。”江錫用刀叉切着三明治，調侃了一句。
江聞朝很明顯不想跟他多說話，白樂連忙擺手：“沒有沒有，他挺好的。”
“哦，”江錫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這樣啊。”
對方話裏有深意，白樂正要跟他打幾個太極，江聞朝拎着塑料袋就往外走。
“欸，親愛的你等等我呀~”白樂立刻追上去，“人家走得沒那麽快。”
也許是這厮良心發現了，腳步放慢了點。白樂揉了一下眼睛，和他并排：“看着現在還挺早的，到辦公室我還可以化個妝什麽的，過會兒有個采訪。”
江聞朝問：“遠嗎？”
“倒不是很遠，是我大學時期的教授，我去過她家挺多次的了。”
江聞朝坐上駕駛座，白樂坐在後面，扒着座位的椅子往前傾：“江總，你是不是真的工作太忙了呀？感覺你很累的樣子。”
江聞朝啓動汽車，面無表情：“沒有。”
白樂鼓了一下腮幫：“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江聞朝斜斜瞟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白樂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裏惹到了這尊大佛，幹脆也縮到座位上不說話了。
到了樞紐時報門口，白樂跳下車，跟他揮揮手，嬌嬌道：“江總，我走了啊~”
“再見。”江聞朝把窗戶搖上去。
态度之冷漠，神情之淡然，讓白樂縮了一下脖子，告訴自己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人類的好朋友偶爾憂郁一下，還是可以理解的。
“白老師，江總換了輛車啊。”喬顏和她依舊是前後腳到的。
白樂打了個哈哈應付過去，到自己辦公室開始化妝，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得體些。
相星子今天到得有點晚，她匆匆趕過來，連說了好幾聲“對不起”。
“沒事兒，”白樂笑着擡頭，看到相星子脖子上有點紫痕，于是問道，“星子，你交男朋友了？”
“嗯……”相星子臉都漲紅了，“噓——白老師你千萬不要告訴主編啊，他當時面試我，我說的是三年之內肯定不會談戀愛。”
白樂想了想：“做我們這行的事情多，卻是會影響到。”
“就，還在發展嘛。以後我會自己跟主編說的。”相星子嘆了一口氣，“女孩子出來工作本來就不容易，我爸媽也在勸我考編制，但是我就喜歡幹這個。”
白樂嘆了一口氣：“你自己安排吧。我去把資料打印一下，然後你跟我去采訪楊柳教授。”
“嗯嗯。”相星子點點頭，“那我去買一束花。”
二人坐地鐵來到楊柳教授家的小院子，楊柳的孫女慧慧正站在院子裏澆花，看到兩人過來了，認出白樂：“姐姐上午好！”
“你好。”白樂把籬笆推開，走進去，“你奶奶呢？我約了和她的采訪。”
“奶奶在屋子裏烤松餅，讓你們等一下。”慧慧把水壺挂到房子旁邊的鐵絲上，“我去倒點兒茶出來。你們喜歡喝什麽呀？還有橙汁的。”
“哈哈哈，橙汁就可以。”相星子走進院子，問道，“這是什麽花兒呀？真好看。”
“我也不大清楚，就覺得挺好看的，奶奶也覺得，我們就種了。”慧慧把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你們先坐着吧，我馬上就過來。”
白樂和相星子坐在方形小桌前，早上陽光懶洋洋的，不那麽刺眼睛。這座小院子裏種着一些闊葉常青綠植，秋天也是或深或淺的綠色，搖曳間的縫隙漏下數道晨光。
廚房裏飄來陣陣甜滋滋經過烘烤過後的香氣，楊柳用手套端着一盤松餅出來：“姑娘們，來吃松餅。”
白樂連忙站起來迎過去。
“你拿不了，太燙了。”老太太樂呵呵笑道，“那個小姑娘叫什麽名字？”
“老師好，我叫星子。”相星子懷裏抱着一束康乃馨，等楊柳把松餅放下，遞過去，“這是我們給您買的。”
“真可愛。”楊柳接過花兒，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你以前也是京都大學的吧？”
“嗯，是，我入學那一屆您就退休了，但是我們還在用您編寫的教材。”
