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完了。
奚澤悔不當初地捂住臉,早知如此真不該顧及他們虛僞的師徒情誼。
姐姐嘴上拒絕了幫助黎二,回來想了半天之後,居然心裏還是有離開不見天,去管這些破事的意思。
他瘋狂傳音轟炸着文碧桐,洋洋灑灑好幾百句話,簡而言之就一句話:求求你一定要勸住江溪兒。
文碧桐面無表情地推開門,開始考慮起以扒馬甲威脅奚澤,讓他從此以後老老實實的可能性。
江溪兒完全不知道兩只天魔間的暗潮湧動,她也沒奚澤考慮得那麽遠。
她下定主意不去摻和劇情,就一定會小心謹慎地茍在不見天,問這個問題,單純是因為奚澤現在也是魔族,魔族通過空間裂隙穿梭于兩界,所以空間裂隙也算與她有幾分幹系。
總之,她只是關心假若沒了空間裂隙,長時間不回外域會不會對魔族産生影響,至于人族與魔族的糾紛,則不在她關心的範圍內。
畢竟如果魔族穿過空間裂隙為禍人間,作為男主的黎十肯定能解決這個問題。
或者劇情走向另外一個方向——魔族與人族本就該在三千界和平共處,那正好消除黎十對江清漪的偏見,兩人又和好如初。
這些都是黎樓望與江清漪解決兩人感情糾紛時,順手就能解決的小問題。
見文碧桐面色凝重,良久不言語,江溪兒以為自己沒說清楚,小心翼翼地換個說法重複道:“前輩,空間裂隙的存在對魔族有影響嗎?”
……
“人族之間也在自相殘殺,憑什麽偏要把我們趕出三千界。所以,為什麽要填補空間裂隙阻止我們來三千界呢?”
一番解釋後,文碧桐滿不在乎地攤手,作為在三千界賴了一萬年的釘子戶,她當然是表示空間裂隙這種事情無所謂。
雖然現在她已經屏蔽了奚澤,終于得了清淨,但剛才一邊應付着奚澤,一邊應付着江溪兒,她迷迷糊糊得有些記不清自己都說了什麽話,語氣也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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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碧桐回眸從門縫中瞥了一眼那口水晶棺:“一萬年前那群修士腦子就不好使,都換了幾代了,還是那麽蠢,你不用管他們。”
前輩似乎有些答非所問?江溪兒此時就像一個站在辦公室裏戰戰兢兢的學生,老師誤會了她的問題,她也不敢糾正。
只能順着前輩的話說道:“我在外域遇見了翼魔和利齒鼠,假若這些魔族來到三千界,而修士們又無特殊的法器對付,毫無還手之力,恐怕确實會死傷慘重。”
文碧桐黛眉微蹙,她剛才有提到這一點嗎?她猶豫半響,困惑道:“不至于吧,現在的修士水平已經這麽爛了?”
“唔。”江溪兒尴尬道:“前輩,如今三千界中能傷到魔族的,除了我,就只剩三件法器了,江清漪也有可能。”
這樣一說,魔族通過空間裂隙來到三千界胡作非為的确是嚴重的問題,但她肯定不能承認。
文碧桐摸摸鼻子,說道:“不用擔心,他們去庫房裏随便翻翻,肯定能翻出來一萬年前對付魔族的法咒的,人就是要逼一逼,才能發現自己的潛力嘛。”
假裝百無聊賴地坐在竹屋前擡頭望天,實則全神貫注偷聽江溪兒談話的奚澤也插嘴道:“是啊,而且那個法咒還很簡單,其實剛才前輩教我的就是那個,我已經學會了。”
視線越過江溪兒的肩,文碧桐目光冰冷地盯着奚澤,她就是萬年背鍋位,對吧?
“呵呵,是啊,奚澤都能學得會,恐怕其他人一上手就能融會貫通,所以江溪兒你還是不要白操心了,多關心關心你弟弟的成長吧。”
江溪兒困惑地來回看着奚澤與文碧桐,總覺得這兩只天魔奇奇怪怪的。
她決定再問得直白一點:“前輩,你一萬年沒回外域,對你的身體有影響嗎?”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有影響嗎?文碧桐已經很是不耐煩,但還是克制住怒氣,不打算遷怒于江溪兒。
她深吸一口氣,眨了眨眼睛,江溪兒究竟是想要什麽答案?
奚澤腦回路清奇的腦子快速跑向了錯誤的思考方向。
黎十是要姐姐幫他去殺江清漪、補空間裂隙,姐姐放心不下肯定是心系人族,所以魔族在三千界越弱,應該越能打消姐姐離開的念頭。
他搶先回答道:“肯定有影響啊,前輩告訴我,她在三千界居住了這麽多年,修為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比在外域時弱了許多。”
“因此即便有空間裂隙存在,過來的魔族也會受限,沒有能力傷害三千界中的修士。”
“啊?”江溪兒憂慮道:“那你不是也會受影響?”
