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卓麟正用食指把一顆鮮紅欲滴的草莓戳進嘴裏，聽見莫西楠的呻吟，漆黑的眼瞳掃了過來。

「又在自怨自艾嗎？」他咬碎草莓，順便用舌尖舔去唇邊溢出的汁液，「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得意忘形，沒有別的意思。」

「嗚嗚……」莫西楠抱着頭不敢擡起來，否則看到卓麟舔唇的動作，他又要亢奮了。

「很傷心嗎？我的話給你的刺激這麽大？」卓麟歪過頭。

「其實也沒有……」莫西楠嗚咽。

「還真夠情緒化的，真拿你沒辦法……」搖頭嘆息，卓麟撚起一顆草莓咬在齒間，站起來一把扯住了莫西楠的衣領，把他摔在沙發上。

膝蓋抵了上來，他将草莓湊近莫西楠的唇邊。

突然被揪住衣領，後腦又撞在沙發靠背上，莫西楠眼前一陣金星。他吃痛地揉着腦袋，感覺嘴唇被貼上了一個冷冰冰的東西。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

卓麟漆黑的眼瞳，正從很近的距離凝望着他。

轟——

半秒之內，莫西楠的頭頂火山爆發。

「唔……唔唔唔！」他發出抗拒的聲音，希望卓麟快點離開。

身體已經開始發熱，但是他不敢開口說話，因為兩人的嘴唇之間只隔着一顆草莓，只要他一張嘴，就會被卓麟吻個正着。但是卓麟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他修長的腿已經跪到了沙發上，雙手撐在莫西楠的腦袋兩側，用草莓抵住他的下唇。

他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莫西楠，可是臉上的表情還依然保持着冷淡。

莫西楠不覺得卓麟是在勾引他，這樣的一張臉，只讓他覺得壓住自己的是一只高傲冷淡的貓科動物。這只動物通常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偶爾看到主人垂頭喪氣，才會吝啬地向主人施舍一點同情。

心裏既無奈又絕望，這樣的一通幻想，讓莫西楠認識到自己對卓麟的意淫，又更上一層樓了。

咬住草莓的嘴唇又向前推動了幾毫米，卓麟好像有點不耐煩，稍稍皺起了眉頭。

視線裏，那顫動的眉心讓莫西楠全身一熱。他抑制不住地張了張嘴，而草莓就這樣順勢滑進了他的口腔。

舌尖傳來酸酸甜甜的觸感，無數味蕾像是突然驚醒。帶着一絲疼痛的銳利感瞬間從舌底向兩側蔓延，莫西楠情不自禁喘息着擡頭，碰上卓麟柔軟的嘴唇。

這樣的一碰，就再也無法分開了。

濕軟的舌尖輕輕相觸，停頓了一下之後就瘋狂地交纏起來。

口中的津液混合在一起，濃烈的深吻中草莓被漸漸擠碎，流淌而出的汁液溢滿了莫西楠的嘴，又順着纏繞的舌尖流入了卓麟的口中。

房間裏溢出淫靡的水聲，幾乎把電視新聞的聲音完全覆蓋。啃咬着卓麟柔軟的雙唇，莫西楠已經分不清含在嘴裏的哪個是草莓，哪個是卓麟的舌葉。

下腹漸漸竄起熱意，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有了反應。抱着不能浪費機會的想法，他一把将卓麟推倒在沙發上。

「西蘭……」卓麟喘息擁住莫西楠的背，身體陷進柔軟的沙發靠墊裏。

「卓麟……卓麟……！」莫西楠發出粗重的呼吸，如果卓麟在平時這樣亂叫，他早就火冒三丈了。但是精蟲上腦的情況下，他也不在乎這些小事，一邊急吼吼地親吻卓麟的脖子和耳後，一邊把手伸進了他的衣襟裏。

寬松的睡袍只用一根腰帶束起，稍稍用力就被扯散。卓麟的裏面只穿了內褲，光裸的前胸一下子就暴露在了空氣中。

平坦的胸口微微起伏着，點綴在兩側淡色突起，看起來和莫西楠自己的差不多。明明是平淡無奇的景象，卻讓莫西楠全身都騷動不安，他舔了舔嘴唇，低頭一口咬住了卓麟的乳尖。

「唔……！」卓麟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十指無力地插進了莫西楠的髪間。似乎是抗拒的動作卻更像邀請，讓莫西楠整個都亢奮起來，開始用嘴唇和舌頭作惡地逗弄那個小小的肉粒。

