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今天開始養鳳凰》 作者:禾早
文案:
夏錦年意外收養了一只禿尾巴“烏鴉”,沒曾想竟然是只鳳凰,還號稱是風儀絕代、獨一無二的墨鳳。再絕代,不也就是只鳥嗎?偏偏還能變身成美少年!
這只厚臉皮的鳳凰對夏錦年一番死纏爛打,她只好硬着頭皮帶着他一起上學,然後!怪事就一件一件的發生了——
“鬧鬼”的宿舍、“喝了就會減壽命”的藥水、可以使人暴躁的噴霧……每個事件都透着森森的殺機,而且她竟然成了最終目标……
那個平日對她冷嘲熱諷的鳳凰,此時化身成“護花使者”,陪她解決離奇事件的同時,還能順便談個戀愛嗎?
01 天降烏鴉
盛夏時節,暴雨驟來。
夏錦年剛從超市裏出來,就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給澆了個透濕,她怔立了兩秒,緊了緊懷裏抱的東西,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反正都已經濕了,再跑還是濕的,就當露天沖了個涼好了。
她家在超市不遠處的一條老街上,穿過一條狹窄幽深的巷子就到,是一座獨棟的,帶院子和閣樓的老屋,破敗的石粉牆上滿是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上面爬滿了青苔和半榮半枯的茑蘿。
很難想象在現代的都市裏還有這樣古老的居處。不知是什麽原因,這一片老街在拆遷大隊的掃蕩中保存了下來,對比身旁的高樓大廈,充滿了濃濃的舊派與滄桑氣息。
黑夜,暴雨,窄巷,路過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夏錦年穿過那條巷子時,附近空無一人。
轟隆隆——
漆黑的夜空中雷鳴翻滾而過,閃電随即擦亮了半邊天空,緊接着,一道黑影從空中直墜而下,好巧不巧的,啪一下砸在她頭上。
好痛!夏錦年捂住腦袋,低頭,借遠處巷口暗淡的路燈光亮,看見自己腳邊躺着一只黑漆漆的——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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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天上掉烏鴉……真晦氣!
她怔立了兩秒,繞過那只烏鴉,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行,誰想 在外的 上忽然一緊一痛,垂眼就看見那只烏鴉及其無賴的挂在她的腿上,兩只鳥爪揪得死緊。
夏錦年使勁跺了跺腳,想把烏鴉抖落下去,沒用。她再拿手去撥拉,烏鴉揪得太緊,根本撥拉不走,她惱起來,直接一把捉住烏鴉想甩它出去,不想烏鴉如啄米一般,拿尖銳的嘴喙瘋狂地啄着她的腿。
疼疼疼疼疼!
莫非她認錯了,這不是一只烏鴉,而是啄木鳥?她的腿可不是那種堅硬的木樁,經不起摧殘啊……
閃電一道緊接一道,雨勢也愈來愈急起來,打在她臉上的雨水徹底模糊了事先,他顧不上再去理會烏鴉,将懷裏包的東西往頭上一頂,踩着水花就奔跑起來。
一路噼裏啪啦的奔回家,剛進屋關上房門,她便感覺 上一松,那只可惡的烏鴉居然放脫了她,連本帶條竄到了她家的沙發上。
“我的沙發!”夏錦年驚呼一聲,撲上去搶救。
烏鴉甩頭抖身,飛揚的水花濺了她一頭一臉,緊接這将身往下一倒,放肆的在沙發上打狗棍來。純棉的沙發布頓時髒濕了一片,靠墊散落在地,夏錦年擱在沙發上還沒完成的手工編制被攪成了一團亂線。
深呼吸,深呼吸......夏錦年師徒将自己的怒氣強壓下去,但是三秒過後,她還是憋不住了吼了出來:“滾!滾!你給我馬上滾出去!”
