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修為增長得很快。”

快到不合常理,即使江溪兒本就不是能用常理推斷的界外少女。

風吹起窗牍處綢制的绉紗,陽光落在黎十臉上,金輝為他俊美的臉龐更添一絲神性。

天馬行于青空中,穩穩地拉着裝飾華美的馬車,江溪兒坐于黎十對面,無心享受柔軟的車飾,也無意欣賞眼前的美景。

“因為上三千界靈力充沛,我又沒日沒夜地在修煉吧。”少女面色憔悴,眼下難得有了黑黑的眼圈。

恐怕不僅如此。黎十鴉睫微垂,江溪兒修為的增長有時是平穩上升,有時卻是毫無征兆地躍動,也不能說是毫無征兆,這種情況每日發生的時間固定。

有事情在他毫無知覺的時間裏發生。

黎十斜瞥一眼窗外,淡淡道:“我們快到了。”

“嗯。”江溪兒也輕輕應道,合眼繼續修煉着,沒有預想中的興奮神情。

自從黎十提出回到萬清宗,并不知從何處租來這華貴的馬車,江溪兒便覺得他慢慢地有了些變化,似乎更高冷了,更不近人情,說話也是只說半截,總要人揣測一番。

也許是師兄專注于養傷?他似乎被“江溪兒”傷得不輕。

江溪兒無奈嘆氣,又在體內運轉了一遍靈氣,無論如何,還是勤加修煉,早日救回奚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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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馬步履優雅,飛躍萬清宗上空,緩緩落于黎樓望洞府的庭院中。

江溪兒跳下馬車,看着眼前幽雅清淨的院子有些愣神,她本以為自己會見到傳聞中萬清宗大氣磅礴的山門:“我們已經到萬清宗裏面了?”

随随便便無視着結界就能進來,黎十與萬清宗關系如此特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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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黎十回答,早就守在洞府裏的黎二興高采烈地迎出來:“你們總算回來了,我等得那是真無聊,幸好有新徒弟消遣時間。欸?我的另外一個男徒弟呢?”

黎十面無表情地掃他一眼,傳音道:“他是魔族,你為什麽要在我得洞府裏藏一個魔修?”

與此同時,江溪兒也失落地回道:“師父,奚澤被魔族抓走了,我們正準備去外域救他。”

“哈哈哈……”黎二讪笑道,兩種不同的說法,兩個不同的問題,你叫他先回哪一個是好?還有去外域,他們怎麽去外域?是他耳朵出問題了,還是江溪兒和黎十腦子出問題了?

“好啊,好啊,我們一起去救他。”黎二尴尬地撫了撫長須,敷衍道:“但是我得先介紹一下我的新徒弟……”

黎十不理會他,直接打斷道:“我去找莫竹打開須彌幻境,你和江溪兒在這裏等我。”

說罷,便禦劍飛走,留江溪兒與黎二兩人大眼瞪小眼。

江溪兒對黎二的新徒弟也沒什麽興趣,她在院中紫竹下的蒲團上盤腿坐下:“師父,沒什麽事我就繼續修煉了。”

黎二一時有些無語,你修煉速度都這麽快了,還一天到晚想着修煉,還讓不讓人活?還是新徒弟好玩。

這時,穿着萬清宗青白色校服的少年從洞府中慢慢走出,嘴角的笑意帶着以往的邪氣:“師姐對我就這麽沒興趣嗎?”

“江溪兒,好久不見。”

“樂離?”聽見熟悉的聲音,江溪兒難以置信地站起身,他怎麽會在這裏?按着原著的劇情,樂離應該正在極樂天,被折磨得只剩半條命。

“你們認識啊?”黎二驚訝道。

就算不提聖火宗的江溪兒,只提望花京江家的追殺令,江溪兒與樂離這兩個名字也是在上三千界中滿天飛。

江溪兒瞪一眼彷佛與世隔絕、一無所知的黎二:“他是魔修啊!濫殺無辜的魔修!”

“我知道啊。”黎二似乎很迷惑江溪兒的反應為何如此激烈:“他已經棄暗投明了嘛,而且他還沒有濫殺無辜。”

他苦口婆心道:“徒弟,魔修也是可以拯救的,特別是誤入歧途的年輕魔修,我們更應該好好教導,引他們走上正途啊。”

“他、他想殺我,他去江家偷九轉煉丹爐的時候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你就聽信他的鬼話?”

