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我靠！」莫西楠簡直氣瘋了，他從來沒有這麽憎恨過別人亂入，剛才真應該把卓麟的耳朵捂起來的！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卓麟聽見叫聲立刻沖了出去，莫西楠只能手忙腳亂的跟在他後面。兩人一前一後趕到頂樓，看見那裏已經聚集了一大堆人。

發生了什麽事情，莫西楠就算用腳趾頭都能猜到。

那枚藍寶石「芙蕾雅」，還是被偷走了。

「芙蕾雅」的陳列櫃裏空蕩蕩的，玻璃正中間的位置被劃開了一個大洞。所有的報警器還在正常運作，但黑色的天鵝絨底座上已經空無一物。

站在陳列櫃面前，卓麟捏着下巴沉默半晌，擡頭問身邊的警衛：「今天有沒有人離開過別墅？所有出入口的監控還在正常運作嗎？」

「監控一切正常，也沒有人離開或者進入別墅。」

「那麽，『深藍』一定還潛伏在這棟房子裏。你們馬上開始對每一個客人做筆錄，确認他們的不在場證明。另外，不經過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準離開別墅一步！」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房間，黑色大衣在身後潇灑地翻飛。

這短短的幾分鐘裏，他就又變回了工作中冷酷敏捷的狀态，和剛才手足無措的模樣判若兩人。

莫西楠遠遠望着他幹練的背影，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工作」這玩意兒，真是橫亘在他與卓麟之間最大的情敵！

做筆錄比想象的時間更久，嬌生慣養的貴賓們未必每一位都配合。而配合的人也大多每天都過得醉生夢死，根本記不清自己今天和昨天具體做了什麽，寶石被盜的時候又在幹什麽。

幾個做筆錄的警察忙得人仰馬翻，這段時間裏卓麟已經看完大量監控錄像，到處都沒有發現「深藍」逃出別墅的跡象。

傍晚時分，他伸了個懶腰走出監控室，離開主屋去了花園。

莫西楠也在協助警察做筆錄，等忙完一陣子，發現卓麟不在，焦急地四處轉了一圈，最後在花園發現他的時候，天幾乎已經完全黑了。

別墅的花園盡量保留了原本的天然地形，園內小徑呈自然坡度，景物錯落有致。而卓麟就站在遠處最高的小坡上，他背對着莫西楠，黑色的大衣披在肩頭，正迎風飛揚。

夕陽收去了它的最後一絲光線，西方的天空變成了美麗的淺紫色。莫西楠慢慢向卓麟走去，看見他的肩膀微微動了一下。

卓麟知道他來了。

但是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沉默地走到卓麟身後，莫西楠深吸一口氣，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擁進懷裏。

「……這裏，是花園裏最高的地方，」卓麟沒有抗拒他，只是靜靜地說，「除非『深藍』從空中飛走，否則只要他是通過地面逃離別墅，我站在這裏就一定能注意到他。」

「什麽樣的罪犯都逃不過你的手心，」莫西楠笑笑，擁住卓麟肩膀的手臂，慢慢移動到了他的腰際，「可是這樣的一位大偵探，卻被『感情』這個東西弄得焦頭爛額。」

卓麟低下頭，身體不自在的扭動了一下。

「我……不是故意要躲着你，」他遲疑着說，「我只是……心裏很亂……」

「大腦又當機？」莫西楠調侃。

「我不知道，」卓麟緩緩地搖頭，「我的邏輯明明是那麽完美──為了實現和堂哥的約定，我設計了一個情人搜索程序，并且設定出兩個篩選條件：基本性格和相處契合度。程序分為三個步驟，首先我将3D世界的人當作訊息庫，根據第一個條件篩選出合格的對象；然後，我就開始與對象接觸并且參照第二個條件繼續篩選。經過這兩輪篩選，合格的對象就進入到第三個步驟，我會把他帶到堂哥面前，讓他審查。」

「在我之前的對象，都在第二輪篩選中被淘汰了？」莫西楠問。

「是的，你也知道我的脾氣很古怪，幾乎與每個人的相處契合度都很低。但是就在我快覺得沒有希望的時候，你出現了。這一切本該是非常順利的，我借着研究人類感情的機會接近你、雇用你。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騙你，研究是确實存在的。」

