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锵！”
一陣冷冽的寒風掠過，一柄長劍劃空。
“啊！”
一道驚叫聲，聲音的主人跌坐在地上。
聽聲音是一個姑娘？
牧鳴楓隐約猜到來者，眉頭微皺，問道：“跟着我做什麽？”
“我……我……。”小姑娘急喘着氣，瞪圓了眼睛，盯着那懸在咫尺的劍尖，冒出了冷汗，緊張地連忙道，“我…沒有惡意的。”
真是那個偷包子的小姑娘。
牧鳴楓收回了劍，一個小姑娘又能有多大惡意呢？
劍離開了眉心，小姑娘全身一松，手撐着地站了起來，将拿在手上的布袋子遞了過去。
牧鳴楓接過，蹙眉，這是他放在桌上的錢袋子。
“這是給你的。”他疑惑道，“你不要嗎？”
“你是個好人。”小姑娘猶豫了會兒，眼淚又不争氣地流了出來，問道，“你可不可以送我去烊城啊？”
烊城是在于北方與外族交界的邊城，離這有千裏遠，坐馬車最少也要十天的路程。
小姑娘生怕他不答應，緊接着道：“我哥哥他很有錢的，一定會給你很多酬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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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鳴楓問：“你是烊城的人？”
“不是。”小姑娘回道，“我兄長在烊城當職。”
“那你父母呢？”牧鳴楓繼續問道。
既然兄長是當官的，她家應該也不差才是，怎麽會淪落被人叫乞丐？餓急了，去偷別人包子？
說到這，小姑娘放聲大哭了起來。
“他們都死了，被人殺了，家也燒沒了。”她的聲音哽咽，一邊哭，一邊道。
牧鳴楓聽了一怔，臉色柔和了下來，輕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上官憐。”
他仿佛猜對了什麽，繼續追問：“寧安城那個上官家？”
小姑娘抹了一把眼淚，“嗯”了一聲。
牧鳴楓有些吃驚，上官家一夜之間被……這小姑娘竟然是上官家的人！
她是怎麽活下來的？
“發生什麽了？”牧鳴楓問道。
這話讓上官憐不禁又回想起那天的場景，淚水又從紅腫了的雙眼溢了出來。
“有人半夜闖了進來，他們……把家裏的人都殺死了。”她的眼淚止不住，“是爹爹把我扔進了家裏的暗道……才逃出來的。”
上官憐淚汪汪地看向他：“你可以帶我去找哥哥嗎？”
那是她唯一的家人了。
牧鳴楓産生同情，大概是她父親在外面毀了暗道的入口，那些人才沒發現她的吧？
“不用的。”牧鳴楓蹲下去抓着她的手安撫道，“發生了這種事，你哥哥肯定會很快知曉，一定會很快趕過來的。”
在這裏等着？
可若是那些人知道她還活着，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上官憐弱弱地道：“我害怕。”
“沒事的。”牧鳴楓柔聲道，“如果你願意，先去我那裏住着，等你哥哥來了，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嗯～”
上官憐看着眼前的男人，就如同前日在黑夜的荒山野嶺中，尋到了一處帶着光亮的庇護所。
她知道只要離城裏越遠越好，那些人一定還在城裏亦或者就是城裏的人，她都沒敢回去看一眼。
那晚，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山裏，兩天了，才終于找到了一個小鎮……她都餓的都沒有力氣了，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好害怕。
“謝謝你！”
上官憐跪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淚水順着臉頰流下來，顫抖的手拭着臉上的淚水，但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麽樣都止不住。
牧鳴楓将上官憐攬入懷中，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她個子很低，身子很小，估計才到金釵之年。
天漸漸暗了下來，兩人穿過一片小竹林，來到了一座小院。
院子不算小，屋中簡潔幹淨，廚房，浴室都有。
上官憐身上很髒，沐浴的時候，牧鳴楓進來給了一件幹淨的衣服。
“衣服穿着合身嗎？”牧鳴楓問道。
這是他的衣服，可能會大了些。
“啊！”
上官憐一出來就見熱騰騰的飯菜擺在了桌上，而他正坐在那等着。
想到剛才——
上官憐用手抓了抓寬大的衣服，沐浴完的小臉有些紅潤，頭發微濕，垂下頭去，像是在打量着衣服。
她回道：“嗯，可以的，就是大了點。”
“那就先穿着吧！”牧鳴楓道，“明天再上街幫你買幾件合适的衣裳。”
“謝謝。”上官憐十分感激，眼淚又快要流出來了，“我兄長來了，他會給你錢的。”
牧鳴楓只是想轉移她點注意力，讓她不要再去回想起悲慘的事情。
“有沒有什麽需要的東西？明天順便我再帶些回來。”牧鳴楓繼續說道。
……
雲層遮住了月亮，房間內熄滅了蠟燭，漆黑無比。
上官憐一閉上眼，就會控制不住回想起那個夜晚：
幾個人提着刀，在院中肆意的屠殺，尖厲的慘叫聲，人的殘肢碎片，不斷的回蕩在她的腦海。
上官憐從被窩裏探出頭來。
外面，仿佛其中的一個人提着沾滿了血的刀刃，就站在她的身旁，藏在黑暗中。
上官憐又躲進被窩裏，縮成一團，一點點睡意都被恐懼所占據，無法入眠。
牧鳴楓聽到了小聲的抽泣聲。
他從榻上起來，小姑娘的床就在他旁邊，牧鳴楓坐在她的床頭，伸出一只手放在被子上安撫她，嘴裏一邊喃喃道：“沒事了，不會再有事了。”
上官憐雙手緊緊抓住了他伸過來的手，頭靠了過去，與額頭貼在一起。
知道有人在，她呼吸變得平穩，心也跳得輕松，不知不覺中入眠了。
天漸漸破曉，牡鳴楓早早就出去了。
上官憐一個人在院子裏轉悠，來到院前的一個大石頭上，手捧着小臉。
下面是路，蜿蜒曲折，中間有一小片竹林，那是牡鳴楓去往鎮上的方向。
牧鳴楓真是個大好人！
真慶幸能遇見他。
他行動與常人無異，能看得見嗎？眼睛上為什麽纏着一條布呢？
想着想着，上官憐的眼睛卻濕潤了，她沒有家了，就在幾天前，那一個夜晚。
她抿了抿嘴，把眼淚抹幹，內心變得堅定，她還有哥哥，她相信哥哥一定會找出兇手，為死去的家人們報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