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願回首的往事
付景松當時完全沒覺得和自己有任何關系,悶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背單詞,不知道是誰把矛頭指到了他身上,有人小聲說:“體育課只有付景松一個人沒有去哎。”然後大家紛紛響應,很多同學圍了過來,他一臉茫然地擡頭,班上塊頭最大的男生趾高氣揚地說:“喂,你,把莊然的手表交出來。”
付景松愣了一秒:“什麽手表。”
“別裝了,肯定是你拿的。”
“體育課就只有你一個人在教室來着。”
“就是。”……
付景松聽着那些懷疑的話語一時無措,他也只是個孩子,面對這樣的情況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應對,只是一味地沉默着,這沉默反而給了那些人更加為難他的理由,更加咄咄逼人的追問下,他嗫嚅道:“我沒有拿她的手表。”
大塊頭很嚣張地笑:“你說你沒拿,證據呢,如果你拿不出證據就說明是你拿的,跛子還說謊,真惡心。”
付景松窘迫至極,一個有些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在處于谷底的付景松聽來仿如天籁:“證據這種東西,應該是由提出有罪的一方來提供吧,你們說他偷了手表,證據呢。”付景松感激地擡頭望去,就只見江夏站在人群之外,高高瘦瘦,高馬尾,下巴有些傲氣地微揚,眼神卻明亮清澈,和他一比,那個大塊頭像只還沒進化完全的猩猩一樣,顯得可笑至極。
大塊頭果然一下子沒話說了,丢手表的莊然也擡起頭來,淚眼迷蒙地看向江夏:“那你說,是誰拿了我的手表。”
付景松為江夏捏了一把汗,如果她找不到手表,一定也會被牽扯進來,到時候還要連累她,江夏卻淡定自若,在莊然的座位附近走了一圈,四處看了看,毫不猶豫地利落地爬到了窗臺上,在外邊的遮蓬處摸索了一會兒嘴角揚起一個勝利的微笑,在窗臺上縱身一跳下來,張開右手掌,赫然是那塊丢失的手表。
江夏一指窗外:“是鳥窩裏的鳥銜走了,它們喜歡發光的東西。”那些剛剛還大聲嚷嚷的同學都安靜下來,江夏看一眼滿臉感激的付景松,又轉頭對鬧得最兇的大塊頭說,“道歉。”确實是自己錯了,大塊頭不情願地沒什麽誠意地道了歉,也沒人再追究。
之後放學只剩兩個人時,付景松向江夏道謝,江夏卻挂着她漫不經心的笑容只掃了他一眼,看不出是什麽意味,輕視或是同情什麽的,但就讓付景松心裏發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江夏看了看他的腿,突然說:“腿其實是好的吧,只要努力複健的話。”
付景松沒說話,他的腿出事有一段時間了,醫生說他可以完全好起來,父母也為他請了最好的醫生,但是他就是莫名地很排斥去做複健,甚至就這樣自暴自棄地讓自己維持這樣糟糕的狀況到現在。
江夏看他沉默,說:“如果真的殘疾也就罷了,可是你這樣自私地逃避,是絕對絕對不可以的。”這樣說完,丢下付景松背上書包輕快地出了教室,付景松看到她走向隔壁班等她的女生,笑嘻嘻地拍了對方的肩膀,兩人并肩離開了。
那件事之後不久付景松就主動提出要求一個人到了美國,積極配合做各種複健治療,也一直留在那邊努力學習,高中,大學,研究生,直到不久之前才回國,再次跟江夏介紹自己時,江夏滿臉的不可置信,連說不可思議。
他知道自己變化極大,再不是當年那個卑微懦弱,毫不起眼的小跛子,而江夏在其中所起的作用,甚至大于自己的父母的勸說,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也許是江夏那句話雖然普通,卻直言不諱地指出他的問題,在之前,父母為了不傷害他,都不曾明明白白地指出他的不對,只是一味的縱容安慰。
江夏是個于他而言十分特殊的人,是無關于愛的特殊的人。
過去這麽多年,記憶中那個江夏的影子開始消散得無影無蹤,棕色長卷發,精致的妝容,優雅整齊的職業裝,唯一不變的就只剩下嘴角偶爾會浮現的漫不經心的笑容,但也不過一閃而逝,時間的力量真是強大到令人發指。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