楊柳轉身走進廚房去放手套，慧慧抱着一大瓶橙汁走過來，給幾人倒飲料：“我奶奶就是閑不住，相信過不多久，他們現在在上課的就要換教材了。”
白樂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笑道：“禍害的是你吧。”
慧慧剛上大學，苦惱地皺起眉，癟嘴道：“其實我覺得我挺沒有天賦的，我奶奶一直讓我學學你，說你以前上課的時候多麽聰明，她說一個點你就懂了。”
小姑娘臉皺成了苦瓜，相星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
這個訪談專題白樂決定大概先介紹一下楊柳教授，說說她曾經的故事，再引出現在的生活。不難寫，但是白樂把資料整理得非常仔細，逐字逐句，想給自己曾經的老師整理出一篇最完美的訪談。
“老師，看鏡頭~”相星子舉着相機，一只眼閉着，一只眼睜開。
老太太笑的時候很灑脫，陽光也正當好。二人向楊柳和慧慧道別，打算先去路邊買點東西吃。
“白老師，你第一次送男朋友的東西是什麽呀？”相星子唆了一口面，問道。
白樂想了想，她好像沒有給江聞朝送過什麽東西，于是舔了一下嘴唇：“……我們剛談不久，我還沒有想過呢。”
“噢噢，我男朋友生日快到了，我想着給他買點兒什麽。”
白樂笑着問：“你男朋友做什麽工作的呀？”
相星子低下頭吃面，嘴巴裏鼓鼓囊囊：“跟江總差不多吧，都是自己家的企業，但是當然沒有江總那麽好久對了。我想着都是做生意的嘛，所以過來問問你。”
白樂心裏有點愧疚，雖說他們是合約關系，但是江聞朝送她的東西确實挺多的了。
“那等你有空，我們去做點陶藝吧。”白樂想起楊清苑曾經教她的“上層圈都喜歡些什麽”，其中有一項就是陶藝，還算比較用心。
相星子甜甜應了一聲，二人吃完了面，打算回辦公室整理下訪談筆記。
走進辦公室洛硯就迎上來：“白樂你跟我來一下。”
相星子縮了縮脖子，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白樂被洛硯的表情驚了一下，跟着洛硯來到走廊上。
“……你跟男朋友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啊？”洛硯皺起眉，很擔心的樣子，“我們報社才有點起色，要是人員流動性大的話，我這邊很難辦，有的項目交接也很麻煩。”
白樂愣了愣：“不是，你放心，我短時間內肯定不會結婚的。”
“你男朋友家裏不催嗎？”洛硯很明顯不信。
白樂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腳尖，聲音細若蚊足：“他應該也就是跟我玩玩吧，畢竟我們家境懸殊太大了，我也當不上江家主母啊不是？”
洛硯聽白樂的語氣，更加着急了：“他們這些上位圈的公子哥玩得開，你別被他給騙了。”
“你怎麽了，突然跟我說這些？”
“你平時不上網的嗎，白老師？”
白樂摸了摸鼻子，自從她發了那條微博之後，就幹脆換了一個號，平時沒怎麽關注。
洛硯打開手機遞給她：“網上說什麽的都有，你自己看看。”
白樂翻看了幾下，是好幾個大v發的微博，轉發量有的幾千，有的好幾萬，文案寫得好像親眼所見似的。
【女方應該是某個小企業家的繼女吧，以前宴會上見過，身材還行，但是怎麽說呢，看着不像是正經女孩子。我查了一下，學歷也還可以，不知道是不是買的。上次宴會就看到她敬酒，一圈敬下來的，笑容看着就假。】
【樓上說的她身材還行嗎？我看着怎麽這麽幹癟像豆芽菜呢？（圖片）】
白樂點開圖片看了看，因為角度問題顯得她肩部到腰都很瘦削的樣子。關掉圖片，白樂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說她笑容假倒是沒問題，她自己也覺得假，但是說她的身材差就有點過分了啊。
這條評論在最上面，說明熱度非常高，回複有很多條，白樂點開看了看，首條帶着黃v的id讓她手一抖，差點沒摔在地上。
“（三小時前）江聞朝：她身材很好。”
白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