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除族你生的?你跟誰生的?
第37章 . 除族 你生的?你跟誰生的?
雖然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但絕非在此刻這樣的場合,她還沒嫁進大皇子府,不能在這個時候承認白錦兒的身份——否則, 一個外室之女哪裏配得上皇子正妃?
阮林絮手腳發軟,卻還是掙紮着爬到崔氏跟前, 哆嗦道:“娘,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我不可能……不可能是爹的孩子。”
雖然她做夢都想成為阮家的嫡女, 但,那可是嫡女,與其當個沒名沒分的外室所出, 還不如像現在這樣記在崔氏名下。至于娘親,她現在所受的屈辱, 自己遲早會幫她讨回,只是,仍需隐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看着阮林絮淚盈于睫, 想起昔日承歡膝下的情狀, 崔氏終難免遲疑,“春兒,你會不會弄錯了,老爺他并非重色之人, 況且,我也不是那等嫉妒偏狹不能容人的,何必把人留在外頭,又不肯叫我知道呢?”
這正是僞君子的高明之處呀,不如此,阮行止哪能有現在的好名聲, 人人貪花好色,獨他家中一個賢妻兩個老妾,無怪乎連當朝丞相都對他另眼相看,認為是個可造之材。
何況白錦兒的身份擺在那裏,收留一個罪奴的女兒算不得大事,可若讓她登堂入室,成為載入案牒的良妾,讓她生的女兒列入族譜,阮行止還沒那麽短視——不然,他也無須非要崔氏撫養阮林絮了。
如今血淋淋的真相一朝解開,阮林春生怕崔氏禁受不住,且還有個豎起耳朵偷聽的周成輝,便姑且略去白氏的身份,只道:“孩兒幼時曾見爹爹來過幾次,門扇半阖,心中甚是疑惑,後來長大了略懂人事,方才有所知覺……”
這話半吐半露,卻着實意味無窮。一旁的周成輝聽得津津有味,覺得阮二小姐的口才着實了得,短短幾句話平淡而又香豔,引人遐思。
想不到阮家還有這樣一段秘辛,或者可以用這個作為要挾,讓他們放了自己……念頭閃過,周成輝忽看到程栩冰冷地盯着自己,如同一條毒蛇嘶嘶吐着信子,他立刻住了口,與其招惹這個閻王,還不如去衙門蹲幾天牢房呢。
猶記得程栩适才對付他的那幾招,當真是又狠又準,雖然力道稍遜,卻極有章法……阮二姑娘怎會覺得她這位夫婿手無縛雞之力的,真是罕事。
周成輝這邊胡思亂想着,那邊阮林春已将所見所聞都說得差不多了,最後她也沒給出自己的看法,而是留待崔氏決議。
崔氏只覺心亂如麻,哪怕她現在對阮行止已不怎麽熱切,可昔日的溫存歷歷在目,讓她怎麽相信自己被騙了整整二十年?但,春兒也是絕不會說謊的,光她看見的就有幾次,沒被看到的次數當然更多,難不成夫君跟白氏當真……
阮林絮從崔氏的猶疑中看到一線生機,哀哀上前哭道:“娘,這輩子我就只認您一個娘,就算爹爹跟白氏有……有什麽牽扯,我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女兒,您試想,天底下哪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骨肉,若真如此,白氏會不接我回去麽?”
這樣說雖有違孝道,可阮林絮只能硬着頭皮撇開生母——白錦兒就算知道,想必也能原諒她的,畢竟,這些不過是權宜之計。
眼看崔氏正在迷惑,程栩适時地添一把火,“其實,要證明此事也不難,滴血驗親即可。”
阮林春略一思忖就明白其意,立刻夫唱婦随,“沒錯,這法子挺簡單,若真有什麽誤會,只要一試便可迎刃而解。”
她當然知道,滴血認親其實沒什麽科學依據,但這裏的人信這個——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心理戰。
阮林絮果然面露懼色,惱恨地瞪着二人,偏偏她還不能拒絕,否則豈不顯得心虛?
唯有睜着那雙大大的眼睛,眶中蘊滿淚水,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指望崔氏能夠心軟。
崔氏面上疲憊不已,半晌,方艱難的道:“我累了,春兒,你扶娘回去吧。”
阮林春深知母親此刻已心力交瘁,不敢再逼她,只順從地扶着崔氏起身,“好。”
程栩雖有些依依不舍,可想到阮家這幾天正值多事之秋,只好戀戀地目送阮林春離去,同時拍了拍身旁的麻袋,表示他會好好處置這個不安好心的鼠輩。
周成輝:……合着他現在就是一件任人宰割的貨物了?
