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開的路上,疲倦的身體拖着上官憐在男人的背上入睡了。
昨日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她多麽希望就是做了一場噩夢而已。
上官憐躺在床上,她醒了,世界卻仍是一片黑暗虛無,仿佛還在睡夢當中,可身體的不适殘酷的在告訴她那不是夢。
她的身體卷縮起來,心像是被人給用力捏住了,要驟停般。又有一股難以言表的東西,卡在她的喉嚨難以消化。
男人聽到了哭聲,手放在她握成的拳頭上,安撫地包裹住。
郎中自然是告訴了他上官憐的情況。
“是誰?”
他小心地問。
上官憐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她突然開口,聲音柔弱卻堅定無比:“我要回去。”
“嗯。”
男人不好再問,應道。
“現在就回去。”她哀聲很決絕地道。
“好,我叫了馬車,出去看看。”
他起身正要離開,手卻被突然抓住了。
“沒事的。”他安慰道,“我很快就回來。”
上官憐手微微松動,他抽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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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起的腳步聲漸漸的消失了,整個世界又變得寂靜。
男人出去後,就見有人牽着一匹馬車等在了外邊。
那人身材幹瘦,些許白絲,是一個五十好幾的老漢,見他出來了,也連忙湊了過去。
“當家的。”
老漢垂下身子,戰戰兢兢地道。
男人厲聲問:“人呢?”
“那瞎子好生厲害,即便是中了我們給他下的毒,但還是……給他跑了。”
“什麽?”
男人變了聲,聲音更加尖銳,扯下眼睛上的布绫,一張邪魅俊朗的面龐完全的暴露出來,那雙烏亮的眼珠充沛了怒火。
老漢心都提了起來,一邊觀察着他的神情,連忙補充道:“當家的放心,那瞎子中了毒,跑不了多遠的,我想很快就能抓到了,我願人頭擔保!”
他精心準備了這麽久……接近牡鳴楓去觀察了解他,言談舉止,動作變化一絲細節都不肯放過。
養一頭妖獸,用糖葫蘆慫恿小孩去扯下上官憐的布绫,巧遇,昨夜一路守護的跟着她。
要是讓牡鳴楓出現在上官憐面前……!
“一個瞎子都搞不定。”祁悲聞俯視老漢,放下狠話:“要是壞了事,活剮了你們。”
“是!是!”老漢連連點頭,擦擦額頭上剛冒出來的汗。
老漢相信這位小老大一定是說到做到的,就如五年前一樣,那麽大戶人家說滅就滅……
祁悲聞冷哼一聲,轉身戴上布绫,回了小院。
日中如天。
毛裏岡上吹起了寒風,一輛馬車飛快駛過與呼嘯的寒風相撞,不免有些分子溜進了車內。
“咳咳。”
有人受不住的咳嗽起來,上官憐想起前日牡鳴楓咳嗽的厲害。
想來,一開始她就是去給牡鳴楓去買藥的,不但沒買到……可畢竟找到了家仇兇手,這樣一想,她便覺得自己所受的也沒那麽回事了。
她把身上的大衣取了下來,披在他的肩上,道:“你還生着病呢,別着涼了。”
她接着又補充一句:“我不冷的。”
“嗯。”
祁悲聞沒有拒絕,感受到大衣還殘留的溫暖,的确舒服了不少,早知道這麽冷就帶上一件好了。
他唇角微揚,伸出一只手攬在她肩上,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上官憐微微垂下頭,突然難受至極,想到那日她說過的話,不論是現在,以後,她都再沒有勇氣了。
“你不要緊吧?”上官憐說道,“還是等到縣裏,看看郎中吧。”
祁悲聞看了看依偎在他懷裏的上官憐,不免覺得有點可笑,他倒真是期待那天的到來。
“嗯。”他恢複牡鳴楓的口吻:“應該很快就到了。”
“籲嚯。”
馬車突然停了。
“怎麽了?”
這條布绫是用特殊材質仿制的,能看得見,他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還是在山路上,疑惑不解的問老漢道。
“前面被人攔住了!”外面老漢傳來聲音。
攔住了?
随後外面就有人跟老漢解釋起來,聲音挺大,裏面的人自然是聽到了。
大概是說:清縣王家出人将毛裏崗那只食人作亂的妖獸給趕跑了,所以他們要收一個月的過路費。
上官憐想到那晚的妖獸會出現在那,便不覺得奇怪了,原來是被人趕走了。
王家少爺王富貴掀開簾子,絲毫不管裏面的人是否方便,問:“你就是老板啊!”
他的目光随意打量着車廂內:“喲,兩個瞎子呀!”
說着他兩眼突然泛起了光澤,裏面用一條好看的布绫蒙着雙眼的少女美貌如畫!
上官憐聽到陌生不羁的聲音,害怕的往後縮,在旁人的身上靠緊。
見她這般反應,王富貴更是止不住的想要去看她,這可比青樓裏的翠靈,雙雙好看多了!
不!天壤之別!
他好似體會到了一見鐘情這個詞,那精致的輪廓,嫡仙的鼻尖,粉嫩的小嘴,雖然看不見眼睛,但那條繡有花紋的布绫遮着更顯得飄飄若仙!
王富貴笑了,望着她,嘴下意識的開口:“有多少銀子啊!收過路費。”
上官憐聽了不滿道:“不是官府派人捉的妖獸嗎?”
這不明搶嗎?
而且還沒捉到,只是趕跑了,指不定又在哪裏禍害人。
“官府派的人,是我王家花重金請的。”
就算是官家知道他在這收過路費,也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王富貴直盯着她,呵呵笑道:“沒錢也行,要不小美人就下來陪陪我。”
上官憐咬咬唇,不想惹麻煩,忍下了對方的放肆。
隔着布绫,祁悲聞雙眼冷冷地看着他,不想跟這無賴多浪費時間,随手拿出了銀子扔給了他,淡淡道:“可以走了嗎?”
王富貴手靈活地接過,惱怒起來,差點砸到他頭了!
明明是強迫交錢,這臭瞎子怎麽跟個大爺似的?
王富貴把玩着手上的銀子,瞧見這臭瞎子能坐的起馬車,指定也不是普通平民,出錢還挺利索,有些麻煩了。
“怎麽才一兩?”王富貴想到剛才差點砸到他的頭,很不悅道,“是一個人十兩銀子,你們可是有三個人!”
“你這不為難人嗎?”上官憐還是忍不住的開口了。
一兩銀子都夠一戶尋常人家生活半個月了,這路難道是不給普通百姓走的?
一般人,誰沒事身上帶那麽多錢?
她荷包都給扔了,牡鳴楓帶的錢也都是路上吃住用的。
祁悲聞也知道這人是在故意刁難,冒出的殺意又很快壓抑住了,牡鳴楓可不會因此動手弄死他。
祁悲聞拿出了錢袋子遞給王富貴,這是所有的銀子了,才十六兩,不過裏面有金首飾。
這次,祁悲聞低聲示弱道:“我身體有恙,還望王少爺盡快能放我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