「不……」卓麟喘息着，身體微微繃緊。彎曲的膝蓋內側抵住了莫西楠的腰，在他的身側緩慢摩挲着。

柔軟的肉粒就像是甜美的糖果，讓莫西楠食指大動。他用嘴唇含着它，用舌尖舔弄，甚至用牙齒輕輕地啃咬。肉粒在他的攻擊下很快變得堅硬，在他口中慢慢挺立。

推動舌尖，莫西楠将它吐了出來，轉而攻擊另一側。從下唇拖出一道長長的銀絲，中間還混合着草莓隐約的粉紅色，将卓麟的乳尖染上一片水漬。

「喜歡我這樣嗎？」啃咬着卓麟胸口的另一側，莫西楠咧嘴笑問。下腹已經略微有了脹痛的感覺，但是他裝做不在意。

他要忍耐，他要把自己訓練成真正的男人！

「嗯……不……摸我……」卓麟急促地喘息着，雙頰已經泛起誘人的紅暈。興奮的身體似乎也像莫西楠那樣焦躁難耐，他抓住莫西楠的手，将他引向自己的兩腿之間。

那個地方，飽滿的部分已經變得堅硬，白色的內褲裏滲出了一點水漬。

「這麽快就不行了？」将卓麟緊摟在懷裏，莫西楠輕輕啃咬他的耳後，「要我摸你嗎？想要我摸的話，就來幫我脫衣服。」

卓麟輕喘着沒有說話，雙手緩緩移動到了莫西楠的腰間。

頓時，莫西楠心中掠過一絲陰雲。他想叫卓麟先脫上半身，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皮帶被卓麟靈活的雙手解了開來，長褲連帶着內褲被一起扯下。堅硬勃發的器官從莫西楠的內褲裏彈跳出來，狠狠打在卓麟的大腿內側。

——啪！

「唔！」驟然的刺激，讓莫西楠眼前一黑。

下一秒鐘，卓麟的大腿內側就被弄濕了。

房間裏一片寂靜，兩個人都好像突然忘記了呼吸。

莫西楠僵硬着，卓麟沉默着。兩人不約而同地低下頭，看見了卓麟腿上的一灘精液。

血色慢慢從莫西楠的臉上退去，他用近乎抽筋的表情看着自己和卓麟的下半身。

自己那個東西已經軟趴趴了，可是卓麟的那根才剛剛擡起頭。

沒錯……

他……又洩了！

「……年輕真好啊。」望着莫西楠那根癱軟的肉棒，卓麟不知是第幾次發出感慨。

「你……你閉嘴！」莫西楠一陣氣惱。

「這次有沒有堅持過三分鐘？」卓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睡袍依然敞開着，裸露在外的胸口沾滿了莫西楠的口水，兩粒乳尖也是既堅硬又紅腫。但這時的卓麟也無所謂把自己遮起來，當下的局面，怎麽看都是莫西楠比較狼狽。

「肯……肯定有！」嘲諷般的語氣讓莫西楠更加惱羞，他死命騎在卓麟的腰上不肯離開，作勢又要對他上下其手。

「好了，一天射太多次，對身體不好。」卓麟擺了擺手，示意莫西楠從自己身上下去，又随手扯過紙巾把自己擦幹淨，「反正你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我不在意的。」

「就算你不在意，我也在意啊！」莫西楠欲哭無淚，悻悻然地從卓麟身上爬了下去，蜷縮到沙發一角抱住膝蓋，「我才不要二十幾歲就落下早洩的毛病！」

「這不是毛病，」卓麟認真否認，「西蘭，你知道男性性高潮的原理嗎？」

「不想知道！而且我也不叫西蘭！」莫西楠大怒，但是卓麟根本不把他的抗議當成一回事。

「高潮是指性刺激之後，身體與心理産生的愉悅反應。」輕咳了一聲，他開始滔滔不絕，「這種反應，是由于性腺器官和盆底肌肉的收縮而導致的。射精是一個能量積累的過程，先由中樞神經發出刺激信號，再由脊髓傳遞至腰椎，這其中需要生物電能量的積累。之後……」

