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吻 活脫脫一對幹柴烈火野鴛鴦

怎麽回事?

阮林絮心頭升騰起巨大的惶恐, 她能在這個家立足,全仗着這些意外得來的寶貝,不然, 老太太焉能高看她一眼?便是親爹阮行止,倘若不是有這些生財之道, 光憑美麗是不會讓他對自己寵愛有加的。

只瞧他對白錦兒的态度便知了——他寵她,卻不肯讓她踏進家門一步,若非如此, 自己和娘親又何必汲汲營營,苦心籌謀?

阮林絮只覺冷汗涔涔,她不肯死心, 再次将玉瓶對準掌心,卻依舊幹涸無一物。透過窗口的稀薄日光, 她看到瓶口仿佛被什麽阻隔着,是堅冰狀的稠密物質。

怎麽會,過去哪怕在數九寒天, 這靈泉依舊随心而流, 從不結凍。

阮林絮試着用掌心暖化,卻依舊是徒然,要她拿到火上烤,她也不敢, 萬一連玉瓶都炸裂了呢?

況且,今日乃阮林芳的大喜,若自己不慎引發火災,就算有爹保駕護航,大房也不會放過她。

阮林絮無計可施,只得仍将玉瓶收回衣櫃裏, 自個兒悄悄掩上門出來。

侍女畫墨尋她多時,“姑娘去哪兒了?大殿下還等着您呢!”

阮林絮只得回房取了幂籬再度披上,心下暗嘆,本來想給顧譽一個驚喜的,看來只好再養兩三個月了。

顧譽見她仍是這副神神秘秘打扮,不禁失笑:“你幾時變得這樣體貼了,怕搶你大姐的風頭,也不必裹成個粽子呀!”

阮林絮暗暗氣苦,她倒是想攀比呢,頭發沒長好,讓她如何有臉見人?只怕炫耀不成反引來嘲笑。

索性順着顧譽的話頭,“到底姊妹一場,好不容易到了摽梅之年,嫁杏有期,且讓她高興一天吧。”

這話若說給旁人,必定認為她這個小妹懂事體貼,無奈顧譽熟知她的秉性,見她這樣慷慨,倒是暗暗納罕。

阮林絮不想多讨論頭發的事,只問:“殿下找我有何事?”

顧譽躊躇片刻,“下個月為皇祖母的壽辰,皇祖母素聞你釀的藥酒最好,我想,不如借花獻佛……”

若是以往,阮林絮肯定二話不說便答應他,可如今靈泉水出了意外,那藥酒的釀造便成問題,她手頭剩下的才止一壇,答應了要送回趙家屯給白氏,若讓顧譽先得了,白氏那頭如何交代?

顧譽見她遲疑,諒着是不情願,也不氣惱,只溫存道:“無妨,我不該叫你為難,皇祖母那邊,我另外尋別的賀禮便是。”

見他抽身欲行,阮林絮連忙攔住,“你等等。”

輕輕咬牙,終是下定決心,白錦兒少一壇子酒也沒什麽,若能幫顧譽博得太後歡心,那他榮登大寶的勝算也就更大——到時候,有沒有靈泉水都無所謂了。

顧譽本來想揉一揉她的頭發,可被幂籬擋住,只好改為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

語氣雖然是寵溺的,阮林絮心頭卻又酸又澀,倘若顧譽知道她的靈泉與空間都出了問題,他還會這樣熱切地待她麽?

一直到目送愛郎遠去,阮林絮都是心神怔忪,恍恍惚惚來到後院,卻看到天井邊上六角亭裏,兩人正在你侬我侬。

程世子雖是半個廢人,可他看阮林春的目光卻極盡溫柔,濃厚得化不開;阮林春沐浴在淡淡的光輝下,也仿佛脫胎換骨,整個人都多了幾分朦胧的吸引力。

一個感受到愛意的女人,自然而然會散發出光彩。

阮林絮不由得駐足,剎那間,她竟說不出心底是羨慕還是嫉妒。外人都道她高攀上天之驕子,可唯有她知道,自己跟顧譽相處的時候有多自卑,總擔心哪一日會被抛棄,或是身份大白,她便永遠失去嫁入皇家的機會。

至于阮林春……她當然是不用發愁的,程世子對着她那張臉都能談笑自若,可知并非重色輕義之人,婚後當然也會好生待她,縱然免不了勞燕分飛,至少在成親之後的幾年裏,阮林春會過得安定而富足。

憑什麽,憑什麽她一回來,什麽好事都落到她頭上?此時阮林絮渾忘了當初程家親事是自己不要的,只覺得這個抱錯的姐姐多麽心機深重,不止奪走了崔氏的母愛,連夫婿都要跟她比着來——不然為何偏偏挑今日讓程栩露面,不就是想讓人誇贊她嫁了個才貌仙郎麽?