文碧桐趁江溪兒憂心忡忡地看着奚澤之時,惡狠狠地瞪了小天魔一眼,傳音道:“你不帶上前輩兩個字是不是不會說話了?”
她不欲再與奚澤糾纏,直截了當道:“他這麽弱,影響不大。江溪兒,你是下定決心要去管空間裂隙了嗎?很多事情我都給奚澤說過,你直接問他就行。”
說着,便轉身走回屋內,“哐當”一聲重重關上門。
呆愣在原地的江溪兒對文碧桐突如其來的脾氣有些不知所措,她迷惑地喃喃道:“不是,我就只是好奇問問而已啊……”
原來你只是問問?
文碧桐靠在門板上,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她氣沖沖地把奚澤從屏蔽裏放出來,怒罵道:“你連你姐姐在想什麽都弄不清楚,就求我去幫你哄人?你知道你有多煩人嗎?”
正巧奚澤也傳音過來指責道:“你幹嘛對她這麽兇?”
文碧桐愣了幾秒,心中怒火越燒越旺,在把這不知好歹的小天魔再一次屏蔽之前,她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嘲諷道:“實話告訴你,江溪兒真情實感地把你當兒子,黎樓望當你後爸的可能性,都比你自己上位高。”
奚澤遭到了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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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地看着緊閉的木門,江溪兒百思不得其解剛才自己是說錯了什麽話,前輩正在氣頭上,等過一會再過去道歉?
真正的罪魁禍首奚澤選擇性無視了文碧桐的嘲諷,得知了江溪兒只是問問,無意去找黎十,他心情極佳,喜滋滋地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說道:“溪兒,過來坐啊。”
他痛定思痛,要反省以往的一味裝弱行為,向江溪兒展現自己的潛力,實現拜托弟弟地位的自救。
潤物細無聲,改變形象的第一步就要從改變稱謂開始。
溪兒?
江溪兒皺着眉頭掃了奚澤一眼,一邊走向少年,一邊嫌棄道:“叫姐姐。”
雖然在江家時所有人都這樣叫她溪兒,她自己也如此自稱,但實際上并不是很喜歡這個稱呼,奚澤這樣叫她,更讓人習慣不了。
“為什麽我一定要叫你姐姐?”
江溪兒輕輕在少年身邊坐下,嗔怪地推了他一下:“你是我的弟弟,為什麽你不叫我姐姐?”
奚澤欲言又止,在心中選擇着答案。
是委婉暗示道:“我長大了。”
還是直白地表示:“我們可以考慮一下除了姐弟意外的其他關系。”
他莫名其妙有點慫:“唔……因為,我不是很想單純地……”
豎起食指比出噤聲的手勢,江溪兒有預感奚澤不會說出什麽好話,畢竟孩子到了叛逆期。
她态度強硬地轉移話題道:“你不是問我黎二還有江清漪嗎?我現在告訴你。”
“哦。”
奚澤老實閉嘴,雖然直接表白的計劃出師未捷身先死,但能知道姐姐與江清漪的複雜關系,似乎也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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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紫竹林中,白衣少女如鬼魅般緩緩走出。
眼角未幹的淚痕在清冷月光下閃爍,似點點星河,鼻尖因剛才的痛哭形成的紅還未褪去,楚楚可憐,惹人疼惜。
她知道早在她踏出房門的那一刻,黎樓望便已經注視着她,但她還是裝作不知,哭哭啼啼、踉踉跄跄地走了一路。
“樓望,你睡了嗎,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江清漪啜泣着,對着緊閉的洞府弱弱地說道,長長的鴉睫止不住地顫抖。
或許任何一個人見了容貌昳麗的少女這般委屈哭泣,都會忍不住上前輕聲安慰,發誓要将惹哭的她的人千刀萬剮。
可惜,她明白,洞府裏的那人不會生起任何憐香惜玉之情。
黎樓望出來了。
這個男人裝不出柔情似水的樣子,只是皺眉故作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江清漪垂眸,顫抖道:“樓望,認識你之後的時間,真的是我最開懷的一段時光,在那之前,我總是膽戰心驚,害怕又有殺手來殺我……”
她的聲音飽含悲痛與無助,帶着斷斷續續的哭腔,語不成調。
“我今天才知道真相,居然是我的哥哥,他,他想要殺我。”
少女表情痛苦地低着頭,眼中閃過一絲暗芒。
一個家世優渥的世家貴女,難免會有一些小嬌縱,她為了一些少女的小心思偶爾使用一下自己的特殊能力。
然而,所謂的濫用能力全是為了躲避哥哥的追殺,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這樣的人設,黎樓望會覺得如何呢?
她确實是沒有真心将江清流當作哥哥,然而偶爾也會為自己的涼薄感到羞愧,而江清流呢?竟然處心積慮地想要害她。
現在,就讓她看看這兩人的同盟有多堅固吧。
“其實,我就是你所說的,擁有特殊能力,破壞三千界法則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