烏鴉驀然停止了翻滾,一雙黑亮的都紫煙緊緊地瞅着她。夏錦年一怔,她竟從這只鳥的目光裏敲出了傲慢與譏笑。
錯覺!一定是錯覺!一只烏鴉而已,怎麽可能流露出如此人 化的目光。
她再伸手去撈時,這只死鳥已經拍着半幹的翅膀,飛蹿到了她的桌子上。
“我的菜!”“我的水杯!”“我的吊蘭!”“我的......”
烏鴉滿房間裏飛,弄得遍地狼藉,夏錦年怎麽都逮它不住,累的癱倒在地,連打了兩個噴嚏,索 放棄,去洗澡換衣服了。
她擦着頭發從改造過的 裏出來,看見那只死鳥金雞獨立在傧相上面,也沒心勁兒再搭理他了,去廚房給自己住客一碗面,端到桌上吃起來,
片刻後,腳上微痛,她低頭一看,烏鴉在輕輕地啄着她的腳背。
夏錦年順腳一踢,烏鴉身手敏捷地躲開了,過了片刻,繞道她另一只腳背上輕啄,看那樣子,像是意有所求。
她心念一動,挑起一根面條,在半空中晃悠了兩下,試探道:“你想吃面?”
烏鴉竟然極通人 地點點頭。
夏錦年得意起來:“就不給......”話未說完,那只死鳥已經飛起來,喲扣掉走了那根面條,躲到桌子下三兩口吃個幹淨,
喵了個咪的!她咬咬牙,轉頭,繼續吃面。
可是烏鴉嘗到了甜頭,又瘋狂啄起她的腳背來,大有不給面條,就啄死你的架勢,夏錦年無奈,只得撈了點面條擱進小碟裏推給它。
烏鴉一天紮進小蝶,大口吞食。夏錦年這時才有機會看清楚它。它一身鳥羽被火燒過一樣焦了一半,露出半截光禿禿的 ,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糊味,那模樣真是比沒看清時還要臭上三分。
怎麽就撿了這麽一只鳥回來!
她頓時沒了吃面的胃口,推開碗整理被搞亂的房間。等到一切都恢複了原樣,她轉身一看,又是目瞪口呆——
留在桌上的大半碗面,如今只剩一只空碗,連面湯都涓滴不剩,那只死鳥閉着眼仰天倒在桌上,挺着圓鼓鼓的肚子.
該不會是撐死了吧?夏錦年伸指輕戳了戳烏鴉的肚子,烏鴉驀然睜開了眼睛,吓得她往後退了兩步,碰翻了身後的椅子。
“嘎——”烏鴉 ,發出了近似嘲笑的聲音。
夏錦年同它大眼瞪小眼,彼此對瞪了半天,最後她面色平靜下來,轉身關燈,“睡吧,明天你就給我滾出去。”
她可沒有時間和精力養一只鳥,尤其是一直醜到掉渣,破壞力堪比定時炸彈,還滿肚子壞水的烏鴉!閣樓是偏矮的斜頂,她的床沒有架子,只是地上擱了一只厚實的床墊。睡到半夜,忽然感覺有什麽呆着點微涼的東西爬進了她的毯子裏,她被驚醒,試圖掙開眼睛,然而太困倦,眼皮就像被膠澀住了一般,怎麽都牽扯不開,最後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又睡着了。
清晨,雨過天晴,窗外鳥鳴啾啾。
夏錦年醒過來的時候,被強烈的陽光刺得眯起來了眼睛,順手就扯高了毯子,遮擋在了眼睛上,然而——
陽光透過薄薄的毯子,照清了一雙帶着惺忪睡意的眼。
夏錦年迷糊地與這雙眼睛對望,納悶,她的床上為什麽會有人!為什麽會有另外一個人!
“啊——”伴随着尖叫,夏錦年又驚又怕地從床墊上一蹦而起。
“大清早的你超什麽,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一名年約十八九歲的少年,裹着她的毯子。只露出半張臉,用帶着困意很極為不滿的神情的眼斜睨着她,聲音微啞,帶着懶洋洋的倦意。
夏錦年怔了足有十來秒,壯起膽色,氣勢洶洶地指住那少年的鼻子,“你誰啊!為什麽闖進我的家,睡在我的床上?”
