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別怕我
最近晚上沒訓練, 蘇陌凜早上起床還算比較順利。鬧鐘響了三四次，蘇靖塵過來敲兩次門她差不多就能起了。
雖然還是沒改掉在床上磨蹭的時間，但比以往要快很多了。
坐在餐廳吃早餐的時間也比較充足。
說了以後會提醒顧承晏吃早餐, 蘇陌凜相當信守承諾，洗漱完坐在餐桌前的第一件事不是吃飯，是拿出手機給顧承晏發微信。
【蘇陌凜：承晏哥哥早, 吃早餐啦。】
過了幾秒，顧承晏的消息回過來，同時3301的門被打開。
蘇陌凜視線從手機上轉移到門口，顧承晏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 下身一條黑色西裝長褲，修長筆直的大長腿特別吸睛。
很平常的搭配，但是穿在顧承晏身上，就是有一種禁欲矜貴的感覺。
“來蹭早餐。”顧承晏笑了笑, 拉開蘇陌凜對面的椅子坐下。
蘇靖塵掃了眼, 把牛奶倒在杯子裏推到蘇陌凜面前, 又拿起另外一只給顧承晏倒了一杯。
手上活沒停，嘴上也不忘記毒舌, “你真好意思，我辛辛苦苦做的飯, 你不幫忙就算了，還心安理得的過來蹭飯, 你倒會享受。”
“你沒做飯啊, 哪裏辛苦？”蘇陌凜看了眼桌子上的面包牛奶，哪一樣都不是蘇靖塵做的，虧他說得出“辛辛苦苦”四個字，他是不是對這四個字有什麽誤解。
蘇靖塵倒牛奶的手一停, 玻璃杯按在桌面上，伸手把蘇陌凜面前的一杯推到顧承晏面前，“你別喝了，反正也不辛苦，自己有手有腳，自己倒吧。”
“……”
實話實說也要被怼。
“小氣鬼。”蘇陌凜咬了口面包，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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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還沒碰到牛奶，剛被推回去的杯子又被推了回來。
顧承晏修長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杯子放到蘇陌凜面前便收回，“喝這杯。”
拆完好兄弟的臺氣定神閑給自己倒了杯牛奶。
此時此刻，蘇靖塵看着兩人極有默契的配合，擠兌他，拆臺……一套流程行雲流水。
不得不感慨：這個家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
看蘇靖塵吃癟蘇陌凜就開心，端着杯子美滋滋地喝了口牛奶。
吃完早餐蘇靖塵借口被兩人傷到要去睡個回籠覺緩緩，讓顧承晏送蘇陌凜去學校。
反正他那麽向着她，這個司機的職責顧承晏應該挺樂意的。
蘇陌凜懶得拆穿蘇靖塵的低級把戲，本來也沒打算讓他送。
軍訓結束高二就正式進入了上課階段，下學期要面臨分科分班。
這一年尤為重要，不再像高一那般懶散輕松了。
學生們都仿佛提前進入了備考階段。
普通班或許既視感不強烈，但是沖刺班的競争可是到了空前激烈的程度。
下課的時候都沒什麽學生插科打诨聊天，全都埋頭奮筆疾書。
所以這個時候依然樂此不疲串班的秦淮西同學就顯得很另類。
“蘇陌凜我簽名照呢？”秦淮西拖着一把不知道誰的椅子坐在蘇陌凜旁邊，盯的她字都寫不下去了。
“什麽簽名照？”蘇陌凜偏頭看他，半天才反應過來，“哦，你說林子望的，我不是跟你說了沒照片沒法簽麽。”
“我不是也說了讓你牽手上，今天把手剁了給我。”秦淮西看着她的右手揚了揚下巴，玩笑開的挺逼真。
蘇陌凜單手托腮轉着筆，問他：“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欠了八份提拉米蘇的人，怎麽好意思說出這種殘忍的話。”
“什麽時候成八份了，不是三份麽。”