莫西楠搔搔頭，他相信卓麟的話。

這家夥的思考方式就像電腦般精确，電腦系統裏可沒有「謊言」這種東西。

「那後來呢？」他問。

「遇到你我很高興，以為計畫這次一定會成功，以為我終于可以逃離家族的束縛，并且也準備不久之後安排你和堂哥見面。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先出手，其中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或許他認為我們在演戲，急着要拆穿這場騙局；又或許他對你很滿意，想用這種方法讓你再也無法離開我。」

「喂……」莫西楠一頭黑線，「如果是後者，正常人哪會想到那種變态的辦法？」

「他是我堂哥嘛，思考方式當然和正常人不一樣，」卓麟苦笑，「總之，他趁我那天晚上去火災現場調查的時候綁架了我，然後又派秘書去接你。雖然沒有料到這個意外，但當時我并不打算改變計畫。我滿腦子都想着離開家族的事，只要能得到自由，落入堂哥的陷阱也無所謂。」

「所以，這不是很好嗎？你又怎麽會心裏很亂？」莫西楠困惑地看着他。

不知什麽時候，卓麟已經轉過身，兩人由背對的位置變成了正面相對。四周已經一片昏暗，站在背光的位置，莫西楠幾乎已經看不清卓麟臉上的表情，只看見那雙美麗的眼瞳在黑暗中微微地閃爍着。

「心裏很亂是因為……我……後悔了，」卓麟輕輕地說，「那天早晨醒過來看見你的睡臉，看見你一臉心滿意足的表情，我突然……後悔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出了問題，一切明明都很完美，只差一步我就可以成功。找到了你，堂哥也無話可說，能看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我本來應該很高興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我非常後悔欺騙了你，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想要把一切都告訴你！可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就只能……」

「就只能在電腦上留下破綻，讓我發現你的秘密？」莫西楠嘆氣，「那要是我沒發現，你打算怎麽辦呢？」

「我同樣會解雇你。」卓麟認真回答。

「你敢！」莫西楠頓時跳腳，一把揪住卓麟的衣領，「白癡！你的腦子裏果然塞滿了晶體管！」

「請說集成電路。」

「我他媽管你是什麽路！所以，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出了問題？」

「不知道。」卓麟搖頭。

「世上真沒有比你再笨的人了！」莫西楠揪住他的衣領死命搖晃，簡直對他在感情上的智商絕望了，「你後悔，是因為你對我産生了特別的感覺！對你來說，之前那些候選人只是篩選結果，你根本沒把他們當成有血有肉的活人。只有我……只有我和他們都不一樣！遇到我之後，你就不再像電腦那樣只會執行命令，你開始有了正常人的思考方式。你對我産生了愧疚，不想欺騙我，這種事情只有我能做到！我對你來說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你就老老實實地跟我在一起吧！只有我能讓你正常，只有我能讓你別再去禍害世界！」

「我還沒到能禍害世界這麽恐怖的地步。」卓麟反駁。

「反正都差不多！總之你肯定是愛上我了！」莫西楠大吼，雙頰「騰」的一聲紅起來。這真是舉世無雙的表白方式了，卓麟永遠不知道什麽叫做「戀愛」，因此他心裏所想，只能靠莫西楠自己探索、分析、總結。

這……簡直就是在唱獨角戲嘛！

他這十年來，到底在喜歡一個什麽樣的怪胎？

謹慎地向四周看了看，莫西楠确認沒有人在偷聽他們的談話。反正已經進入到開誠布公的階段了，幹脆就把一切都說清楚。接下來的事情是他和卓麟之間的秘密，如果被別人發現，他就真的要羞憤的上吊自殺了。

「都到這個地步了，我也有話要告訴你，」他尴尬地看着卓麟，泛紅的雙頰越發滾燙，「不過你聽了之後，可不準揍我。」

「我沒有理由揍你。」卓麟認真說。

「先聽我說完！」惱怒地把頭扭到一邊，莫西楠醞釀着适當的語言，調整了很久的情緒，才終于鼓起勇氣清了清嗓子，「咳……那個，卓麟，可能你以為我們的情侶關系只是你一廂情願。不過你不知道，其實我早就對你有很多……非分之想。」

