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淡淡陽光。
不知過了多久,上官憐被一潑冷水驚醒過來。
“上官大小姐睡得可真香甜啊!”
上官憐脖頸酸疼,掙紮着很快起身,向着遠離聲音的方向瑟縮,直至背抵冰冷的牆,退無可退。
祁悲聞站在不遠處,一手托盤上面放着糕點,另一只手拿着塊糕點放在嘴裏,盯着她,總能感覺他在笑着。
那是一雙如同兇惡猛獸的眼神,仿佛正盯着獵物一般,就站在身前,只要他想,随時都能撲過來,撕下你的皮肉。
上官憐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房間很大,他身邊有着好個男人,離她最近的是一個幹瘦的男子,他的目光像一只餓狼在她身上打量着,手裏拿着個鐵盆朝她扔了過來,砸在她周圍的地板上。
“哐當”一聲。
上官憐打了個冷顫,驚的哭出聲,雙腿瞬間軟了下來,再也控制不住的順着牆壁滑了下去,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這個反應反複取悅了他們,房間內發出陣陣的冷笑聲,令人不寒而栗。
這次比五年前的那個夜晚更加的可怕,那次雖是全家慘遭屠殺,但她只隐約聽到了慘叫聲,就被爹爹送入了暗道逃了出去。
而這次只有她一個人,困在一個囚籠內,面前的是一群蠢蠢欲動的餓狼,她就像是被捆綁着的待宰羔羊。
恐懼叫她驚慌錯亂,可她深知哭泣哀求毫無卵用,她極力控制自己冷靜下來,目前還不知道他們目的是什麽?
倘若只是求財,便就好了,她思緒幾乎往最好的方面想,顫聲問:“你們想幹嘛?”
祁悲聞發出一聲輕輕的嗤笑,反問道:“上官大小姐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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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大小姐?他為什麽這麽叫自己?
僅僅是因為自己露出了錢財?
她考慮不了別的,她只想離開這裏,只要離開這裏!
面對這些人,她快要瘋了!
“我家裏有很多錢……你們把我放了,你要多少都行……”
上官憐注視着祁悲聞,淚水流淌着,聲音還打着顫,“我保證,是真的,你們不要傷害我。”
“哈哈哈!”
……
他們大笑連連。
上官憐的心都涼了半截,額上的布绫早就松了,她緊緊地抓在手裏,暗自祈禱。
她多麽希望有人能幫幫她。
“那怎麽好意思呢?”
祁悲聞把托盤交到另一個人的手中,朝着她緩緩走來,“五年前,上官大小姐全家的命都給我了。”
他彎下腰看着她驚恐的眼睛,唇角揚起,緩緩道:“怎好意思再要上官大小姐的錢呢?”
是他!
上官憐目瞪着直視着眼前的魔鬼,他那雙平淡的眼神中隐藏着無盡的兇殘,她仿佛能看見大火中他正屠殺着家人們的影子。
上官憐急促的呼吸着,渾身不停的打哆嗦,腦子裏變得一片空白。
五年,他們苦苦想要追尋的仇人就在眼前,一個惡魔與她對視,仇恨和恐懼交織湧了上來,一剎那,她瘋了似的擡起手揮向那張臉。
待她清醒過來,又吓的往牆的另一邊瑟縮過去。
這裏簡直就是地獄,讓她備受煎熬。
但她還是有個問題想問他。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上官憐悲痛欲絕,“我們家百多條人命要遭受這無妄之災?”
祁悲聞剛才被扇了一巴掌,反倒沒惱,挺直身板鼓動鼓動口,露出邪邪的笑容。
“呵哈哈!”
祁悲聞轉頭看向她,唇口淡淡吐出:“無妄之災?”
“你們當然不記得了。”他譏诮,“誰會在乎一個草芥?”
什麽意思?
上官憐不明白。
只見他漠然轉身,從那人手中奪回托盤。
……
皓月當空,皎白的月光散落,讓山林中不再那麽的黑暗。
林子裏,風兒輕輕吹動着樹葉,一縷縷柔和的月光撫摸着縮在地上的少女。
她的衣裳混合着血漬跟污垢,有着被撕扯的痕跡。
雖然月光向這片土地施舍了一絲光明,但她的世界卻是黑漆漆的一片虛無。
她慘白慘白的臉龐上,眼眶裏的眼珠暗淡無神,血淋淋。
上官憐看不見了,最後的畫面是絕望不堪,那将紮根在她記憶的最深處。
他們沒有親手殺了她,而是把她扔了出去,自生自滅。
一個傷痕累累,散發着血腥味,還看不見的瞎子,在這片山林中無疑将她判了死刑。
她可能會被野獸分食,可能不知在何處摔死,更可能會被活活餓死。
上官憐此時就像一個死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的疼痛早已麻木,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斷沖擊着她的腦海。
她多希望他們能殺了她,可是他們沒有,而是把她扔在了荒林中,用剩下的時間繼續煎熬折磨着。
她就想這樣躺着,死了。
可她想到了烊城,那個會因她消失不見而自責的兄長。
他們是彼此之間唯一的家人,五年的家仇兄長承受的悲痛比她過之而無不及。
她恨啊!
更恨自己的無能,兄長五年苦苦尋覓的家仇兇手,她遇見了,現在卻想就這樣死去!
那條布绫在她手中緊緊攥着,她動了動嘴唇,內心漸漸變得堅毅。
她一定要活着,報仇!
上官憐用手撐着地面勉強地爬了起來,布绫像牡鳴楓一樣系在了眼眶上。
會有好運的。就像五年前,她遇見了他,她相信這一次她也能走運,能活下去。
上官憐的世界一片虛無,她走的很慢,雙手在前面摸索,摸到一棵樹,她緩緩繞了過去,可下面的路卻不是平的,腳一落空,她狠狠地摔了下去。
她痛的□□了聲,繼續爬了起來,所幸沒撞到什麽尖銳的東西,繼續行走,雙手摸索繼續着前方。
她極力控制自己往好的方面想,遇到一個夜獵的人,或者牧鳴楓來找她……
她多麽希望,可她知道,她是瞎走的,她不知道哪裏有人居住的地方,不知方向。
或許即使她看得見也一樣走不出去,更別說她瞎了,可她總不能坐着等哪個虛無缥缈的想法,會有人來找到她?
這是荒山野嶺,很偏僻,上官憐一直祈禱着別遇上什麽野獸。
老天并沒有可憐她。
一陣凄厲的狼嚎之聲,劃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