「嗚……你就不能閉嘴一會兒嗎！」莫西楠抓着頭發拚命搖頭。

「我只是想向你說明高潮和反射神經之間的關系，」卓麟認真地看着他，「你可以把自己早洩的問題歸結于反射神經太過發達。」

「我的反射神經的确比別人發達一點，不過……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算是吧。」

「……那你就不能直接一點嗎！這種九曲十八彎的安慰方式，誰聽得懂！」莫西楠既尴尬又惱怒，簡直想把靠墊按在卓麟的臉上。

「很難懂嗎？」卓麟一邊反問，一邊忙着把腰帶打成複雜的蝴蝶結，「那就換一種……唔，幹脆改變我們的相處方式吧。情侶是多種多樣的，比如我們可以柏拉圖……」

「絕不！」莫西楠立刻交叉手臂。

開玩笑，他意淫了這麽多年的美夢突然變成現實，心儀的美人整天整夜都在身邊，還跟他扮演情侶。這麽美妙的生活居然叫他柏拉圖？居然叫他搞精神戀愛？

這樣的話，就算卓麟不嘲笑他，他自己也會在心裏笑死自己！

「不願意嗎？……那麽，交換位置如何，反正我們的身材也差不多。」

「更不要！」

老天，這個玩笑開的就更大了！他莫西楠在夢裏總是對卓麟「這樣」、「那樣」，難道到了現實裏因為早洩，結果要反被卓麟「這樣」、「那樣」？

首先，他不敢想象這個缺根筋的家夥推倒別人之後，會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

其次，他也不想上演「意淫狂青年春夢無邊，現實中慘遭爆菊」的戲碼！

「所以，你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喽？」卓麟聳了聳肩，似乎對莫西楠的倔強很無奈。

「沒錯！我才不會回頭，我總有一天會把南牆撞倒的！」莫西楠惡狠狠地握緊拳頭。

「有這個必要嗎？畢竟是我向你請求幫助，你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麽凄慘。要是你因為早洩而落下心理疾病，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不用你操心，我自己會對自己負責的！」

「真的嗎？」卓麟懷疑地皺眉。

「真的！所以你只要乖乖躺倒就行，剩下的就交給我……」莫西楠說着說着，魔爪又情不自禁地向卓麟伸去。離睡覺的時間還早，不如再親熱一下？反正他年輕強壯，一晚上射個兩、三次也無所謂……

「等等！」卓麟一掌拍在莫西楠的胸口，阻攔了他想要向自己爬過來的動作。

「怎麽了？」莫西楠一驚，還以為卓麟又哪根筋搭錯，想要交換兩個人的位置。

但是把莫西楠阻攔之後，卓麟并沒有下一步動作。他把頭歪過來又歪過去的看着莫西楠，好像在看一件奇珍異寶似的。

「我……突然發現一件事，」他皺眉，「西蘭，扮演情侶的請求是我提出的，為什麽你比我還要起勁？」

「……靠，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呢。都過了這麽久你才想起這件事？我那麽起勁，還不都是因為……！」莫西楠的話說了一半就猛然停下來，慌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他差點就說出「還不都是因為我意淫了你十年！」這種話。

而這種話，可是死也不能說漏嘴的。卓麟到現在還不知道莫西楠對他有過多少下流龌龊的念頭，莫西楠根本抓不住他的思考回路，雖然卓麟看起來很大方，但是如果知道自己變成了一個男人的意淫對象，誰知道他會有什麽反應！

莫西楠擔不起這個風險，在現實中和卓麟成為情侶，是他八輩子積德才換來的福氣。他不能錯過機會，在真正把卓麟吃幹抹淨之前，他死也要保守這個秘密！

「因為什麽？」卓麟還在追問。

「因為……因為我喜歡你這張臉啦！」莫西楠一咬牙，說出一句半真半假的謊話。

他也不是全然在撒謊，日常生活中的卓麟簡直能把人氣死，但只要看到他那張冷淡寡欲的臉，莫西楠就會無法控制地渾身發熱，把卓麟惹人煩的地方全都抛到腦後去了。

「臉？」卓麟顯得很困惑，雙手捏住自己的臉頰，「我的臉最外層是普通的皮膚，厚度約零點五毫米，下面是血管、肌肉和骨胳，和別人有什麽不一樣嗎？」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莫西楠哭笑不得，終于忍不住抄起靠墊，狠狠砸在卓麟的胸口，「誰對你的肌肉和骨胳有興趣？我願意跟你扮情侶，肯定是因為喜歡你的某些地方啊！否則誰吃飽了沒事幹，會平白無故地跟陌生人同居、上床、幫他做飯打掃，而且對方還是男人！」