「我知道你喜歡我。」

「混蛋！不是喜歡這麽簡單！」莫西楠一陣惱羞，「我……我其實是個意淫狂，我對你有很多下流的念頭啊！從十年前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忘不了你，幾乎每天晚上都夢見你。高中的時候，我夢見我們變成了同學，我偷偷給你寫情書；大學的時候，我就夢見我們結婚了，當然你是新娘，還穿着白色的婚紗……」

卓麟聞言，額頭上似乎冒出了黑線，但是他忍耐着沒說什麽。

「等大學畢業以後，我的夢居然變成了十八禁！」拚着最後一點勇氣，莫西楠握着拳頭，幾乎是吼叫出來的，「我天天晚上都夢見跟你在床上翻滾，在還夢裏對你做了很多過分的事！像是把你按在牆上強吻，跟你互相打手槍，脫光你的衣服，亂舔你，用手铐把你拷在床頭，插你的屁股直到你哭着求饒……還有很多更加糟糕的東西，下流的我說都說不出來！為了把你從我的夢裏趕走，我逼着自己去跟其他人交往，但結果都完全沒用。所以……所以你不必覺得自己很奇怪，跟你相比，我也算不上有多正常啊！」

「……」卓麟沉默了，他怔怔地看着莫西楠，又進入一副大腦當機的樣子。

莫西楠膽怯地看着他，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都沒有人說話。在肌膚相親的事情上，卓麟算得上大度了，他就從來沒有在莫西楠發情的時候說過一個「不」字，但這畢竟跟自己變成意淫對象的時候不一樣。恐怕他活到這麽大，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在別人的夢裏被「這樣」、「那樣」，還整整持續了十年。

莫西楠已經做好了被暴打一頓的準備。

但是卓麟并沒有出手。

經過不知多久的漫長沉默，他才動了一下：「……哦，是這樣啊。」

莫西楠頓時又惱羞地跳腳：「媽的！什麽叫『哦，是這樣啊』！？你不生氣嗎？不羞恥嗎？不想把我掐死嗎？面對我這種下流的家夥，你不覺得惡心嗎！？」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計較也沒有意義，」卓麟搖頭，「不過，你的意淫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不斷運作的嗎？」

「你這叫什麽狗屁問題……」莫西楠一陣脫力，「從早到晚運作是不可能的，但我只要一看到你的臉，就會胡思亂想。」

「那現在呢，你看着我也在胡思亂想嗎？」卓麟眨眨眼睛，居然露出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你在想什麽，快告訴我。」

「我……我……我……」看着他一本正經的詢問樣子，莫西楠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我他媽……在想這個！」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狠狠地将卓麟推倒在旁邊的樹幹上。

火熱的唇疊了上去，這次總算沒有挨到耳光，他順利的就吻到了卓麟，還把舌頭也伸了進去。柔軟的舌葉交纏在一起，身體的溫度迅速升高，等莫西楠意識到的時候，自己的一只手已經探進了卓麟的衣服裏。

而卓麟居然也沒有反抗。

「這樣……好嗎？」喘着粗氣親吻他的耳後，莫西楠輕聲問，「你不是在工作嗎？」

「身體的快感不影響視力，跟你說話的時候我一直在觀察四周。」卓麟的呼吸雖然有些紊亂，但語調還算冷靜。

莫西楠哭笑不得，感覺這家夥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态。

認真，禁欲，以及微妙的脫線。

他的情人就是這麽一個古怪的家夥。

黑暗中的庭院裏，兩人在樹下激烈地擁吻。別墅裏亮起了溫暖的燈光，莫西楠一邊上下其手，一邊滿腦子都在擔憂。

不知道筆錄做到什麽地步了？「深藍」下落不明的情況下，偵探在這裏和情人親熱真的沒問題？要是有人發現他和卓麟不在房子裏，會不會舉着手電筒找到這裏來？

就在這時，他聽見卓麟「咦」了一聲。

「怎麽了？」

「有人來了。」輕輕推開莫西楠，卓麟的視線投向近處的小樹林。黑暗裏的草叢依稀傳來響動，過了一會兒，有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原來是秘書。

