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經過一番折騰,上官憐又被送回了那座別院。

可能淚水在得知自己将兄長害死了的那天早已流幹涸了,上官憐坐在榻上,拿在手裏的是一條繡有鳶尾花紋的布绫,這是她還活着的理由,祁悲聞還未履行他的承諾。

他會嗎?她不敢确定。

牡鳴楓只是一個無辜的被她牽連的外人罷了,他的目的都已經得逞了,她家破人亡,什麽都沒了……

“飯來了。”

門被打開,進來的小卒見她還是當他不存在般,一動不動的活見個妖豔女鬼。

他只是奉命來看守的,并不知道這女人的身份。

常言道,美麗的人皮下必定是一個吃人的妖精,很危險,收回視線他如往常一樣,轉身就走。

“等等。”

聲音虛而又弱,從身後傳來,給小卒吓了個激靈。

開口說話,還魂了這是?

“嘿嘿。”

小卒面向她,皮肉帶着笑,掩飾剛才羞恥的反應,道,“姑娘,有何事嗎?”

“祁悲聞呢?”

都過去一兩天了,沒聽到他的消息,是不是都忘了,上官憐開口問道,“他現在何處?”

“你說當家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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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卒想了想,上頭不許他對這女人多說話,可剛說的話已經脫口而出,“估計是為招安忙活着……吧!”

“招安?”

“啊!沒沒沒,沒有!沒有沒有!”

此後,無論上官憐問什麽小卒都不說了,轉身走了出去。

上官憐一直都陷入沉深的悲痛之中,但也有注意到那次祁悲聞與那人的對話,奪了烊城……你的人頭……邀功請賞……朝廷!

她困惑不解,烊城被人奪了?

兄長被殺了這麽大的事,沈随知知道嗎?

難道烊城淪陷了?她想到了那人眼睛上的恐怖疤痕,他說是兄長弄的——反賊的首領?

她知道兄長前不久就砍傷了那反賊的首領,正是一只眼睛。

祁悲聞殺了兄長,難道這不僅僅是為了複仇?

上官憐暗自猜測,又更加困惑起來,既然祁悲聞與反賊勾結,那為什麽還要用首領的人頭向朝廷邀功請賞呢?難道就是為了向朝廷招安?

可……這怎麽可能?

勾結反賊殺朝廷重臣,這可是重中之重的罪名,祁悲聞到底想幹什麽?

上官憐帶着萬千不解等到了第二日。

門打開了,她渾不在意。

“大小姐最近可好啊?”

一道聲音炸響在上官憐的耳膜,她猛然擡頭,站了起來。

瞧見她這般反應,惹得進來那人笑了笑。

“怎麽?”祁悲聞開口道,“才幾日不見,上官大小姐就這般想我?”

想他?

是啊!她可無時無刻不再想起他,他的所作所為,那個裝着她兄長頭顱的木盒子,無時無刻不在她腦子裏回蕩,她可日日夜夜不想着,盼他下地獄。

面對祁悲聞的嘲弄,上官憐也只能忍氣吞聲,現在最重要的是他能把牡鳴楓放了。

上官憐将所有的情緒都藏在心底,不敢在臉上所表露出來,低聲下氣地道:

“你仇也報了,人也殺了,可以把他放了嗎?畢竟是我們之間的仇怨,就別牽扯旁人了。”

若是她示弱些,祁悲聞會不會就滿意地放了人。

“旁人?”祁悲聞看着她,冷笑一聲,道,“自他收留了你那天起,就已經不是旁人了”

上官憐羽睫微顫,睜大開了眼簾,這是什麽意思?還是不會放過他嗎?

上官憐急了道:“你不還利用了他嗎?這還不夠嗎?”

她語氣挺沖,難得有了一絲情緒。

祁悲聞非但不惱,反而微笑連帶着眉眼,湊近了些,似很有趣味地看着她,道:“你這種态度,我可很不高興呢!”

上官憐也反應過來,剛才偏激了,她哪有談條件的資格?

生怕惹的他不悅,上官憐緊握拳,微微低下頭,聲音隐隐發顫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她竟然道歉?對着一個殺盡她全家的人。

她還這般低聲下氣,也只是為了那個五年前對她有過收留之恩的男人。

祁悲聞看着她這般憋屈的樣子,倒真是為難她了?

上官憐只覺腦袋沉悶要炸裂般難受,身體有點受不住地坐在了榻上,一只手扶着額頭,輕喘吐納着的氣仿佛都帶着顫。

祁悲聞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怎麽?”他道,“這是沒給大小姐吃了,連站都站不穩了?”

外面的小卒聽到了,覺得冤,走了進來。

“不會的,不會的。”小卒道,“一日三餐都有送,只是她吃的少。”

這個小卒不太聰明的樣子,闖了進來,一腳就迎面而來。

小卒倒飛在了地上。

“大小姐金枝玉葉,能和你一樣?吃的豬食。”

祁悲聞收回腳,淡淡吐出一字:“滾。”

小卒只覺心裏憋屈,夥食不好,那也是廚子的事啊!

好想反駁,又想起剛那一腳,再看看祁悲聞,小卒掙紮地爬了起來,趕忙離開,是當家的古怪,心情不好!

“你答應過我的。”上官憐開口了,聲音很是壓抑。

“大小姐別急呀!”話題又轉回來,祁悲聞道,“我又沒說一定要把他怎麽着?只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上官憐緩了緩道。

她怕的不是什麽條件,就只是怕祁悲聞不遵守,上次明明就說好了的。

“入冬了,天氣更冷了。”

祁悲聞看了看她,唇角又微揚了幾分,道:“想起那天與憐兒相擁入眠,甚是暖和舒坦,不如大小姐當我的暖床丫鬟吧。”

好啊!

只要他晚上不怕吃刀子。

滅了人家全家,還留下她來當丫鬟來陪床繼續羞辱,他心裏是怎麽想?很有趣嗎?

他就是一個瘋子。

“好。”

上官憐按耐住心中的氣憤,又道,“你現在就放了他。”

“成交。”祁悲聞很是愉悅地抓起她的手,“跟我來。”

上官憐本能的抗拒被他所察覺。

“你都要給我暖床了,這就受不了了?”祁悲聞嗤笑道,“況且你哪點我又不是沒碰過。”

他是忘了他做了什麽事了?還是她也必須表現的什麽都沒發生過,無所謂?

他怎麽能這麽随意,上官憐感覺自己賤的不如一條狗,跟狗一樣知道是屎還要去吃。

她竟還有臉面活不到這個世上,她好恨啊!卻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她招來的。

上官憐把屈辱埋在心底最深處,卻還是憋出了淚水,被眼眶所包含住。

因為她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別再牽連到旁人了,這是她所有唯一能做的了。

只要祁悲聞能遵守承諾,現在她什麽都依着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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