「是這樣嗎？」

「不是這樣嗎？難道你還真以為情侶是上床上出來的？人類是先有感情，後SEX而不是先SEX後有感情，偵探大人你連這個順序都搞不清楚，還想跟我扮情侶？真是笑死人了！」

「嗯……」莫西楠的嘲諷并沒有讓卓麟生氣，他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着他費力思考的樣子，莫西楠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卓麟的大腦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構成的，他的知識面非常廣泛，懂得許多莫西楠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冷門學識。然而在日常方面他又特別白癡，有時連三歲小孩都不如。

他的頭腦就像一部精密運作的機器。像是「愛情」這種虛無缥缈又千變萬化的東西，簡直是一條錯誤的指令，根本沒辦法順利運行嘛！

幸虧他遇到的是「心地善良」的自己，如果換了別有用心的家夥，恐怕被怎麽吃掉的都不知道！

想到這裏，莫西楠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所以，你很愛我？」過了很久，卓麟才艱難地得出一個結論。

「是是是！好不容易才明白，真是難為你啦，大偵探！」莫西楠忍俊不禁，都想摸摸他的腦袋稱贊他了。

「……那，你恨我嗎？」然而好景不長，卓麟接着立刻抛來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稍微用正常人的大腦回路思考，對你就這麽難嗎！」莫西楠一陣暴躁，「是啊是啊，我愛你也恨你，對你又愛又恨，尤其在日常生活中！看見你那副生活九級傷殘的樣子，我簡直恨到忍不住要掐死你！」

「掐死我，然後再自殺？」

「……你！」

莫西楠簡直無語了，他狠命揪着自己的頭發：「你……你他媽以為自殺這麽簡單嗎！我才下不了手來殺自己，就算下了手估計也只會變成重傷吧！」

「原來如此。」

「這下你滿意了嗎？能不能別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卓麟匪夷所思的大腦回路和說話方式，簡直要把莫西楠搞瘋。再這樣下去，搞不好他真的會突然暴走，把卓麟掐死在這棟房子裏，然後再毀屍滅跡！

所幸卓麟知趣地沒有再把對話繼續，他捏着下巴，眉頭越皺越深。

「怎麽了？」看他默不作聲的樣子，莫西楠用力推了推他，「又冒出什麽奇怪的念頭了？」

「我在思考，」卓麟的聲音顯得很沉悶，「剛才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如果把你對我的感情轉化成數字，那麽愛和恨的比例各占百分之五十，恨的比例可能更高一些，畢竟你只有精蟲上腦的時候才會愛我，但精蟲不上腦的時間顯然更多。」

「大……大概吧。」莫西楠猶豫着回答，他被卓麟突然的嚴肅弄得一頭霧水。

「而在這個前提下，你因為情緒失控而掐死我的可能性也很低。就算成功把我掐死，也很難下決心跟我一起死。」

「……可……可以這麽說吧……」不知不覺，莫西楠的注意力就被勾引到卓麟那邊去了，「畢竟殺別人容易，殺自己難啊。雖然現代人的自殺比例越來越高，但是殺死情人然後再自殺、而且自殺成功的人倒是不多。」

「沒錯，就算一開始抱着同生共死的決心，在殺死對方之後也會猶豫。……所以到底是什麽力量，能促使他把自己燒成一段焦炭？」

「咦？」

「是說那場火災。」

「……」

卓麟大幅度跳躍的思考方式，差點把莫西楠的腦袋搞成一團漿糊。他艱難地停頓了好幾秒鐘，才勉強把卓麟話中的訊息量全部消化。

「你……又在想我們初遇時候的那場火災？」他遲疑地問，「那件事不是已經結案了嗎？」

「但是我并沒有把它忘記，不知怎麽回事，當時的現場總讓我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卓麟低頭沉思着，手指在光滑的下巴上摩挲。

「是因為那個男人對自己下手太狠了？」莫西楠問，「那個男人先捅了情人十幾刀，然後在客廳裏灑汽油，把自己和情人一起燒死在火場裏。……的确，一般人下不了這麽狠的手……」

「不止如此，這件案子和我剪報裏的內容都不一樣！」卓麟說着，跳下沙發翻出剛才那本剪報，翻開之後硬是湊到莫西楠面前，「你看，你看。這些情殺案裏，不管是這對異性戀還是那兩對同性戀，兇手在殺了情人之後都好好地活在世上，只有縱火的那個男人死了。他的死亡在四件案子裏只占了四分之一的位置，也就是百分之二十五。」