“早就加價了，這年頭豬肉都漲價，沒道理提拉米蘇不漲。”蘇陌凜笑了笑，停下轉筆的動作低頭繼續算題。
秦淮西真的長見識了，第一次見到還能這樣坐地起價的，“那也不是你這樣漲的吧，你這算是巨額高利貸，我可是能……什麽亂七八糟的，簽名照！別跑題。”
蘇陌凜把簽字筆反過來用另一端挑開他壓在練習冊上的手，“沒有，你不是很有本事，一個簽名照而已，難不倒你的啦。”
“找別人多麻煩，”秦淮西如果想要其實也很容易能要到明星的簽名照，但是有捷徑誰會不走，“蘇靖塵不是和顧承晏很熟，讓他幫忙要個女朋友的簽名照小事一樁，凜凜姐，幫幫忙嘛。”
這話好巧不巧，踩中蘇陌凜的雷點。
前幾天兩人剛為這事鬧過不愉快，雖說是她誤會在先，但那天晚上哭的那麽傷心的人也是她。
蘇陌凜不想回憶，追溯源頭還是那則子虛烏有的緋聞搞得。
所以這件事已經被她列入雷點之一了，不能提，提了就難受。
“他們不是男女朋友，公司員工而已，沒關系的好吧。”蘇陌凜筆尖停在練習冊上一毫米處，剛剛有點思路的題目瞬間變成了地獄模式的競賽題，一個字都看不懂了。
秦淮西沒發現蘇陌凜變冷的語調，也不在意林子望和顧承晏到底是不是情侶關系，“公司員工那不是更好，直接照片一甩名一簽，分分鐘的事。”
“不要，我拒絕。”她才不想讓顧承晏去問林子望要什麽簽名照。
“蘇陌凜，你變了，變得再也不善良不可愛了。”秦淮西傷心地搖了搖頭，起身把椅子挪回原地，“我們還是別做朋友了，互删吧。”
“好啊，你先把欠的甜品還了再說，分分鐘拉黑，不猶豫。”蘇陌凜杏眸輕彎，時時刻刻不忘記秦淮西欠她的八份提拉米蘇。
這人一天不演戲，渾身難受。整個一戲精，娛樂圈少了他真是一大遺憾。
“靠，一天天腦子裏除了吃就是吃，你是豬麽你。”
“豬都比你聰明，你連豬都不如。”
“……”
小學雞今日份鬥嘴完成，一個沒要到簽名照灰心喪氣地走了，一個鬥嘴贏了開開心心繼續做題。
有沒有八份提拉米蘇也不在意了，反正她也沒多想吃秦淮西買的。
說到提拉米蘇，蘇陌凜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周六顧承晏給她買的甜品還沒吃。
本來周日去顧家是要吃甜品的啊，結果自己跟顧時晏玩忘記了，後來爺爺一來搗亂，蘇陌凜完全沒想起甜品這回事。
趁着課間時間，蘇陌凜偷偷從桌洞裏拿出手機給顧承晏發消息。
【蘇陌凜：承晏哥哥，甜品沒吃！周末回去要壞掉了吧。】
正在開會的男人看着手中的文件，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了一聲，他放下文件拿過手機點開。
臺上彙報工作的項目經理停了下，其餘員工面面相觑，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這還是那個相當冷漠嚴苛從不在會議上看手機的顧總麽！
“你繼續。”顧承晏打開微信，沒什麽情緒的語調響起。
項目經理清了清嗓收回思緒，繼續彙報工作。
【顧承晏：我帶回清圖了，晚上接你回去吃。】
蘇陌凜發了個可可愛愛的小兔子表情包。
本來以為風平浪靜的周一會很快過去，誰知道中午吃飯的時候華新論壇飄出了個爆料的帖子，樓層被頂的極高，在首頁飄紅高居不下，每刷一下就有一位自稱是目擊者的匿名用戶出來爆料。
大致內容主要是說蘇陌凜能空降華新是因為和華新高層關系匪淺。字裏行間的惡意滿滿，明裏暗裏引導學生往潛規則的方向去想。
【我是目擊者，親眼見過某人從豪車上下來，還是跟不同的人。華新一向很難進，更別說是空降兵了，去年渝川的那個好歹是從高一轉過來的，而且成績非常好，能進渝川毋庸置疑。但這位憑什麽？既沒中考成績，又沒入學測試成績，進華新就算了，還是空降到沖刺班。背景不是一般的大哈。】
【同意樓上，就很奇怪啊，搞不懂華新為什麽會收高二空降的。她憑什麽哦。】
【家裏有錢吧，看她的氣質就像是被從小嬌養着長大的啊，肯定獨生子家裏很寵，砸錢進來有什麽好奇怪的。】