少年微偏了偏頭,困惑地望着她,“不是你帶我回來的嗎?”
這是她今年聽過最冷的笑話,夏錦年冷笑起來:“少蒙人,我壓根就不認識你,怎麽可能帶你回家”
“這樣啊!”少年點點頭,扯過毯子遮着頭臉又再次躺下,“要沒別的事,那我繼續睡覺了,你家,樓梯太老,踩上去嘎吱嘎吱亂響,你下樓的時候記得放輕腳步,別吵到我睡覺。”
怎麽會有這種厚顏無恥,強橫霸道之人,莫名其妙跑到她家,睡在她床上,還好意思讓她不要吵他睡覺!
夏錦年涵養再好也忍不住了,伸手就去拽毯子:“起來起來。。。”話說到一半,她看見被拽起的毯子下面,少年露出瓷玉一半的精致鎖骨。
他似乎沒有穿衣服。。。
夏錦年火燒一樣丢開手裏的毯子,臉上迅速飛上了一層紅暈少年滿不在乎得将她丢開的毯子拽了回去,露出半張臉道:”忘記說了,我沒有衣服穿,你記得替我準備兩套。“
夏錦年抽了抽唇角,木然轉身,木然下樓,木然做到了沙發上,捧着臉努力思考起來。想了半天,她也沒想起自己什麽時候帶過此人回家,只有昨天夜裏,她在小巷裏撿到過一只烏鴉。。。
對了,烏鴉!夏錦年從沙發上一蹦而起,滿房間找尋那只該死的鳥,結果從廳堂找到 ,再從 找到院子裏,什麽都沒有找見,烏鴉就仿佛消失在空氣裏,無影無蹤。
難道雨停了,那只死鳥自己飛走了?
她轉瞬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不可能!昨夜暴雨,所以的窗戶都是緊緊關閉的,一只烏鴉怎麽可能自己開窗,然後飛走。。。
驀然間,一個荒謬之極的念頭闖入了她的腦子裏。
雨夜,烏鴉,少年。。。這其中該不會有什麽莫名的聯系吧?夏錦年瞠目結舌,這種聊齋才會出現的事情,怎麽可能發生在科技昌明的現代,發生在她這個普普通通的,既沒有靈異能力又沒生陰陽眼的人身上?
不行,她要去問個清楚!說不定這只是一個惡毒的玩笑!
夏錦年氣勢洶洶殺上了閣樓,光腳踩得樓梯咯吱咯吱亂響,仿佛立刻就要塌掉一般。
“吵死了,吵死了!”少年語帶抱怨,在床上打了個滾。
夏錦年沒理他,在門邊的壁櫥裏檢出一件白襯衣,一條牛仔褲,扔到他的身上:“起來!我有話要問你!”
少年吼回去:“等我睡醒了再說!”
“不行!你現在就給我起來,要不然我立刻拿菜刀砍你出去!”
“女人就是麻煩!”少年嘀咕了一句,很不情願地翻身坐起,“趕緊問,問完了我接着睡。”
夏錦年深吸一口氣,“說!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呗我撿回來的那只烏鴉?”
“烏鴉?”少年仿佛受辱般漲紅了臉,“怎麽可能!我渾身上下到底哪裏長得像那種醜鳥啊!”
夏錦年斜着眼打量他,少年眉如長鋒,鳳眼飛彩,清俊好看得仿佛夜空朗星,既不黑漆漆,更和醜陋二字毫不沾邊,然而不知為什麽,她就是覺得他很可疑。少年的頭發很長,烏黑亮澤,但是有半邊仿佛被火燒過一樣,焦了一半,活像昨晚那只焦毛鴨。
她微皺眉頭:“那你是誰?”