優雅的茶發青年依然穿着一本正經的三件套西裝，臉上是溫文爾雅的笑容。看見卓麟和莫西楠抱在一起，他也沒有多大的吃驚，只是有些困擾的笑了笑。

「原來你們在這裏，我找了好久。」

「筆錄都做完了嗎？」卓麟還沒有說話，莫西楠倒是搶先發問了。雖然知道秘書對這樣的場景肯定是見怪不怪，他還是有些尴尬。

「還有一些細節在确認，所以你們不用急着回去，好好享受久別的二人世界吧。不過最好在一個小時之內回來，請別忘了時間，」秘書說着，微微躬身行禮，「那麽，我就不打擾兩位了。」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優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莫西楠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尴尬地搔搔頭：「卓麟，其實我一直想說，你們家的人都好奇怪……卓麟？」

沒有回答。

他奇怪地轉過頭，看見卓麟正一動不動的注視着秘書離去的方向。

漆黑的眼瞳幽深而冰冷，不知道在想什麽。

刺骨的冷風卷起一片枯葉，飄過腳邊。

這裏是主屋的屋頂，也是整棟別墅的最高處。從這裏俯瞰遠景，入夜的森林一片黑暗，仿佛能将一切都吞噬掉。更遠處是華燈初上的城市，星星點點的燈光就像螢火蟲般，點亮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一個人獨自站在屋頂的邊緣，似乎在欣賞這番華美的夜景。

夜風吹亂了他茶色的頭發，隐藏在額發之下的雙眼帶着淺淺的笑意。筆挺的三件套西裝包裹着他修長挺拔的身軀，優雅的青年秘書正站在這裏，似乎在等待什麽。

「你還想演到什麽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青年回過頭，看見卓麟正從屋頂的另一端慢慢走來。

夜風越發猛烈，兩人的頭發和衣服都被吹亂了。茶色的眼瞳微微眯起，看見卓麟臉上冷若冰霜的表情。青年露出了像是愉悅的笑容。

他轉過身，看見莫西楠不知什麽時候也已經站在了自己的不遠處。

被包圍了。

「什麽時候發現的？」他笑着問，嗓音裏有了微妙的變化。

不僅是嗓音，他的表情、笑容、站立的身姿乃至整個人的氣質，都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就連莫西楠都能覺察到，雖然有着秘書的臉，但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茶發青年。

剛才被卓麟這樣告知的時候，他還不敢相信。直到現在從這麽近的距離，他才能确認這個秘書确實是個假貨。

他被調包了。

「雖然演的的确很像，不過你還是及不上他，」慢慢走到「秘書」面前，卓麟的唇角勾起一絲近乎惱怒的冷笑，「那個家夥既龜毛又唠叨，他看見我和西蘭在樹林裏，一定會說『這樣會着涼，請回房間去』，而不是行禮之後就乖乖離開。」

「哦，是嗎？」青年露出吃驚般的表情，「那秘書先生還真是體貼，你的堂哥找到一個寶貝啊。」

「這算是在向我炫耀，你的調查做的很周詳嗎？」卓麟冷笑，「給你一秒鐘，馬上把僞裝除掉。否則我就撕爛你的臉！」

「讨厭，調查報告裏可沒有說Link的脾氣那麽暴躁啊……」青年困擾地皺起眉，右手抓住頭發猛然一拽。假發連帶着面具一起被扯了下來，掉在了青年的腳邊。

頓時，卓麟和莫西楠都微微楞了一下。

一張比想象中更加年輕，英俊的臉，是東方人。

除去僞裝的男子有着一頭漂亮的黑發，漆黑的眼瞳在月色下閃閃發光，充滿了生氣和活力。一直僞裝着的挺拔站姿也變回了原本的随意，小麥色的肌膚和潇灑不羁的氣質，讓他看起來就像一頭美麗的野豹。

無須自我介紹，他的身分就已經很清楚。

「我真沒想到，」卓麟笑笑，「讓全世界警察聞風喪膽的『深藍』，居然這麽年輕。」

「我也沒想到，以為是政府部門編出來唬人的天才偵探Link，原來确有其人，我還以為你只是一個電腦程序。」「深藍」笑笑。

「過獎了。所以……那場火災的罪魁禍首其實是你？」卓麟冷聲問，同時向莫西楠使了一個眼色。莫西楠立刻從衣袋裏摸出一朵枯萎的藍色小花，扔在了「深藍」的身上。

這是卓麟被衛先生的人綁架之前，在火災現場發現的東西。

「哦，謝謝你把它還給我──雖然它原本就是專門留給你看的，」「深藍」絲毫沒有生氣，笑着拾起了小花，「沒錯，Link，你的推理是正确的。那根本不是一件情殺案，而是『制裁』。那兩個人違反了組織的命令，只能以自殺的方式償還罪過，我只是被派來負責善後。」

