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點餓了,想再割點肉吃。”
這是上官憐早已想好了的借口,“沒想,那刀那麽長。”
她簡單說明,不作太多解釋,解釋越多只會暴露更多,越加可疑。
她輕聲柔弱,盡力掩飾着她的緊張和心虛。
“哈哈。”
祁悲聞笑了,“你好蠢啊!”
他又道:“還餓的話就把盤子上糕點都吃了。”
上官憐應了一聲,就聽見祁悲聞離開了。
夜已深了,狗都睡了,祁悲聞也不知做什麽去了,還沒回來,上官憐有些困倦了,都是強撐着清醒。
她心急,若是今晚能殺了祁悲聞,那她也就能解脫了……她想家人了。
“困了就睡呀。”
不知何時,祁悲聞終于回來了,見着上官憐因困倦而微微搖曳的身子取笑道,“怕我不回來?”
上官憐垂低了的眼皮一下就睜大開了,挺直身子,突然就來了精神。
祁悲聞詫異地揚了揚眉?
“哪有丫鬟先睡的道理?”上官憐不急不慢的解釋道。
還挺懂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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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成了丫鬟,等着伺候回房老爺睡覺可還行?
祁悲聞嘴角閃過一絲趣味,道:“我準許了,以後要是打仗了,我幾日不歸,你也不睡了?”
“都聽你的。”上官憐道。
“真乖。”
祁悲聞拿起她的右手。
上官憐感覺手腕濕濕的,是他用手帕給她擦拭?
“外面一副模樣,恐怕心裏,是盼着我不得好死?”祁悲聞瞅着她,揭穿道。
“唔~”
手腕上的傷口處突然生疼,上官憐下意識的往回抽,卻被祁悲聞牢牢地抓着。
“上藥呢!忍着點。”
祁悲聞拿着一個小藥瓶,沖着上官憐手腕上的傷口撒着藥粉末,一邊說道:
“我還沒準許你死掉呢。”
“等我哪天膩了。”
“不想玩了。”
“就讓你解脫,送去見你家人。”
上官憐的手腕被布纏了一圈又一圈。
“以前,你可是好怕我死了呢!”
祁悲聞又用淨幹了的手帕,擦了擦上官憐哭髒了的小臉,帶着嘲弄的語氣,嗤笑道,“真懷念啊!”
上官憐沒給他臉色,惱羞成怒的別過頭。
祁悲聞停住了動作,俊俏的面龐上擠出了一個笑容。
上官憐看不見,那個笑不平常。
随後,祁悲聞扔了一件衣服給她:“把髒衣服換了,這床還冷冰冰的呢!”
說好的暖床呢?
祁悲聞出去把水盆遞給了守在外面的小卒。
上官憐就已經換好了衣裳,躺在了床榻的裏邊,那小刀就藏在這下面。
祁悲聞見了反而不悅道:“你睡外邊去。”
上官憐:“啊!?”
“我喜歡裏面。”祁悲聞沒好氣道。
他還在乎這些?
這褥子很厚實,倒不擔心會睡着有異物感被發現,主要是她在外邊,刀怎麽拿出來?
距離不算遠,但隔着一個人,她又看不見,起身去摸索,萬一驚醒了祁悲聞怎麽辦?
見上官憐竟然猶豫,祁悲聞眼神閃過複雜之色,一股不耐煩的催促道:“你要是怕掉下去,我可以抱着你。”
上官憐沒有辦法,只能灰溜溜地移身到外邊,祁悲聞這才滿意地寬衣解帶。
夜已經很深了,祁悲聞也是乏累了,并沒有動她。
雖然很是厭惡,但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由不得她,就當是被狗咬了。
祁悲聞一手一腳搭在她身上,讓她翻不了身,還是不能太心急了,不然免不得會遭到懷疑。
想想這才一天,日後也不是沒有機會,上官憐帶着這樣的想法,便也被困倦拖着入眠了。
“汪……汪汪…汪…”
上官憐被叫聲所驚醒,她撐起身來,下意識的開口:“阿過?”
這是祁悲聞給她的小狗,在來時的路上不得不給取的名字。
聽裏面的人醒了,守在外面的小卒得到上官憐的準許,過了一會兒,拿着一盆子水進來給她洗漱。
床上沒個旁人,祁悲聞在她沒醒來前就離開了,上官憐便向小卒問道:“祁悲聞呢?”
“跟高将軍出征了。”小卒道,“當家的說過,要你呆在營帳裏不要出去,有什麽事吩咐小的就好。”
出征?
行軍打仗一般都要等很久才回營地,那她下次什麽時候才有機會下手啊?
“這不才剛來一天嗎?怎麽就出征了呢?”上官憐不解,繼續道,“那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聽說高将軍早就找到了反賊駐紮的營地,要不是等當家的早就去了。”小卒回道,“什麽時候回來,這我就不知道了。”
這外出征戰的,多久能回來也得看情況,路途遙遠嗎?敵人厲害嗎?畢竟打仗這麽危險的事,沒有特殊情況下回大本營,一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或許祁悲聞可能就死在戰場上了也不一定。
上官憐暗自祈禱,還讓小卒若是有了消息,一定要告訴她,消息無非就是兩種:祁悲聞戰死了,祁悲聞回來了。
這樣想着,她突然就來了自信,祁悲聞一定會死,打仗都是很累的,回來一定會睡個踏實安穩覺,這時他一定會很放松……
帶着這樣的想法,上官憐在營帳內過了一天又一天,最大的消遣方法就是逗‘阿過’,再抱起它時,竟然大了好幾圈,長的可真快!
繡有紋路的布绫貼在眼睛上,還有着淡淡的奇異藥香,上官憐無聊地躺在榻上自然會想起很多。
牧鳴楓現在是不是回到了清鄉鎮,那座小屋?
然後讨一個媳婦,再生好多好多小孩,在小屋裏無憂無慮的好好生活。
只是希望不要再遇到她這樣的災星了。
他們還會再養一只狗嗎?
大黃是個好狗狗……
明明是很溫馨的事情,她兩邊的眼角不自覺溢出了淚珠。
明明不是家人離去的凄怆事了,她怎麽還這麽傷心難過呢?
她總是好難受,天天如此。
“戌時了,姑娘。”
聲音是外面的小卒傳來的,她看不見,所以分不清黑天白夜,外面那個小卒都會告知一聲時辰,戌時了,該睡了。
上官憐希望每天都能睡的久一點,這樣日子便會過快一些,可她就是偏偏不能如願,每晚的噩夢不知在半夜驚醒了她幾次,在夢裏她還看得見。
那是一個彌補了那次她看不見的畫面,一個木盒子,裝着她兄長的頭顱,一邊是惡魔般的扭曲面孔,肆意地笑着……
思緒過後,她終于困倦了,緩緩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