“我?”少年高揚下巴,神情倨傲,“我自然是天下少有,舉世無雙,身份高貴,風華絕代的鳳凰,反正同烏鴉這種醜鳥沒有半點血緣關系。”
他每說一個詞,夏錦年的頭就往下耷拉一點,最後滿面黑線:“夠了,我活了十七年名酒沒見過你這種厚顏無恥的主兒!”
少年的眼睛頓時星亮,“那你現在見到了!都說了,我是天下少有,舉世無雙。。。喂,你去哪裏?等等,你這衣服太小,我穿不上。。。”
夏錦年壓根不搭理他的大呼小叫,頭也不回地噔噔噔下樓去了。
02 趕不走的鳥人
菜刀在案板上剁得叮當叮當直響。少年光着腳,穿着 的白襯衣和牛仔褲,走到了冰箱前面。
他打開冰箱,彎下腰去的那一刻,夏錦年聽見了很清晰的“嗤啦”一響,那是白襯衣在徹底崩裂前發出的垂死尖叫。
夏錦年嘴角一抽,面無表情,繼續剁菜。
少年沖着廚房喊;“你家怎麽什麽吃的都沒有?”
夏錦年面無表情,繼續剁菜。
少年撿了冰箱裏最後一只蘋果,也不擦洗,擱到嘴邊就“咔嚓”咬了一大口,邊嚼邊踱到廚房,探頭往案板上看了看:“青菜啊,我不喜歡吃青菜。我喜歡吃 。”
咚一聲,菜刀斜飛進了案板裏,映着窗外射進來的陽光,寒芒四射。夏錦年整個人也有如一柄菜刀,面無表情,在暑熱的天氣裏散發出森冷的寒意:“你喜歡吃什麽關我何事啊!拜托,你已經睡醒了,該上哪上哪,別賴在我家煩我行不行?”
少年悻悻:“你帶我回來的,怎麽好意思趕我走?”
夏錦年從牙縫裏憋出字來:“我只帶回一只烏鴉!”
少年啃着蘋果,轉身回到廳堂。
片刻後,夏錦年聽見電視裏人物的對白聲傳來,暗嘆一口氣,捉起菜刀,繼續剁菜,仿佛要同那電視比比,究竟是誰發出的聲音比較響。
中午吃的是素餡餃子,夏錦年只煮了自己那一份,端着碗走進廳堂。少年很沒形象的四仰八叉在沙發裏,低頭研究者遙控器,最後擡眼瞧見她。。。哦,不對,是瞧見她手裏端的餃子,一雙帶着點慵懶意态的眼眸,頓時神采湛然。
夏錦年眼前一花,都沒瞧清怎麽回事,她手裏端的碗就莫名其妙的跑到少年手裏去了,這家夥一邊吃還一邊發出不滿的挑剔聲。
“太素了,居然全是菜!”
“啊啊!這是我吃過最難吃的餃子了!”
“怎麽就這麽一點,根本吃不飽嘛!”
......
什麽也別說了!
夏錦年轉身回廚房,繼續剁菜包餃子,這次煮夠了量,免得自己餓肚子。
兩人坐在舊木桌前。
夏錦年說:“吃完你可以走了吧?”
少年想了想:“去哪裏?”
夏錦年有點抓狂:“這種問題需要問我嗎?你打哪來就回哪去!”
少年忽然露出了憂傷的神色:“回不去了。。。”
夏錦年黑線起來,‘你回不去關我什麽事,總之要可以賴在我家裏不走!’
‘恩恩。’少年吃了個餃子,點着頭道,‘你這裏是很糟糕。房子要塌不塌的還一股黴濕味,床太小,睡着不舒服,還有你這個人很小氣,脾氣又不好.....’
夏錦年咬着牙。‘沒錯!那麽......’既然這裏如此不好,那就感覺滾吧!