不會這麽倒黴吧……
回到府中,阮林絮仍有些惴惴,但想到阮林春默許程栩處置周成輝,心裏便重新安定下來——諒他們也不敢去報官,這件事拆開了,對誰都沒有好處。不管周成輝得沒得手,可只要他露出類似的企圖,阮林春的名聲就難免受到影響,好比美玉上一塊污斑,即使不是她自己染上的,在旁人看來這塊玉也沒那麽值錢了。
世人的心理往往如此玄妙。
所以,這件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崔氏不追究,那自己失了嫡母的歡心也沒什麽要緊——阮林絮現在想想,倒覺得自己先前小題大做,太過于顧忌崔氏的反應,其實,她除了拿捏自己的婚事還能做什麽?而有大皇子在,這項權力也約等于無。
所以,她根本無須害怕這對母女,恐怕,阮林春手上也根本沒有什麽證據,有的只是周成輝一面之詞,見官都是說不清的。
阮林絮得意地回房洗了個澡,好除去身上一天沾染的晦氣,然而,當她出來時,便驚聞一個噩耗——崔氏将她告了。
不是告到府衙,而是告到老太太跟前。
阮行止回來時,便直奔老太太院中。
阮林絮見到父親,正高興來了救兵,誰知阮行止卻劈手給了她一巴掌,“糊塗東西,做出這等下三濫的事來,白白讓人看咱們阮家的笑話!”
阮林絮都被扇蒙了,正要解釋自己是被崔氏母女冤枉,誰成想阮行止牙關格格作響,恨不得生吃了她——她哪曉得,阮行止剛下府衙就收到平國公府送來的書信,對此事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虧得程府乃自家姻親,程世子也是個明理人,沒将此事外揚,否則,連他的官聲都會受到影響——姊妹阋牆,用的還是毀人清白這樣的手段,傳出去多難聽!
幸好此事未成,不然,他恐怕只有辭官以謝罪了。
阮行止按捺住沸騰的心緒,沉聲道:“即日起,絮兒往祠堂跪足三天三夜,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她出來,也不許送食水!”
這已是相當嚴厲的懲罰,為了保住家裏的名聲,也為了寬慰崔氏跟春兒,他只能如此。
阮林絮本想抗議,可瞧見父親額上青筋,知曉此事重大,便還是乖乖住了口。
然而,崔氏卻依舊不滿意,她淡然忘了阮行止一眼,“這便是老爺所謂的處罰?未免太潦草了些。”
阮行止有欠于人,只能賠笑,“依夫人的意思,該當如何?”
“除族。”崔氏吐出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是擲地有聲。
一時間,院內衆人面面相觑,想不到崔氏竟這樣有決斷,除族可不是輕易能動用的處罰,除非那人罪大惡極,經合族決議後才從族譜裏除名——若是男子,則斷送了仕途,從此也得不到宗族一分一毫的幫助:若是女子,不但婚嫁會受影響,等同于連娘家也沒了,從此孤家寡人一個,她又能找誰依靠去?
饒是老太太都覺得此舉過于苛刻,正想婉轉勸告,誰知崔氏決心已定,只冷淡地睨着身側,“老爺,您覺得呢?”
阮行止只覺額上的青筋突突跳動,沒想到崔氏竟這樣得寸進尺,到底什麽給了她這般底氣?
就算這回絮兒有錯在先,可春兒實際上并沒受到傷害,為何崔氏就不能各讓一步呢,非要咄咄逼人?
阮行止當然不想讓族裏來攪合,語氣不由得冷淡下來,“不可。”
崔氏輕笑道:“為何,絮兒本就不是老爺您的孩子,老爺撫養她十幾年,已經仁至義盡了,如今說是除族,不過各歸其位,老爺您為什麽不肯答應?”
為什麽,當然是因為血緣,斬斷骨頭連着筋,崔氏這等蒙昧婦人怎能體會?
他怎能将自己的親生骨肉除族?
阮行止盛怒之下,居然沖口而出,“她就是我的女兒,我生的,誰也休想将她從這個家趕出去!”
話一出口,才發現周遭人訝異的目光,阮行止心知不妙,怎麽一急就什麽都說了?天曉得,這個秘密他瞞了十來年……如今功虧一篑。
老太太看着兒子的目光不禁多了一絲探詢之意,“你生的?你跟誰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