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高攀26
白樂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任瀾之退後一步，掩下這一刻的狼狽。
“這麽跟你說吧，馮伯母出身名門, 江家祖母那一輩也都是上層圈子裏的閨秀。我過來跟你說呢，是希望你不要太認真——一個友好地提示。”任瀾之雙手捧着杯子，黑色的長發披在肩上, 五官清麗，說話的時候軟綿綿, 給人一種春風和煦的感覺。
白樂想, 這樣能花大價錢買時間跟人聊天的人物必定也是腦回路不同尋常, 一面維持臉上的微笑, 一面認真點頭道：“嗯, 我知道的。”
……這種認真的口吻是怎麽回事啊。
任瀾之将信将疑：“我是真誠跟你說的。”
白樂看着她，真誠點了點頭。
任瀾之：“……”
最後兩人的對話在十分和睦友好的氣氛中結束, 白樂把任瀾之送到報社門口，任瀾之也微笑着跟她道別, 轉身上了一輛加長版的保姆車。
“樂樂，原來你認識這麽多人啊。”洛硯踮起腳去看車的牌子, “你知道她的身份嗎？要不約一下咱給她做個訪談？”
白樂：“……她姓任。”
“噢。”洛硯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突然瞪大眼睛，“你說什麽？”
“就是你們現在正在調查的那家, ”白樂看向洛硯，目光裏帶着同情, “看你們最近也挺忙的，進展得怎麽樣了？”
洛硯好一會兒才恢複過來：“我去跟喬顏商量一下。”
合夥人召開緊急會議，白樂回到辦公室，跟相星子一起去茶水間接水, 聽到會議室裏傳來喬顏的聲音。應該是意見不合，所以喬顏的聲音直接拔高：“我們做了這麽多努力，你告訴我為了錢不做了？”
“那我們出來工作不就是為了錢嗎？你不是為了錢啊？”
“我呸！”
——“好了好了。”是洛硯的聲音，明顯在勸架。
白樂和相星子對視一眼，相星子雖然不在合夥人之中，但也參與了這個項目。她小聲說道：“如果是資本施加壓力了，最好的辦法還是拿錢走人。”
“你是這麽想的嗎？”白樂問道。
“白老師不是這麽想的嗎？”相星子擡起頭，眼神依然幹淨純粹。
白樂回避她的視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喜歡錢，因為錢對她來說太重要了，可以給她一個安穩的居所，給她一個可以容身的小家。
“這畢竟還是洛硯他們的事情，讓他們決定吧。”
白樂心裏有點亂，跟相星子一起回到辦公室。
最後合夥人們讨論出來的結果是“不繼續進行調查”，任家那邊估計是給了很多錢，給了參與項目的員工一筆豐厚的獎勵，以及三天的帶薪假期，這是很厚道的做法了，相星子很開心的樣子：“我一個月工資都沒這麽高呢。”
白樂笑了笑，把電腦關上，沒有說話。
報社裏的人都在收拾着準備下班，白樂走出門去，想去茶水間把杯子洗一下，剛想走進去就聽到一句“洛硯你不是人”。
擡起的腳步立刻放了下來，白樂盡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音，一點一點慢慢往後面挪。
茶水間裏現在沒什麽人，她看到兩個人的衣角糾纏了一下，洛硯一把将喬顏抱進懷裏，兩個人親做一團。
……此地不宜久留，白樂改去衛生間的水槽裏洗了杯子，告訴自己要裝作什麽都沒看見。
回到家之後，白樂收到洛硯的電話，聲音完全聽不出來異常：“喂主編？”
“白樂，上次那個薛老板好像因為偷漏稅進監獄了，你知道嗎？”洛硯的聲音同樣聽不出什麽異常，“你的報道不要寫了，我們別去蹚這渾水。”
“進監獄了？”白樂驚愕。
“對，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洛硯感嘆道，“我們決定報社停刊一期，給員工們都放個假。白老師，你在家裏好好休息吧。”
這個二十四小時都能秒回的工作狂竟然主動放假，白樂調侃道：“你也放假？”
洛硯吸了吸鼻子，很小聲地說：“我陪喬顏回她老家，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啊。本來我們就不允許辦公室戀情的。”
白樂：“……”相星子讓她幫忙瞞，洛硯也讓她幫忙瞞，這種感覺還挺玄妙的。
“你跟喬顏複合了？”白樂問道。
“應該吧。”洛硯有點不大确定，“但是多半就是了。你放心吧樂樂，我倆在一起絕對不會影響報社發展的。”
兩個工作狂在一起是什麽樣的場面，白樂無法想象，但還是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突然多了幾天的假期，白樂樂颠颠地去找江聞朝。
【白樂：我放假啦，江總你在做什麽呀？】
【江聞朝：在工作。你放假了？】
【白樂：(#^.^#)嗯嗯，我的兩個老板去談戀愛了。】
她本來只是去知會一聲，讓艾文不用早上接自己上班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江聞朝回信息過來。
【江聞朝：你想不想去哪裏玩？】
【白樂：好呀好呀，去哪裏玩？】
【江聞朝：等我開個會。】
對方就這麽消失，白樂把手機屏幕關掉。下樓去夜市買了點肉骨頭和蓮藕，煲了湯和樓上那戶人家一起喝。
小寶趴在臺燈下面寫作業，李柔和白樂坐在外面一邊聊天一邊織毛衣，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小寶困了出來說要睡覺，白樂也起身打算離開。
“叔叔！”小寶朝着門口喊了一聲。
李家不喜歡關門，一般睡覺了才把門給關上。白樂看過去，只見江聞朝站在門口，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他的褲腿有點濕，站在門邊，身形修長，手裏拿着一把雨傘。