誰知少年話鋒一轉,‘可是我沒地方去了,這裏再不好,只要有吃有喝,我也就将就一下算了。’
喵了個咪的!就算是聖人也沒法忍了,夏錦年摔了臉再摔筷子,‘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少年看了她一眼,竟然乖乖立起身,默聲不響地走出了門。
夏錦年不禁怔住,好半晌才松了口氣:謝天謝地,總算把這尊瘟神給送走了。
可是......她轉念想到,少女離去時穿着破掉的白襯衣,還光着腳,就這樣被趕出門去還挺可憐的,早知道他肯合作,她其實不介意替他找身尺碼大點的衣服,再送他一雙鞋的......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該不會是他又回來了吧?夏錦年遲疑了一會兒才走去開門。她将門只拉開小小的一道縫,萬一情況不對,好立刻拍上門板。
門縫裏 來一封快遞,門外有人說,'簽個字。'
夏錦年收了快遞關上門,剛要拆了看,又是咚咚咚三下敲門聲。這一回,她沒多防備,轉身就拉開了門,‘還有什麽事......’
話到一半她就噎住了。門外站的是那光着腳的少年,帶着一臉純美燦爛的笑容,還有陽光從他身後照射過來,替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層耀眼的光邊,讓他看上去簡直就像墜入凡間的天使。天使一把推開她,毫不客氣奪門而入,晃着手裏提的一挂豬 興奮道。‘晚上有 吃了!’
夏錦年克制住了撞門自殘的沖動,跟在他身後哀哀道。‘你不是走了麽?’
可是......她轉念想到,少年離去時穿着破掉的白襯衣,還光着腳,就這樣被趕出門去還挺可憐的,早知道他肯合作,她其實不介意替他找身大點的衣服,在送他一雙鞋的......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該不會是他又回來了吧?夏錦年遲疑了一會兒才走去開門。她将門只拉開小小的一道縫,萬一情況不對,好立刻拍上門板。
門縫裏 來一封快遞,門外有人說:“簽個字。”
夏錦年收了快遞關上門,剛要拆了看,又是咚咚咚三下敲門聲。這一回,她沒多防備,轉身就拉開了門:“還有什麽事...”
話到一半她就噎住了。門外站的是那光着腳的少年,帶着一臉純美燦爛的笑容,還有陽光從他身後照射過來,替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層耀眼的光邊,讓他看上去簡直就像墜入凡間的天使。天使一把推開她,毫不客氣奪門而入,晃着手裏提的一挂豬 興奮道:“晚上有 吃了!”
夏錦年克制住了撞門自殘的沖動,跟着他身後哀哀道,“你不是走了麽?”
少年笑得陽光,“對啊!你讓我出去,我就出去了,可你沒說不可以回來。”
棋差一着,功虧一篑!夏錦年狐疑地問他,“豬 哪裏來的?”
少年答得爽快,“買的。”
“買?”夏錦年才不信,“你連衣服都沒有,那裏有錢買 !”
少年根本就不回答,把豬 往她手裏一撂,打着呵欠就往樓上爬,“好困啊,吃飽了應該去睡個午覺。”
他這種逃避的反應讓夏錦年更添疑窦,立在原地怔了一會,往擱在電視機上的豬撲滿沖了過去——
撲滿裏空空如也,她攢了一夏天的零錢,全部不翼而飛!
死定了!這次你死定了!夏錦年沖到廚房,扔下豬 , 了菜刀殺氣騰騰地往閣樓沖去!哐——門板砸到牆上來回晃動,夏錦年驀然睜大了眼,手裏的菜刀差點掉下去砸中自己的腳背。閣樓裏沒有少年的影蹤,只有散落一地的白襯衣,牛仔褲,還有一直嘴裏叼着紙幣,正使勁往床墊下亂塞的烏鴉......
夏錦年僵滞地盯着烏鴉,“你你你......”
烏鴉口裏的錢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一雙豆子眼緊盯着她,“你你你,你什麽呀!”
它說話了!它說人話了!大白天的,需不需要這樣驚悚!