要是這門親事不成功就好了,阮林絮想起被趕走的周成輝,他倒是跟二姐門第很相配呢,樣貌也說得過去,至于周家那頭願不願意……有崔氏給出的豐厚嫁妝,周成輝想必很樂意折腰求愛,裝也會裝得足夠深情的。

阮林春其實已發覺阮林絮在暗中注視,不過她實在懶得理會,照她看,阮林絮很該心滿意足了,在衆人面前扮了一回溫柔好姑娘,又如願見到了惦念已久的大皇子,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彼時阮林春尚不知,對方視為倚仗的靈泉水出了問題,不然,這會子高興的就是她了。

雖然見到程栩也令她很高興,不過嘴上仍抱怨着,“你私自出門,可曾跟夫人打過招呼?若到時賴在我頭上,我可不認。”

當然是打趣,不過程栩卻沒順着話題玩笑,而是安靜地看着她,“嗯,我不會讓你背黑鍋的。”

他這樣坦誠,阮林春反倒不知說什麽好,話說程栩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是不是太久了點?她頭一次體會到電眼逼人是什麽滋味。

而且他的睫毛好長啊……

阮林春只覺臉頰微熱,拿一旁本該傧相佩戴的鵝毛扇扇了扇風,嘟囔道:“都入冬了,午後還這樣暖洋洋的,天氣真古怪。”

程栩笑道:“你也夠古怪,誰家陪嫁的姊妹還在袖口裏藏針,你當是馬賊下山搶親哪?”

阮林春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應該算無心之過,為了早日醫好程栩的腿症,她天天練那套針法,結果就順手別到衣裳上了——好在竟派上大用,她可不想被周成輝那只髒手給碰一下。

說是應付賊人也沒錯。

阮林春笑道:“我倒是想當俠女,只可惜,沒人要我做壓寨夫人。”

真有山賊搶親,阮林絮一定首當其沖,她這副長相夠安全了。

程栩清清淡淡的道:“我要你啊。”

阮林春:……

雖然是玩笑話,但是……說得也太簡單動人了吧?長得帥就別亂撩啊混蛋!

臉上愈發熱辣辣的,阮林春迅速揮動鵝羽扇子,好讓臉上的溫度快些降下來,一面掩飾着,“世子爺喝不喝水?我去為您倒一盞。”

這麽一路過來,就算有車駕接送,對程栩也夠艱難險阻,況且,進門之後總不好再乘車,要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一直來到她跟前,難怪程栩累得汗如雨下。

阮林春忍不住瞥了眼他長衫之下兩條瘦削筆直的腿,“其實,世子爺若想常出來走動,何不請人制一套輪椅呢?”

據她所知,這個時代的工匠技藝已經很成熟了,雖然比不上後世的智能,對程栩來說必定大有幫助。

程栩輕輕抿唇,“我不喜歡仰視別人,我想堂堂正正站着。”

所以,他寧願選用簡陋笨拙的拐杖,哪怕會看起來更加矗目。

阮林春對他有了進一步的認識,想不到這位世子身有殘缺,脾氣卻異常驕傲,難怪他在大皇子面前都寸步不讓,公然出言頂撞。

她覺得挺抱歉的,“若不是因我,你也無謂與他們起争執。”

程栩搖頭,“敢觊觎我的女人,周成輝活該遭到如此對待。”

阮林春:……

這種霸道總裁式的臺詞是怎麽回事!而且,他們不是包辦婚姻嗎,為什麽程栩能說得這麽自然?

好像她已經是他的所有物一樣。

阮林春覺得今日真是見鬼了,明明是數九寒天,她卻像掉進火爐裏,渾身都快冒出白氣。

再度扯開話題,“我去給你倒杯茶。”

程栩搖頭,“我不渴。”

阮林春堅持,“一定要喝。”

程栩:“……好吧。”

阮林春只覺情勢尴尬到極點,再待下去不知會發生什麽,迫不及待地抽身,然而,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人意料,那只鵝毛扇不知何時落到地上,她被扇骨一絆,整個人直直地往前栽去。

程栩忙伸手來拉,結果……自己也被絆倒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望着對方,阮林春因為身下有個人肉護墊,倒沒覺得怎樣,不過這麽一比,就覺得程栩實在高挑,她努力抻長都才剛到他下巴——須知她在那幫女孩子裏已經算不矮的了。

程栩沒注意身高,他注意的是身材,因為阮林春平時總愛包得嚴嚴實實,他還是頭一次近距離接觸到她的肌膚,不得不說,挺軟乎的。

胸也挺大……

不曉得那兩片嘴唇會不會同樣柔軟,程栩這麽想着,便真這麽做了,只是微微伸出一點舌尖,像舔舐之前阮林春給他的松子糖那樣。

真的好甜。

阮林春:……

忘記說了,她早上偷吃過一點喜糖,反正是免費的,不要白不要嘛。

站在阮林絮的角度,看不清兩人神色,只能望見大致輪廓——兩個黑色的影子上下交疊在一起,跟烙燒餅似的。

真是不知廉恥,大庭廣衆之下就敢幹這種事,阮林絮氣得嘴唇簌簌發抖,想想她跟譽哥哥認識已有三年,兩人也只偷偷拉過小手,親都沒親一下,阮林春才跟程世子相處多久啊,就敢光天化日之下拉着男人解衣裳了,活脫脫一對幹柴烈火野鴛鴦。

再也看不下去,阮林絮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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