「縱火的人是你？」

「是呢，我就是當時在現場的第三個人。那棟公寓我也是第一次去，實在不太熟悉。為了防止裏面留下有關組織的訊息，我只能一把火将它燒幹淨。」

「組織是指誰？黑手黨、境外恐怖組織、還是哪個國家的政府？你是單幹，還是為誰賣命？」

「這就無可奉告了，我還想多活一陣子呢，」「深藍」笑笑，「我本想完成任務之後就馬上走的，卻突然收到一個有趣的消息，說Link你就住在這座城市。我對你很有興趣，所以就玩了這個游戲。」

「結果，游戲讓你的不敗神話破滅了。」卓麟也笑了。

「NO，NO，」「深藍」搖了搖手指，「游戲并不算工作，這次我的目的不是偷東西，而是想會會你。否則，我就不會大張旗鼓的寄出通告函把你引來，更不會冒險扮成你身邊的人。只要能見到你就夠了，對『芙蕾雅』我沒有興趣。」

「哼，狡辯！」

「那好吧，就算我輸了～」「深藍」無奈地攤手，「反正不敗神話這種東西只是虛名，有沒有都無所謂。」

他說着，從西裝的胸袋裏掏出一塊手帕，轉身扔向了莫西楠。

莫西楠大吃一驚，連忙慌慌張張地接住。隔着布料，手心傳來冰冷圓潤的觸感，告訴他藍寶石正安然無恙地躺在裏面。

「那麽，兩位，後會有期。能遇到你我很高興，在我們下次相遇之前，要和『西蘭』相親相愛哦。」沖卓麟揮了揮手，「深藍」慢慢向屋頂的邊緣倒退。

緊接着，他突然縱身一躍，潇灑地仰面跳了下去。

卓麟暗罵一聲。連忙飛奔過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空中「轟」的一聲炸開一團白霧，白霧消失之後，「深藍」已經不見了。

天空中，一枚藍色的卡片慢悠悠地飄落下來，掉在卓麟腳邊。卡片上畫着一朵藍色的鳶尾花，卓麟拾起卡片，将它貼在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漆黑的眼瞳又深又冷，莫西楠從側面看着他，看着卓麟臉上的表情由憤怒變成不甘心，最後緩緩回歸于冷淡。

他幽幽地笑了起來，在卡片上落下一個輕吻。

「再會了，我的宿敵……」

「卓麟！」莫西楠頓時大驚失色，藍寶石差點從手裏滑出去。

他沖到卓麟身邊，死命搖晃他的肩膀，「卓麟！卓麟你醒醒！那小子他媽的只是個毛賊，你不要這樣惦記他啊！可惡，居然還敢親他的東西，我不準你亂親！你的嘴只能親我的東西，聽到沒有？聽到沒有啊！？」

對莫西楠的哭訴置若罔聞，卓麟一把推開他，眼中滿是興奮的神色。

莫西楠被推得跌倒在地，欲哭無淚地看着卓麟的眼瞳深處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夜風吹起他的大衣，沖着「深藍」消失的方向，他笑了起來。

「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深藍』，我記住了！我會永遠等待着跟你決一勝負的那天！！──」

瘋狂的笑聲響徹夜空，莫西楠跪在地上，簡直淚流滿面。

「深藍」讓卓麟興奮不已，他已經完全進入了癫狂的狀态。

這一次，又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清醒過來了！臭毛賊！居然敢破壞他和卓麟的感情，他饒不了他！

莫西楠在心中對「深藍」下了戰書。

而等到他知道那名青年早已名草有主，那又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尾聲

一周以後，卓麟回到了租住的房子，和莫西楠重新過起了同居的生活。

根據「深藍」留下的線索，警方在一家飯店的套房裏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秘書。據他所說，他是在房間裏取東西的時候被偷襲的，根本沒有看清楚犯人的長相。