夏錦年捏緊手裏的菜刀,考慮要不要趁此機會将這妖孽一刀斬殺。
烏鴉沒有發現她的邪惡意圖,高昂着鳥頭,極其傲慢地瞧了她一眼,晃了晃它那光禿禿的鳥 ,“不是告訴你了麽?我是天下少有,舉世無雙,身份高貴,風華絕代的鳳凰!你用不着這麽驚豔。”
夏錦年抖了抖,抑制不住撲哧一聲,捧着肚子前仰後合,“你說你是鳳凰......哈哈哈,笑死我了......哪有你這種比烏鴉還醜的鳳凰......”
烏鴉氣炸了,飛撲過來猛啄她的腳背。
夏錦年等的就是這一刻,捉住烏鴉的腳爪倒提起來,開窗,将它使勁往窗外扔了出去——
“我管你是鳥是人還是鳥人,總之不要賴在我家裏!”
扔完,關窗,鎖死,夏錦年深出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緊張得手心攥了一把冷汗。
惴惴不安站立了半天,她才想起先前手裏快遞,連忙下樓拆看。不出所料,是S學園寄來的錄取通知書,算算日子,再有半個月就該去學校報到了,于是她找出行李箱,上樓去收拾衣物。
看見散落在地的白襯衣和牛仔褲時,她猶豫了一會,統統扔到牆角,随後從床墊下挖出一大把零散的紙幣。
不用問,肯定是那只死鳥偷藏在這裏的,可是錢既然沒花出去,那麽廚房裏那挂豬 是從哪裏來的......
夏錦年拒絕去想這個問題,反正與她無關!死鳥已經扔出去了,她應該将這件事徹底忘記,讓生活恢複到正常的模樣。
才這麽想着,就聽見窗戶上“叮叮咚咚”響成一片,她擡眼一看,頓時黑線,那只烏鴉懸飛在窗戶外頭,正在使勁啄着閣樓的窗。
這還有完沒完了!夏錦年沖過去就将窗簾一把拉上,緊接着,樓下廚房的窗有叮叮咚咚響了起來,她在沖到樓下,把百葉簾拉上,然後就是門板上開始叮叮咚咚......
沒聽見!堅決假裝沒有聽見!
可是那接連不斷的叮叮咚咚聲實在擾人,她心煩意亂,什麽事情都不能做,只好打開電視,把音量調到最大。
過了大概十來分鐘,噪音消失了,随之而來的是啪啪啪的大力拍門聲,夏錦年想到那烏鴉變身少年時模樣,不由得一窘,正猶豫要不要仍兩件衣服出去,就聽見外頭一個尖利的聲音喊起來:“開門開門!”
這聲音,好像是住在隔壁的許家媽媽,這條老街上有名的潑辣人物,能夠站在家門口罵街,連罵三個小時都不帶喘氣的。
夏錦年心驚膽戰,跳起來開門。
許媽媽雙手叉腰站在她家門口,揚聲大罵:“有沒有搞錯!大中午的你家又敲又打,還把電視音量調這麽大,存心不想讓人午睡了是不是?”
夏錦年連忙點頭哈腰:“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的。”
“什麽!下次!你還有下次啊!”許家媽媽嚷起來,“現在趕快把電視關掉,那個聲音啊,吵得我腦門疼!大夏天的,天氣本來就熱,再被你這一吵......”
夏錦年連忙跑到房間把電視關掉,又說了一籮筐好話,保證絕不再犯,才把這位祖宗給徹底送走。
再關上門,她就看見烏鴉得意洋洋地金雞獨立在她家的冰箱上面,不由伸手扶額,悲憤莫名地喊了一聲:“天哪!”