【她的每件衣服不是名牌，但是一看就價值不菲，應該是定做的，這種家裏肯定不差錢。】
【華新一個私立學校差錢？再說了能比陸家還有錢的涼城真沒幾個。陸家之前就說過的，華新和渝川不是有錢就能進的。不然那麽高的升學率怎麽來的？錢砸出來的？】
【華新出國留學的比較多吧，有錢人占多數，都是海外留學預備役。升學率高很正常啊，國外什麽野雞大學都像是香饽饽，升學率當然高。】
【救命！華新論壇出現了內奸，同學你是隔壁渝川的吧，請滾，這裏是華新論壇。】
【別歪樓。這位到底什麽來頭，有沒有人能查一下，我就想知道她憑什麽空降進華新。如果因為成績好那當我沒說，如果真的因為有錢進的，華新真挺令人失望的。】
【不知道你們在糾結什麽，她姓蘇，涼城有幾家姓蘇的？答案不夠明顯麽。】
【從來沒聽過蘇家有這號人物，你如果說她是蘇靖塵的女兒，不好意思……那我信了。】
【哈哈哈哈，樓上的筍都被你奪完了。】
【之前見過一個男人來接她，長得很像蘇靖塵，我覺得有可能。而且你們沒發現麽，她長得很像蘇靖塵。可能真是蘇靖塵女兒吧。】
【有毒，她十七，蘇靖塵撐死三十，咋，十三歲就能把女人肚子搞大了？那蘇靖塵牛逼。】
【你們好勇，在這提名字不怕被删被封啊。】
【來接她的也不止這一個男的，我見過的就倆。而且秦淮西跟她走的也很近。哦，還有林舟，上次看到林舟還跟她說話來着，看起來關系不錯。】
【這女的真厲害，小小年紀很有一套，佩服佩服。】
【其他待考證，但是說她跟秦淮西關系好這一點是真的。秦淮西從來不跟女生走那麽近的，現在天天往一班跑，還給她帶奶茶，說沒什麽我都不信。來自一班的同學親眼所見。】
【跟秦淮西關系好，跟顧染涵是好朋友，跟蘇靖塵長得很像。這些還不能說明她是蘇家人麽？你們到底在懷疑什麽，她可能就是蘇家保護的很好的千金啊。】
【不是姓蘇就說明她是蘇家人的，這是個什麽多特殊的姓麽，涼城姓蘇的人多了去，難道都是蘇家的？】
【您可真酸，姓蘇的人是很多，但是符合以上那些條件的人真沒有。】
【都別吵，為什麽破格轉進華新，直接讓校領導把她的入學考試成績貼在布告欄，否則我就當以上這些都是真的了。我可要鬧了。】
……
“這他媽簡直飯圈文化，這群智障腦子被雷劈過？都什麽亂七八糟的。”顧染涵沒忍住，爆了個粗口。
主要是論壇這些人的發言真的讓人看了火大。
偏偏想打人還不知道發言的都是誰，全是匿名的，想查都不好查。
“是啊，他們說的也太過分了，小凜怎麽進的華新關他們什麽事啊。”許悠然看完帖子放下手機附和道。
這話其實沒什麽意思，也是在為蘇陌凜抱不平。但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顧染涵搞不懂哪裏不對，就是聽着不怎麽舒服，看了她兩眼，沒說什麽。
畢竟都是朋友，雖說她跟許悠然關系不親近，但也一起吃過很多次飯了。沒必要
為了心裏那點不舒服就直接撕破臉。
但有些人确實不能深交，顧染涵本來也沒多喜歡許悠然，總感覺這個人好的很完美。
都說人無完人，一個人完美的過了頭，就總是給人不真誠的感覺。
蘇陌凜看了幾頁帖子放下手機，看着顧染涵不解地問道：“我有那麽讓人讨厭麽？”
“你說什麽呢寶貝，你哪裏讨厭，明明全身上下都很讨人喜歡。”顧染涵捏了捏蘇陌凜的小臉，安慰她，“他們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別理。我打電話給秦淮西，他不是有個哥們很會電腦麽，直接黑了論壇，查查這些智障都是哪路妖魔鬼怪，再把你的入學成績貼上去，狠狠打他們的臉。”
其實他們不是真的想看自己的入學成績，不喜歡一個人，就算你再好，他們也不會喜歡。
他們總能找到你的缺點然後無限放大，曲解事實。
蘇陌凜從來沒覺得自己很招人喜歡，有人喜歡自然有人讨厭。
她也不會去強求所有人都喜歡她。