樂離輕輕一笑,志得意滿道:“江師姐,以往在極樂天,大家互相厮殺,殺的都是魔修,算不得數。”

“至于我在江家的時候嘛,你是被江清漪推我劍上的,江清漪現在不也是好好活着?我又是殺了哪個無辜呢?”想起追江清漪時各種砍不中的丢臉場景,樂離的臉色忽然有些不好看。

江溪兒怒目而視,有苦難言,樂離在那天晚上的讀檔裏不知道殺了她和江清漪多少次,偏偏這種事情甚至連樂離本人也不會記得。

“那你準備怎麽向師父解釋我與你之間的生死契?你用生死契威脅我幫你,即便現在我修為高于你,生死契自動解了,用法術仍可追溯生死契留下的痕跡。”

“原來還有這事?”樂離裝作恍然大悟道:“生死契明明是江清流逼你簽的,我先前用了些小法術借用了一會兒,現在已經投桃報李,還給江清流了。”

他狹長的丹鳳眼瞥向江溪兒:“他讓我轉告你,他自知一個小小的生死契困不住你,已經主動解了,希望你能回望花京見他一面。”

鬼想回望花京見江清流,那個小氣妹控多半是想騙她回去,為江清漪讨回公道。破事一樁接着一樁,江溪兒氣不打一處來。

腦袋裏不知在想什麽的黎二見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又上來和稀泥:“大家現在都是我的徒弟,師姐弟要好好相處啊,往事莫要再提啊。”

“誰想跟着你這樣不靠譜的師父。”江溪兒怒氣沖沖地繞過擋在兩人中間的黎二,手中掐起法咒,君子動手不動口,她怒極反笑:“樂離,你不會覺得我現在沒本事揍你吧?”

樂離也完全無視了黎二,自顧自地陰陽怪氣道:“我确實很好奇新晉聖火宗宗主有什麽本事,腳跟都沒站穩就想着派人來追殺我,真是幸好我有貴人相助。”

“不過今日仔細一看,恐怕此江溪兒非彼江溪兒,我倒是擔心多了。或者說你又要給我什麽驚喜?畢竟你在江清漪面前演了這麽多年,在我這裏還只是唱了一出戲,不過瘾吧?”

明明不知江溪兒底細,樂離卻敢在她面前不斷挑釁,完全是因為他篤定江溪兒不是聖火宗的“江溪兒”。

“江溪兒”心狠手辣,辦事雷厲風行,上任第一天就殺到極樂天,要求門主交出樂離,第二天她派來的殺手就精準截住了才出傳送陣的樂離,若不是江清流出手相救,他恐怕當時就死了。

至于這個江溪兒嘛,樂離斜睨她一眼,不管她是隐藏修為還是修煉奇才,看上去都不像會下死手的類型,就算修為高于他又如何?

斬草除根,除惡務盡,心慈手軟的修士都是不折不扣的蠢貨。

“樂離,你說話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好聽。”

有了修為傍身,又在奚澤失蹤的氣頭上,江溪兒不再猶豫,直接把自己會的所有攻擊法咒往樂離頭上招呼。

雖然江溪兒缺乏實戰經驗,比不上從小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的樂離經驗豐富,但她體內蘊含着奚澤留下的龐大靈力,修為又略高于樂離,大多數火球、冰刺都擊中了樂離。

樂離一張俊臉被打得鼻青臉腫,很是狼狽,但他也不還手,只是默默避開要害部分,畢竟他現在打不過江溪兒,掙紮只是徒勞,而且就這種程度……

他嗤笑道:“還沒我師尊打得狠呢,你生起氣來也這麽柔弱無力,白瞎了你的天賦。”

看着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兩個徒弟,黎二忍無可忍,他不再隐藏修為,威壓全開擠入法咒亂飛的戰場,大喝一聲:“別打了!”

他本以為兩位徒弟會幡然悔悟,拜倒在他元嬰期修士的褲管下,當場和好,發誓以後當一對和睦相處的乖徒弟。

誰料江溪兒一副避免傷到老年人才勉為其難收手的樣子,悻悻道:“哼,那我去修煉了,黎二,看好你自己的新徒弟,下次收點正經徒弟。”

你以為自己是溫順乖巧的正經徒弟?看着江溪兒離去的背影,黎二有些難以置信,就這樣走了?他元嬰期修士的尊嚴放在哪裏?不會是黎十已經把他賣了吧?

他當然不會知道,江溪兒對修為的認知已經被冒充築基期的黎十扭曲了,見了氣場全開的黎二,最多也就是在心裏感嘆一句原來師父也是比較厲害的築基期。

黎二轉過頭,對着樂離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你小子不是發誓以後要當一個正道修士嗎?一張嘴哔哔賴賴,就知道惹你師姐生氣,現在她都被你氣得叛出師門了!”

預想中小徒弟瑟瑟發抖、低頭認錯的場景也沒有發生,樂離漫不經心地敷衍道:“對不起,師父,舊習難改,在改了。”

最初樂離滿嘴花言巧語拜黎二為師,就是通過江清流知道了黎二的身份,想哄黎二帶他混進岳陽城,避開“江溪兒”的手下,找到真正的江溪兒。

現在話已傳達,要不要這個師父也無所謂。不過黎二畢竟是元嬰期修士,樂離也不敢太過放肆,直接告訴他不如你把我也逐出師門?

黎二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什麽桃李滿天下啊?教徒弟真是折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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