而他要取的東西，居然是床頭櫃裏的一堆情趣用品。

沒錯，那個房間，就是莫西楠和卓麟曾經春宵一度的房間。而秘書去取這些東西的原因是──「覺得他們以後會用到」。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莫西楠哭笑不得，只能感慨地說：「真是一位稱職的秘書啊……」

「只是既龜毛又唠叨而已，」卓麟狠狠地阖上書，「無聊的事情就不要談了，先來解決我的難題。」

他正盤腿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穿着自己最喜歡的絲綢睡衣。

三臺電腦顯示器并列在他面前，上面都顯示着同一個頁面──他的個人網站Link－Join。

那天晚上，「深藍」所說的「還以為Link是一個電腦程序呢」似乎把卓麟造成了很大的打擊。雖然當時沒有說什麽，但回家之後他就纏着莫西楠，硬是要他把網站的LOGO換掉。

「我覺得深藍色的頁面真的不錯嘛。」莫西楠安慰他。

「閉嘴，你不是平面設計師嗎？拒絕客戶的要求是你應該有的态度嗎？」卓麟瞪着他。

「……好吧，那換你的生活照怎麽樣？」莫西楠無奈嘆息，「用軟體修片之後上傳到網路，大家看到你的真面目，就不會把你當作電腦程序了。」

「什麽樣的照片比較好？」卓麟說着，把一大碗草莓抱在懷裏，撚起一顆咬住。

「你現在這樣吃草莓的動作就不錯。」莫西楠看着他，嘴角不知不覺就揚了起來。

卓麟咬草莓的動作真是誘人無比，淡色的嘴唇微微張開，深處柔嫩的舌葉隐約可見……

草莓鮮紅的汁液溢出唇角，好想幫他舔一下……再舔一下……然後幹脆吻住他……

莫西楠不知不覺就陷入了美妙的幻想中。

「除了吃草莓，還有別的建議嗎？」卓麟吞下草莓，問。

「或者你喝牛奶的動作也不錯……」維持着傻笑的表情，莫西楠心不在焉地回答。

嗯，喝牛奶的時候也很誘人……卓麟喜歡用吸管，這個時候他的嘴唇會微微翹起，如果牛奶沾到臉上就更誘人了……嘿嘿嘿……這麽說來的話，昨晚他還真的喝了「牛奶」。

床上的卓麟百無禁忌，意亂情迷的時候更是放得開，只是把自己的那根東西塞到他面前，他居然就主動乖乖地舔了起來……

嘿嘿嘿嘿……那今晚要不要再來一次呢……

先讓他舔，然後整根含住……接着就……嘿嘿嘿……

傻笑的表情，不知不覺變成了淫笑。

「西蘭。」這時，卓麟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

「啊？什麽？」

「可以稍稍克制你的意淫嗎？」

「咦！？」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嗎！？」

「嗷！──卓麟你聽我解釋……！」

悲慘的叫聲，伴随着巨物墜地的聲音。已經從獨居世界變回二人世界的大屋裏，再次恢複了曾經的喧鬧。

把莫西楠踹翻在地之後，卓麟從椅子上跳下來就走向客廳。然而腳還沒有邁出去，就突然從後面被一把拽住了睡衣。

他沒有防備，向後重重倒下去，和莫西楠一起滾倒在了地毯上。

嘴唇被牢牢堵住，略帶粗暴的親吻湧了上來。莫西楠知道自己的吻技說不上有多麽高超，因此只能用過度的熱情來彌補。

「既然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就幹脆……來做一做吧！」他急躁地喘着粗氣，突然就有了欲望。

「走開！……」卓麟皺起眉，下意識想推開莫西楠的肩膀。莫西楠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緊緊按在身側，順勢吻上他的脖子，啃咬他的鎖骨。

「唔……」背後湧起一陣顫栗，卓麟的身體立刻微微繃緊。感覺到莫西楠溫暖的手掌已經探入他的睡衣，他握緊拳，在這個混蛋的小腹上不輕不重地揍了一拳。

莫西楠「嗷」了一聲弓起背，動作也在一瞬間停滞了。

窗外投進的陽光勾勒出交纏的人影，寂靜的房間裏，回蕩着兩人粗重的喘息聲。

帶着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莫西楠呆呆注視着卓麟美麗的漆黑眼瞳。身下的人看起來并沒有生氣的樣子，但略微別扭的表情裏卻透出「我不要這樣」的氣息。