“你怎麽來了？”白樂連忙迎過去。
“過來看看你。”江聞朝看向屋外，對小寶溫和笑了笑，随後問，“雞湯有喝嗎？”
白樂突然想起那個保溫盒子……貌似是被她忘在一邊了，都還沒有打開過。
“啊，那确實是喝了。”白樂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還挺好喝的。”
江聞朝那雙眼睛似乎能看破她的想法似的，眸裏幽深，身後李柔跟二人說了再見，白樂連忙拉着他下樓，轉移話題：“你不是要開會嗎？這麽快啊。”
“開會說接下來放假。”江聞朝的聲音聽起來雲淡風輕。
白樂：？？？
她鑰匙差點沒拿穩，江聞朝伸手過來扶了一下，兩人的手在黑暗中碰到一起，白樂飛也似的彈開。
門“咔擦”一聲打開，白樂倒了兩杯水過來，江聞朝坐在沙發上，白樂坐在椅子上，跟上次的方位相同。
“那生意怎麽辦啊？”白樂喝了一口檸檬茶，“你不賺錢了嗎？”
江聞朝懶懶開口：“養你還是可以的。”
“……沒有啦，我認真的。”白樂皺起眉，“幹嘛突然放假啊？”
“總秘幫我看着，有事會給我打電話。”江聞朝看向白樂，她今天穿的仍然比較保守，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不透絲毫縫隙。
也許是他目光太過炙熱，白樂覺得有些不大舒服：“那，您想吃什麽，我去給您做？”
這個氣氛實在太詭異了，她的房子總共就這麽點大，客廳裝了兩個人，怎麽想怎麽不自在。白樂站起身想走到冰箱那邊去，一旁就是沙發。
還沒走過去，江聞朝長臂一撈，白樂突然跌坐在他懷裏。
“我的媽媽呀！”白樂整張臉變成了苦瓜，想站起來，無奈抵不過江聞朝的力氣，只好用手撐着沙發後背。
剛才離得有些遠，現在離近了，白樂聞到他身上有一股酒氣。
“你喝酒了？”白樂驟然擡頭，發現江聞朝的神情跟平時不大一樣，眼瞳的顏色格外深。
如果說平時他是一只老狐貍，那現在可能是……喝醉的老狐貍。
江聞朝力氣很大，把白樂帶到懷裏，長臂摟住，頭埋在她的脖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
“江總，我這周都沒洗澡，身上酸臭得很。”白樂用力推他，“我跟你說，我這個人容易激動，一激動起來保不準會出什麽事兒，具體情況你可以參考一下上次的薛老板。”
江聞朝輕輕放開她，白樂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舌尖舔了一下嘴唇，帶出一片光亮的水色，桃花眼半開，眸光懶洋洋的，似乎并沒有聽白樂在說什麽，還是低低“嗯”了一聲。
……作孽啊，她的眼睛。
白樂“咕咚”咽了一下口水，起身想去拿手機，查一下醒酒湯的做法。
然而剛站起來，江聞朝又把她拉進懷裏，怎麽說也不松手了。
“江總，我是屬于正當防衛的。”白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而且我的腳很有力氣，以前大學我跑女子田徑的，沒在跟你瞎說。”
江聞朝似乎依然沒有聽她在說什麽，用一只手擒住她的兩只手腕，微一俯身。
她她她她她的初吻……！
可以看得出來他動作很溫柔，呼吸聲也很淺，眼神有點迷離。白樂覺得這瞬間腦袋一片空白，還沒有反應過來，江聞朝的手已經移到了她的腰間。
随後白樂用力一咬，江聞朝吃痛放開她，眸中恢複清明：“……白樂？”
“加錢啊，你加錢。”白樂拿了一張餐巾紙，用力擦拭着自己的嘴唇，眉眼都皺了起來。
江聞朝應該是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起身想解釋，然而白樂馬上後退一步，把手橫起來擋在面前：“加錢也不幹了，我說真的。”
江聞朝抿了一下唇，用手扶了一下額頭，眸裏露出幾分懊惱：“抱歉。”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世界上這麽多貨幣不就沒用了嗎？
白樂伸出五根手指，放到江聞朝面前，擺動幾下：“小本生意，友情價了，親。”
江聞朝：“……你就這麽喜歡錢？”
“這不廢話嗎？如果不是為了錢，我們現在也不會是合約情侶嘛。”白樂突然想起任瀾之說的話，補充道，“如果您不想繼續了也可以的，畢竟我又不是你喜歡那一款。您有需求了，找別人也是可以的嘛，何必找我呢？”
白樂說了一段話，江聞朝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白樂被看得心裏發毛，往後縮了一下。
“好像确實不是我喜歡那款。”江聞朝收回視線。
“嗯嗯。”白樂點頭如搗蒜。
在江聞朝回國之前她就被楊女士狠狠科普過，說這位爺喜歡的是小白花那種類型，讓她裝得清純點。大概是她實在沒有天賦，換個衣服還被當成外/圍女。
想到上次被扔進泳池的經歷，白樂心裏還是有點後怕。
“要不，我送您下去？”白樂擡頭去看江聞朝。
“喬伊送我過來的，我喝了酒不能開車，他已經走了。”江聞朝說着，補充了一句，“現在應該在飛往巴黎的路上。”
白樂：“……”
她低頭攪着自己的手指，思考片刻：“我把床給你整理一下吧，然後我睡沙發。”
既然已經發生了關系，她實在做不到像上次那樣坦然入睡。
江聞朝沒說話。
她嘴裏還殘留着些許酒精的味道，白樂斟酌着開口：“您知道的，我們又不是真的在談戀愛——您有需求我能理解的，畢竟我也不是你的上選。也許上次就是個意外，當它過去了可以嗎？我以後還要嫁人的，如果您不介意，我以後的寶寶還能叫你叔叔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