03 S學園的鬼宿舍
夏錦年手提行李,頭頂着烏鴉,立在S學園女生宿舍門口,身上聚焦着無數詭異的目光。半個月來,她一直在百折不撓的同烏鴉作鬥争。譬如曉以利誘,将它扔到花鳥市場上去賣掉,或者挾以威迫,連坐十來站公交車把它扔到荒僻的郊野。總之能夠想到的一切辦法她都嘗試過了,無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只死鳥就是跟她徹底卯上了,扔出去一次,滾回來一次,除了讓許媽媽拍她家門的動靜愈來愈狂暴外,沒有半點效用。
夏錦年再也沒有力氣同這只可惡的死鳥做鬥争了,只能由着它得意洋洋的立在他的頭上,帶它前往學校報到。
她本來指望老師會覺得這烏鴉違反校規,幫她把烏鴉趕走,哪知道S學園的校風開放,老師們一臉淡定地給她辦手續,好像沒看見她頭頂的烏鴉一樣。
夏錦年忍不住指着自己的頭頂主動問:“我,我帶着它上學,沒關系嗎?”
系主任翻開簽到簿,笑眯眯地說:“學校規定,不能養貓狗之類的寵物,但是對禽鳥類沒有規定,所以應該沒關系吧……”還喂了烏鴉一塊 幹,“很精神嘛,要多給它吃 ,毛才會更油亮。”
烏鴉滿意的拍拍翅膀,在夏錦年地頭頂啄了一口,仿佛在說:“你聽清楚了沒有?!” 夏錦年黑線着去舍監室簽到,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面有吵嚷聲。她把門推開一條縫,看見三個女生正圍着舍監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我不要住在308宿舍,聽說那個地方很不吉利!”
“對啊,一進去就看見門後面貼着好多符,我媽臉色頓時就變了,死拖活拽把我拉來,不許我住在哪裏。”
“而且還和那個考古系地夏錦年同一個宿舍,她學的專業夠邪門了,上學居然還帶了一只烏鴉,天知道是什麽樣的怪人,肯定會影響我們正常休息。” ……
舍監是三十來歲的中年女 ,看上去很嚴厲:“這是學校的安排,由不得你們挑三揀四,都回去都回去,該住哪就住哪!”
那三名女生也十分強硬:“不行!不給我們換宿舍,我們就不走!”
“我們是來學校念書的,如果連個安穩休息的地方都沒有,讓我們怎麽專心學業。”
“對嘛,明擺着欺負我們新生,怎麽沒見安排那些學姐住在308宿舍。”
04 明澈少年
新生入學免不了軍訓,S學園的軍訓還特別嚴格,不在校內,而是在郊野外駐紮的軍營裏接受正規訓練。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新生們哀鴻遍野,知道軍訓或是不堪下咽,大多數人都忙着囤積零食去了,唯有夏錦年對吃好吃壞不太在意,只準備了一個背包,裏頭放了兩身換洗衣服,帶了點零錢、防曬霜、驅蚊水、簡單的生活用品和常備藥物。
這些簡單的随身行李裏面,自然不包括烏鴉這等累贅物。
烏鴉繞在夏錦年的頭頂一圈一圈飛,大聲抱怨:“我這兩天又麽有做錯事,憑什麽!憑什麽不帶上我?!”
夏錦年淡淡說:“軍訓要住集 宿舍,都是七八個人一個房間,你去了沒地方睡,也不方便。”
烏鴉蠻不講理,一個勁兒地嚷着:“我不管!帶我去!帶我去!”
夏錦年檢查了一下随身的東西,發現包裏還有空位就随手塞了一本書和兩件沒做完的手工活計進去,漫不經心道:“帶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想好了,去哪裏都要集 吃飯,而且沒有什麽好菜,我呢,最多悄悄省一個半個饅頭給你,你能滿足嗎?”
烏鴉是失足的吃貨一個,聽見這話頓時蔫了:“你蒙我的吧?”
“信不信由你!”
“那我留在這裏也沒有東西吃啊!你又不許我偷!”
“飯卡留給你,裏面還有三百塊錢,你自己變身去食堂買吃的,只要小心點別讓別人發現真實身份就行。”
“你要去多久?”