自從回家以後，他就一直這樣怪怪的。

莫西楠知道，雖然到了最後，卓麟還是會乖乖就範。但在前戲最初的階段，他總要這樣抗拒一陣子。

為什麽呢？

想了一會兒，莫西楠還是把它當成了性事前的小情趣。于是，他繼續撲上去牢牢地按住卓麟，就像是餓了許久的狼犬。

卓麟無處可躲的承受了一陣淩亂狂吻，只來得及掙紮幾下，睡衣就被大力扯開，扔到地上。

緊接着，莫西楠也褪下上衣，露出健碩的上半身。他低頭吻住了卓麟的耳後，雙手也不安分的動了起來。

「西蘭……」卓麟發出略微急促的喘息，輕聲喊。

「幹嘛？我正忙着呢。」莫西楠心不在焉的回答，繼續上下其手。

「算了，沒什麽。」猶豫了一會兒，卓麟還是搖搖頭，微微張開腿，配合地讓莫西楠的手探進他的內褲，握住已經半擡頭的欲望小心揉搓。

溫柔的愛撫很快就變成粗魯的疼愛，卓麟起先還忍着不吭聲，沒過幾分鐘就難耐的扭動着腰，呻吟着射在了莫西楠的手裏。

「出來好多。」莫西楠賊笑着，故意張開五指，讓卓麟看見他整個手都沾滿白液的樣子。

卓麟滿臉通紅的把頭扭過去，一副惱羞的表情。莫西楠得意地發出邪惡的淫笑，把粘膩的手指慢慢插入到卓麟的體內，小心地擴張着緊窒的後穴。

直到那裏完全放松，他才托高卓麟的腰，從正面緩緩進入。

「啊啊……！」粗硬滾燙的欲望，像是要卓麟把身體都融化了。莫西楠進入之後只是抽插了幾下，他就發出了誘人的叫聲。

修長的大腿被分開，架在莫西楠寬厚的肩膀上，前面和後面都被肆意玩弄着。就像過去的無數次一樣，卓麟的身體一旦被快感俘虜，就會完全失去理智。

白晰的身體泛出了誘人的粉色，他手指顫抖地抓住地毯，長睫沾滿了淚霧。

睡衣和內褲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裏去了，他赤裸的身體就在溫暖的陽光下肆無忌憚地敞開着、淫亂地扭動着，任由莫西楠火熱的視線撫過肌膚的每一寸，将羞恥的快感源源不斷地送入他的體內。

「混蛋，你也太誘人了……」莫西楠咬牙，滿頭都是汗水。

一絲不挂的卓麟張開腿、躺地上、被他插入的畫面……實在太色情了！雖然已經擺脫了早洩的難言之隐，他還是需要極大的克制力，才讓自己不會立刻射出來！

用正面的姿勢爽了一陣之後，他又把卓麟的身體翻過去，從側面高高擡起他的一條腿，繼續下一輪。不安又難看的姿勢讓卓麟感覺十分不自在，他喘息着轉過頭。

「你……啊！──」才說出一個字，他就驚叫起來，是莫西楠用更容易深入角度，再一次挺進了他的身體。

火熱的性器摩擦着柔軟腸壁的最深處，一下一下的頂着最敏感的地方。莫西楠在卓麟的身體裏不停的進出，很快就忍耐不住的繃緊了腰部。

「唔！」發出一記悶哼，他将性器停留在卓麟體內。濃稠滾燙的精液，一下子全部射入了卓麟腸道的最深處。

房間裏，粗重的喘息又比剛才色情幾分。等待着高潮的餘韻過後，莫西楠慢慢離開了卓麟的身體。随着他抽送的動作，一絲絲濕暖的體液沿着卓麟的大腿內側流淌下來，讓他不由自主的收緊了穴口的肌肉。

這一幕也被莫西楠盡收眼底，他唯恐自己看多了又會「起立」，連忙轉開視線，躺到地上從後面輕輕抱住了卓麟。

「西蘭……」喘了一會兒氣，平定呼吸之後，卓麟說話了。

「又幹嘛？」莫西楠懶洋洋地問，「今天吹的什麽風，你怎麽一直在叫我？」

「西蘭，我想了很久，