「就算這樣也說明不了什麽吧？」莫西楠搔了搔頭，「可能是你搜集的情殺案裏，湊巧沒死成的兇手比較多？」

「不不不，就算把案件數量擴大一百倍甚至一千倍，殺死情人然後自殺而且自殺成功的人也只占極少數！『殺別人容易，殺自己難』，你剛才也說了這句話對不對？」

「我的确是說過……但那又如何？也許那個男人殺人殺到發狂了也說不定呢？」

「發狂……是啊，是啊！不排除這種可能！」激動地抱着剪報跳下沙發，卓麟開始在客廳裏興奮地踱步，「人類的心底天生就隐藏着嗜血的本能，他們從殺戮中能得到飄飄欲仙的快感！憎恨、快樂、狂喜、悲痛……那個最愛最恨的人終于從世界上消失了，這是多麽美妙的事！但是……」

他說着一個轉身，扔下剪報撲到莫西楠面前，雙手扣住他的雙肩。

「但是西蘭！西蘭！你沒有意識到另外一個可能嗎？那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連嬰兒都能看出的疑點！」

「抱……抱歉，我真的看不出。」莫西楠滿臉都是問號。

「哈哈哈，你不明白？」卓麟狂搖着他的肩膀，漆黑的眼底閃爍着瘋狂的興奮，「是的！一件情殺案，但是和其他的情殺案不同。為什麽？原因顯而易見，因為它……因為它——根本就不是一件情殺案！」

「你……說什麽？」莫西楠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哈哈哈哈哈！很簡單是不是？連嬰兒都能看出的疑點！」一把放開莫西楠，卓麟繼續在客廳裏快速踱步，「同類型的案子，別的兇手都沒有死，只有他死了，為什麽？是的，沒錯，因為它與其他三件案子根本不同，也許那個男人真的殺死了情人，但縱火把自己和屍體燒成焦炭的不是他，現場很可能還有第三個人！是他把兇手送進了地獄，是他在客廳裏灑滿汽油，是他燒毀了那對男女的家，一切都是他……對，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同時又是一切的終結者。他至今還在逍遙法外，案子根本就沒有結！」

「是……是這樣嗎？」莫西楠呆呆地反問。

現在的他已經喪失了一切思考能力，只能大腦空白地聽着卓麟激動的推理。

平時的卓麟既笨拙又遲緩，然而他一旦馬力全開，莫西楠根本跟不上他的思維速度。

此時唯一盤旋在莫西楠腦海裏的問題就是——他們明明十分鐘之前還在談論愛情，為什麽十分鐘之後，話題已經轉向了探案？

但是卓麟當然不會回答他，他好像完全忘記了莫西楠還坐在沙發上，興奮地在客廳裏走來走去，嘴裏不知在喃喃自語什麽。

莫西楠想建議他趕緊把這個推論告訴熊叔，但顯然卓麟現在是什麽話都聽不進去的。

就在這時——

「叮鈴鈴！」

莫西楠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啊，時間到了！」他趕緊起身打開手機的備忘錄。

這是他設定的手機鬧鐘，今晚他要去給一位元客戶送設計稿。看了卓麟一眼，他搖頭嘆息着跑進自己的卧室。

等到他穿上外套，拿着文件袋準備出門的時候，卓麟還在客廳裏興奮地踱步。

「那，卓麟，我出門去啦！」莫西楠站在門口大喊，「我一個小時之內就會回來的，你可以繼續推理，但是不要把家裏弄得一團糟，聽到了沒有！」

卓麟依然在客廳裏團團轉，連看都不看莫西楠一眼。

重重地嘆了口氣，莫西楠踏出了家門。

随着「砰」的一聲輕響，門被關上了。而這個聲音讓卓麟猛然從沉思中清醒，他怔怔地看着緊閉的大門。

漆黑的眼瞳裏，瘋狂的神色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困惑。

「西蘭……你怎麽一聲不吭就跑了？」他困擾地抓了抓頭發，「還想要你幫我去現場跑一趟的。……算了，我自己去吧！」

他說着也沖進卧室，換上了襯衫、大衣、帽子和手套。

于是十分鐘之後，在莫西楠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卓麟也跟着離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