只是她不能理解，為什麽他們可以在不知道全貌的情況下就惡意揣測別人。還是用那麽污穢的語言攻擊謾罵。
語言是這個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她畢竟只是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生，沒那麽堅硬的盔甲讓自己刀槍不入。
蘇家把她保護的太好了，這些污言穢語她十七年來第一次經歷，難免有點難過。
只是一下就好了，她才不要為了那些不相幹的人傷心。
“別黑論壇，我也不想知道這些人是誰。”蘇陌凜按了按顧染涵的手，不讓她打給秦淮西，“至于成績，我下次考試穩定發揮取得好成績就好啦，這才是真正的打臉。”
顧染涵看着她前一刻陰雲密布的小臉這一刻喜笑顏開，情緒轉變相當迅速，不愧是她的小凜姐姐。
“小凜姐姐你好堅強，我好愛你。”顧染涵抱了抱蘇陌凜，這會也不介意當妹妹了。
兩個小姑娘抱了會，已經開始讨論晚上吃什麽了。
許悠然坐在一邊看着兩人，這一刻她成了徹徹底底的外人。
有些關系還真的不是那麽好介入的。
面上保持着微笑，掌心陷進皮膚裏的疼意卻無法忽視。
晚上顧承晏來接她，兩人先去超市買了菜，然後回清圖。
一打開門蘇陌凜就迫不及待要吃甜品。
她今天心情忽高忽低，急需甜品補充能量。
“現在吃待會還能吃得下飯麽？”顧承晏從冰箱裏把甜品拿出來放到茶幾上。
“當然可以，甜品那麽小，不壓餓。”蘇陌凜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她現在已經相當自然了，回來直奔3302，好像這裏才是她的家。
看小姑娘伸手過來就要打開甜品，顧承晏按着盒子往旁邊推了推，蘇陌凜不解擡眸看他。
“有點涼，放一會再吃。”顧承晏蹲在她的對面，漆黑的眼眸看着蘇陌凜，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古井，要把她吸進去似的，“今天在學校怎麽樣，過得愉快麽？”
愉快，恐怕每個高中生都不會覺得在學校裏會愉快的。
除非學校裏有他/她的男朋友女朋友。
“承晏哥哥，高中生活真的不能算是愉快，但是挺好的，就跟以前差不多，學習聽課做試卷。”蘇陌凜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盤着腿等着甜品回回溫。
她沒告訴顧承晏論壇上的事，主要是覺得沒必要。
小事一樁，說了兩人都不開心，那不如不說。
只是她忘了，華新的校長姓陸名修衍，顧承晏的好兄弟之一。
這件事剛發生的時候就被陸修衍截圖發到了幾人群裏。
然後論壇在下午某一刻開始崩，到了現在還沒恢複。
蘇陌凜下午沒刷論壇，所以不知道。
顧承晏看了她幾眼，看的蘇陌凜心裏發虛，轉身拿過書包抽出試卷。再對視下去，自己就露餡了。
其實已經露餡了，只是顧承晏沒拆穿她。
“蘇陌凜。”顧承晏看她把試卷鋪在茶幾上，嗓音低沉叫了她的名字。
每次顧承晏喊她全名，蘇陌凜都覺得特別好聽。
“嗯？”蘇陌凜應他。
“有事要跟我說，我都會替你擺平。”顧承晏指尖叩着甜品盒蓋，一下一下，很有節奏。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蘇陌凜的心尖尖上。
蘇陌凜笑了笑，沒順着他的話說下去，打趣道：“承晏哥哥，你這樣說感覺好像黑.道.大.佬。”
“那你怕不怕？”顧承晏問道。
蘇陌凜搖了搖頭，神情認真，“不怕，我為什麽要怕你，你又不會傷害我。”
所有的因為隐瞞而心裏悶悶的感覺一掃而空，蘇陌凜就是有這本事，能在無意中哄得自己心甘情願妥協。
“嗯，我不會，永遠不會。所以……”顧承晏微微靠近他，聲音壓的很低，聲線暗啞充滿磁性，“別怕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