“兩周吧,一晃眼就過去了,你要閑着無聊,也可以玩一下我的電腦,不過——”夏錦年咬牙切齒道,“請你敲鍵盤的時候用手,不要用嘴去一個勁兒的猛啄!鍵盤都快被你啄壞了!”
“哦。”烏鴉有點情緒低落,飛停在桌上,“那你早去早回。”
夏錦年看了它一眼,拎起她的背包,轉身就走。
**分配上車時,夏錦年遇到了一點不大不小的尴尬,308宿舍原本就鬼名在外,外帶那圓臉女生遇到的詭異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幢女生樓,所以根本就沒有人敢靠近她周身三尺。
偏偏車上的座位是計算好的,不坐就只能站着,一名教官上車來清點人數,發現夏錦年身旁空着一個座位,就問那站着的女生:“怎麽不坐?”
女生看了夏錦年一眼:“我不要跟她坐一起。”
教官納悶:“為什麽?”
原因很難說出口,女生沉默不語。夏錦年微微一笑,将臉轉向窗外,卻意外地看見遠處有一名少年飛奔過來。他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她再眼熟也沒有了,除了烏鴉,還能是誰呢?
他來幹什麽?!夏錦年頓時黑線起來。
女生還在魚教官對峙,少年已飛跑至車門,兩步跨将上來,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目四下裏一掃,整個車廂頓時安靜下來。
怎麽會有這樣好看的人……
簡朗明澈,仿佛流火的季節裏閃爍碎金一般的陽光,每一個對上他那清亮目光的女生,都不由自主地心跳了兩下,微屏了呼吸。
“喂!”少年飛揚自若,渾沒在意所有人都盯着他看,終于在滿車的人裏找見了夏錦年,随手将一只水壺往她那邊抛了過去,“你忘了帶這個。”
他的聲音同他的人一樣幹淨明朗,不含半點雜質。
車廂裏仍然一片靜寂,靜到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夏錦年接住水壺的表情,已經不能用窘迫來形容了,整一個無地自容。
好吧,她承認自己同他很熟,已經熟到同一個宿舍居住,同一個飯盒裏吃飯的地步,但是她知道他的底細,而其他人統統都不知道!那他現在用這種熟稔到随便的語氣同她說話,讓她今後怎麽做人啊!
丢人丢人丢人!
就知道這只烏鴉從來不幹半點好事!
夏錦年郁悶到連他在什麽時候下車離去都不知道,只盯着手裏那只水壺一個勁兒地猛瞧,明明都檢查過兩三遍行裝了,居然還有東西落下,看來好記 不如爛筆頭,今後遇到這種事,還是勤快點拿筆記下好了……
念想間,她忽然覺得身邊光線一暗,轉眼看時,發現那個拒絕坐在她身旁的女生已經帶着一臉的勉強做了下來。
夏錦年沒多在意,将水壺裝好後,車就啓動了。
靜默了許久的車廂內,終于有人陸陸續續地開始說話,多半是在同身邊的同伴竊竊私語,聲音壓得極低,因此夏錦年不可能聽見她們議論的內容,她只從背包裏 一本書,閑翻了起來。
也幸好她聽不見,否則感覺會比剛才還要窘。
那些女生都在悄悄地打聽剛才那名男生姓甚名誰,是同樣新入學要參加軍訓的新生,還是高學級的學長,讀哪個院系,同夏錦年這個怪人是什麽關系。
奇怪的是那少年如此出衆,絕對是校草級人物,滿車廂內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半點情況,而唯一知情的夏錦年,剛才備受她們的冷落與戒備,一時間根本沒有人敢上前去找她打聽消息,都只能将疑問擱在心裏,準備回頭再留着慢慢打聽。
軍訓生活大同小異,教官們全是外表魔鬼的家夥,內心裏的風趣與溫和從不輕易展現,因此這群往常生活悠閑懶散的學生,才到軍營就被整得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